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祁在和太后談論秦熙回家祭奠母親的事呢,而他家裡確實有點風起雲涌。
今日秦家老太太幾個長輩並沒有忘記秦熙的母親,提出拜祭一下,到底這個媳婦是老太太特別喜歡的,又生了熙哥這麼優秀的孫子,心裡是惦記的。
“今日是熙哥母親的忌日,你們把東西準備好了麼?不可出差錯。”老太太吃完早飯後又特地交代了一句。
老二媳婦溫婉的笑了,“您放心,大嫂忌日我再不會忘記,也不會弄錯的。”
長嫂在的時候對底下兄弟妯娌也極爲照顧,從不和她們搶什麼,有好的也是先緊着她們妯娌小姑子,自己先往後退;遇到難反倒是她先站出來抗了,當得起大家一聲長嫂,這樣的事是絕不會忘記的,自己等人也是媳婦呢。
秦熙立刻站起身鞠躬,“多謝母親和嬸嬸,讓你們費心了。”
“好孩子,不用客氣,我們妯娌感情好着呢,這點事是我們該做的。”老二媳婦嘆口氣,好人命薄啊。
該準備的都準備了,作爲妯娌只要鞠躬行禮表示尊重就可以了,秦熙和幾個晚輩都要磕頭呢,老二和老三媳婦早早給孩子們準備了軟墊,該做的一定要做,爲這點事惹熙哥嫉恨,實在不值得,也不是爲人母該給孩子教的做派。
今日秦熙父親,世子爺也早早回來了給髮妻上幾柱香,每到這一天心裡是不痛快難受的,沉着臉一言不發望着靈位也不說話,怔怔的有些發呆。
孩子們跪完了,本來一切都很好,就剩下徐氏了,尷尬的站在那裡假裝不知道自己要幹啥。
老二媳婦有心想要提醒一句,但張張口又閉上了,人走茶涼,得罪了這位以後也麻煩着,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
秦熙卻不樂意了,“母親該到您給我娘下跪行禮了。”
“我也要跪啊,我看不用了吧,我這大着肚子也不方便。”
徐氏見過熙哥母親,卻沒有什麼情分,憑啥要給你娘下跪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也忒丟人跌份了吧。
秦熙仰起頭看着親孃的靈位笑了,“我記得當初舅舅告訴我的是,父親娶您進門是爲了照顧我,不讓外人來害我的,也是爲了留住徐家的情分。
不然您以爲您父兄七品官的官位,憑什麼嫁進我定國公府呢?說是照顧我,其實自己着急忙慌就懷了孩子,這也罷了,我父親不能只有我一根獨苗,有個兄弟互相照應我也是樂意的,但給我母親行禮很丟人麼?”
一番話犀利如刀鋒一般,將最後一層遮羞布撕開,讓徐氏顏面無存。
的確,如果不是熙哥母親的緣故,同姓徐,熙哥外祖家確實沒有姐妹了,不然真輪不到她,正巧就她一個適齡的姑娘,她可以說是撿便宜了,也可以說是她命裡的福氣了。
“熙哥,你……”徐氏氣的臉通紅一片,就算自己孃家式微,也輪不到你一個小屁孩來踩我吧。
秦熙微微揚起下巴,聲音鏗鏘有力,眼神堅定而冷漠,“不想跪可以,我回去跟舅舅說說,將你逐出宗族,以後永遠別姓徐,我記得您父兄是七品吧,外放了對麼?
最近皇上頻頻在調動人事,長寧公主經常出入上書房接受皇上的考覈,也許可以幫點忙給您家調去更好的地方如何?”
扭過頭看着徐氏的眼神像狼一樣兇狠陰冷。
“你……,我是你母親,你好大的膽子……竟……竟敢威脅嫡母?”徐氏怒不可歇,用手指着他,渾身都起的在顫抖。
秦熙只是勾起嘴角,譏嘲的笑了,那笑聲好像在笑話徐氏自不量力,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像個戲臺上的小丑。
“大爺,您就看着他這樣欺負我麼?我好歹也是您明媒正娶進來的。”徐氏不得不撐起氣勢跟世子爺訴苦。
“熙哥沒有說錯什麼,娶你的的確是爲了讓你照顧熙哥的,有個母親的名聲而已,並不是讓你日日算計着踩我兒子的。要麼跪下行禮,要麼滾回徐家去。
如果不是婉兒,你以爲我會娶你麼?老老實實生你的孩子養你的胎,別整日搞些亂七八槽的東西,至於孩子你想生就安分點,不想生隨你的便,想給我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不缺你一個。”
今日世子爺心情不好,說話自然也很不客氣,當着全家人的面狠狠掃了徐氏的臉面。回話時連頭都沒回,只是細心地擦拭着髮妻的靈位,對徐氏頗爲不耐煩,耐性也用盡了。
“大爺……”
徐氏被噴的啞口無言,身體都搖晃了一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大爺其實並不在乎她是誰,只是因爲熙哥才娶的,這個事實雖然一直存在,但新婚燕爾甜蜜的餘韻猶在,卻被心上人狠狠給了一個嘴巴子。
“你到底跪不跪,大傢伙都在等着呢。怎麼如此沒有教養!”定國公一向沉默,此時也沒好氣的斥責。
以前不想說是因爲後院有老伴就夠了,可是跪去世的髮妻這是一種尊重,秦家不是忘恩負義的畜生,是念情分的也是有教養的人家,何況大兒媳處處優秀品行俱佳,可惜得了急病去了,不然哪裡輪得到這樣的貨色進門呢。
“是。”徐氏憋紅了臉屈辱的準彎曲膝蓋下跪。
繼室在此時給髮妻行的是妾禮,這也是正經夫人們不認繼室的緣故,繼室在大家心裡其實就比小妾強一點,你還有資格給髮妻牌位行禮,小妾都沒資格參與這樣的家族正經祭祀活動。
“母親可要想清楚了,年年都是要跪的,我娘是秦家婦,可別委屈您纔是。”
秦熙的嘴也跟刀子似得,父子倆果然是親的,捅人心窩子,一紮一個準。
徐氏恨恨的瞪着秦熙,恨不得用眼刀將他心口挖兩個洞才解恨呢,秦熙只是雲淡風輕的笑着,揹着手靜靜的看着母親的牌位,心中則嘆息一聲,明白孃親選擇她的緣故了,這人蠢入不了父親的心,也就保障了自己的利益。
可憐天下父母心,臨終前母親還給兒子做好了一切準備,盡最大可能爲他鋪好路。
徐氏這一跪自己覺得甚爲屈辱,羞憤難當,但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卻對視一眼,一臉不解和瞧不上,你本來就是繼室,大大方方跪了又能怎樣?何況長嫂也是你堂姐呢,做這個樣子是幹嘛。莫名其妙麼。
徐氏行完了禮默默的站在一邊,抱着肚子隱隱有點疼,氣的了。
“我肚子有點疼……”她抱着肚子哀嚎,怎麼樣今日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來人傳大夫給母親診脈,別因爲跪我娘在讓母親身體不適,那我娘在地下也是於心不安的,太醫即刻就到,我已經提前約了太醫了,母親不用擔心。九芝堂的大夫也是婦科能手,我也提前請進門了。”秦熙早做準備,絕不會給她一絲一毫的機會。
徐氏瞪大眼睛望着秦熙如同見鬼了一樣,這個孩子才幾歲呀,怎麼……怎麼行事如此縝密,讓人一點藉口和機會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