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冷笑的搖搖頭,“本宮不會給她那個機會的。”
鴛鴦看着她,夜色下她臉上笑容十分冷豔,襯着月華,別樣的妖冶嫵媚。
回到中宮時夜色已深,還沒進殿,就有宮人來稟說皇上已等候多時了。
聞言,月瑤加快腳步進了殿,看到站在太子牀前的冷珏,她怔了怔,笑着走過去,“皇上今天怎麼了?一身便裝,是要出門嗎?”
冷珏點點頭,轉身看着她道:“是要出去一趟,太子發生這樣的事情,朕有義務告訴傾城,好讓她們做好心理準備,另外,找一個江神醫,或許還會有辦法。”
月瑤心中微痛,不知道爲何,一想到他與傾城見面的場景,她的心就忍不住酸澀,自己好不容易築起的感情圍牆,好不容易得到他的真心,她真怕一見那個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覆滅了。
終究不是對手。
她很清楚,心中恐懼感如潮水般蔓延而來,一發而不可收拾,她頓了頓,苦笑着道:“皇上不怕傾城怪罪了嗎?”
“現在事實已經查清楚了,可以給她說明原因,到時再求她和南宮月的原諒,相信她們也是深明大義的人。”冷珏道,伸手撫上她的臉,“你最近瘦了不少,爲太子的事難爲你了。”
月瑤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訕然發笑,“臣妾累點沒關係,但是皇上,去南秦的事還是再考慮看看,皇上現在正在難處,蘭丞相又多方刁難,萬一你走了,這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讓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辦?”
冷珏想了想,有些爲難的低下頭,“朕考慮不周,這件事確實還需要從長計議,但是……”他低頭看看牀上仍舊昏迷不醒的太子,“朕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去,那些太醫想必是沒有用了,不能指望。”
“皇上,臣妾可以找人代替皇上過去。“
“哦,是誰?”冷珏眼裡散出一道光茫,拉着她一道在榻上坐下,月瑤低下頭道:“其實,那個人皇上也見過的,就是阿良,在北齊時曾與皇上交過手。”
冷珏怔了怔,想起來,“朕想起來,當初確實見過,他現在在宮裡嗎?怎麼從沒有見過,宣他過來讓朕看看……“
他轉過身在殿裡搜對着。
月瑤拉住他道:“今天晚上臣妾派他有事,等到明天親自帶過去給皇上看。“
“什麼事?大晚上的。”冷珏臉上露出一絲懷疑。
月瑤笑而不答,起身親自爲他倒了一杯清茶端過來,“皇上今天晚上在哪裡睡?”
冷珏微怔,接茶的時候道:“就在這裡罷。“
聞言,月瑤心中歡喜,立刻吩咐宮人備水沐浴。
先前要去南秦的事情暫時擱淺,月瑤很高興,也不知道心裡爲什麼這麼激動,明明不是第一次侍寢,但這是頭一次——他聽話放棄見姒傾城的機會,而與她在一起。
她慌亂的,難掩喜悅。
看着她高興的樣子,冷珏陷入了沉思,狹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憐愛,或許,是他欠她太多了。
月色從窗戶灑進來,牀頂帳幔搖晃,一室旋旎春色。
冷珏傾身壓上她的背,用低沉的語聲道:“月瑤,朕知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月瑤只着一件中衣,已被他脫至肩下,此時露出一半香肩,趴在牀上道:“皇上太客氣了,臣妾是皇后,這些份內的事情何必多禮。”
她輕笑,轉身面對他,“冷珏。”
唐突的一聲冷珏讓他怔愣,許久她都不曾喚他的名字,如今聽她直呼他從前名諱竟然有些不適應。
他正色看着她,手指梳過她的長髮,“怎麼?”
“你愛我嗎?”月瑤看着他問,這句話她已等了許久了,直至今天才問出,是因爲她覺得她在他心中已有些許地位,至少……有那麼一點。
她需要這句話來讓自己安心。
冷珏沉默了一會,將她身子抱緊,她胸前飽滿緊緊帖着他的身子,如此緊密相連,似乎可以感受到她心跳的加速。
“爲什麼突然這樣問?我們之間還需要語言來表達嗎?”他輕問,脣落在她耳際,細細密密的吻。
月瑤別過臉,似笑非笑,她很想告訴他需要,但是話到口邊又覺得好笑,冷珏覆身上來,將全部的重量壓到她身上。
氣息那樣灼熱,彷彿真的是情意。
簾幔無風自動,一夜激情之後,她不知道還能剩下些什麼,只是當她看到他逃避的眼神時,內心兀地冰涼。
心痛這一刻才知道,哪裡是情意呀!不過是責任而已。
夜色太濃重,她臉上的表情,他看不到。
鴛鴦端着冼臉水從外頭進來,看到皇后已經起來了,不禁心情大好,往常皇上留宿,隔天皇后娘娘一定十高愉快,只是今天她卻沒有高興,而是十分憂慮的站在那裡。
鴛鴦放銅盆放到架子上,走過去道:“公主,奴婢侍候您梳洗罷?”
她扶着她來到鏡前,認真幫她淨手洗臉擦粉,她卻只是靜靜的,任她擺佈,臉上沒有一點喜色。
鴛鴦嘆了口氣,將毛巾放到桌子上,“公主,昨天跟皇上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今天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月瑤搖搖頭,昨天大體來說還是不錯的,只是不知道爲何,他遲遲不願說出口那三個字,讓她心中覺得不安,她連蘭妃都容忍了,以後,還可以容忍他有別的女人,只是爲何她只是要一句承諾他都不肯給。
她越來越不理解他了。
這個她以爲十分了解的男人。
鴛鴦唉嘆,靜靜爲了梳髮,長髮及腰,瀅黑而黝亮,她雙手託着,爲她梳了一個好看的仙螺髻,順便告訴她,“等會兒蘇昭儀可能要過來請安。”
聞言,月瑤沉靜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表情,眼珠子動了動道:“她來幹什麼?”
“從前孩子在那裡特許她不來請安,但是現在太子已經不在了,另外,她剛剛被貶了嬪位,過來侍候皇后娘娘是理應的,不過聽說,好像她覺得上次公主去牢裡說那一翻話是向着她來,所以大概是來謝恩的。”她打開妝盒,從裡面挑撿合適的髮飾,在她頭上一一比式,最後挑中一套黃金長簪。
一共六支,髮髻後頭左右各三支,頭頂壓着鳳冠,華貴而不失氣勢。做完這一切,鴛鴦又特地爲她取來一套緋紅色的宮裝。
月瑤自鏡中看了一眼,說道:“還是換湖藍的來罷,本宮不想穿這顏色。“
鴛鴦端着衣服的手微一沉,笑着道:“爲什麼?“
“不想就是不想,沒有什麼。“月瑤低下頭,並沒有過多的解釋,每次穿喜紅,她腦子裡總會映出一個人的身影,從前不覺得,但是今天特別的厭惡。
看出她臉上的煩悶,鴛鴦也不再強迫她,於是乖乖的換了掏湖藍色的宮裝爲她換上。
“太醫們來爲太子診過了嗎?“月瑤站起身問,一邊往外走。
“看過了,還是沒有起色。”她口氣裡透露着失望。
月瑤嘆一聲,沒有說什麼,走到太子的房裡視察了一遍而後出來,正好有宮人通稟:方充媛到。
於是她回身在鸞榻上坐下,淡淡吩咐:“讓她進來。”
她倒是想一個代罪人的身份,如何有臉面來面對她,如果她真的能做到行不改面,那麼她到真是佩服她,不愧爲一個狠毒地女人。
宮人出去通稟,過了一會,蘇充媛一身素宮裝進了殿,看到她這身裝扮她就笑了,果然收斂了很多,從前大多是豔麗的顏色。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她伏到地上,行大禮。
月瑤故作吃驚的道:“充媛何必行這個大的禮,不過每日請安,例行公事,我們姐妹做做樣子就罷了。”
聽到她叫的親近,她立刻起身笑道:“是呀是呀,這次多虧了娘娘左右提點,臣妾才能沉冤得以昭雪,要不然,真是冤枉死了。”
她無限感激的看着她。
月瑤輕笑着,臉上看不出喜惡,淡淡的道:“賜座。”
一旁宮人搬了椅子放到鸞榻下首位置,方充媛謝了座坐下,再是一拜,看到皇后娘娘手上戴着金鐲子,沒話找話的稱讚一些鐲子精緻,皇后玉手白嫩漂亮等話,月瑤只當聽不見,笑過算了。
方充媛臉上訕訕的,捱了一會,終於問道:“若蘭妹妹她……還好嗎?”
她低下頭,“其實臣妾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沒想到妹妹她年紀輕輕竟然有這樣的心機,她看起來……真的不像是這樣的人。”
月瑤擡眸看着她,素色宮裝包裹着她玲瓏的身段,臉上,彷彿也真的是憂慮的,她笑着道:“從前蘭妃與你要好是衆所周知的,現在她這麼陷害你,你不怪她反而憐惜,真是讓本宮大爲感動,你們姐妹情深。”
方充媛低下頭道:“都到了這一步臣妾還有什麼好怨的,皇上爲臣妾平反了,臣妾現在只是可憐妹妹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就要成爲孤兒。”
“生下來,便是本宮的孩子。”月瑤有意這樣說。
聞言,方充媛怔愣一下,擡頭盯着她看了三秒,直到確認她臉上沒有玩笑的表情時才笑着道:“哦,臣妾糊塗了,皇上的的孩子自然都是皇后娘娘的孩子。”
皇后娘娘笑而不語,方充媛臉色尷尬,氣氛變得更加凝窒起來。
這時,鴛鴦走過來,小聲在皇后耳邊道:“公主,阿良回來了。”
月瑤點點頭,“讓他先等一會。”
“奴婢知道了。”
鴛鴦對在座的方充媛行了禮,匆匆出門,見時機到了,方充媛也便識趣的起身告退。
“皇后娘娘有事先忙,臣妾先行告退。”
“改日再來。”月瑤笑着道,並不捥留。
芷宣行了禮,款款出門,與進門的阿良打了個照面,芷宣見他看自己的眼神異樣,也不解是爲什麼,低下頭匆匆走了。
阿良拱手道:“皇后娘娘。”
月瑤放了茶盞,正了正色道:“昨天晚上怎麼樣,看清那人是誰沒有?”
阿良失落的搖搖頭,“沒有,那個人似乎很熟悉我們的動態,昨天晚上並沒有行動,奴才在房頂等了一夜,一無所獲。”
聞言,月瑤陷入沉思,良久才道:“看來果真是自己人。”
腦子裡,一個人的影子一閃而過,她搖搖頭,不可能是她的,她跟隨母后多年,沒有理由,但是除了杏兒就只 有阿良與鴛鴦帖身重用,還能有誰呢?
月瑤想不出有誰會害她,一時痛苦的低着頭。
阿良疑惑的道:“娘娘,剛纔在門口的那人是誰?”
鴛鴦代爲答道:“剛纔那位是方充媛,難道你不認識嗎?”
“不,不是她,是站在外頭等的那位。”阿良搖搖頭。
鴛鴦與月瑤對視一眼,似乎心有所動,“那位是方充媛的帖身宮女小桃,怎麼?你見過她嗎?”
阿良想了想道:“身影有些眼熟,但是不能肯定。”
他低頭沉思着。
月瑤眸光疑惑,“難道那天晚上去後院開門的女子就是小桃?”
阿良神色凝重,並不敢肯定,“不清楚,奴才今天晚上再去守一夜,就不信狐狸不露尾巴。”
月瑤搖搖頭,“不,這件事還是等等再說,本宮另有事情安排你,上次說去南秦請江神醫的事情,皇上已經首肯的,你休息一下,明天就動身罷,快去快回,去之前到皇上那裡聽他吩咐。”
阿良顯得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恢復正常,“奴才知道。”
“回去休息罷,路上要用的東西本宮會爲你準備的。”
“謝娘娘。”
月瑤微笑點頭,看着他退下去,鴛鴦在旁道:“公主,阿良走了,以後就沒有人再能晚上去盯着了,要找到她們的證據,恐怕就更難了。”
月瑤轉頭看她一眼,並不擔憂的道:“本宮還押了一張牌呢,如果猜得不錯的話,三天之內就會有結果。”
鴛鴦疑惑的看着她,怔愣了一會,突然明白過來,“哦,奴婢明白了,公主給小桃銀子就是因爲……”
月瑤擡手打斷她,屏退兩旁宮人,“你們都下去罷。”
宮人魚貫退出殿外,月瑤緩緩站起身,臉上笑意高深莫測,“蘇充媛出來,雖然還是娘娘的身份,但是與從前相比,已經差得很遠了,小桃雖然本宮瞭解不多,但是那天的銀子她並沒有拒絕,這樣貪財的人是不會守着一個無寵的宮嬪的,等她明白過來,我們要查清此案就簡單多了。”
“是呀公主。”鴛鴦欣喜的附和,一下子,心情變得好了很多,她轉頭朝外
看了看道:“如果阿良能夠順利的請來江神醫,解了太子中的毒,那就太好了。”
月瑤只是輕笑,不置可否。
事實上,太子的毒到底能不能醫好她並不敢肯定,私心裡,也曾有那麼一丁點想要自己的孩子,耐何……無緣。
可能她這輩子所做的錯事都折現成了現世報。
她長舒了一口氣,轉身進了內殿。
剛剛恢復了原氣的的爾福宮此時大門敞開,從昭儀降到充媛的蘇芷宣懶懶的坐在榻上,“如果不是本宮這次足智多謀,太子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就是長罪,脫都脫不了干係。”
“是呀,多虧了娘娘,”小桃幫着捶着腿,奉承的道,她低下頭,情緒變得低落起來,遲疑着道:“娘娘,現在我們沒事了,您說,皇上還能像從前一樣寵愛娘娘嗎?”
聞言,蘇芷宣臉上笑意沉寂,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皇上是個重感情的人,相信他應該不會不念舊情的。”
“可是娘娘並沒有和皇上有多深的感情,皇上到現在都還沒有讓娘娘侍寢……”小桃脫口而出,說完,便後悔了,看着芷宣吃人的眼神,她害怕了,低下頭道:“娘娘,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皇上……”
“夠了。”芷宣大吼,猝然從榻上站起身,“你懂得什麼,皇上對本宮有沒有感情不是侍沒侍寢而定的,本宮是他第一個召見的秀女,是第一個陪皇上徹夜飲酒的女人,也是第一個……除皇后娘娘外幫他帶太子的女人。”
“可是太子在這裡得了重病。”
話音未落,芷宣反手給她一掌,雙眼瞪得通紅,“你非要揭本宮的傷疤嗎?“
“不是的娘娘。”小桃捂着臉,委屈十足。
芷宣冷笑,捏着她的小臉道:“你別以爲你做了什麼本宮不知道,本宮不在的這幾天,我宮裡的銀子哪裡去了?都是被你吞了罷?”
小桃嚇得連忙跪到地上,連聲解釋,“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偷娘娘的銀子,那些錢都被老爺拿去拖關係去了,娘娘在牢裡,老爺憂心十足,當然要四下疏通。”
“別騙我,你以爲本宮那麼好騙嗎?爹用銀子也不會這麼沒完沒了,皇后娘娘上次送的一套紫玉長簪呢?”
她冷冷置問,小桃咬脣看着她,萬箭穿心,低下頭道:“奴婢跟着娘娘這麼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也並不敢像皇上邀功,但是沒想到娘娘這麼不信任奴婢,那套簪子,不是早送給蘭妃做賀禮了嗎?”
芷宣臉上露出尷尬神情,忙將她扶起來,訕訕笑着道:“唉唷,本宮有些糊塗了,並不是有意怪你……小桃,你還生我的氣嗎?現在只有我們在宮裡,相互扶持,如果連你都背叛,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她像小時候一樣搖着她的手臂,目光悽楚,小桃臉上淚痕未落,她很想告訴她,如果她連她都懷疑的話,那還有誰可信,這樣想着,並沒有表現出來,小桃臉上看不出喜惡,只道:“奴婢不敢。”
芷宣看着她,臉上慢慢恢復笑容,拉着她回到榻上坐下,小桃低頭站在她面前。
“小桃,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宮裡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小桃顧慮的看看四周,此時殿裡並沒有留人侍候,只她們主僕二人。但仍不敢調以輕心,小聲道:“那個嬤嬤來過一次。”
聞言,芷宣驚訝的看着她,“看來她真的在宮裡,只是我們找不到而已。“她來幹什麼?”
小桃點點頭,“她過來告訴奴婢不必擔心娘娘,這兩日自然會出來,另外,她還告訴奴婢等娘娘出來,這幾日會再來。”
芷宣點點頭,若有所思,隔了片刻道:“敵在暗處,而我們在明處,這件事如果走露風聲,任何人都找不到那位嬤嬤,但我們卻是實實在在的。”
“娘娘想做什麼?”小桃發覺她的心思。
芷宣搖搖頭,低垂着眸,“看形勢而定罷,現在時局於我們不利,如果再出差子,本宮在這宮裡的路可就走到頭了。”
她頓了頓,擡起頭問,“老爺最近怎麼樣?從我出來到現在他都還沒有來看過呢?”
語氣裡有一絲怨恨,小桃安慰她道:“老爺可能是因爲公務繁忙,另外……可能也是避嫌。”
一句避嫌惹惱了她,芷宣冷笑道:“從前要錢的時候一趟一趟往這裡跑,現在我落難了,就這麼避嫌,別人這樣我不怪他們,但是他是我爹呀!“
“這……”小桃怯懦着,不敢哼聲。
夜很快沉靜下來,今天晚上沒有月亮,月瑤站在窗邊輕嘆,“看樣子明天會下雨,不知道阿良路上會不會順利?”
鴛鴦在鋪牀,一邊笑着道:“公主就放心罷,阿良武功高強,不會有什麼意外的。對了,皇上剛纔讓王公公來告訴今天晚上不過來了,有些事情要處理,讓娘娘先睡。“
月瑤沒有哼聲,站在窗邊看了一會天色,轉身去了外袍上牀安睡。
沉靜的夜色中,看似平靜然並不平靜,後院一扇木門吱呀打開,從裡頭走出一個黑衣人,她襯着夜色,悄然淹沒在黑暗中。無聲無息。
爾福宮後院,早已等候了一個人,這些天,她日日等在這裡,只怕有誤。
看看天色,已近三更,料想今天是不會來了,於是小桃打着呵欠打算返回去睡覺,可是這時,門突然敲了三下。
是之前約定的暗號,小桃微一怔,連忙過來打開門,“快進來罷,還以爲你今天又不來了呢?“
“我走不開。”黑衣人只是簡短的解釋徑直往裡走。
此時,充媛娘娘已經睡下,小桃安排她在外殿等着,自己進去叫醒主子,過了大概有一盞茶的功夫,芷宣纔打着呵欠從裡面出來,身上披着一件外袍,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便回身坐到鸞榻上。
黑衣人仍舊戴着風帽,對她行了個禮,“見過充媛娘娘。”
幾天而已,昭儀降爲充媛,芷宣心裡本就不痛快,聽她這樣叫,更加沒好氣的道:“連你都知道本宮現在已不是昭儀了,可見你走得並不遠,就在身邊。”
她若有所指,目光深深打量着她。
黑衣人低下頭微笑,不置可否,“奴婢在哪裡不重要,現在奴婢有要事要回答,請娘娘屏退左右。”
芷宣順勢依到榻上,冷笑,“哪有什麼左右,就小桃一個人,是自己人,不必避諱她,有事直說好了。”
黑衣人不動聲色,也不說話。
僵持了一會,最後還是小桃道:“娘娘,奴婢還是先出去罷。”
芷宣冷冷的看着黑衣人一眼,和善的對小桃道:“那好,你就先下去罷。”
小桃福了福身,轉身退下,臨走之前,她深深的看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也正好擡起頭,與她目光交錯,全是深意。
小桃冷冷的從她身邊走過,帶上門出去。
“這下,你可以說了罷。”芷宣道,懶懶的看着黑衣人,似乎是在探究,她也察覺得到這一點。
從風帽底下擡起頭道:“娘娘看什麼?”
“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聞言,黑衣人發出一聲冷笑,諷刺的看着她道:“充媛娘娘怎麼到現在還不清楚,您現在最重要的不是管奴婢是何人,而是管好你現在的處境要緊,可別讓到手的鴨子飛跑了,現在雖有蘭妃頂罪,可也不能調以輕心。”
“本宮的處境怎麼了?”芷宣臉色微沉,好整以暇看着她,用手撐着額角,她雖然知道自己現在處境不如從前,但也不容一個奴才說三道四,於是並不給她好臉色。
看出她的冷漠,黑衣人也不計較,上前二步,壓低聲音道:“娘娘不要以爲從牢裡出來就算安全了,皇后娘娘不是傻子,她已經有所察覺了,並且收買了你身邊的宮人,如果娘娘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要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芷宣正了正色,坐起身子,“你說小桃?“
“沒錯。”黑衣人朝門外看一眼,轉過頭道:“娘娘要記得,斬草要除根。”
她將一小包藥粉放到她旁邊的桌子上,“這藥無色無味,只要一點點就可以讓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去,外表看來,就像是睡着了,娘娘到時只要說她是自小有隱疾猝死就可以。”
說完,還不忘交待,“記得,娘娘只有這樣做才能何證萬無一失,要不然……”她冷笑,擡頭看看滿室奢華的鸞殿,“這爾福宮也不過就是下一個冷宮,皇上是不會再回頭找一個試圖殺了他兒子的女人的。”
“那不是他兒子。”芷宣本能的反駁。
黑衣人輕笑,一支手指在她面前晃晃,“在別人面前娘娘這話千萬別說,說了……就是殺頭的罪。”
芷宣也意識到自己口急失言,並不跟她多說,冷下臉看着那包藥道:“真的像你說的那麼管用嗎?”
“娘娘試試便知。”
芷宣冷笑,“你以爲這是訂做衣服,先試試,不行還能改。”
黑衣人並不計較她話裡的諷刺,把握十足的道:“經過太子的事娘娘應該相信奴婢纔是。”
芷宣想想,上次太子之事確實順利,她重新躺下,一副不送的姿態。
再怎麼說也是主子,黑衣人仍舊禮貌的對她行了個禮,轉身出了殿。
芷宣獨自坐在殿裡若有所思,過了好大一會,小桃才走進來,“已經送走她了。”
芷宣點點頭,擡頭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
小桃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低下頭道:“怎麼了?奴婢哪裡做錯了嗎?”
“沒有,你沒做錯。”劊子手突發善心般,她招手讓她靠到近前,摸摸她的頭頂道:“小桃,你對本宮忠心本宮知道,都知道,你放心罷,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冤枉你了。”
永遠都不會了。
她在心裡加了一句,看着小桃眨着無辜的大眼睛,她另一隻手握着那包藥,突然覺得燙手。
她緊緊握着,緊緊……
夜的涼風穿透薄絹入室,捲了一室溫吞暖意而去,只剩下兩個沉默對望的人,兩顆冰冷如霜的心。
你知道。
我也知道。這世上沒有玩笑。
小桃看着她微笑,微笑,再次微笑,芷宣看着她微笑,微笑,微笑至死……
一路追隨抵不上一個“生”字,她要活,必需殺了她。
江湖規矩誰都懂,不需她多作解釋,廣袖下十指緊握,她慢慢站起身,紅脣間笑意依舊如春,“走罷,睡了。”
小桃扶着她,慢慢進了幾殿。
接下來,芷宣對小桃格外的好,把平時自己都捨不得穿的衣服賞她,銀子賞她,首飾也給她,胭脂水粉全挑最好的,親自給她上妝,眼淚不知不覺溼了眼角,小桃看着她的眼淚,只裝看不見,輕輕別過眸,看着鏡子裡自己的容顏輕笑,“娘娘化的這是新娘妝呢?太豔了。”
“就要豔,我們小桃長得很漂亮。”芷宣笑着道,轉身的時候擦去眼淚,一切不着痕跡。
儘管位份降低了不能再要從前那麼多菜式,但是蘇芷宣還是掏銀子多打賞了下人,讓她們備了一桌子好菜,晚上,主僕二人藉着大難不死的由頭,關上門慶祝,芷宣替她倒酒,碧色的御酒,銀製的樽,奢華極至。這是她一個宮女一輩子都用不上的。
“來,本宮敬你一杯。”芷宣舉起酒杯,臉上盛着笑。
小桃惶恐起身,“奴婢不敢。”
芷宣臉上笑容僵硬,與她目光接觸的那一刻,手指也開始顫抖,狠狠碰了她的杯子,“乾杯。”
小桃喝了一口酒,用袖掩口,紅着臉喊辣,芷宣靜靜微笑,重新給她倒滿,“再喝一杯。”
她知道只一點就好,就可以送她上天,但是還是覺得不妥當,不知道爲何,總覺得心跳加速,內心不安。好像做了壞事。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拋開這些都不想,她再次幹了一杯酒……
酒過三巡,小桃早已睡了,她命人把她擡回房裡,照顧好,而自己則抽出藏在袖內的牛皮袋,剛纔喝下的所有酒都在此。滿滿一袋,她必死無疑。
像是打完了一場仗,芷宣渾身無力的跌坐到椅上,目光呆滯的看着前方。
濃黑的夜,又一個夜裡,小桃拼了命的往前跑,路上不知跌了多少次,爬起來再跑,她邊跑邊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那天晚上黑衣人對充媛娘娘說的話她都聽到了,只是她沒想到她真的下得去手。
一早的牛皮袋還是她幫她準備的,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幫她準備的時候也偷偷的爲自己準備了一個。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看到
中宮殿的大門,她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撲過去捶了幾下,“開門,開門,我要見皇后娘娘。”
“是誰大吵大鬧,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是你撒潑的地方嗎?”守夜的人打開在門,一個人焉地跪到她面前,“我要見皇后娘娘,有關太子被毒殺一事。”
一夜之間,皇宮沸騰了。
謀害太子的陰謀揭穿,在外瀟灑的方老爺首先被革了職,方充媛也不是充媛了,直接被打入死牢,而蘭妃娘娘則沉冤昭雪,一切如常。
等着小桃不知不覺安樂死去的方充媛怎麼都想不到,這個不眠的夜裡,她竟然能跑出去將一切都揭發出來,或許,那跑出去的只是她的鬼魂,直到被打入死牢前,她都不相信這個事實。
牢裡光線陰暗,牆上的火把十米一把,僅能照見輪廓,她身上帶着沉重的鐐銬,稍一動,就會喀嚓亂想。
聽着這聲音,至少不寂寞了,方充媛淡淡笑了,髒污的臉上露出淒涼的笑意,然後漸漸平靜下來,崩射出恨意,看着面前的那個人。
月瑤一身尊貴朝服站在她面前,與她相比,她簡直是天上的的仙人,從前是,現在是,一直是,而她早已一敗塗地。
“本宮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以爲還得等三四天,沒想到你這麼沉不住氣。”月瑤走過來,身後宮人擡着一把椅子放到她身後,她緩身坐下,目光沉靜的看着牢裡的人。
芷宣冷笑,發出不屑的聲音。
“怎麼,難道沒有話要對本宮講嗎?記得昨天白天的時候你還在殿裡告訴本宮你是冤枉的。”
“我確實冤枉。”芷宣提高音量,“我也只是受人蠱惑而已。”
聞言,月瑤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是夜裡從中宮不聲不響走出去的神秘人,她不動聲色,笑着道:“哦?是什麼人能指使得了你……方芷宣。”
聽到自己的名字,芷宣還是震驚了一下,她擡頭看着她,漸漸肆然,“是小桃告訴你的罷?”
月瑤不置可否。
芷宣苦笑着,接着道:“她一定恨死我了,恨我怎麼可以對她下毒手,但是……我終究不如她狠毒,這個丫頭,從小就比我聰明。”
“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丫頭。”月瑤諷刺的道。
芷宣苦笑,也沒能反駁她,“現在不管你說什麼都好,我只想知道,我會怎麼樣?”
“死。”
一字定輸贏,她輸了。
芷宣臉上露出微笑,擡頭看着光鮮亮麗坐在她面前的皇后娘娘,“她能這樣對我,有一天也能那樣對你,皇后娘娘要小心些。”
“你放心罷,這不勞你操心。”
芷宣低下頭苦笑,“那就好,可是皇后娘娘現在過來是想看我現在的慘狀呢,還是有事?”
“本宮只想知道那個蠱惑你的人是誰?”
聞言,芷宣怔愣了三秒,笑着道:“那個人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只是她對宮裡的人十分了解,所以,我都信她。”
“你不知道她是誰就相信她?”月瑤直起身問。
芷宣道:“如果她不是一個嬤嬤,而是一個美豔的女子的話,相信這個後宮將會是她的天下。”
聞言,月瑤只是輕笑,芷宣接着道:“死到臨頭,我沒必要再對皇后娘娘說謊話,這都是真的,她四十上下年紀,對皇后娘娘瞭如指掌。”
不知道是夜太涼了,還是這地牢裡陰氣太重,月瑤覺得自己的心猛的受挫,狠狠的被抓了一下。
她喘息着,彎下身子。
芷宣也發覺到她的異常,停下來看着她,“你沒事罷?”
鴛鴦上前詢問,“娘娘,您怎麼了?”
“沒事。”月瑤勉強直起身子,擺擺手,“你肯定那個人四十上下年紀嗎?”
“當然。”芷宣無比肯定。
鴛鴦無聲的將手放到她肩膀,她知道皇后娘娘爲什麼心口痛了。
“你想好了再說話,不要亂講。”
“有沒有亂講你們查過就知道了。”芷宣冷笑,仔細打量過她二人道:“看來你們已經猜出那個人是誰了?那就不用我多說嘍,呵呵。”
她愜意的笑起來,“被人出賣的感覺怎麼樣?看來不是我一個人這麼倒黴,皇后娘娘,如果皇上知道太子的事你也不份,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她幸災樂禍的看着她。
月瑤冷冷一眼覷過她,無暇理會,起身往外走,鴛鴦小心侍俸在身後。
中宮殿裡一如往常,宮人來回穿梭在庭院裡,忙碌的人羣裡,不難發現一個上了年紀的身影,她一生沒有嫁過,身材保持的仍舊纖細,只是歷經了過多變故,臉上風霜痕跡掩蓋不住,即便擦了粉,也只是欲蓋彌彰而已。
她輕閒的坐在廊下,享受着深秋的涼風,滿宮裡只有她一人有這樣的福氣,被皇后娘娘特許可以什麼都不用幹,安享晚年。
晚年,她的晚年原本不該在這裡度過,只因多年前的一場變故,一個妖孽的橫空出世,一切都變了樣,她的主子不幸,她也跟着不幸,耐何更不幸的是小主人的執迷不悟。
她手中握着一支殘掉的杜娟花,對天祈禱,夫人,太子就快死了,一切都過去了,公主會和皇上生下自己的孩子,快快樂樂過一輩子。
她心裡悽楚的想,女人哪能不生孩子呢?
苦笑一聲,拿起放一一旁的酒壺喝了一口,然後微微笑了,身子靠在柱子上。
遠處一個身影走來,步履遺香,她認得這味道,只是已無力轉過頭去看,去行禮。
月瑤緩身坐在她身邊,“這樣做值得嗎?”
她問。
回答她的是她微弱帶笑的語聲,“奴婢終於可以安心的去見夫人了。“
“你害苦了我,我沒法跟皇上解釋。”月瑤轉頭望着她,然後光轉向她手邊的酒,她知道無力迴天,只是不解的看着她,爲什麼?。
她無法理解,爲什麼一定要這樣。
杏兒臉上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剛纔奴婢已經送了書信給皇上,皇上不會怪罪公主的,”雖然這樣說,但她仍是覺得愧疚,低下頭道:“對不起公主,奴婢只是不想讓公主下輩子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女人哪能沒有自己的孩子呢?”
月瑤沒有哼聲。
杏兒沉默了一會,喃喃的道:“如果夫人不是有公主的話,王爺當年早就走了,哪裡還能守着夫人到如今,公主你還太年輕,不瞭解男人的心,原本憑白無故的兩個人,怎麼可能相守一生?他們只有生了孩子,有了共同的東西,才能變成一家人,才能永遠不分離。”
“你想得太多了。”月瑤忍不住打斷她。
聽出她厭煩,杏兒也不再囉嗦,停了一刻道:“公主,其實當年,夫人的死確實不怪姒傾城,只是夫人太恨那個女人了,臨死都不瞑目,所以奴婢想讓公主替夫人報仇……”
她現在將那些前塵往事都翻出來解釋給她聽,月瑤只覺得血往上涌,燃至沸騰再一點點涼下來,冰與火的極至,她都體驗到了。
“然後呢?”
“那些藥是在北齊時齊太后給的,她說我用得到……”
月瑤心中苦笑,“還有呢?”
“奴婢快死了。”
“我知道,你服毒了。”月瑤轉頭看着她,杏兒點頭微笑,“公主真是聰明,奴婢現在要去見夫人了,公主保重。”
說完,她便沉沉的閉上眸。
一陣風吹來,她手中的杜娟花落到地上,殘花散了一地,隱有餘香散在空氣裡,月瑤怔怔的坐在那裡,手指摸索着,觸到她還未涼透的身子。
這分明是一把枯死的骨頭,早已死了,在娘死的那一天她就跟着去了,可是她是瞎子,聾子,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她一點都不聰明。
月瑤握着她枯如樹枝的手指,微微顫抖着,眼淚不自覺得流了下來,“傻瓜,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
她仰頭問蒼天,眼交掠過一襲涼風。冷珏不知何時已站在她面前,他輕輕抱住她,“朕都知道了,這件事不怪你,只是你當初爲什麼不跟朕說明,要自己來查這件案子呢?”
月瑤將頭靠進他懷裡,噥聲道:“都是皇上的女人,您捨得哪一個?”
冷珏苦笑三分,將她抱得更緊,“月瑤,朕最不捨的是你。”
“騙人,月兒現在還生死未卜,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恐怕臣妾十個腦袋也不及他一個。”
說到這裡,冷珏沉默了一會,捧起她的臉道:‘有一件事得告訴你,南秦來信了,傾城正在來大胤的路上。“
她大大吃驚,推開他,“她怎麼會來?”
“當初逃出宮去的奶孃拼死逃回了南秦將事情說明,傾城就連夜趕來了,同她一起來的還有江神醫,如果那藥真如方芷宣所說是齊太后配製的話,那麼就有解藥,信上說讓我們不必擔心。”他輕輕拍着她的背。
月瑤沉默了一會,若有所思的低下頭。
“你怎麼了?不高興嗎?”
“沒什麼。”月瑤避開他的撫摸,表情有些不自然。起身道:“臣妾有一點不舒服,先行告退。”
冷珏想了想道:“好罷,你好好回去休息,這裡的事就交給朕了。”
他用下巴指指已僵硬的杏兒。
月瑤最後看一眼她,猝然轉身離去。
在轉過身的那一刻,眼淚就流了下來,杏兒的話還在耳邊未散,而剛纔,她已體會到了血濃於水的差別。
月兒到底是姒傾城的孩子,而不是她南宮月瑤的,冷珏說起孩子的時候眸子裡閃動的光茫是在她身上發生不了的。
——原本憑白無故的兩個人,怎麼可能相守一生?他們只有生了孩子,有了共同的東西,才能變成一家人,才能永遠不分離。
回到房裡,她便把自己關進屋子裡,不吃也不喝,任憑鴛鴦怎麼叫都不出來,伏在牀上大聲的哭着。
一個連我愛你三個字都說不出口的男人,能給她未來嗎?沒有孩子,沒有血緣親情,他真的能守着她一生嗎?
月瑤回想杏兒說過的話,退怯了。
夜晚,吱呀開門的聲音驚動了她,月瑤直起身子,帳子上一道欣長的人影漸漸清晰起來,火紅的燭火下,她眼睛紅腫。
知道是他,卻說不出話來。聲音哽咽着。
“月瑤,如果你覺得非要說出來才安心,那麼——我愛你。”
月瑤怔在那裡足十三秒鐘才反應過來,哇得哭出聲來,伴着往日的委屈和心酸,全部發泄出來。
隔着一道帳子,冷珏就這樣聽着她在裡頭泣不成聲的哭着,深深吸了一口氣,時間真的是一個好東西,可以讓人漸漸忘記了曾經刻骨銘心的一些事物,也忘記自己曾經愛過誰?
或許那人只是一場夢,並不是真實存在的。
眼前的這個,纔是他的妻。
三天後,姒傾城如時帶着江神醫到來,成功的解掉太子身上的毒,也解了前塵的恩怨。
一世笙蕭,歌盡紅顏,宮廷崎嶇路未完,奈何已不是前世,唯有來生——
後記
月兒過敏,芷宣以爲是天花,忙將責任推給奶孃,奶孃無法,只得應下,但這樣還不夠,芷宣爲求安心在皇上面前說奶孃的壞話,並將她趕出宮去,而太子的花天花不過是一般的過敏,
芷宣氣惱若蘭不肯合作,此時,一個陌生人來宮裡找她,自稱可以治好太子的天花,芷宣爲救太子接見她,此人就是杏兒,杏兒從前在玉淑妃那裡弄了一瓶藥,就是能治紅疹,她還教她,用了這個藥後,孩子的病情會加重,但是一時半會死不了,可是這個機會卻能幫娘娘除掉眼中釘。
芷宣想起若蘭來,於是故意放出風聲說孩了得了紅疹,塗了賢妃娘娘給的藥後就變成了天花,高燒不退。
如此,賢妃被打入天牢,月瑤不明白事情經過,但是看似藍妃不會這麼做,於是想盡辦法保藍妃的命,在此時,太醫杳出藍妃已懷有身孕,於是拖延了時間,暗地裡調察,知道是有一個奇怪的人進出過爾福宮,於是就全力找這個人的下落,最後找到這個人是杏兒,她十十難過,杏也說出這麼作的理由,最終咬舌自盡。
被趕出宮的奶孃,沒有按昭儀說的,自求生路,而是回到了南秦,搬來了傾城,傾城帶着江神醫來救自己的孩子,那時,月兒已經奄奄一息了。
最後孩子得救,芷宣被處死罪,連同她的爹一起抄家。
傾城在大胤看着月瑤和冷珏雙宿雙飛,依依不捨的離開孩子,回到南秦。
全劇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