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朝天闕重拾江山



月瑤冷笑的搖搖頭,“本宮不會給她那個機會的。”

鴛鴦看着她,夜色下她臉上笑容十分冷豔,襯着月華,別樣的妖冶嫵媚。

回到中宮時夜色已深,還沒進殿,就有宮人來稟說皇上已等候多時了。

聞言,月瑤加快腳步進了殿,看到站在太子牀前的冷珏,她怔了怔,笑着走過去,“皇上今天怎麼了?一身便裝,是要出門嗎?”

冷珏點點頭,轉身看着她道:“是要出去一趟,太子發生這樣的事情,朕有義務告訴傾城,好讓她們做好心理準備,另外,找一個江神醫,或許還會有辦法。”

月瑤心中微痛,不知道爲何,一想到他與傾城見面的場景,她的心就忍不住酸澀,自己好不容易築起的感情圍牆,好不容易得到他的真心,她真怕一見那個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覆滅了。

終究不是對手。

她很清楚,心中恐懼感如潮水般蔓延而來,一發而不可收拾,她頓了頓,苦笑着道:“皇上不怕傾城怪罪了嗎?”

“現在事實已經查清楚了,可以給她說明原因,到時再求她和南宮月的原諒,相信她們也是深明大義的人。”冷珏道,伸手撫上她的臉,“你最近瘦了不少,爲太子的事難爲你了。”

月瑤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訕然發笑,“臣妾累點沒關係,但是皇上,去南秦的事還是再考慮看看,皇上現在正在難處,蘭丞相又多方刁難,萬一你走了,這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讓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辦?”

冷珏想了想,有些爲難的低下頭,“朕考慮不周,這件事確實還需要從長計議,但是……”他低頭看看牀上仍舊昏迷不醒的太子,“朕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去,那些太醫想必是沒有用了,不能指望。”

“皇上,臣妾可以找人代替皇上過去。“

“哦,是誰?”冷珏眼裡散出一道光茫,拉着她一道在榻上坐下,月瑤低下頭道:“其實,那個人皇上也見過的,就是阿良,在北齊時曾與皇上交過手。”

冷珏怔了怔,想起來,“朕想起來,當初確實見過,他現在在宮裡嗎?怎麼從沒有見過,宣他過來讓朕看看……“

他轉過身在殿裡搜對着。

月瑤拉住他道:“今天晚上臣妾派他有事,等到明天親自帶過去給皇上看。“

“什麼事?大晚上的。”冷珏臉上露出一絲懷疑。

月瑤笑而不答,起身親自爲他倒了一杯清茶端過來,“皇上今天晚上在哪裡睡?”

冷珏微怔,接茶的時候道:“就在這裡罷。“

聞言,月瑤心中歡喜,立刻吩咐宮人備水沐浴。

先前要去南秦的事情暫時擱淺,月瑤很高興,也不知道心裡爲什麼這麼激動,明明不是第一次侍寢,但這是頭一次——他聽話放棄見姒傾城的機會,而與她在一起。

她慌亂的,難掩喜悅。

看着她高興的樣子,冷珏陷入了沉思,狹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憐愛,或許,是他欠她太多了。

月色從窗戶灑進來,牀頂帳幔搖晃,一室旋旎春色。

冷珏傾身壓上她的背,用低沉的語聲道:“月瑤,朕知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月瑤只着一件中衣,已被他脫至肩下,此時露出一半香肩,趴在牀上道:“皇上太客氣了,臣妾是皇后,這些份內的事情何必多禮。”

她輕笑,轉身面對他,“冷珏。”

唐突的一聲冷珏讓他怔愣,許久她都不曾喚他的名字,如今聽她直呼他從前名諱竟然有些不適應。

他正色看着她,手指梳過她的長髮,“怎麼?”

“你愛我嗎?”月瑤看着他問,這句話她已等了許久了,直至今天才問出,是因爲她覺得她在他心中已有些許地位,至少……有那麼一點。

她需要這句話來讓自己安心。

冷珏沉默了一會,將她身子抱緊,她胸前飽滿緊緊帖着他的身子,如此緊密相連,似乎可以感受到她心跳的加速。

“爲什麼突然這樣問?我們之間還需要語言來表達嗎?”他輕問,脣落在她耳際,細細密密的吻。

月瑤別過臉,似笑非笑,她很想告訴他需要,但是話到口邊又覺得好笑,冷珏覆身上來,將全部的重量壓到她身上。

氣息那樣灼熱,彷彿真的是情意。

簾幔無風自動,一夜激情之後,她不知道還能剩下些什麼,只是當她看到他逃避的眼神時,內心兀地冰涼。

心痛這一刻才知道,哪裡是情意呀!不過是責任而已。

夜色太濃重,她臉上的表情,他看不到。

鴛鴦端着冼臉水從外頭進來,看到皇后已經起來了,不禁心情大好,往常皇上留宿,隔天皇后娘娘一定十高愉快,只是今天她卻沒有高興,而是十分憂慮的站在那裡。

鴛鴦放銅盆放到架子上,走過去道:“公主,奴婢侍候您梳洗罷?”

她扶着她來到鏡前,認真幫她淨手洗臉擦粉,她卻只是靜靜的,任她擺佈,臉上沒有一點喜色。

鴛鴦嘆了口氣,將毛巾放到桌子上,“公主,昨天跟皇上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今天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月瑤搖搖頭,昨天大體來說還是不錯的,只是不知道爲何,他遲遲不願說出口那三個字,讓她心中覺得不安,她連蘭妃都容忍了,以後,還可以容忍他有別的女人,只是爲何她只是要一句承諾他都不肯給。

她越來越不理解他了。

這個她以爲十分了解的男人。

鴛鴦唉嘆,靜靜爲了梳髮,長髮及腰,瀅黑而黝亮,她雙手託着,爲她梳了一個好看的仙螺髻,順便告訴她,“等會兒蘇昭儀可能要過來請安。”

聞言,月瑤沉靜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表情,眼珠子動了動道:“她來幹什麼?”

“從前孩子在那裡特許她不來請安,但是現在太子已經不在了,另外,她剛剛被貶了嬪位,過來侍候皇后娘娘是理應的,不過聽說,好像她覺得上次公主去牢裡說那一翻話是向着她來,所以大概是來謝恩的。”她打開妝盒,從裡面挑撿合適的髮飾,在她頭上一一比式,最後挑中一套黃金長簪。

一共六支,髮髻後頭左右各三支,頭頂壓着鳳冠,華貴而不失氣勢。做完這一切,鴛鴦又特地爲她取來一套緋紅色的宮裝。

月瑤自鏡中看了一眼,說道:“還是換湖藍的來罷,本宮不想穿這顏色。“

鴛鴦端着衣服的手微一沉,笑着道:“爲什麼?“

“不想就是不想,沒有什麼。“月瑤低下頭,並沒有過多的解釋,每次穿喜紅,她腦子裡總會映出一個人的身影,從前不覺得,但是今天特別的厭惡。

看出她臉上的煩悶,鴛鴦也不再強迫她,於是乖乖的換了掏湖藍色的宮裝爲她換上。

“太醫們來爲太子診過了嗎?“月瑤站起身問,一邊往外走。

“看過了,還是沒有起色。”她口氣裡透露着失望。

月瑤嘆一聲,沒有說什麼,走到太子的房裡視察了一遍而後出來,正好有宮人通稟:方充媛到。

於是她回身在鸞榻上坐下,淡淡吩咐:“讓她進來。”

她倒是想一個代罪人的身份,如何有臉面來面對她,如果她真的能做到行不改面,那麼她到真是佩服她,不愧爲一個狠毒地女人。

宮人出去通稟,過了一會,蘇充媛一身素宮裝進了殿,看到她這身裝扮她就笑了,果然收斂了很多,從前大多是豔麗的顏色。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她伏到地上,行大禮。

月瑤故作吃驚的道:“充媛何必行這個大的禮,不過每日請安,例行公事,我們姐妹做做樣子就罷了。”

聽到她叫的親近,她立刻起身笑道:“是呀是呀,這次多虧了娘娘左右提點,臣妾才能沉冤得以昭雪,要不然,真是冤枉死了。”

她無限感激的看着她。

月瑤輕笑着,臉上看不出喜惡,淡淡的道:“賜座。”

一旁宮人搬了椅子放到鸞榻下首位置,方充媛謝了座坐下,再是一拜,看到皇后娘娘手上戴着金鐲子,沒話找話的稱讚一些鐲子精緻,皇后玉手白嫩漂亮等話,月瑤只當聽不見,笑過算了。

方充媛臉上訕訕的,捱了一會,終於問道:“若蘭妹妹她……還好嗎?”

她低下頭,“其實臣妾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沒想到妹妹她年紀輕輕竟然有這樣的心機,她看起來……真的不像是這樣的人。”

月瑤擡眸看着她,素色宮裝包裹着她玲瓏的身段,臉上,彷彿也真的是憂慮的,她笑着道:“從前蘭妃與你要好是衆所周知的,現在她這麼陷害你,你不怪她反而憐惜,真是讓本宮大爲感動,你們姐妹情深。”

方充媛低下頭道:“都到了這一步臣妾還有什麼好怨的,皇上爲臣妾平反了,臣妾現在只是可憐妹妹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就要成爲孤兒。”

“生下來,便是本宮的孩子。”月瑤有意這樣說。

聞言,方充媛怔愣一下,擡頭盯着她看了三秒,直到確認她臉上沒有玩笑的表情時才笑着道:“哦,臣妾糊塗了,皇上的的孩子自然都是皇后娘娘的孩子。”

皇后娘娘笑而不語,方充媛臉色尷尬,氣氛變得更加凝窒起來。

這時,鴛鴦走過來,小聲在皇后耳邊道:“公主,阿良回來了。”

月瑤點點頭,“讓他先等一會。”

“奴婢知道了。”

鴛鴦對在座的方充媛行了禮,匆匆出門,見時機到了,方充媛也便識趣的起身告退。

“皇后娘娘有事先忙,臣妾先行告退。”

“改日再來。”月瑤笑着道,並不捥留。

芷宣行了禮,款款出門,與進門的阿良打了個照面,芷宣見他看自己的眼神異樣,也不解是爲什麼,低下頭匆匆走了。

阿良拱手道:“皇后娘娘。”

月瑤放了茶盞,正了正色道:“昨天晚上怎麼樣,看清那人是誰沒有?”

阿良失落的搖搖頭,“沒有,那個人似乎很熟悉我們的動態,昨天晚上並沒有行動,奴才在房頂等了一夜,一無所獲。”

聞言,月瑤陷入沉思,良久才道:“看來果真是自己人。”

腦子裡,一個人的影子一閃而過,她搖搖頭,不可能是她的,她跟隨母后多年,沒有理由,但是除了杏兒就只 有阿良與鴛鴦帖身重用,還能有誰呢?

月瑤想不出有誰會害她,一時痛苦的低着頭。

阿良疑惑的道:“娘娘,剛纔在門口的那人是誰?”

鴛鴦代爲答道:“剛纔那位是方充媛,難道你不認識嗎?”

“不,不是她,是站在外頭等的那位。”阿良搖搖頭。

鴛鴦與月瑤對視一眼,似乎心有所動,“那位是方充媛的帖身宮女小桃,怎麼?你見過她嗎?”

阿良想了想道:“身影有些眼熟,但是不能肯定。”

他低頭沉思着。

月瑤眸光疑惑,“難道那天晚上去後院開門的女子就是小桃?”

阿良神色凝重,並不敢肯定,“不清楚,奴才今天晚上再去守一夜,就不信狐狸不露尾巴。”

月瑤搖搖頭,“不,這件事還是等等再說,本宮另有事情安排你,上次說去南秦請江神醫的事情,皇上已經首肯的,你休息一下,明天就動身罷,快去快回,去之前到皇上那裡聽他吩咐。”

阿良顯得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恢復正常,“奴才知道。”

“回去休息罷,路上要用的東西本宮會爲你準備的。”

“謝娘娘。”

月瑤微笑點頭,看着他退下去,鴛鴦在旁道:“公主,阿良走了,以後就沒有人再能晚上去盯着了,要找到她們的證據,恐怕就更難了。”

月瑤轉頭看她一眼,並不擔憂的道:“本宮還押了一張牌呢,如果猜得不錯的話,三天之內就會有結果。”

鴛鴦疑惑的看着她,怔愣了一會,突然明白過來,“哦,奴婢明白了,公主給小桃銀子就是因爲……”

月瑤擡手打斷她,屏退兩旁宮人,“你們都下去罷。”

宮人魚貫退出殿外,月瑤緩緩站起身,臉上笑意高深莫測,“蘇充媛出來,雖然還是娘娘的身份,但是與從前相比,已經差得很遠了,小桃雖然本宮瞭解不多,但是那天的銀子她並沒有拒絕,這樣貪財的人是不會守着一個無寵的宮嬪的,等她明白過來,我們要查清此案就簡單多了。”

“是呀公主。”鴛鴦欣喜的附和,一下子,心情變得好了很多,她轉頭朝外

看了看道:“如果阿良能夠順利的請來江神醫,解了太子中的毒,那就太好了。”

月瑤只是輕笑,不置可否。

事實上,太子的毒到底能不能醫好她並不敢肯定,私心裡,也曾有那麼一丁點想要自己的孩子,耐何……無緣。

可能她這輩子所做的錯事都折現成了現世報。

她長舒了一口氣,轉身進了內殿。

剛剛恢復了原氣的的爾福宮此時大門敞開,從昭儀降到充媛的蘇芷宣懶懶的坐在榻上,“如果不是本宮這次足智多謀,太子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就是長罪,脫都脫不了干係。”

“是呀,多虧了娘娘,”小桃幫着捶着腿,奉承的道,她低下頭,情緒變得低落起來,遲疑着道:“娘娘,現在我們沒事了,您說,皇上還能像從前一樣寵愛娘娘嗎?”

聞言,蘇芷宣臉上笑意沉寂,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皇上是個重感情的人,相信他應該不會不念舊情的。”

“可是娘娘並沒有和皇上有多深的感情,皇上到現在都還沒有讓娘娘侍寢……”小桃脫口而出,說完,便後悔了,看着芷宣吃人的眼神,她害怕了,低下頭道:“娘娘,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皇上……”

“夠了。”芷宣大吼,猝然從榻上站起身,“你懂得什麼,皇上對本宮有沒有感情不是侍沒侍寢而定的,本宮是他第一個召見的秀女,是第一個陪皇上徹夜飲酒的女人,也是第一個……除皇后娘娘外幫他帶太子的女人。”

“可是太子在這裡得了重病。”

話音未落,芷宣反手給她一掌,雙眼瞪得通紅,“你非要揭本宮的傷疤嗎?“

“不是的娘娘。”小桃捂着臉,委屈十足。

芷宣冷笑,捏着她的小臉道:“你別以爲你做了什麼本宮不知道,本宮不在的這幾天,我宮裡的銀子哪裡去了?都是被你吞了罷?”

小桃嚇得連忙跪到地上,連聲解釋,“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偷娘娘的銀子,那些錢都被老爺拿去拖關係去了,娘娘在牢裡,老爺憂心十足,當然要四下疏通。”

“別騙我,你以爲本宮那麼好騙嗎?爹用銀子也不會這麼沒完沒了,皇后娘娘上次送的一套紫玉長簪呢?”

她冷冷置問,小桃咬脣看着她,萬箭穿心,低下頭道:“奴婢跟着娘娘這麼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也並不敢像皇上邀功,但是沒想到娘娘這麼不信任奴婢,那套簪子,不是早送給蘭妃做賀禮了嗎?”

芷宣臉上露出尷尬神情,忙將她扶起來,訕訕笑着道:“唉唷,本宮有些糊塗了,並不是有意怪你……小桃,你還生我的氣嗎?現在只有我們在宮裡,相互扶持,如果連你都背叛,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她像小時候一樣搖着她的手臂,目光悽楚,小桃臉上淚痕未落,她很想告訴她,如果她連她都懷疑的話,那還有誰可信,這樣想着,並沒有表現出來,小桃臉上看不出喜惡,只道:“奴婢不敢。”

芷宣看着她,臉上慢慢恢復笑容,拉着她回到榻上坐下,小桃低頭站在她面前。

“小桃,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宮裡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小桃顧慮的看看四周,此時殿裡並沒有留人侍候,只她們主僕二人。但仍不敢調以輕心,小聲道:“那個嬤嬤來過一次。”

聞言,芷宣驚訝的看着她,“看來她真的在宮裡,只是我們找不到而已。“她來幹什麼?”

小桃點點頭,“她過來告訴奴婢不必擔心娘娘,這兩日自然會出來,另外,她還告訴奴婢等娘娘出來,這幾日會再來。”

芷宣點點頭,若有所思,隔了片刻道:“敵在暗處,而我們在明處,這件事如果走露風聲,任何人都找不到那位嬤嬤,但我們卻是實實在在的。”

“娘娘想做什麼?”小桃發覺她的心思。

芷宣搖搖頭,低垂着眸,“看形勢而定罷,現在時局於我們不利,如果再出差子,本宮在這宮裡的路可就走到頭了。”

她頓了頓,擡起頭問,“老爺最近怎麼樣?從我出來到現在他都還沒有來看過呢?”

語氣裡有一絲怨恨,小桃安慰她道:“老爺可能是因爲公務繁忙,另外……可能也是避嫌。”

一句避嫌惹惱了她,芷宣冷笑道:“從前要錢的時候一趟一趟往這裡跑,現在我落難了,就這麼避嫌,別人這樣我不怪他們,但是他是我爹呀!“

“這……”小桃怯懦着,不敢哼聲。

夜很快沉靜下來,今天晚上沒有月亮,月瑤站在窗邊輕嘆,“看樣子明天會下雨,不知道阿良路上會不會順利?”

鴛鴦在鋪牀,一邊笑着道:“公主就放心罷,阿良武功高強,不會有什麼意外的。對了,皇上剛纔讓王公公來告訴今天晚上不過來了,有些事情要處理,讓娘娘先睡。“

月瑤沒有哼聲,站在窗邊看了一會天色,轉身去了外袍上牀安睡。

沉靜的夜色中,看似平靜然並不平靜,後院一扇木門吱呀打開,從裡頭走出一個黑衣人,她襯着夜色,悄然淹沒在黑暗中。無聲無息。

爾福宮後院,早已等候了一個人,這些天,她日日等在這裡,只怕有誤。

看看天色,已近三更,料想今天是不會來了,於是小桃打着呵欠打算返回去睡覺,可是這時,門突然敲了三下。

是之前約定的暗號,小桃微一怔,連忙過來打開門,“快進來罷,還以爲你今天又不來了呢?“

“我走不開。”黑衣人只是簡短的解釋徑直往裡走。

此時,充媛娘娘已經睡下,小桃安排她在外殿等着,自己進去叫醒主子,過了大概有一盞茶的功夫,芷宣纔打着呵欠從裡面出來,身上披着一件外袍,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便回身坐到鸞榻上。

黑衣人仍舊戴着風帽,對她行了個禮,“見過充媛娘娘。”

幾天而已,昭儀降爲充媛,芷宣心裡本就不痛快,聽她這樣叫,更加沒好氣的道:“連你都知道本宮現在已不是昭儀了,可見你走得並不遠,就在身邊。”

她若有所指,目光深深打量着她。

黑衣人低下頭微笑,不置可否,“奴婢在哪裡不重要,現在奴婢有要事要回答,請娘娘屏退左右。”

芷宣順勢依到榻上,冷笑,“哪有什麼左右,就小桃一個人,是自己人,不必避諱她,有事直說好了。”

黑衣人不動聲色,也不說話。

僵持了一會,最後還是小桃道:“娘娘,奴婢還是先出去罷。”

芷宣冷冷的看着黑衣人一眼,和善的對小桃道:“那好,你就先下去罷。”

小桃福了福身,轉身退下,臨走之前,她深深的看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也正好擡起頭,與她目光交錯,全是深意。

小桃冷冷的從她身邊走過,帶上門出去。

“這下,你可以說了罷。”芷宣道,懶懶的看着黑衣人,似乎是在探究,她也察覺得到這一點。

從風帽底下擡起頭道:“娘娘看什麼?”

“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聞言,黑衣人發出一聲冷笑,諷刺的看着她道:“充媛娘娘怎麼到現在還不清楚,您現在最重要的不是管奴婢是何人,而是管好你現在的處境要緊,可別讓到手的鴨子飛跑了,現在雖有蘭妃頂罪,可也不能調以輕心。”

“本宮的處境怎麼了?”芷宣臉色微沉,好整以暇看着她,用手撐着額角,她雖然知道自己現在處境不如從前,但也不容一個奴才說三道四,於是並不給她好臉色。

看出她的冷漠,黑衣人也不計較,上前二步,壓低聲音道:“娘娘不要以爲從牢裡出來就算安全了,皇后娘娘不是傻子,她已經有所察覺了,並且收買了你身邊的宮人,如果娘娘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要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芷宣正了正色,坐起身子,“你說小桃?“

“沒錯。”黑衣人朝門外看一眼,轉過頭道:“娘娘要記得,斬草要除根。”

她將一小包藥粉放到她旁邊的桌子上,“這藥無色無味,只要一點點就可以讓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去,外表看來,就像是睡着了,娘娘到時只要說她是自小有隱疾猝死就可以。”

說完,還不忘交待,“記得,娘娘只有這樣做才能何證萬無一失,要不然……”她冷笑,擡頭看看滿室奢華的鸞殿,“這爾福宮也不過就是下一個冷宮,皇上是不會再回頭找一個試圖殺了他兒子的女人的。”

“那不是他兒子。”芷宣本能的反駁。

黑衣人輕笑,一支手指在她面前晃晃,“在別人面前娘娘這話千萬別說,說了……就是殺頭的罪。”

芷宣也意識到自己口急失言,並不跟她多說,冷下臉看着那包藥道:“真的像你說的那麼管用嗎?”

“娘娘試試便知。”

芷宣冷笑,“你以爲這是訂做衣服,先試試,不行還能改。”

黑衣人並不計較她話裡的諷刺,把握十足的道:“經過太子的事娘娘應該相信奴婢纔是。”

芷宣想想,上次太子之事確實順利,她重新躺下,一副不送的姿態。

再怎麼說也是主子,黑衣人仍舊禮貌的對她行了個禮,轉身出了殿。

芷宣獨自坐在殿裡若有所思,過了好大一會,小桃才走進來,“已經送走她了。”

芷宣點點頭,擡頭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

小桃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低下頭道:“怎麼了?奴婢哪裡做錯了嗎?”

“沒有,你沒做錯。”劊子手突發善心般,她招手讓她靠到近前,摸摸她的頭頂道:“小桃,你對本宮忠心本宮知道,都知道,你放心罷,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冤枉你了。”

永遠都不會了。

她在心裡加了一句,看着小桃眨着無辜的大眼睛,她另一隻手握着那包藥,突然覺得燙手。

她緊緊握着,緊緊……

夜的涼風穿透薄絹入室,捲了一室溫吞暖意而去,只剩下兩個沉默對望的人,兩顆冰冷如霜的心。

你知道。

我也知道。這世上沒有玩笑。

小桃看着她微笑,微笑,再次微笑,芷宣看着她微笑,微笑,微笑至死……

一路追隨抵不上一個“生”字,她要活,必需殺了她。

江湖規矩誰都懂,不需她多作解釋,廣袖下十指緊握,她慢慢站起身,紅脣間笑意依舊如春,“走罷,睡了。”

小桃扶着她,慢慢進了幾殿。

接下來,芷宣對小桃格外的好,把平時自己都捨不得穿的衣服賞她,銀子賞她,首飾也給她,胭脂水粉全挑最好的,親自給她上妝,眼淚不知不覺溼了眼角,小桃看着她的眼淚,只裝看不見,輕輕別過眸,看着鏡子裡自己的容顏輕笑,“娘娘化的這是新娘妝呢?太豔了。”

“就要豔,我們小桃長得很漂亮。”芷宣笑着道,轉身的時候擦去眼淚,一切不着痕跡。

儘管位份降低了不能再要從前那麼多菜式,但是蘇芷宣還是掏銀子多打賞了下人,讓她們備了一桌子好菜,晚上,主僕二人藉着大難不死的由頭,關上門慶祝,芷宣替她倒酒,碧色的御酒,銀製的樽,奢華極至。這是她一個宮女一輩子都用不上的。

“來,本宮敬你一杯。”芷宣舉起酒杯,臉上盛着笑。

小桃惶恐起身,“奴婢不敢。”

芷宣臉上笑容僵硬,與她目光接觸的那一刻,手指也開始顫抖,狠狠碰了她的杯子,“乾杯。”

小桃喝了一口酒,用袖掩口,紅着臉喊辣,芷宣靜靜微笑,重新給她倒滿,“再喝一杯。”

她知道只一點就好,就可以送她上天,但是還是覺得不妥當,不知道爲何,總覺得心跳加速,內心不安。好像做了壞事。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拋開這些都不想,她再次幹了一杯酒……

酒過三巡,小桃早已睡了,她命人把她擡回房裡,照顧好,而自己則抽出藏在袖內的牛皮袋,剛纔喝下的所有酒都在此。滿滿一袋,她必死無疑。

像是打完了一場仗,芷宣渾身無力的跌坐到椅上,目光呆滯的看着前方。

濃黑的夜,又一個夜裡,小桃拼了命的往前跑,路上不知跌了多少次,爬起來再跑,她邊跑邊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那天晚上黑衣人對充媛娘娘說的話她都聽到了,只是她沒想到她真的下得去手。

一早的牛皮袋還是她幫她準備的,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幫她準備的時候也偷偷的爲自己準備了一個。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看到

中宮殿的大門,她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撲過去捶了幾下,“開門,開門,我要見皇后娘娘。”

“是誰大吵大鬧,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是你撒潑的地方嗎?”守夜的人打開在門,一個人焉地跪到她面前,“我要見皇后娘娘,有關太子被毒殺一事。”

一夜之間,皇宮沸騰了。

謀害太子的陰謀揭穿,在外瀟灑的方老爺首先被革了職,方充媛也不是充媛了,直接被打入死牢,而蘭妃娘娘則沉冤昭雪,一切如常。

等着小桃不知不覺安樂死去的方充媛怎麼都想不到,這個不眠的夜裡,她竟然能跑出去將一切都揭發出來,或許,那跑出去的只是她的鬼魂,直到被打入死牢前,她都不相信這個事實。

牢裡光線陰暗,牆上的火把十米一把,僅能照見輪廓,她身上帶着沉重的鐐銬,稍一動,就會喀嚓亂想。

聽着這聲音,至少不寂寞了,方充媛淡淡笑了,髒污的臉上露出淒涼的笑意,然後漸漸平靜下來,崩射出恨意,看着面前的那個人。

月瑤一身尊貴朝服站在她面前,與她相比,她簡直是天上的的仙人,從前是,現在是,一直是,而她早已一敗塗地。

“本宮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以爲還得等三四天,沒想到你這麼沉不住氣。”月瑤走過來,身後宮人擡着一把椅子放到她身後,她緩身坐下,目光沉靜的看着牢裡的人。

芷宣冷笑,發出不屑的聲音。

“怎麼,難道沒有話要對本宮講嗎?記得昨天白天的時候你還在殿裡告訴本宮你是冤枉的。”

“我確實冤枉。”芷宣提高音量,“我也只是受人蠱惑而已。”

聞言,月瑤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是夜裡從中宮不聲不響走出去的神秘人,她不動聲色,笑着道:“哦?是什麼人能指使得了你……方芷宣。”

聽到自己的名字,芷宣還是震驚了一下,她擡頭看着她,漸漸肆然,“是小桃告訴你的罷?”

月瑤不置可否。

芷宣苦笑着,接着道:“她一定恨死我了,恨我怎麼可以對她下毒手,但是……我終究不如她狠毒,這個丫頭,從小就比我聰明。”

“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丫頭。”月瑤諷刺的道。

芷宣苦笑,也沒能反駁她,“現在不管你說什麼都好,我只想知道,我會怎麼樣?”

“死。”

一字定輸贏,她輸了。

芷宣臉上露出微笑,擡頭看着光鮮亮麗坐在她面前的皇后娘娘,“她能這樣對我,有一天也能那樣對你,皇后娘娘要小心些。”

“你放心罷,這不勞你操心。”

芷宣低下頭苦笑,“那就好,可是皇后娘娘現在過來是想看我現在的慘狀呢,還是有事?”

“本宮只想知道那個蠱惑你的人是誰?”

聞言,芷宣怔愣了三秒,笑着道:“那個人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只是她對宮裡的人十分了解,所以,我都信她。”

“你不知道她是誰就相信她?”月瑤直起身問。

芷宣道:“如果她不是一個嬤嬤,而是一個美豔的女子的話,相信這個後宮將會是她的天下。”

聞言,月瑤只是輕笑,芷宣接着道:“死到臨頭,我沒必要再對皇后娘娘說謊話,這都是真的,她四十上下年紀,對皇后娘娘瞭如指掌。”

不知道是夜太涼了,還是這地牢裡陰氣太重,月瑤覺得自己的心猛的受挫,狠狠的被抓了一下。

她喘息着,彎下身子。

芷宣也發覺到她的異常,停下來看着她,“你沒事罷?”

鴛鴦上前詢問,“娘娘,您怎麼了?”

“沒事。”月瑤勉強直起身子,擺擺手,“你肯定那個人四十上下年紀嗎?”

“當然。”芷宣無比肯定。

鴛鴦無聲的將手放到她肩膀,她知道皇后娘娘爲什麼心口痛了。

“你想好了再說話,不要亂講。”

“有沒有亂講你們查過就知道了。”芷宣冷笑,仔細打量過她二人道:“看來你們已經猜出那個人是誰了?那就不用我多說嘍,呵呵。”

她愜意的笑起來,“被人出賣的感覺怎麼樣?看來不是我一個人這麼倒黴,皇后娘娘,如果皇上知道太子的事你也不份,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她幸災樂禍的看着她。

月瑤冷冷一眼覷過她,無暇理會,起身往外走,鴛鴦小心侍俸在身後。

中宮殿裡一如往常,宮人來回穿梭在庭院裡,忙碌的人羣裡,不難發現一個上了年紀的身影,她一生沒有嫁過,身材保持的仍舊纖細,只是歷經了過多變故,臉上風霜痕跡掩蓋不住,即便擦了粉,也只是欲蓋彌彰而已。

她輕閒的坐在廊下,享受着深秋的涼風,滿宮裡只有她一人有這樣的福氣,被皇后娘娘特許可以什麼都不用幹,安享晚年。

晚年,她的晚年原本不該在這裡度過,只因多年前的一場變故,一個妖孽的橫空出世,一切都變了樣,她的主子不幸,她也跟着不幸,耐何更不幸的是小主人的執迷不悟。

她手中握着一支殘掉的杜娟花,對天祈禱,夫人,太子就快死了,一切都過去了,公主會和皇上生下自己的孩子,快快樂樂過一輩子。

她心裡悽楚的想,女人哪能不生孩子呢?

苦笑一聲,拿起放一一旁的酒壺喝了一口,然後微微笑了,身子靠在柱子上。

遠處一個身影走來,步履遺香,她認得這味道,只是已無力轉過頭去看,去行禮。

月瑤緩身坐在她身邊,“這樣做值得嗎?”

她問。

回答她的是她微弱帶笑的語聲,“奴婢終於可以安心的去見夫人了。“

“你害苦了我,我沒法跟皇上解釋。”月瑤轉頭望着她,然後光轉向她手邊的酒,她知道無力迴天,只是不解的看着她,爲什麼?。

她無法理解,爲什麼一定要這樣。

杏兒臉上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剛纔奴婢已經送了書信給皇上,皇上不會怪罪公主的,”雖然這樣說,但她仍是覺得愧疚,低下頭道:“對不起公主,奴婢只是不想讓公主下輩子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女人哪能沒有自己的孩子呢?”

月瑤沒有哼聲。

杏兒沉默了一會,喃喃的道:“如果夫人不是有公主的話,王爺當年早就走了,哪裡還能守着夫人到如今,公主你還太年輕,不瞭解男人的心,原本憑白無故的兩個人,怎麼可能相守一生?他們只有生了孩子,有了共同的東西,才能變成一家人,才能永遠不分離。”

“你想得太多了。”月瑤忍不住打斷她。

聽出她厭煩,杏兒也不再囉嗦,停了一刻道:“公主,其實當年,夫人的死確實不怪姒傾城,只是夫人太恨那個女人了,臨死都不瞑目,所以奴婢想讓公主替夫人報仇……”

她現在將那些前塵往事都翻出來解釋給她聽,月瑤只覺得血往上涌,燃至沸騰再一點點涼下來,冰與火的極至,她都體驗到了。

“然後呢?”

“那些藥是在北齊時齊太后給的,她說我用得到……”

月瑤心中苦笑,“還有呢?”

“奴婢快死了。”

“我知道,你服毒了。”月瑤轉頭看着她,杏兒點頭微笑,“公主真是聰明,奴婢現在要去見夫人了,公主保重。”

說完,她便沉沉的閉上眸。

一陣風吹來,她手中的杜娟花落到地上,殘花散了一地,隱有餘香散在空氣裡,月瑤怔怔的坐在那裡,手指摸索着,觸到她還未涼透的身子。

這分明是一把枯死的骨頭,早已死了,在娘死的那一天她就跟着去了,可是她是瞎子,聾子,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她一點都不聰明。

月瑤握着她枯如樹枝的手指,微微顫抖着,眼淚不自覺得流了下來,“傻瓜,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

她仰頭問蒼天,眼交掠過一襲涼風。冷珏不知何時已站在她面前,他輕輕抱住她,“朕都知道了,這件事不怪你,只是你當初爲什麼不跟朕說明,要自己來查這件案子呢?”

月瑤將頭靠進他懷裡,噥聲道:“都是皇上的女人,您捨得哪一個?”

冷珏苦笑三分,將她抱得更緊,“月瑤,朕最不捨的是你。”

“騙人,月兒現在還生死未卜,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恐怕臣妾十個腦袋也不及他一個。”

說到這裡,冷珏沉默了一會,捧起她的臉道:‘有一件事得告訴你,南秦來信了,傾城正在來大胤的路上。“

她大大吃驚,推開他,“她怎麼會來?”

“當初逃出宮去的奶孃拼死逃回了南秦將事情說明,傾城就連夜趕來了,同她一起來的還有江神醫,如果那藥真如方芷宣所說是齊太后配製的話,那麼就有解藥,信上說讓我們不必擔心。”他輕輕拍着她的背。

月瑤沉默了一會,若有所思的低下頭。

“你怎麼了?不高興嗎?”

“沒什麼。”月瑤避開他的撫摸,表情有些不自然。起身道:“臣妾有一點不舒服,先行告退。”

冷珏想了想道:“好罷,你好好回去休息,這裡的事就交給朕了。”

他用下巴指指已僵硬的杏兒。

月瑤最後看一眼她,猝然轉身離去。

在轉過身的那一刻,眼淚就流了下來,杏兒的話還在耳邊未散,而剛纔,她已體會到了血濃於水的差別。

月兒到底是姒傾城的孩子,而不是她南宮月瑤的,冷珏說起孩子的時候眸子裡閃動的光茫是在她身上發生不了的。

——原本憑白無故的兩個人,怎麼可能相守一生?他們只有生了孩子,有了共同的東西,才能變成一家人,才能永遠不分離。

回到房裡,她便把自己關進屋子裡,不吃也不喝,任憑鴛鴦怎麼叫都不出來,伏在牀上大聲的哭着。

一個連我愛你三個字都說不出口的男人,能給她未來嗎?沒有孩子,沒有血緣親情,他真的能守着她一生嗎?

月瑤回想杏兒說過的話,退怯了。

夜晚,吱呀開門的聲音驚動了她,月瑤直起身子,帳子上一道欣長的人影漸漸清晰起來,火紅的燭火下,她眼睛紅腫。

知道是他,卻說不出話來。聲音哽咽着。

“月瑤,如果你覺得非要說出來才安心,那麼——我愛你。”

月瑤怔在那裡足十三秒鐘才反應過來,哇得哭出聲來,伴着往日的委屈和心酸,全部發泄出來。

隔着一道帳子,冷珏就這樣聽着她在裡頭泣不成聲的哭着,深深吸了一口氣,時間真的是一個好東西,可以讓人漸漸忘記了曾經刻骨銘心的一些事物,也忘記自己曾經愛過誰?

或許那人只是一場夢,並不是真實存在的。

眼前的這個,纔是他的妻。

三天後,姒傾城如時帶着江神醫到來,成功的解掉太子身上的毒,也解了前塵的恩怨。

一世笙蕭,歌盡紅顏,宮廷崎嶇路未完,奈何已不是前世,唯有來生——

後記

月兒過敏,芷宣以爲是天花,忙將責任推給奶孃,奶孃無法,只得應下,但這樣還不夠,芷宣爲求安心在皇上面前說奶孃的壞話,並將她趕出宮去,而太子的花天花不過是一般的過敏,

芷宣氣惱若蘭不肯合作,此時,一個陌生人來宮裡找她,自稱可以治好太子的天花,芷宣爲救太子接見她,此人就是杏兒,杏兒從前在玉淑妃那裡弄了一瓶藥,就是能治紅疹,她還教她,用了這個藥後,孩子的病情會加重,但是一時半會死不了,可是這個機會卻能幫娘娘除掉眼中釘。

芷宣想起若蘭來,於是故意放出風聲說孩了得了紅疹,塗了賢妃娘娘給的藥後就變成了天花,高燒不退。

如此,賢妃被打入天牢,月瑤不明白事情經過,但是看似藍妃不會這麼做,於是想盡辦法保藍妃的命,在此時,太醫杳出藍妃已懷有身孕,於是拖延了時間,暗地裡調察,知道是有一個奇怪的人進出過爾福宮,於是就全力找這個人的下落,最後找到這個人是杏兒,她十十難過,杏也說出這麼作的理由,最終咬舌自盡。

被趕出宮的奶孃,沒有按昭儀說的,自求生路,而是回到了南秦,搬來了傾城,傾城帶着江神醫來救自己的孩子,那時,月兒已經奄奄一息了。

最後孩子得救,芷宣被處死罪,連同她的爹一起抄家。

傾城在大胤看着月瑤和冷珏雙宿雙飛,依依不捨的離開孩子,回到南秦。

全劇終。

(本章完)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第十八章 離恨腸斷月光寒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四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七章 喜得龍嗣寵眷殊第十三章 怯殘陽鸞鳳翅斷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七章 喜得龍嗣寵眷殊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五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十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十三章 怯殘陽鸞鳳翅斷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五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三章 羣芳妒朝歌夜弦第四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九章 劫後餘生赴香魂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五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十三章 怯殘陽鸞鳳翅斷第十八章 離恨腸斷月光寒第一章 誕鳳女楊柳堆煙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五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九章 劫後餘生赴香魂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九章 劫後餘生赴香魂第十五章 覺醒時此恨無窮第十七章 毒愛濃真相大白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三章 羣芳妒朝歌夜弦第十五章 覺醒時此恨無窮第九章 劫後餘生赴香魂第十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十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第八章 祭祖大典殺機起第十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第一章 誕鳳女楊柳堆煙第四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七章 喜得龍嗣寵眷殊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九章 劫後餘生赴香魂第十七章 毒愛濃真相大白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八章 祭祖大典殺機起第十六章 深宮走影斬孽緣第十三章 怯殘陽鸞鳳翅斷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十五章 覺醒時此恨無窮第四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一章 誕鳳女楊柳堆煙第三章 羣芳妒朝歌夜弦第十八章 離恨腸斷月光寒第十三章 怯殘陽鸞鳳翅斷第十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第八章 祭祖大典殺機起第九章 劫後餘生赴香魂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十七章 毒愛濃真相大白第四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十二章 復夢魘天外飛仙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十八章 離恨腸斷月光寒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十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十二章 復夢魘天外飛仙第十六章 深宮走影斬孽緣第十三章 怯殘陽鸞鳳翅斷第十三章 怯殘陽鸞鳳翅斷第十五章 覺醒時此恨無窮第五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四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八章 祭祖大典殺機起第十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十四章 暗度陳倉亂宮闈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十八章 離恨腸斷月光寒第四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
第十八章 離恨腸斷月光寒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四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七章 喜得龍嗣寵眷殊第十三章 怯殘陽鸞鳳翅斷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七章 喜得龍嗣寵眷殊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五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十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十三章 怯殘陽鸞鳳翅斷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五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三章 羣芳妒朝歌夜弦第四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九章 劫後餘生赴香魂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五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十三章 怯殘陽鸞鳳翅斷第十八章 離恨腸斷月光寒第一章 誕鳳女楊柳堆煙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五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九章 劫後餘生赴香魂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九章 劫後餘生赴香魂第十五章 覺醒時此恨無窮第十七章 毒愛濃真相大白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三章 羣芳妒朝歌夜弦第十五章 覺醒時此恨無窮第九章 劫後餘生赴香魂第十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十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第八章 祭祖大典殺機起第十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第一章 誕鳳女楊柳堆煙第四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七章 喜得龍嗣寵眷殊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九章 劫後餘生赴香魂第十七章 毒愛濃真相大白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八章 祭祖大典殺機起第十六章 深宮走影斬孽緣第十三章 怯殘陽鸞鳳翅斷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十五章 覺醒時此恨無窮第四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一章 誕鳳女楊柳堆煙第三章 羣芳妒朝歌夜弦第十八章 離恨腸斷月光寒第十三章 怯殘陽鸞鳳翅斷第十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第八章 祭祖大典殺機起第九章 劫後餘生赴香魂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十七章 毒愛濃真相大白第四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十二章 復夢魘天外飛仙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塵煙散第十八章 離恨腸斷月光寒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十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十二章 復夢魘天外飛仙第十六章 深宮走影斬孽緣第十三章 怯殘陽鸞鳳翅斷第十三章 怯殘陽鸞鳳翅斷第十五章 覺醒時此恨無窮第五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二章 廣灩宮殤國夫人第四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第八章 祭祖大典殺機起第十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第十一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第十四章 暗度陳倉亂宮闈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六章 落葉殘陽還復來第十八章 離恨腸斷月光寒第四章 憐今宵昨夜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