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顧皇后對風水術數研究頗深,先皇的陵墓,更是出自她師父之手,之前這一路的觀察,她早有推斷,現在自是信手拈來。
顧皇后說的輕巧,聽到陸長春的耳中,卻無異於平地驚雷,令他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對啊!陰陽相濟,陰陽相濟,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陸長春激動地喃喃自語,保存着僅有的理智,謹慎道,“這個說法的確很有道理,不過,會不會太簡單了?”
顧丹陽眸光流轉,慢條斯理的吐出了四個字,“大道至簡。”
“大道至簡?”陸長春細細咀嚼,不住的點頭,眸光也越發堅定起來,“大道至簡,好一個大道至簡!”
下一秒,他陡然回身,朝着不遠處那兩名取土樣的弟子,雷厲風行的吩咐道,“小王,你現在馬上去始皇陵墓那兒,叫人進行丈量,以始皇陵墓的正中爲基點,沿着魚池的反方向,丈量出相同的距離,一定要精準一些!小李,你去準備工具,確定位置之後,咱們馬上進行挖掘!”
那兩人聞言,不由一怔,小王蹙了蹙眉,“教授,這樣會不會太倉促了?”
陸長春瞪了瞪眼睛,“有什麼可倉促的,快點去,馬上去!”
“是是!”
眼見陸長春雙眼冒火,那兩名子弟不敢怠慢,登時朝着山下跑去,一邊跑一邊拿出了電話,顯然朝着山下在吩咐什麼。
將陸長春的一番安排盡收眼底,以張肖爲首的衆人皆是有種不真實的趕腳。
顧丹陽應該是個明星沒錯吧,而且還是他們劇組的女主角,爲啥她對風水數術的知識懂得這麼多捏?
而且,看陸教授如此這般的反應,顧皇后絕逼不是信口開河的說!
問題是,始皇陵墓的地宮之謎,將考古界的史學家們困擾了好幾十年,就算顧丹陽真的博覽羣書,她能比一堆考古學家還厲害嗎?
這怎麼想,都不太科學啊!
就連將顧丹陽視爲偶像的顧靜柔都有些懷疑,更別說其他人了。
這時,好奇心最旺盛的關曉菊忍不住脫口求證道,“顧小姐,你說的這些,真的有把握嗎?”
只是,他的話音剛剛落下,盛世銘冷厲的眸光便掃了過來。
關曉菊登時一個激靈,趕忙訕訕道,“顧小姐,我不是懷疑你,真不是,我就是太激動了,所以,就想確定一下,真的,真的!”
顧丹陽不以爲意的笑了笑,“我說過了,這些都是我從書上看來的,只是推測而已,是不是真能找到,我就不能保證了,你有所懷疑,也很正常。”
“我倒是沒什麼懷疑。”虞錦年上前一步,眸光溫柔的笑道,“丹陽,我就知道跟你一起出來,一定會有驚喜,我的預感果然不錯。”
顧丹陽眉梢微挑,“說不定是空歡喜一場呢。”
虞錦年笑了笑,“我不覺得。”
與虞錦年的含蓄相比,盛世銘就直接多了,沉凝華麗的聲線全然是斬釘截鐵的堅定,“我相信你。”
眼見某位爺表態了,顧祈言自然是不落人後,“姐,我也相信你。”
殷崇元站在不遠處,眸光深處亦是劃過了一抹期待:他天性多疑,若是別人說這話,他不信,可她說的,他信!
就在衆人說話之間,山腳下負責丈量位置的工作人員,已然是提着儀器,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裡,一路小跑,那效率真心槓槓的。
沒辦法,誰讓他們家教授摧的急呢!
除了之前下山的小王和小李,還有四名工作人員,跟着一起上了山,很快,定位儀就把位置確定了下來。
“陸教授,就是這裡了。”
眼見小王在地面上做下標記,陸長春雙眼放光,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謹慎的下令道,“好,你們兩個從這兩個位置由內而外的開始挖,你們四個負責拓展,動作輕一點,慢一點,一定要穩!”
小王等人同時應聲,“是,教授放心,我們明白!”
眼見挖掘開始了,關曉菊按捺不住興奮,直接跑過來近距離圍觀,生怕自家學弟激動之下,打擾人家做事,張肖趕忙跟了過來。
不光是他們,顧丹陽和盛世銘等人也圍了過來,只是沒有太過近前,反倒是顧靜柔和顧祈言,越過衆人,站的較近。
此刻,小王和小李已經除去了地表的雜草和植被,露出了內層的土壤,陸長春先是採集了一罐土樣,這才讓二人繼續動手。
就在地表土壤被挖進去大概一米左右的時候,小王一剷下去,卻是感受到了觸之反彈的堅硬。
小王當下住了手,“教授,下面有東西!”
陸長春激動的揮手道,“快,快換工具!”
小王等人瞬間換了小型挖掘鏟,還有毛刷,一邊清理,一邊往外鬆土。
不一會兒,那片堅硬便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片直徑足足有一米的圓形石盤,因爲被泥土掩埋了不知多少時日,石盤呈青黑色,乍看上去,跟泥土的顏色一般無二。
將石盤盡收眼底,張肖等人長大了嘴巴,幾近失聲:居然真的挖到了!
這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吧!
不管張肖等人相不相信,陸長春是完全等不及了,他直接沿着已經變成斜坡的土坑,滑了下去,細細察看了一番,隨即起身激動的起身道,“這個是封鎮石,快點,你們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這塊石盤搬開啊!”
“是,是!”
隨着小王幾人將石盤慢慢搬開,衆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了這裡。
顧丹陽和盛世銘等人也不自覺的上前了幾步,想要見證這一時刻。
終於,石盤被完全移開,入目的是一片形似門扉的圓形鐵質金屬層,這片金屬層由兩片對接,呈暗青銅色,可能是因爲外有封鎮石的緣故,它的鏽蝕情況並不嚴重,其上的雕刻甚至依稀可辨。
那是一個用小篆書寫的秦字,就在這個字的正中央,內嵌着一顆以女子手掌爲直徑大小的圓形青銅盤,不仔細看的話,倒是很難發現。
從金屬層出現開始,陸長春已然是控制不住,再次蹲下身去,在金屬層的邊緣敲了敲,然後沒有上手,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金屬層對接的縫隙,眸光在內嵌青銅盤上停留了片刻,若有所思,這才起身,喜形於色道,“就是這裡,就是這裡,如果我看得不錯,這應該是秦朝時期的一種機關暗門,通道應該就在這個下面了!”
他說到這兒,深吸了一口氣,近乎宣佈道,“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聽到這話,他的兩名弟子,小王和小李還有那四名工作人員,皆是舉手歡呼,宣泄着由衷的激動。
他們在這座始皇陵墓上投注了太多的研究,太多的心血,雖然幸福來的太突然,但他們並不意外。
研究墓葬就是這樣,這一刻可能一無所獲,下一刻就可能滿載而歸,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但對於圍觀的張肖等人來說,就有些懵逼了。
這可是困擾了考古學界和史學界幾十年的問題啊,居然就這麼被解決了?
要不要這麼玄幻啊,顧丹陽居然真的猜中了!
思及此,衆人的目光皆是集中到了顧皇后的身上。
顧丹陽卻是看着正下方的那處青銅色的機關暗門,眸光流轉。
這時,陸長春已然是站起身來,衝着顧皇后真心實意的笑道,“顧小友,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也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看到始皇地宮出土,今天能發現這條暗道,多虧了你啊!”
顧丹陽聞言,這才轉移了眸光。
“陸教授客氣了,我也就是誤打誤撞,運氣好了一些。”她並沒有居功,隨意的提醒了一句,“對了,我瞧着這個機關暗門似乎不簡單,陸教授開啓的時候可要小心些。”
她剛剛注意到了陸長春的動作,相信他也意識到了這條暗道的機關門不簡單,所以,顧丹陽並沒有深說,點到即止。
陸長春聽了這話,卻是眼珠子鼓了鼓,“顧小友不會對機關也有研究吧?”
顧丹陽淡定從容的拿出了之前的理由,慢悠悠的輕笑道,“只是看過幾本書而已。”
陸長春嘴角抽了抽:你到底看了多少書啊?
儘管心裡吐槽的厲害,某教授對此倒是相信了大半,這些東西,從其他的地方,還真就學不來!
陸長春似贊似嘆的笑了笑,“顧小姐的學識真是讓人佩服,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以後能跟你多多交流。”
顧丹陽笑了笑,“當然可以。”
陸長春點了個頭,這纔看向了自家弟子,“小王啊,把這個消息傳到山下,讓他們馬上增派人手,小李,你帶着他們四個先把這裡清理一下。”
“是。”
陸長春佈置完這一切,就掏出了電話,準備跟自己的部門,說說這裡的情況,興奮之下,沒有注意到那四名工作人員的動作。
此刻,其中一名工作人員拿着毛刷正好刷到了內嵌青銅盤的部位,感受到這裡的不同,那人出於好奇,隨手按壓了一下,“這東西長得跟按鈕似的。”
顧丹陽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人的動作,眸光罕有的一緊,“不要按!”
可惜,她終是晚了一步!
伴隨着“咔嚓”一聲輕響,剎那之間,以圓盤爲中心,大概方圓三米的距離,竟是陡然一塌,宛若地震般,形成了天坑般的下陷。
與此同時,地下的金屬門陡然一沉,分成了兩半,露出了暗夜般濃黑的甬道,還不等陸長春,兩名弟子和四名工作人員有所反應,他們七人便已經沿着甬道滑了下去。
“啊啊啊!”
因爲鄭曉菊,顧祈言和顧靜柔幾乎站在了土坑的邊緣,他們三個也是第一時間陷落了下去。
顧丹陽本來有能力跑出塌陷範圍,眼見顧祈言遇難,她登時足下一蹬,改變方向,直接飛身到了顧祈言身下,朝他的後背打了一掌,這一掌沒有傷及他本身,意在將他震出塌陷範圍,相反的,顧丹陽則是在反作用力之下,朝着黑暗的甬道急速下墜。
顧祈言眼睜睜的看着顧丹陽跟自己漸行漸遠,登時目呲欲裂,“姐!”
盛世銘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顧皇后的身上,眼見她第一時間選擇了幫助顧祈言,自己救援不及,他沒有任何猶豫的放開了已經攀住巖壁的手,直接朝着顧丹陽墜落的地方,追隨而去。
話說兩頭,就在顧祈言這邊生死攸關的時候,顧靜柔那兒也好不了多少。
她站的還稍微靠外一點,堪堪抓住了下降的巖壁,
只可惜,巖壁還是迅速塌陷,就在她馬上要墜入甬道的時候,一隻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下沉的胳膊。
“殷崇元!”
沒錯!拉住顧靜柔的正是殷崇元!
就在這時,殷崇元聽到了顧祈言那聲撕心裂肺的叫喊,眼見顧丹陽即將墜入甬道,他驀地心神劇震,眼底瞬間劃過了破釜沉舟的幽光。
下一秒,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顧靜柔朝着外圍甩了出去,而他所趴着的位置則是完全塌陷,殷崇元直接沉入了黑暗。
“殷崇元!”
說來,跟衆人相比,虞錦年算是站的最靠外的一人,也是運氣使然,塌陷並沒有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蔓延。
張肖可能注意到這一點,朝着虞錦年所在的方向拼命跑去,可惜,塌陷速度太快,張肖根本反應不及,好在虞錦年反應夠快,上前幾步,一把拉住了張肖的胳膊,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人救了下來。
可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顧祈言的那聲“姐”!
“丹陽!”虞錦年的額頭青筋暴起,第一次失態的大吼!
然後,他看到了盛世銘追隨顧丹陽而去的身影。
說真的,在這一刻,他也想這麼做,可他終究無法動彈,因爲在他的手上,還有一條人命!
終於,就在幾人全部落入甬道不見蹤影的時候,塌陷終於停止了,顧祈言和顧靜柔同時應聲落地,二人滾了好幾圈,才堪堪停下。
虞錦年強壓下心頭的慌亂,將受驚的張肖拉了上來。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看着好似漫長,其實前後不過幾秒鐘的時間。
前一刻,大家還有說有笑,沉醉在發現暗道入口的驚喜和歡欣當中,後一刻,便是生死攸關,千鈞一髮,這些發生的實在是太快,快的簡直不真實!
這時,受到驚嚇的張肖終於回過神來,“我學弟呢,關曉菊在哪兒?”
站在最遠處,沒有受到波及,但卻嚇得要死的劇組攝影師,結結巴巴的開口道,“關編劇,掉……掉下去了!”
說來,關曉菊是離得最近的,甚至比顧祈言還近,他幾乎是緊跟着陸長春等人掉下去的。
若是顧丹陽亦或盛世銘伸出援手,說不定能把他救上來。
不過,這人都有個親疏遠近,連顧祈言都遇險了,顧丹陽自然沒工夫救他。
盛世銘跟關曉菊又離得稍遠,最重要的是,他的眼裡只有顧丹陽一人,眼見自己救不了顧皇后,他就乾脆陪她一起,這樣的盛世銘自然顧不得旁人。
聽聞關曉菊掉入了面前這個深不見底的暗道,張肖不由傻在了原地。
相反的,顧祈言卻是從呆傻中猛然清醒了!
他突然起身,雙目赤紅,緊緊的盯着塌陷的位置,發瘋一般的喊道,“姐!姐!你聽得到我說話嗎?姐!我這就來找你!”
眼見顧小弟竟是想要朝着暗道衝去,顧靜柔登時大驚,起身阻攔道,“小言,太危險了!你回來,不要過去!”
顧祈言一把將顧靜柔推倒在地,“你走開!”
不過,他還沒邁開腳步,虞錦年便擋在了他的面前。
顧祈言握緊了拳頭,厲聲道,“讓開!”
虞錦年面色肅然,他沒有開口,帶了幾分發泄般的揮出一拳,將顧祈言打倒在地!
“你知不知道,剛剛丹陽把生的機會讓給你,你就應該珍惜,而不是像這樣發瘋!”
虞錦年前所未有的冷聲道,“他們現在掉下去是生死未卜,還有希望,你跟着下去,就是在降低這份希望,你知道嗎!”
顧祈言聽了這話,赤紅的眸光驟然緊縮,心臟幾乎窒息!
他一拳打在了地面上:都是因爲他,都是因爲他!
他太弱小了!
如果他能強大一點,如果他能自己逃生,就不用她把這個機會讓給自己了,一切都是他的錯!
下一秒,幾滴晶瑩的淚珠兒滴落草坪!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眼見顧祈言終於冷靜了下來,虞錦年當下就想朝着塌陷區跑去,若論焦急,他並不比顧祈言少上半分!
就在這時,盛老四和盛九從山下急匆匆的跑了上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我剛剛好像聽到叫聲了?”
“其他人呢?”
這兩人還沒過來,問聲就到了,只是,當他們的目光觸及到塌陷的暗道,兩人不自覺的放慢腳步,僵立在了原地。
“這是……”
虞錦年走到二人附近,簡單扼要道,“這是始皇地宮的暗道,之前有人不小心觸及機關,他們……全都掉下去了。”
“什麼?!”盛九和盛老四皆是大驚。
虞錦年沉肅道,“現在咱們的當務之急,就是趕緊聯繫救援!”
盛老四當即掏出手機,“我打電話!”
就在這時,地面突然一震。
盛九瞪着眼睛,僵硬的伸出手指,“你們看!”
衆人循聲望去,就見地面上一面形似門扉的青銅金屬層從塌陷區的兩側快速合攏,周圍的泥土翻涌,竟是朝着中心涌去。
在衆人的目瞪口呆中,之前的塌陷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填平,到最後竟是變成了一片稍微有些塌陷的泥土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