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小漁心急如焚,拉着鳳青毓往前跑。
越往前,炸山引起的灰土越濃,滅濛濛的阻斷了視線。
“當心。”正跑着,鳳青毓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往後退去。
餘小漁這纔看清,她險些拉着他踏進一條山澗裡,可此時,她壓根不及想這些,心裡想的全是餘小牧出事了!
初到這個世界,她對那個作死的哥哥,其實是有怨言的。
要不是他作,非要賣了酒樓去什麼宏陌,方語就不會守不住捲款逃跑。
方語不跑,竇氏不會病重,原主就不會爲了給家人省口吃的誤食了發黴的土豆,她也就可能不需要穿到這兒,就算是天註定讓她穿到這兒變成餘小漁,至少上面有哥哥在,她也不會這麼困窘。
但,當餘小牧歸來,對她百般維護,千般支持時,她那些曾經冒出來的怨念早就被扔到我瓜哇國去了。
她已經打心眼裡把餘小牧當成了親哥哥。
可現在,她的哥哥出事了!
“魚兒,冷靜些。”鳳青毓緊緊的抱住她,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來的悖痛,心疼不已。
“他們出來了。”青一緊跟在後面,此時,忽的開口提醒道。
只見,一片灰濛濛中,七八個人影互相扶持着,慢慢的從那頭走了出來。
餘小漁緊緊的盯着那幾個人影,尋找着餘小牧的身影,雙手緊緊的抓着鳳青毓的手臂,緊張之下,指甲幾乎掐進了他肉裡。
鳳青毓低頭瞧了一眼,沒有吭聲,只是默默的抱着她,無聲的給予力量。
漸漸的,人羣近了。
正當中,袁鳳那嬌俏的身子佝僂着,揹着一個穿着盔甲的人,身邊,陸梓子瘸着腿,垂了一條胳膊,單手扶着袁鳳背上的人,而他們的身邊,兩三人一組,或攙或扶,互相扶持的緩緩走來。
每個人的身上,都是血。
“屬下無能,沒能帶兄弟們……”看到鳳青毓,陸梓子眼眶一紅,“卟嗵”跪在了鳳青毓面前,只是他的腿受了傷,這一跪,直接摔趴在了地上,聲音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一句話,已經道盡所有。
後面的黑甲衛們,除了袁鳳揹着人站着,其餘人都跟着跪了下來。
五百餘人去,歸來的就剩他們幾人。
鳳青毓鬆開餘小漁,緩步上前,俯身攙
起了陸梓子,攙起其他人,平靜的說道:“不是你們的錯,都起來。”
青一揮了揮手,身後的人馬上過來,將他們扶到了一邊。
餘小漁紅了眼,說不出話來。
五百餘人才數人歸,這樣慘重的代價,讓她怎麼問得出,餘小牧還在不在?
她看了一圈,目光投向了袁鳳。
“餘小漁。”袁鳳站在那兒,啞聲開口,“我說過的,我把他帶回來了。”說着,腿上一軟,整個人往前踉蹌着撲去。
鳳青毓離得最近,手一伸接住了兩人。
跟在一邊的黃三八等人馬上過去,把袁鳳背上的那人給擡了下來。
那人一仰面,雖然臉上全是血,餘小漁卻一眼就認出來了。
餘小牧!
戰後清理,足足花了七天。
袁將軍的隊伍也在三天前回防,重新接管了北疆城一帶,百姓陸續回來,一切都在重建。
祈繼等人的頭顱也在鳳青毓的授意下,讓底下的人將他們和各自的身體裝在一起入了葬,所有戰死的兄弟都被火葬,而他們的骨灰,鳳青毓特意叮囑,讓餘下的黑甲衛先帶回京中,到時帶着撫卹一起送回各自的家中安葬。
餘小牧幫不上那些忙,這些天,她和阿幕輪流負責起了照顧袁鳳和餘小牧的擔子。
袁鳳的背上,多了一條蜿蜒的長長的刀疤。
餘小牧的臉上、身上也多了無數的疤。
所幸,鳳青毓親自出手,將兩人生生的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雖然傷了,可還活着,就是萬幸。
“餘小漁,這麼腥的東西,你是不是在伺機報復我啊?”袁鳳傷得輕,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精神頭,皺着眉報怨道。
“你就知足吧,這北疆缺糧,凰哥哥能找到這麼一條鯽魚,已經很難得了。”餘小漁坐在一邊,手裡端着剛燉好的魚湯,一勺一勺的喂着。
“毓哥哥找的?”袁鳳眼前一亮,接着便垮了臉,“餘小漁,你太過份了,毓哥哥都已經是你的了,他現在就幫我找了條魚,你至於使絆子,故意做這麼難吃給我麼?”
“……”餘小漁停了手,眯着眼睛瞪着她,“袁鳳,你別得寸進尺哈,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你沒聽說過麼?現在城裡,無米無糧無鹽,你倒是去做一個給我看看。”
“別人做不了,你可是餘小漁。”袁鳳沒好氣的白
了她一眼,伸手,“給我,這麼難喝還一勺一勺的喂,你想薰死我。”
餘小漁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手摸了摸碗壁,見溫度適合,這才放到了袁鳳手上。
袁鳳接過,一口氣喝完,將碗往牀邊緣一擱,皺着臉咋了咋舌頭,損了一句:“餘小漁,你的廚藝也沒那麼玄乎嘛。”
“我又不是神仙。”餘小漁將碗拿了起來,轉身放到了桌上,背對着袁鳳,忽的低低問了一句,“袁鳳,等我哥傷好了,你還願意做我嫂子麼?”
袁鳳一僵,擡眸看了一眼餘小漁的背影,脣角不自覺的上揚,嘴上卻哼道:“要你同情我?”
餘小漁提起桌上的茶壺慢慢的倒着茶水,掩飾着自己的不自在。
當初,是她破壞了餘小牧說親,還說得那麼果斷決絕。
可這一次,當她知曉,袁鳳如何從死人堆裡將餘小牧找回來時,她被震動了,當初袁鳳將那顆很貴重的藥塞進她嘴裡的畫面,陡然的浮現在心頭。
或許是因爲一開始,袁鳳對鳳青毓的執着,讓她對袁鳳心存了偏見,纔會抹去了袁鳳的優點吧?
“喂,幹嘛不說話?”袁鳳在後面看到她不說話,不由愣了愣,清咳了一聲,叫道,“餘小漁,你在幹嘛?水都滿出來了。”
“袁鳳。”餘小漁停下,將茶壺放到一邊,轉過身,鄭重的看着袁鳳,認認真真的說道,“對不起。”
這一句,爲她這些年的針對,道歉。
“對不起什麼?覺得搶了我的毓哥哥,心裡愧疚了?那好啊,你把他還給我吧。”袁鳳故意不在經的扯白着,眼睛卻始終避着餘小漁。
“你想多了,凰哥哥是我的,你呢,要麼做我嫂子,要麼,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總之,你都沒戲了,死心吧。”餘小漁瞪着袁鳳,立即收斂了她的歉意,冷哼着說道。
丫的!
還真會蹬鼻子上臉,居然還肖想着她的凰哥哥!
說完,她懶得再跟袁鳳計較,拿着空碗轉身就走。
“喂!我開玩笑的啦,餘小漁,你什麼時候也變這麼小氣啦?”袁鳳見狀,忙在後面喊。
餘小漁停下,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那個……要不是你攔着,我……”袁鳳滿面通紅,最後抗不住,直接接過被子把自己給蒙了進去,在裡面悶悶的說過,“我早就是他的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