自那日明世子與君逸宸達成交易之後,私下來往頻繁,頗有惺惺相惜之感。再過半個月,君逸宸想,鳳魔女已經到邊關了吧,邊關環境惡劣,也不知她好不好。
君逸宸還未多思,京城發生了一件大喜事,當初定下了楚國小公主與明世子和親,今日黃曆大吉,宜嫁娶。
十里紅妝,深受滿京城的矚目。
一個公主下嫁明世子,郎才女貌,也算一段佳話。又有大秦皇帝親自主婚,可謂風光無限。
但想象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
陛下賜婚不能違抗,明世子被迫換上喜服,手裡捧着一朵大紅花,但臉部毫無表情,眉宇間透着不耐。若非一身紅,看着還真像死了人。
這本是一場喜事,新郎新娘臉上卻毫無喜氣,奇了怪了。
今日盛裝打扮的小公主沒有像大秦女子出嫁一樣蓋着紅蓋頭,而是露出絕色容顏。與往日嫵媚妝容不同,顯得有幾分端莊姿態。當得起世子妃一角。
“禮成,送入洞房!”
新人一點不配合,形式只能精簡,當‘禮成’兩個字說出來時,大長公主明顯鬆了口氣。兒子什麼德行她清楚得很,婚禮上,兒子板着臉,大長公主十分害怕兒子當場悔婚,觸怒龍顏。幸好,一切勉強過關。
新房內,一對紅燭似鴛鴦交頸纏綿,卻悲泣至天明。
入目都是紅色,但卻是冰冷的牀,僵硬的新娘。
“公主……世子妃……夜深了……”貼身宮女小心翼翼的深怕惹怒主子,剛開口發現叫錯了又立刻改口。
“安寢吧!”
小公主心酸的嘆息聲在寂靜的夜裡十分突兀,偌大的喜房,寬大的牀,只有她一人,新郎不知在何方,註定是一個無眠的夜。
這條路是她自己的選擇,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那一次,他爲救妹孤身夜闖楚國皇宮,身受重傷也如雄獅一般倒下,只那一次,她就對他動心了。
作爲楚皇最小的公主,她猶如被捧在手心的明珠,深受楚皇寵愛,也眼高於頂。無論做什麼,只要不傷全局,楚皇都睜隻眼閉隻眼;哪怕她一意孤行來和親,楚皇雖生氣也沒有反對。
“父皇,女兒讓您失望了,但是女兒不會氣餒,一定要努力的幸福。”
這是她對遠在千里之外的父親許諾,也是爲鼓勵自己。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爭取。
這般安慰自己,直到後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天還未亮,她便醒來,喚來下人爲她梳洗打扮,隨意吃了幾口小粥,幾塊點心,便趕往大長公主院子。
屆時,大長公主剛剛醒來,疲憊的揉揉發脹的額頭,神色難受,這幾日爲兒子婚事操碎了心。
下人們進進出出爲大長公主梳洗完畢,又奉上遭膳。
“啓稟大長公主,世子妃來請安了。”
門外話音剛落,大長公主眼底閃過一絲迷茫,顯然沒反應過來‘世子妃’是何許人也;幸虧丫鬟小聲提醒,她才恍然大悟。
“她怎麼來了?讓她在偏廳等候。”
大長公主對楚國皇室之人沒有一分好感,且聽說這位小公主性情跋扈,心腸狠辣,大長公主更是不喜。
昨晚自己兒子喝得爛醉沒有進新房,大長公主也知道;本以爲刁蠻的小公主會大吵大鬧,沒想到一夜相安無事,今早還規規矩矩的來見她這個婆婆,實在匪夷所思。
畢竟也不能做得太難看,大長公主沒有耽誤太久便在丫鬟的攙扶下來到偏廳。
偏廳裡,小公主喝着茶,等得有些不耐煩。
“大長公主到!”
終於來了,故意給本公主下馬威,若非本公主心儀世子,會將你這老婦放在眼裡?
“兒媳拜見您,您請喝茶。”小公主覺得喚她‘婆婆’還是‘母親’都十分怪異,於是用‘您’代替。
“恩!”大長公主接過茶,嘴脣淺淺沾了一口,態度不算熱絡,然後丫鬟將準備好的一套首飾給小公主,也算見面禮了。
小公主接了,道一聲謝,擡起頭的瞬間,見大長公主的臉僵住了,有一瞬間的晃神。
像,像極了!
若非年歲不同,大長公主定以爲是那人死而復生。
人人都是她與小姑姑年輕時有七八分像,不過小姑姑股性子溫婉些,她則桀驁不馴些,從大長公主反應來看,定也認識小姑姑了。
小姑姑,雖然您已過世多年,所幸世上還有人記得您。
小公主臉上閃過一絲苦笑,小姑姑溫柔善良自有人記住,而她自己,心狠手辣樹敵不少,只怕她死於異國他鄉都不會有人收屍吧!
她也不知怎麼了,近來總被悲傷情緒感染,搞得自己多愁善感,不行,倪音,得振作。
忽然間,兩人本就不熱絡,連做戲也難,一時間尷尬縈繞滿屋,大長公主便以身子疲憊爲由打發了小公主。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公主再沒見過心心念唸的明世子。
若他混賬在外偷腥或者將亂七八糟的女人帶回府,小公主還有理由大發雷霆鬧一鬧。偏偏他規矩得不行,白日處理政事,晚上歇在外院,身邊只有小廝伺候。半點女人腥味都不沾,直叫小公主怒由膽邊生卻無理由發作。
生悶氣,竟讓一向生龍活虎的她病倒了。
“公主,您何必折磨自己,讓親者痛仇者快。”丫鬟瑟兒從小服侍她,雖爲主僕卻情同姐妹。瑟兒年長几歲,一直把小公主當妹妹一樣照顧,小公主受半點委屈都心疼得不行。
小公主天之驕女,在楚國,是何等風華無限,偏來到大秦幾日就病倒了。瑟兒怎不對明府心生怨恨?
“瑟兒,別說了,我困了。”吃了藥,小公主精神疲乏,歪過身子,竟閉上眼。
見狀,瑟兒微微嘆息,忠言逆耳利於行,就算公主責罰,她也要說出心裡話。
“奴婢知道不該多嘴,但明府對公主如此冷漠,奴婢替公主抱屈。公主,不如咱們回楚國吧,陛下疼愛公主,一定會爲公主找一個文武雙全的駙馬,咱楚國男兒可不比世子差。”
“閉嘴,從今往後不要讓我聽到這樣的話。”小公主怒而轉身,雙眸死死得瞪着瑟兒,就像亂箭傷人一般。
“公主息怒,奴婢知錯了。”瑟兒嚇得趕緊跪在牀邊求饒。
公主生氣的用被子蒙着臉,不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