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軍委總參辦公室內。
顧東林的助理呂志強,將兩疊資料恭恭敬敬的遞給了坐在辦公桌後的顧東林和坐在辦公桌前沙發上的顧靜柔。
眼見二人翻開資料,呂志強微微躬身,恭謹的說出了調查結果,“將軍,這些是顧丹陽和顧祈言的全部資料,根據調查,顧祈言的父親顧長寧先生,正是……您的弟弟,他們一家人離開京城之後,在很多地方落過腳,久經輾轉,這纔到了尚都定居。”
顧東林已然是看到了資料上的照片,一向嚴肅的面上,竟是流露出了罕有的激動,眼圈微紅道,“是他們!果然是他們!”
“這麼說,那個顧祈言真的是我表弟了!”
顧靜柔不由心生喜意,只是這股歡喜還沒有醞釀出來,就被資料上顧長寧夫婦這些年輾轉的艱辛擊碎了。
她鼻頭一酸,聲音不禁帶上了幾分抱怨,“爺爺也真是的,怎麼就那麼老頑固呢,都這麼多年了,一直不鬆口,現在他就算想原諒,都沒機會了。”
“靜柔,不許這麼說話!”
顧東林眸光一厲,毫不留情的訓斥道,“你爺爺最重承諾,更何況他欠人一命,你以爲這些年,他老人家好過嗎?”
顧靜柔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低了低頭,心裡的火氣卻是越燒越旺,終是忍不住哼哼道,“說來說去,最可惡的就是柳家人,隔三差五就過來一趟,讓人想忘記當年的事兒都不成,哼,要是沒有他們,說不定爺爺早鬆口了。”
這次,顧東林沒有反駁。
若是之前,他多多少少還對柳家有點好感,不管怎麼說,柳家老爺子當年救了自己父親一命,可是現在,顧長寧和餘曉曼的離世,讓他對柳家再也沒有了半分歉疚。
就算是還債,這些年,顧家做的也夠多了!
就在顧東林兩父女靜默的當口,呂志強斟酌了片刻,再度開口了,“將軍,還有兩件事兒,我覺得有點不太尋常,想跟您報告一下。”
顧東林知道呂志強從不無的放矢,當下點了個頭,“講。”
呂志強組織了一下語言,恭謹道,“其一是關於顧丹陽的,我對她進行調查的時候,總覺得好像有股阻力,在阻擋我的調查,甚至在刻意掩蓋她的某些行蹤,這股力量很強大,讓我這邊調查的時候,很是有些束手束腳,頗爲被動。”
顧東林聞言,倒是沒什麼意外。
之前,他已經從自家閨女口中,得知了盛世銘跟顧皇后的關係。
顧丹陽身後有那位太子爺保駕護航,碰到阻力也不奇怪。
說來,顧東林之所以想要調查顧丹陽,主要也是想了解顧祈言的狀況,現在確認了顧祈言的身份,他跟顧丹陽又這麼親近,再調查就沒必要,也有點不合適了。
“她身後的確有人,這個你就不用管了,關於顧丹陽的調查,到此爲止。”顧東林詢問道,“第二件事兒呢?”
呂志強頓了頓,這才稍顯斟酌道,“第二件事……是關於三年的那場意外事故的。”
聽到‘意外事故’四個字,顧東林和顧靜柔驀地一怔,不由自主的身體前傾了幾分。
“根據警方保存的錄像,那場車禍的確是意外,肇事司機是醉酒駕車,所以被判了刑,判決沒什麼問題,只是,他入獄不到兩個月,就在一次打架事件中,意外身亡了,至於他的家人,也都搬走了,杳無音信。”
“意外身亡?又是意外……”顧東林眉頭緊鎖,若有所思的眼底厲光閃爍,“這發生意外的次數,未免也太多了。”
近乎自言自語的低喃之後,顧東林冷聲拍案道,“查!給我仔細的查,一定要把這家人找出來,除此之外,有關這場意外的所有涉案人員,都給我找出來,仔細排查一遍!”
“是,我馬上着手去辦!”呂志強當下躬身應是。
“你先出去吧。”
“是。”
眼見辦公室的房門關上,顧靜柔才驚疑不定的開口道,“爸,難道你懷疑,三年前的那場車禍……不是意外?”
顧東林蹙眉道,“現在還很難說,我只是不放過任何一種可能。”
顧靜柔點了點頭,隨即猶疑道,“爸,爺爺那邊……咱們該怎麼說啊?”
顧東林動作頓了頓,嘆了口氣道,“暫時先不要說,先把顧祈言找來。”
顧靜柔卻是不甚樂觀,眉頭皺的死緊,“顧祈言根本就不知道咱們的存在,咱們貿貿然去找,人家能來嗎,反正換了我,我肯定是懷疑大過激動,說不定還會有點怨恨呢!”
顧東林顯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沉吟道,“你不是跟顧丹陽有交情嗎,她明天有一個公益廣告的試鏡,等她試鏡結束,你去找她,跟她好好的談一談,顧祈言跟顧丹陽的感情似乎很好,由她出面,估計會事半功倍。”
顧靜柔聞言,雙眼大亮,“不是似乎,這個我可以作證,我看過他們兩個通話,顧祈言對顧女神簡直就是言聽計從,給人感覺特別依賴!”
“如果是這樣,那就更穩妥了。”
顧東林點了點頭,叮囑道,“到時候不用隱瞞,反正這些事,顧丹陽遲早會知道的。”
顧靜柔直接擡手,來了個軍禮,“爸,你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翌日。
因爲央視基本已經敲定了跟盛世娛樂進行合作,所以,試鏡地點被定在了盛世娛樂旗下最大最完備的攝影棚內。
這次前來試鏡的人雖然不多,但每一個幾乎都是重量級人物,盛世娛樂特別在攝影棚內爲衆人準備了休息室。
顧丹陽和林脩白到的時候,休息室內已經來了三個人了。
這三個人,左邊兩個靠的較近,最左邊一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男子身量極高,肩寬腿長,儘管穿着一身寬鬆的運動服,也能隱約看到內裡起伏的肌肉線條。
男子的相貌不算多英俊,但卻十分耐看,尤其是那一對劍眉和一雙笑眼,很是引人。
坐在男子身側的女子,肌膚白皙,五官清秀,眉宇間帶着一股清冷傲然的味道,一頭少見的短髮,沒有任何漂染,黑的純粹,乾淨利落,這個女子無疑是美的,但她的美並不傳統,帶着一種獨特的韻味,遺世獨立,與衆不同。
至於跟二人坐得較遠的那個男子,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年紀,相貌剛正沉穩,穿的西裝革領,舉手投足都透着一種嚴謹正直的作風,就連坐姿都是如青松,似寒柏,挺拔的不得了。
昨天晚上,顧丹陽已經看過所有人的資料,今天一見之下,她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這三人的身份。
說來,過來參加這次試鏡的,都是央視千挑萬選篩出來的,一共只有六個人,三男三女。
那名穿運動服的男子,正是在奧運會上,連續奪冠的游泳健將耿執。
坐在他旁邊的女子,則是縱橫歌壇十幾載,被封爲歌壇不老天后的程菲菲。
至於最右邊那名正襟危坐的男子,則是央視著名的國寶級主持人白新水。
眼見顧丹陽推門而入,耿執登時雙眼大亮,驀地站起身來。
“顧女神!”
耿執站起身來,稍顯激動的迎了上去,主動伸手道,“您好,您好,我是耿執,我是游泳運動員。”
顧丹陽一向關注新聞,自然認識這位國民英雄。
在現在這種和平年代,沒有了戰爭,奧運會等各種賽事,就變成了展示肌肉的外交戰。
耿執這樣的游泳運動員,就像是這場無硝煙戰場中的鬥士。
如此爲國爭光的人,自然是值得顧皇后尊重的,尤其人家都這麼熱情了。
顧丹陽笑意嫣然,“威震海外,譽滿華夏的游泳冠軍,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很高興見認識你,我是顧丹陽。”
耿執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面色潮紅的期待道,“顧女神,你過獎了,真過獎了,我就是一個游泳運動員,你才厲害呢,我們隊裡有好幾個人都是你的粉絲,你能給我籤個名不?”
“當然。”顧丹陽慵懶頜首,接過紙筆,肆意優雅的簽了幾個名字。
耿執見此,登時如獲至寶。
這時,就聽歌壇天后程菲菲語調清冷的笑道,“小耿啊,剛剛你還說你們隊裡有好幾個都是我的粉絲呢,這麼快就換人啦?”
耿執聞言,趕忙擺手賠笑道,“不是,程姐,你可冤枉我了,我們隊里人多,真的!”
“行了,沒心思聽你解釋。”程菲菲顯然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埋汰了一句之後,直接轉頭看向了顧皇后,面上雖然笑的淡然,說出來的話,卻是簡單直接,十分爽朗,“你好,我是程菲菲,我看過你演的《醫妃傳奇》,特別解恨。”
顧丹陽看過資料,瞭解程菲菲的過往,這個女子曾經結過一次婚,可惜遇人不淑,對方出軌,這位天后也算是娛樂圈少有的真性情,她沒有維持婚姻甜蜜的假象,直接選擇了離婚,結束了僅僅六個月的婚姻。
之後,她重新出發,在出衆的嗓音和過人的毅力之下,她的事業風生水起,如日中天,可這段婚姻,在衆人眼中,卻成了她人生的滑鐵盧,唯一的污點。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不願意在她的面前提起相關的話題。
但在顧皇后看來,這樣一個有魄力,有能力的女子,怎麼可能不敢直面過去呢!
顧丹陽眸光流轉,毫不避諱的笑道,“那個角色,我演的也很暢快,可惜,在裡面只能手撕渣女,其實,我覺得手撕渣男,會更解恨。”
果然,程菲菲一聽這話,雙眼立馬亮堂了幾分。
“說得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渣男纔是最可恨的。”她毫不介意的笑了笑,周身的清冷都消散了幾分,“難怪楚楚說,你是一個妙人,今天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顧丹陽笑意嫣然的勾了勾脣角,“我也從楚楚的口中,聽到過有關程天后的隻言片語,今天一見……”
程菲菲笑道,“怎樣?”
“名不虛傳。”顧丹陽慢條斯理的吐出了四個字,優雅伸手道,“你好,我是顧丹陽。”
說來,鍾楚楚在圈內,除了顧丹陽這個新晉密友之外,還有一個老牌密友,就是程菲菲。
鍾楚楚沒少跟程菲菲提起顧丹陽,要不然,一向對人對事頗爲清冷的程菲菲,也不會一上來就跟顧皇后如此熱情了。
許是因爲中間有一個鐘楚楚,亦或是兩人性格相投,程菲菲跟顧皇后一見如故,頗爲投機。
聊了幾句之後,程菲菲將顧皇后帶到了白新水的跟前。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央視著名主持人白新水,這個是顧丹陽。”
程菲菲顯然跟白新水是舊識,說起話來,很是簡單隨意。
白新水雖然看着嚴肅古板,但性子倒是頗爲紳士。
他當下面露微笑,很是平易近人的伸手道,“顧小姐,你好。”
顧丹陽跟他雙手交握了一下,“白先生,你好。”
同樣是簡潔有禮的問候,沒有過分的熱情,沒有故作的矜持,就像是第一次見面的朋友,讓人十分舒服。
白新水作爲主持人,對新聞,尤其是重大新聞,自然是極爲關注的。
之前,他看過白雲山獵場的新聞,心中對顧丹陽已經存了些好感,今天一見,越發對她高看了幾分。
就在幾人說話的當口,房門被推開了,一個三十左右歲的男子走了進來。
這個男子身材還算修長,身穿樊燁復古風潮系列的蕾絲西裝,頭髮被燙成了跟外國人類似的捲髮,一張臉上了淡妝,被打理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這個男子進來之後,眸光在顧皇后三人身上掃過,然後,直接越過三人,跟白新水打了個招呼。
“白哥,好久不見了。”
這人正是試鏡候選人之一,華夏著名的鋼琴家黎諾。
白新水曾經報道過黎諾的新聞,二人顯然極爲熟悉。
“你這是……剛從國外回來?”白新水沉穩的笑了笑,跟黎諾握了握手。
還不等白新水詢問,黎諾便面色高傲的笑道,“是啊,剛從國外回來,幸不辱命,拿下了冠軍。”
白新水由衷笑道,“祝賀你。”
黎諾笑了笑,“謝謝。”
出於好意,白新水牽線搭橋的介紹道,“對了,你應該認識程菲菲,程天后吧。”
“之前在春晚的後臺見過一面。”黎諾輕描淡寫了一句,衝着程菲菲點頭輕笑,“程天后,你好。”
在他看來,程菲菲雖然貴爲天后,但歸根結底,就是個唱歌的,怎麼也比不上彈鋼琴來的高貴,再說了,兩個人體系不一樣,他完全沒必要討好她,所以,只是禮貌性的問了聲好,相當的形式。
對此,程菲菲也不以爲意,以一種相當清冷的姿態,回了兩個字,“你好。”
白新水見此,眉頭微微蹙了蹙,繼續開口道,“這兩位是游泳冠軍耿執和百花影后顧丹陽。”
對於顧皇后二人,黎諾只是淡淡的點了個頭,連話都沒說。
耿執人如其名,看人家點頭,他也點頭;至於顧丹陽,直接動了動眼神,連頭都沒點!
這讓黎諾自是十分不滿,面色微沉。
程菲菲見此,不由笑出聲來,“你們聊,我們去那邊說會兒話。”
白新水正頗爲尷尬,眼見程菲菲出言解圍,他當下將黎諾拉到了一邊,“我們也過去聊聊。”
像黎諾這種自視甚高的人,娛樂圈也好,體壇也好,不要太多,顧丹陽幾人都沒有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三人聊了幾句後,程菲菲擡手看了看時間,“這次試鏡一共有六個人,現在一共來了五個,還差一個沒來,這人口碑一向不錯,沒想到這次居然會最後一個到。”
顯然,這些人也都有自己的途徑,得知了試鏡人員的名單。
耿執當下道,“程姐,你說的是柳心恬吧?”
程菲菲點了點頭,“就是她。”
耿執回憶道,“我聽說過這個柳心恬,她被稱爲近年來最天才的舞蹈家,華夏第一個走出國門的舞者,反正頭銜一大串。”
程菲菲實話實說,“她那幾個頭銜,多少有點水分,華夏第一個走出國門的天才舞蹈家,明明是侯悅,你們知道侯悅嗎?”
“程姐,你這說的什麼話啊,顧女神的母親就是侯悅啊!”耿執一邊說着,一邊看了顧皇后一眼。
程菲菲不由一怔,隨即恍然,歉意的拍了拍腦門。
“你看我,把這茬兒都給忘了。”程菲菲直接的承認錯誤道,“丹陽,抱歉。”
“沒事兒,無須掛懷。”
身爲明星,本來就不太會關注其他明星的新聞,程菲菲一時忘了,情有可原,顧皇后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她現在比較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
“這個柳心恬在舞蹈一途,真的這麼厲害嗎?”
說來,在昨天的那份資料裡,盛家那位太子爺,只是規規矩矩彙總了一些柳心恬的成就,顧丹陽還是第一次聽到柳心恬的這些個名頭。
侯悅畢竟是自己這具身體的母親,對於能夠跟她媲美的人,顧丹陽自然是有些興致的。
“她出道以來,一直都在國外表演,國內總共也沒幾場,我也沒看過她跳舞,不過……”程菲菲攤了攤手,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如實相告道,“據說她的家世十分顯赫,爲人卻十分低調,沒有一點架子,在舞蹈界口碑極好,現在看來,似乎有點言過其實了。”
眼見時間就快到了,這個柳心恬還不來,這還叫沒有架子,看來這口碑多少也是有點水分的。
事實上,程菲菲還真是冤枉柳心恬了。
柳心恬其實已經到了,而且是跟黎諾一起來的。
只不過,她來了之後,沒有來休息室,而是等在了試鏡攝影棚的入口。
原因無它,因爲這裡是進入評委席的必經之路。
柳心恬收到消息,今天一共有六位評委,其他幾人都已經進入了,就差某位爺和盛五了。
她等在這裡,就是爲了提前見盛世銘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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