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雪一滯,而後才點了點頭,面上帶着順從的笑意。
從這一日起,兩人似乎全然平靜了一般,立後的事情依舊在宮裡穿傳的沸沸揚揚,京城之中似乎到處都在議論究竟誰家的女子能夠得皇上青眼相加,只可惜,消息越傳越大,皇宮之中卻依舊平靜如往昔這件事發生之前,似乎比那時還要淡然幾分。
洛南硯和肖雪有條不紊的過着屬於自己的小日子,天氣一天天熱起來,巳時之後,洛南硯便讓錦芳等人看着肖雪,不讓她在出宮門找他。
每每下午,洛南硯會放下手頭的事情提前一個時辰回來和她說說話,看看書,下下棋,偶爾也會在夕陽西下,日薄西山之際帶着肖雪到御花園裡走一走。
肖雪的肚子逐漸變大,子蘇每一次進宮來都要驚歎一分,圍繞着她的肚子看個不停。
一日散步,肖雪和洛南硯聽到幾個宮裡的小太監和小宮女也在議論,張寶端上前正要打斷,教訓教訓他們,孰料肖雪擺了擺手,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樣,洛南硯卻看向她,眸光裡隱隱透出緊張。
肖雪失笑,“若是從前聽到這話我可能還會生氣,如今,皇上你我心意相通,皇上日日陪伴在我身側,這些亂七八糟的,隨便任由他們說去吧,難不成,皇上還能真立了別的女子?”
肖雪淡笑着,不將那些議論放在心裡。
自從洛南硯時常陪她以後,經常和洛南硯探討一些事情,肖雪的格局也越發大了起來。
“自然不會。”洛南硯攜了她的手繼續散步,只是淡淡的看了張寶端一眼,張寶端心神一凜,看着二人離去,緩緩轉身朝着不遠處的那幾人走去了。
第二日,兩人再散步路過的時候,那些議論的小宮女小太監都沒了,肖雪無奈的搖搖頭,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於洛南硯的細心。
“皇上對我這般好,就不怕我日後我再離開嗎?”
“能讓朕寵着的女人,必然是這天下第一人,除了朕,你誰都受不了,就算走了,你也只能回到朕的身邊。”
肖雪一時無言,這霸道的話,怕也只有他能說的出來。
片刻後,她輕輕的嘆了口氣,洛南硯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解。
肖雪看着略帶疑惑的目光笑了笑,“皇上,你看,你能對我千般好,您把我養成了一隻金絲雀,可若是離了皇上,我便是從空中墜落的灰麻雀,只能讓人抓了烤烤吃,若是有一日皇上不要我了,我該如何?”
“多想!”洛南硯敲了敲她的額頭,忽然俯下了身。
肖雪感覺到耳畔薄薄的氣息竄動,才猛地看向他,結果便看到洛南硯的嘴脣開闔。
“皇上,你說了什麼?”
這隻耳朵是她聽不到的那一隻,所以,洛南硯說了什麼她根本沒有聽清楚。
洛南硯卻只是笑了笑,“朕說,如果你不聽話,不好好給朕生孩子,朕就不要你了。”
“……”
她無語的看着他,那般隱匿的話自然不會如此雲淡風輕,她皺了皺眉,可是還是想不到他到底說了什麼,只好一臉懇求的看着他。
洛南硯卻像是沒有看到肖雪的表情一樣,兀自拉着她的手朝前走去,“前幾日那荷塘裡的荷花開的不錯,我們再過去看看。”
肖雪一路上目光都黏在洛南硯身上,可是,對方卻像是一個木頭人,儘管感覺到了她的詢問,她的熱切,卻還是半個字都不肯說。
肖雪只好無奈的暫時按下這個心思。
兩人在荷塘邊賞了荷花,洛南硯讓肖雪等到秋後他親自下去給她挖藕吃,肖雪癡癡直笑,如今的日子千般好,竟讓不她不由自主的開始埋怨起以前的自己來。
若是早早的看透了該有多好!
這些日子,她時常陪着洛南硯一起看書,偶爾也去翻動那些葉青梧曾經給洛南硯寫的書,每多看一些,便越發覺得葉青梧是個驚才絕豔的女子。
洛南硯曾說,這康源有過如葉青梧般驚才絕豔的女子做皇后,其他女子不管誰再做皇后都不足以和葉青梧匹敵。
這話肖雪是深深同意的,只是,隨着這時間,肖雪也越來越佩服起這位讓朝堂之上的列爲臣公都五體投地的女子,而她,也不再那般自卑。
葉青梧教養出的兒子,不是任何人都能匹敵的,卻是絕大多數人都不能匹敵的,既然如此,她和那些世家小姐也無甚差別,那些她不懂的東西,日後去學便是了,只要能站在洛南硯的身側。
又一日,子蘇進宮來看到肖雪手裡的書忍不住發笑,肖雪紅着臉將書放好,努力裝出一副很正常的樣子,一邊給子蘇斟茶,一邊問:“今日太陽這樣大,公主怎麼想起進宮了?”
“沒什麼,路過此地,便進來瞧瞧。”
“駙馬爺呢?”
“他你還不知道,去小殿了。”子蘇搖搖頭,這次輪到肖雪發笑,“公主這話說的倒像是駙馬爺因此而冷落了公主似的。”
“那倒沒有。”子蘇的臉發紅,輕聲爭辯了一句,把剛纔她看的書拿過來,動作有些大,肖雪連連輕呼,“公主輕一些,可別弄壞了。”
子蘇掃了眼上面的東西,頓時瞪大了眼睛,驚訝道:“沒想到你竟喜歡孃親寫的東西。”
“太后娘娘是最具才學的女子,看她寫的書,受益匪淺!”
“是啊,孃親就是這般人,她就像天上的星星,近着看,遠着看,仰着看,躺着看,都會發現她是不一樣的,永遠能帶給人驚喜。”子蘇唏噓不已,顯然也對葉青梧崇拜至極。
“太后娘娘堪當天下女子之表率。”
子蘇笑了笑,沒再說話,一段時間不見,她便感覺肖雪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想着這些日子外面的傳言,子蘇問:“你最近和皇兄還好吧?”
“勞公主惦記,一切尚好。”
“那便好。”
子蘇點了點頭,一路走來,感覺這宮裡的氣氛還可以,便沒有再仔細去問,“這個給你,遇上什麼皇兄欺負你啊,或者其他一些不能解決的事情時,讓人拿着這個來找我。”
子蘇從手上取下一串串子遞給肖雪面前,肖雪一怔,眼圈紅了起來,“公主……”
子蘇忙按住她,“別說了,收着便是了,這闔宮上下,我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可別人想做什麼,也得賣我個面子。”
“謝謝公主,奴婢……”
子蘇見她又要哭,立刻從圓凳上跳了起來,“你再看會兒書吧,我去找秦大哥了。”
她逃也似的朝外走,錦芳端着她最喜歡的點心進來險些與她撞了個滿懷,錦芳一愣,還以爲兩人吵架了,一邊叫着“公主公主!”,一邊探進身子來看肖雪。
肖雪忙搖搖頭,“姑姑快把糕點給公主帶過去吧,在這裡就喝兩口茶,我見她剛剛來的時候似是走了不少路,別餓着了。”
錦芳忙點了點頭,端着糕點匆匆去追子蘇去了,夏至和夏意進來看到子蘇留在桌上上的串子,大抵猜出了一些,不由勸慰了幾句。
正說着話,洛南硯從外面進來,看到那桌上的串子也不急搖了搖頭,大手搭在肖雪的肩頭上,“朕就說吧,那些事情她早就忘記了,你何苦還整日記着。”
肖雪眼圈再度一紅,搖了搖頭。
洛南硯將人按在自己懷裡,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行了,這次他們進了宮,朕留他們多住幾日,你若是真覺得愧疚,以後對她好點便是了,朕就這麼一個妹妹,跟朕這樣跌跌歪歪的活下來不容易。”
“奴婢一定會的。”肖雪埋在他的懷裡,甕聲甕氣的回答。
如今想來,那年做的事真像是豬油蒙了心一樣,這幾年想起來總是忍不住想給自己兩巴掌。
洛南硯嗯了一聲,拿過她旁邊的書,“讓朕看看,你今天學了什麼?”
肖雪赧然一笑,倒是沒有反駁。
兩人剛拿起書說了兩句,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外殿傳來,“皇上,不好了!”
洛南硯一下子站了起來,張寶端已經攔住了那個小太監,“慌什麼,有話慢慢說!怎麼學的規矩!”
小太監臉色慘白慘白的,手腳哆嗦,“張公公,慢不了……是,是公主殿下,是公主!”
洛南硯和肖雪在內殿聽到聲音一下子站了起來,張寶端也是面色一變,“胡說什麼,剛纔公主還好好的!”
“公主暈倒了!就在小殿裡!”sriq
小太監苦哈哈的都快哭了,顧不得禮數抓着張寶端的手臂晃了晃,“張公公,是錦芳姑姑讓奴才過來稟報的!”
肖雪就覺得面前身形一閃,洛南硯就竄出去好遠,一把抓住了那個小太監的衣領將人提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公主暈倒了!在小殿裡暈倒的!錦芳姑姑讓奴才來稟報皇上,稟報肖姑娘!”
洛南硯腦袋嗡的一下,他從小護着子蘇長大,怎麼今天還是出了事?
“皇上別慌,我們這就過去看看。”肖雪握着他的手,在手上捏了捏,帶着一絲疼意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洛南硯一轉頭按住肖雪的肩頭,朝後面的夏至和夏意說道:“你們留下來照顧肖姑娘,朕過去看看!不能有任何差池!”
夏至和夏意忙施禮領旨,肖雪卻急了,“皇上!”
“等朕回來!”洛南硯拍了拍她的肩頭,轉頭又冷聲道:“都給朕好好伺候着,若出了什麼事情別怪朕翻臉無情!”
乾泰宮裡的宮女太監立刻都答應了一聲,洛南硯拎着那小太監邊走便問:“可請太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