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驚,不知葉青梧是爲何意,此時便聽下面一聲馬兒嘶鳴,白胤胯下之馬瘋狂跳動起來,幾下便跳到了冰場之上,四蹄落下,身子不穩,白湛驟然被甩飛出去,重重摔在冰上。
此時便聽“砰砰砰”一陣爆炸之聲,其餘的馬匹牲畜也瞬間瘋狂,韃靼人許多被甩落馬下,許多人被馬蹄踐踏,白湛眼疾手快躲過一截,不過,等他制住這些被葉青梧攪擾的牲畜,已經過了許久了。
此時城牆之上,衆人一臉喜色,“城主,太好了,這次怕是他們不會再來進犯了。”
那是葉青梧提前讓那個人埋在那裡的經過她專心配比的炸藥,此時火光盡現,碰碰直響。
葉青梧輕輕的勾了勾脣角,心中冷哼一聲,若非這次白胤對她下手,葉青梧也不會做出如此反擊,若非這次多虧了方懷,許是昏迷不醒的人便成了她!
又往城門下看了一眼,白胤還在整頓人馬,這一遭亦是兵馬折損無數卻顆粒無收。葉青梧轉身下了城牆,方懷被人送回了城主府,目前猶在昏迷之中,葉青梧做好佈防,匆匆回去看了看發現應當是失血過多,他身體虛弱,一時不能甦醒。
此時丁飛、徐江等人都離開了,八大家族各自帶人在城中巡邏,以免造成不能及時發現雪山來襲的情況,轉眼一天過去,方懷未曾醒來,葉青梧找了府裡的侍女在旁伺候。夜裡韓振寧匆匆來報,葉青梧還在書房裡看書,便聽韓振寧說道:“城主,南城門外的人已經撤了。”
“撤了?”葉青梧驚愕,“何時撤的?”
“就在剛剛,家父讓我前來稟報。”
葉青梧摩挲着下巴,微微蹙眉,“你可知,以往他們每年會來搶奪幾次?”
“次數不定,我猜,應當是與他們每年搶奪糧食的多少有關。”韓振寧又沉吟了片刻,在心中略微估計了一番纔開口說道:“以往每年,搶奪的糧食得有我們每年收成的一半,今年,連三分之一都沒有呢。”
“傳令下去,各城門注意,不得鬆懈,加強防範,雪山上的人或許就指着最後的這一搏呢,若不然,實在沒必要在這種天氣裡來來回回。”
韓振寧立刻應道:“是,我下去傳令。”
葉青梧揮了揮手讓他下去,自己卻也在房中坐不下去了,索性也披上披風出了門,暮色沉沉,葉青梧白色的裙角翩然,在四個城門轉了一圈,檢查無誤,這纔回到城主府。
轉眼便是第二日,第二日仍舊未有消息,八大家主坐在城主府中議事。
“是不是雪山人已經回去了?”
“不一定,若非親眼見到他們迴雪山,我不相信!”韓世鑫說,他大手拍在桌案上,震得茶杯“嗡嗡”直響,面帶不忿的說道:“若非我等各位莫要忘了,他們每年要搶我們多少糧食!”
“韓大哥的話有道理!”
衆人議論紛紛,各自有理,誰也不肯服軟。葉青梧坐在主位上連喝了兩杯茶,也未能等這幾人安靜下來,只好信步走出議事廳,剛出議事廳便遇到巡城回來的丁飛,聽到議事廳裡的吵嚷聲,丁飛問道:“各位家主不好勸服?”
葉青梧抿脣一笑,搖了搖頭,“你聽我說,現在去將城牆上的人撤了……”
如此,又過了小半日,城中想起陣陣歡呼之聲,歡慶雪山撤離,家家炊煙裊裊,一片歡樂之色。
城主府中,葉青梧端坐上位,穩如泰山,其他幾位家主也坐在下手紛紛喝茶,眉眼間卻難掩緊張之色,而其他八個小輩,則來來回回的走動,難言焦急之色。
屏氣凝神,葉青梧動也不動,夜幕降臨,葉青梧猛然睜開眼睛,此時就見一個人衝了進來,“北城門,冰化了!”
葉青梧雙眼爆爭,精光爆射,手中的茶杯“啪”的放在桌案上,發出一聲脆響,“各位,準備!”
八位家主和八位公子一起抱拳,“幸不辱命!”
各自離去,葉青梧也緊隨其後,白胤帶人砸碎了北城門的冰,一馬當先帶人衝進城中,一眼便見到了等待多時的八大氏族的人,葉青梧一聲冷喝,“殺!”
白胤愕然,“你們不是……”
“我們的確在歡慶,不過……是提前歡慶罷了!”韓振寧一馬當先衝上前去,手中長刀揮舞,直奔白胤而去。白胤卻驅馬避過,直直朝着葉青梧而來,葉青梧脣角冷冷一掀,手中長刀架住白胤的彎刀。兩廂交手,葉青梧身子猛地朝前一壓,長刀出鞘,若有人細心觀看則可發現這刀正式方懷時常佩戴在身上的那一把。
“雪女啊雪女,你可知,你究竟在做何事麼?”
葉青梧冷哼,“你呢?若讓雪山百姓知道,你欲至雪女爲死地,他們又該如何想?”qz35
馬兒嘶鳴,葉青梧本來不太擅長馬上戰術,索性棄馬而去,刀刀朝着白胤要害而去,此時白胤非但不及,卻有幾分躲閃之色,待他離着葉青梧有幾分距離時,忽的一笑,葉青梧怔了怔,動作略僵,此時就見他手中彎刀朝她刺來。
“城主小心!”一聲冷喝,葉青梧直覺不好,身子卻不知爲何動不了了。
白胤勾着一抹冷笑,彎刀朝她刺來,關鍵時刻,葉青梧只覺得身子驟然被帶離,白胤連同手中彎刀被人一掌打飛。
“城主,你沒事吧?”丁飛等人圍過來,葉青梧搖了搖頭,“我沒事,還要感謝剛纔那位……”
葉青梧回頭,身後卻已經不見了人,衆人也紛紛望去,卻怎麼都找不見了那人。葉青梧只好揮了揮手,讓人注意眼前的戰局,白胤被傷,很快被抓住。
其他人也被抓的正着,打殺一番悉數丟出城去,葉青梧不由想起諸葛孔明曾經七擒孟獲,而自己,連番兩次將雪山的人放回去,究竟是爲何呢?
兩次防守皆以成功,葉青梧在涼州城地位大定,從百姓到八大氏族,無人不服。慶功宴上,有人問起:“城主,爲何你知曉雪山人不會真的回去?”
“這叫……兵不厭詐!”葉青梧露出一絲淺笑,“當時各位爭執不停,我便想,雪山人或許只是在等我們的防守鬆懈了再趁機而入,如此,我們便先下手爲強,順他之意,讓他以爲自己是對的,再反手將他一軍,我們只要守株待兔即可。”
“好,好啊,好一個守株待兔!”
衆人大笑,舉杯相邀,相互慶祝。葉青梧坐在上位,身邊站着才甦醒不久的方懷,一身冷漠站在她的身後,誰人來敢敬酒他就悉數喝下,以至三杯之後便無人再敢過來敬酒,葉青梧百無聊賴的捧着一杯薑茶坐在那裡,“方懷,你回去吧,我沒事。”
“我若不在,他們定會來灌姑娘酒水喝,你身子一向不好,經不起這樣糟蹋。”
葉青梧無奈,殊不知方懷何時變成了一個管家婆,好說歹說,連番保證自己絕不喝酒,方懷才離開。葉青梧剛鬆了口氣,回身便見丁飛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身畔,“方懷一直說姑娘身體不好,姑娘可是受過傷?”
“行走江湖,有幾人不受傷?”葉青梧勉強一笑,捧着薑茶喝了一口。
“說的也是,不過,傷的很嚴重嗎?”
“已經無礙了。”
“城主,我這裡有些家傳的藥酒,對恢復舊傷很有效用,城主請笑納。”丁飛口中的話尚未說出,一名玄色衣袍的男子走上前來,手中捧着一個葫蘆躬身遞到葉青梧面前。
葉青梧微微一怔,此人……若非知曉洛熠宸遠在千里之外,這個人讓她以爲見到了洛熠宸。她還沒說話,丁飛便蹙眉問道:“你是何人?”
“我,我是城主府裡的小廝,方侍衛親自選的,今日還隨城主一起去殺雪山人了呢。”
葉青梧再次一怔,心中微微竟有些亂了,面上仍是不動,朝着他微微一笑,“原來是你,今日還要多謝你救了我一名,若非是你,只怕我輕則受傷,重了便會死了。”
“原來是你啊?”丁飛的神色也緩和了許多,看着他手中的葫蘆,問道:“你這藥酒真的有這樣的功效?”
“是的,專治心脈之上,旁人用不得的。”
丁飛神色一頓,望着葉青梧問道:“姑娘你心脈有傷?”
葉青梧此時思緒翻滾,若非有人在場怕是都要問一句你究竟是誰?遲疑片刻,她點了點頭,“早年意外受傷,正在心間。”
“原來如此,”丁飛上前接了那人的藥,連聲道謝,小廝微微一頓,只得鬆手,丁飛反手將藥酒放在葉青梧的面前,便搭上了這個小廝的肩頭,“來,救了城主可是我們的大功臣啊,我給你介紹一下……”
葉青梧看着他背影遠去,眉頭蹙緊,她看着丁飛對着那小廝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城主賜名葉宸。”小廝抱拳行禮,一副恭敬的模樣。
葉青梧的心一陣狂跳,葉宸?她清楚記得,自己沒有給府中任何小廝侍女賜過名,而這人……她不動聲色的端坐在主位上,雙眸炙熱如火。
古人娶妻嫁女皆隨夫姓,今日以我之姓,冠你之名,葉青梧的一顆心都不禁熱化開來,只是不知你何時來到我的身邊。
思緒翻飛間,丁飛走了回來,丁飛問道:“今日,你爲何不曾躲開?”
“此事說來奇怪,我神志清醒,卻無法躲開,就像……身子不能動了一樣。”她按了按眉心,“這聽起來頗像攝魂術,我竟不知,這攝魂之術竟然還有所傳?”
丁飛極爲意外,他涉獵頗廣,卻也未曾見過,如今看來,雪山之上,盡是能人。
他將藥酒放到葉青梧面前,“既然那小廝說的很是有木有樣,便先收着,待明日我找個大夫過來,給你把把脈,順便也看看這藥酒是否能用。”
“不必了,我的傷已然好了大半,這藥酒……”葉青梧打開蓋子聞了聞,點了點頭,“還不錯,想來是有效用的,你莫要忘了,我也是個大夫。”
丁飛說不過她,只好遂了她的意。葉青梧難得等到酒宴散了才離開,葉宸今日身爲功臣,卻不居功自傲,深得八大氏族家主的喜愛,理所當然被灌了不少酒水。
葉青梧站在原地看着他,問道:“可還能走?”
“回城主,小的能走。”葉宸抱拳,燈火掩映之下,面帶一絲潮紅。
“隨我去趟書房。”
葉青梧強壓心頭的雀躍,一步一步朝書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