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吃了一頓午飯,就出了門,青兒是納蘭家的二姑娘,要出嫁自然要準備一些嫁妝。
三人首先到的,就是璧雅軒。
這是最出名的首飾店。
堂堂大將軍帶着兩名女子到來,讓掌櫃惶恐不已,趕忙將三人引到了二樓雅間。
而我們的大將軍在此刻,也像極了一名暴發戶土財主,他一如納蘭蔻當日進琴閣一般的翹起了二郎腿,用他老練精明的眼神不聽打量着四周的裝飾。
而且他的第一句話,就足把自己跌了萬丈的身價。
“掌櫃的,你們這最好的東西,全給我拿上來。”
納蘭蔻當時在琴閣,也是這般說的。
青兒想起當時的往事,捂嘴笑了笑,心中滿是溫馨。
“哎,夥計夥計,把咱們的鎮店之寶給大將軍拿上來。”掌櫃眼尖,在納蘭青捷一腳邁進璧雅軒的時候,就認出他身旁的青兒。
當日大將軍認義女在醉客樓大擺筵席的盛況,他也曾目睹,近日聽京中傳聞,說是這位納蘭青兒,將會許配給寧家少主,結成百年好合。反應迅速的他,第一時間就猜透了納蘭青捷的來意。
夥計小心翼翼的捧着掌櫃口中的鎮店之寶,唯唯諾諾的放到了納蘭青捷身前的桌子上。
掌櫃笑呵呵的打開匣子,與納蘭青捷介紹起來。
“這個呢,就是本店的鎮店之寶。”
納蘭青捷湊進一看,皺起了眉頭。“這個破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一旁的納蘭蔻與青兒撲哧一笑,見納蘭青捷翻了個白眼,兩人慌忙的低下了頭,捂着嘴竊笑着。
“納蘭大將軍,您有所不知,這件寶貝,大有來頭。”本以爲來了大肥羊可痛宰一頓的掌櫃,在聽到那一句破東西的時候,傻眼了。納蘭大將軍這是來幹嘛的……
“多少銀子。”
納蘭青捷單手拿起了匣子中足有那麼大的血珊瑚石,左右端詳着。
這個舉動,可把一旁的掌櫃急得頭頂冒汗,這麼珍貴的東西就被大將軍這麼的拿着,要是有了個閃失,叫他怎麼跟東家交差啊。
“不多不多,五百金,以大將軍的財力,想必是九牛一毛了。”
看納蘭青捷拿着珊瑚石在兩手來回掂量着,掌櫃在懷裡掏出了一方潔白的手帕,抹了抹額頭的汗水,這麼個掂量法……要是碎了……
可納蘭青捷的身份,也輪不到他多嘴啊,再說旁邊站在的,還可能就是自己未來的少奶奶呢……
“五百金,就這麼個破玩意,你也敢開五百金。”納蘭青捷似乎是累了,他不在兩手來回掂量血珊瑚石,而是一手撐腰一手朝着空中拋着,如此來回,一旁的掌櫃是又急又焦心,可礙於身份,他又不能說。
“納蘭大將軍,這枚血珊瑚石,可是出自南海,是少見的血珊瑚,您看看這顏色,而且這上面的女子,是觀音菩薩,這可是天然形成,並非手工雕琢,您再看看,再仔細看看。”
掌櫃一邊擦着汗水,一邊半蹲着身子湊在納蘭青捷一旁,可越是緊張納蘭青捷手中這塊拋空又落下的血珊瑚石,他的心跳就越發的快了、
拋起……落下……拋起……落下,掌櫃嚥了咽口水,眼珠隨着這塊血珊瑚石的運動軌跡轉動着。
他怎麼感覺這納蘭大將軍今日來不是置辦嫁妝的,反倒是來砸場子的?
“這破東西,依老夫,也就值個白金。”納蘭青捷很認真的看了一眼血珊瑚石,又認真的看了一眼掌櫃,手中依舊拋着血珊瑚石。
不是掌櫃懷疑納蘭青捷的本事,但這麼貴重的東西,萬一有個閃失……可納蘭青捷,就是不看手中拋空的血珊瑚石,只是極爲認真的盯着自己,開出了一個差點就沒讓他暈過去的數字。
一百金,自己的開價可是五百金,而且還是看着未來少奶奶的身份,開的實價。納蘭大將軍絕對不是來置辦嫁妝的,絕對是來讓自己好看的……
此時的掌櫃,已經是欲哭無淚了……
“納蘭大將軍開的這個價格,實在是相差太大,我得去跟東家商量商量,勞煩納蘭大將軍稍等片刻。”情急之下,他想到了那個極少露面的少東家。
“不急不急,你這麼大的店,肯定不止這麼一件好東西,速速再拿幾十件來,讓老夫挑選。”
納蘭青捷也答得爽快,在掌櫃轉身之際,他將手中的血珊瑚石大力一拋……
掌櫃瞟見一眼,嗓子都急到了喉嚨眼,納蘭青捷這種耍潑皮的手段,可真是讓他開了眼,他在這家店當了這麼多年的掌櫃,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身份的人這麼耍潑皮的。
剛開始咬定了是破東西,現在倒是改口了,還要多來十多件,這些璧雅軒不是拿不出,只是這些東西,實在是……拿出來都是易碎的,要是納蘭青捷這麼折騰,還不得急死人了。
可人家到底是客,還是身份尊貴的客人,身旁還有一個少奶奶,要是今日自己讓他置辦嫁妝不愉快,以後有自己的好日子嗎?
無奈之下,他咬着牙,讓夥計選了幾件比較小的東西,送了上去,然後他讓店裡動作最快的夥計,去了一趟寧府。
但帶回來的消息,讓他呆了半響,少東家不在,不在啊…………
問起夥計,夥計說是今日一早就出門了。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店鋪中掌櫃焦頭爛額的來回踱步,不時翻着白眼看兩眼二樓。
納蘭青捷擺明了就是知道少東家不在又仗着自己與未來少奶奶的身份來明賣暗搶的,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掌櫃,對着普通人還可以人模狗樣,可一遇到這麼的客人,自己就屁都不是。納蘭青捷就是吃準了自己了,一想到讓百姓崇敬的大將軍居然也有這麼無賴的一面,掌櫃的臉,就越發的哭笑不得了。
可就在掌櫃左思右想都沒有法子的時候,璧雅軒外來了一頂轎子。
來的人,是掌櫃的救星——寧家家主寧東日。
掌櫃前所未有的覺得老主子那張皺紋密佈的臉長得這般可愛,在一臉喜悅的將寧東日迎進了璧雅軒的時候,掌櫃與他說了納蘭青捷一事。
寧東日趕過來,也是因爲剛剛回府聽老管家說起了璧雅軒夥計來了一趟,說是來請寧爲才。聽了老管家說了事情的經過後,他覺得必須來一趟。
納蘭青捷是什麼人,那是絕對的老狐狸,自己要是不來一趟,指不定璧雅軒要蒙受多大的損失呢。
“納蘭大將軍還在二樓。”一邊領着寧東日上樓,掌櫃一邊擦拭着臉上的熱汗,好好的天氣,他硬是被納蘭青捷急出了一身熱汗。
納蘭青捷的老狐狸之名,可不是白得的。
他向來不出手就不出手,一出手就非同凡響,這一點,沒人比寧東日最清楚了。
那次寧東日不同樣青兒與寧爲才的婚事,還不是被納蘭青捷說了半日說動了。
納蘭青捷的這張嘴,就不是白吃飯的。
看到寧東日緩緩上了樓梯,站在納蘭青捷身旁的青兒緊張的扯了扯納蘭青捷的衣袖,讓他轉頭看看。
納蘭青捷看青兒朝着樓梯出嚕了嚕嘴,他轉過了頭,看到寧東日的那一頭白髮,他呆了片刻。
這片刻,他與寧東日的眼神,對上了,這對老狐狸,同時爽朗的哈哈大笑起來。
可再下一刻,寧東日的眼角,就條件發射的跳動了一下。
因爲在納蘭青捷呆的那片刻,他剛剛拋到了空中的那個血珊瑚石,砰的一聲,落地了。
碎了……
寧東日眼角跳了一跳,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一旁的掌櫃慢低下了頭,不停的擦拭着額頭的汗水。
“寧兄啊……”納蘭青捷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滿地的碎片,用極爲可惜可惱可恨可氣的語氣呼了句寧兄。
“納蘭兄,原來是你啊,掌櫃只說是來了貴客,讓我過來一趟,沒想到是你啊。”
好在寧東日是家財萬貫的富商,對這一件血珊瑚石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但納蘭青捷的那一句寧兄,卻是讓他心裡對納蘭青捷鄙夷了不下萬遍。你說你好好的大將軍,好玩這種把戲,以你的本事,這麼件小東西也會碎?真是笑話。
“真的,我就來不得了,今日陽光明媚,我又閒來無事,就帶着我的兩位女兒四處逛逛了。”
只是一瞬,納蘭青捷就變了張臉,非但說話輕快,就是臉上的表情,也是鮮花怒放般的看着喜人。
他們都是老狐狸,雖然平時公事不會產生交集,一個帶兵,一個從商,但私底下,兩人在很多年前,卻有着極好的交情,只是這些年納蘭青捷久居邊光,聯繫就自然的少了一些。
這兩隻老狐狸,從來一見面就不會消停。
“哦,原來是寇貴妃與青兒,老夫失禮了。”
寧東日拱手朝着納蘭蔻行了禮,隱隱的嗅到了奸詐的氣味。
“寧兄啊,你看你生意是越做越大,我呢,一般也不會來這等地方,蔻兒青兒與你是第一次見,你……也不表示表示?我一個老人家就無所謂了,您這個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