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丞相冷宮之行後,皇后便發高熱臥病不起。
冷宮偏僻陰冷,飯菜也不好,在加上皇后心中鬱結,故而病來如山倒,一發不可收拾。
冷宮外有侍衛看守,碧兒無法爲皇后向太醫求助,只能用蘸了冷水的帕子敷在皇后額頭上爲降溫,但效果甚微。
“明珠……瑾兒……”
體內發熱導致皇后輾轉反側,衣襟被汗水浸透了,與皮膚黏在一起。嘴裡還默唸着一雙兒女的名字。
碧兒聞之傷心,用力甩去淚水,哽噎道:“娘娘,您一定要挺過去……”
千萬不能倒下如了那些壞人的願;二皇子和公主還需您庇佑呢,嗚嗚……
想着想着,碧兒情不自禁的哭出聲。
到了後半夜,睡不安穩的皇后突然安靜了。而迷迷糊糊睡着的碧兒則突然驚醒。
見狀,碧兒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她左手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顫抖的右手伸出去試探皇后的鼻息。
若有若無,十分微弱。
完了,碧兒腦海裡最後一根弦忽然斷裂,猛然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雙膝捲縮在牀腳,雙眸空洞無神又夾雜着恐懼不安。
若不救治,娘娘今晚都挺不過去了。怎麼辦……怎麼辦……可以向誰求救?
就在碧兒着急得如熱鍋螞蟻時,一道尖細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聖旨到!”
碧兒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來,跑到門外,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言不語。
“皇后娘娘,怎麼不出來接旨?”太監問。
聞言,碧兒心底冒出不詳的預感,不會是陛下要賜死娘娘吧!
這怎麼行,碧兒頓時跪着走到太監跟前,不停得叩頭求饒:“公公,我家娘娘病重,快不行了。求公公大發慈悲幫幫我家娘娘向陛下求求情……”
碧兒也是病急亂投醫,他一個小太監,哪有權利爲皇后求情呢!
他一言不發時,碧兒急哭了,揚起淚臉,眸中滿滿的乞求,讓人看了心疼。
小太監將她扶起來,說道:“碧兒姑娘不是折煞我嘛,這哪是我能做主的呢!”
不過,他話鋒一轉道:“但陛下命我帶來太醫爲娘娘診治。”
“真的嗎?太好了!”碧兒聞言,破涕爲笑,顧不得禮儀,將太醫托着趕緊進屋。
小姑娘太興奮,力氣很大,年邁的太醫差點跟不上,在門檻處拌了一下。
皇后本身不是什麼大病,在太醫診治之後,喝了幾服藥高熱就退了,可精神狀態依然不佳,必是擔心二皇子和明珠公主吧!
“娘娘,您且安心吧,二皇子沒事。”碧兒將藥碗端過來,細心的伺候:“娘娘喝藥吧,這纔好得快。”
“好得快有何用?還不是在冷宮等死。”皇后不耐煩地將頭側過去,抱着自暴自棄的態度。
碧兒有點恨鐵不成鋼,事到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也只有她這個小丫鬟關心娘娘了,所以,碧兒說話也顧不得尊卑有別,直言不諱戳穿皇后的軟弱與逃避。
“娘娘不是活了,可否考慮過二皇子與公主,公主至今流落在外有家不得回,娘娘怎麼忍心。”
是啊,我怎麼能任性不管不顧,瑾兒終歸是皇子,就算不是太子,也可以封王,富足一生。但明珠一介女子,若沒有我在身邊,明珠該怎麼辦?
“把藥拿來吧!”
娘娘想通了,碧兒十分開心。
她好歹在宮中沉浮多年,勢力還是有的,只要她肯振作,未必沒有活路。
“碧兒,你肯跟着我,若我能逃過這劫,我定不會虧待你。若我逃不過,我也會爲你安排出路,定不負你忠心一場。”
“娘娘,奴婢跟着您上刀山下油鍋也無怨無悔。”
就在主僕二人交心時,御書房內。
“陛下,娘娘不是簡單的高熱,而是中毒了。”爲皇后診治的太醫道。
哎……陛下嘆息,靠在龍椅上,盡顯疲憊;合上眼,不知在想什麼。
“陛下?”見陛下十分疲憊的樣子,太醫頗爲擔憂陛下的身體狀況,於是試探着關心,卻久久不得陛下回答。
“陛下……”
他剛開口,就被陛下開口打斷了,“且退下吧!”朕想靜一靜。
待太醫離開之後,陛下的嘆息聲在空蕩蕩的御書房中顯得很突兀,這時,總管太監才端着茶水過來,輕輕的擱下,然後靜悄悄的立在陛下身邊,不敢出言打擾。
默默良久,“朕覺得好累啊!他們怎麼就一天也不安分呢!”
像是在訴苦,也像在自言自語,自古以來皇家爭權奪利的問題都沒有答案。若問爲何要爭?別人會答,既然有機會爲何不爭?
陛下如此心累滄桑,身居高位,子女不少,卻從未享過天倫之樂,父子之間反而多是試探利用,有幾分真心恐只有天知道。
“陛下,奴才伺候您歇息一會兒吧。”
睡一覺醒來應該會好些,但他如何睡得着,閉上眼,思緒不停。
“既然有人在皇宮裡給皇后下毒,叫朕如何睡得着?”
皇后之罪不是不判,而是要等待時機宣判;將其打入冷宮只是權宜之計,卻有人光明正大的下毒欲害其性命,他日是不是要直接下毒害他?
他的皇宮,不容許小人觸碰。
“徹查,一定要把背後下毒之人查出來。”他怒不可遏,胸腔內氣息不穩,似要噴涌而出。
“陛下息怒,身體要緊。”總管太監趕緊把熱茶水遞過去,他喝了之後纔好了些。
在此期間,總管太監小心翼翼的問:“陛下,皇后娘娘被下毒,會不會是李丞相……”
因爲皇后最後見到的人是李丞相,但轉而一想也覺得不對,他們是親兄妹,當不會自相殘殺。
“他不敢,且宮中鬼魅多如牛毛,皇后這些年看似大度賢德,實際上卻心狠手辣,樹敵不少。究竟是誰見縫插針也不得而知。但一次不得手,定會再有二次。且在皇后身邊守株待兔吧!”
都說皇家無真情,幾十年夫妻都會被作爲誘餌,皇后也活得悲哀。
“陛下……陛下……”
就在此時,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的連滾帶爬的闖進來,惹得龍顏大怒。
“小兔崽子,何事驚擾陛下?”大總管怒斥。
小太監戰戰兢兢地跪下道:“啓稟陛下,慈寧宮走水了。”
慈寧宮乃陛下生母,仁安太后之宮殿,太后已逝,慈寧宮裡記載着陛下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