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蘭安靜的隨着凡賽斯琳一起走進戰鬥修女會在地球上的教堂懺悔大廳,在她的眼前,是一排長長的桌子,這些桌子上,還殘留着腐朽的斑斑血跡,告訴每一個懺悔者,這些桌子的來源,以及擺在這裡究竟想要表達什麼內容。
荷魯斯反叛後大概3千年,人類歷史3萬5千年初,帝國神教的大主教貝涅丁四世爲了制衡內政部最高執政官的權力,將教廷最高會議和國教的上層機關從地球遷移到了奧菲莉亞7號行星,並在奧菲莉亞7號行星上修建了戰鬥修女的聖殿修道院,異端審判庭和帝國神教的主要機構最終全部轉移到了奧菲莉亞7號行星上,最終在地球上,針對戰鬥修女會只遺留了一個大教堂作爲聯絡和地球辦事機構。
不過比這個更早,當時帝國的最高執政官範迪爾選中了一個名叫皇帝之女的教派,並將這個教派改名爲皇帝新娘會,並讓皇帝新娘會來當做這位範迪爾的禁衛軍,隨後就是人類帝國有命的“叛離時代”,範迪爾開始任意胡爲,最終導致了一場席捲大半個人類帝國的起義,皇帝新娘會一直保護着範迪爾的安全,當人們開始圍攻範迪爾的城堡時,皇帝新娘會一直在前線浴血奮戰,現在懺悔大廳中的那些染血的桌子,就是當年戰鬥的遺存物。
圍攻範迪爾的戰鬥持續了非常長的時間,在皇帝新娘會的勉力維持下,範迪爾一直得以保全,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皇帝陛下的禁軍,帝國之盾的軍團長出面。
當時帝國之盾軍團長向當時的皇帝新娘會首領提出一同面見皇帝陛下,並有皇帝陛下做出裁決的建議,皇帝新娘會的是首領接受了這一意見,並隨同軍團長一起前往帝宮面見了皇帝陛下,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已經無人知曉,但是當時的皇帝新娘會首領從帝宮出來後,就立刻宣佈了範迪爾爲叛逆,並將其誅殺。
範迪爾倒臺後,根據《馴順教令》,國教不得擁有由“男性武裝士兵”組成的軍隊,總主教托爾一便鑽了個空子,將皇帝新娘會作爲國教的精銳部隊,爲此成立了全部由女性組成的戰鬥修女軍事修道會。
叛離時代雖然已經結束了一萬多年,不過只要看到這些血跡斑斑的桌面,無論是誰,都能多少感受一下當初的那些血雨腥風,戰鬥修女們保留這些桌子,也是爲了提醒後來者,不要陷入盲從的境地,不要將自己的雙眼矇蔽,讓帝國真正的敵人逍遙法外,否則,戰鬥修女們又將陷入當初染紅這些桌子時一樣的危險境地。
凡賽斯琳繞過這些凌亂擺放的桌子後,走到了一個木門前,輕輕的敲擊兩下,低聲說:“大審判長閣下,世襲二等公爵芙蘭閣下,以及帝國之盾副智庫館長盧亞娜閣下偕同來訪。”
懺悔室中安靜了一會兒,傳來一陣桌椅移動的聲音,之後,一個在裝甲後特有的沉悶聲音發出:“請讓兩位尊貴的客人在會客室稍微等待一下,我馬上出來。”
凡賽斯琳扭頭對着芙蘭說:“請這邊走,公爵大人,我們已經爲你們準備了一個可以不受任何干擾,同樣也不受到任何監視的房間,希望你們和大審判長的溝通足夠愉快。”
芙蘭微微點頭,隨着凡賽斯琳走進不遠處的一個巨大金屬房間,並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盧亞娜沒有進入房間,對周圍感知了一會兒,才站立在門外,等待着大審判長的到來。
大審判長沒有讓芙蘭等多長時間,大約1分鐘後,全身紅色甲冑的大審判長就獨自一人來到大門前,面甲遮蓋了審判長的模樣,同樣也遮蓋了審判長的表情。
“很遺憾我不能卸下這些裝甲,尊敬的兩位客人,我正在禱告期,在禱告期結束之前,我不能直接面對任何人,除了皇帝陛下。”
芙蘭看着金屬大門緩緩關閉,又看了一眼盧亞娜,從副智庫館長那裡得到肯定的點頭答覆後,微微一笑,說:“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大審判長閣下。”
大審判長顯然因爲芙蘭所說的那個“又”字而驚訝了一段時間,至少一分鐘後,大審判長才莫名其妙的提問:“因爲虛擬生命?”
“因爲虛擬生命,就算抹去任何信息,但是這些信息必然已經產生,並且有了歷史殘留,這些歷史殘留對於那些還處在半神狀態的虛擬生命可能是天塹,但是對於一個已經推開神門的高級虛擬生命來說,不過是一個非常容易通過的關卡罷了。”
大審判長再次陷入安靜,這次安靜的時間更長,3分鐘後,審判長做出了一個讓盧亞娜驚訝的動作,她取下了頭盔,沒錯,她,戰鬥修女會不存在男性,異端審判庭之前的大審判長雖然是男性,但是這一屆的大審判長,則是從戰鬥修女中選拔出來的最爲出類拔萃的人選,同樣也是一名女性,而且這名女性僅從外貌看起來,與凡賽斯琳如同天仙一般美麗的容顏相比也不慌多讓,完全可以稱爲,是一張傾國傾城的面孔。
“我的名字是西萊納·肯·美娥諾普斯,你們可以直接稱呼我爲美娥諾普斯。”
大審判長如此自我介紹,她看着芙蘭,說:“不過我想,這些事情女公爵可能早已經清楚了,不是嗎?”
芙蘭微笑着扭頭看着盧亞娜,說:“讓我來爲你介紹一下,你眼前的這個大審判長閣下,就是當初在洛克星上,異端審判庭兩名張義基因直系感染者中的另外一名。”
大審判長也要感染基因?
盧亞娜剛想提出這樣的問題,不過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異端審判庭不僅對所有的人類保持戒心,就連對自己人也會保持足夠的戒心,尤其是像洛克星這樣巨大的遺蹟,將管理權限完全交給凡賽斯琳顯然是一件愚蠢的事情,而蘇薩奈爾無論從戰鬥力還是從職權上都無法約束凡賽斯琳,這意味着,除了凡賽斯琳,異端審判庭還需要找出第二個直系感染者,而且第二名感染者能夠對凡賽斯琳構成有效地約束,能夠有這樣約束能力的女性,在戰鬥修女團中並不多見,完全可以用屈指可數來形容,最終歸於大審判長自己,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除了對大審判長這種自我獻身的精神略有感動外,盧亞娜也不再有其它想法,戰鬥修女會大審判長的貞潔問題,用不着她們這些外人來操心。
不過,盧亞娜下意識的仔細看了一眼美娥諾普斯,依稀覺得,眼前的這名女性看起來有些眼熟,似乎曾經在哪裡見過,但是始終無法想起具體的經歷。
這可不是說笑,看見神門所在的盧亞娜擁有完整的基因記憶,從她出生到現在所有的過程都能清晰的回憶出來,不存在忘記了這種可能性,所以,如果確實無法想起具體的經歷,只能說,盧亞娜的基因記憶出現了問題,某些記憶被人爲的抹去,而且這種抹去是在很早的時候。
“還需要我繼續介紹嗎?”
芙蘭再次扭頭看着美娥諾普斯,微笑着問,她的態度沒有任何尊敬的成分,倒像是某種嘲謔的微笑,她說:“厄里斯不僅查到了最後一名直系感染的異端審判庭成員是你,而且根據你的基因記錄,還查到一些更爲有趣的事情。”
大審判長同樣緊盯着芙蘭說:“擅自查探別人的隱私,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這句話對於戰鬥修女們同樣非常合適。”
“戰鬥修女效忠於皇帝陛下,是在皇帝指引下對那些叛逆者進行必要的查探,爲了防止那些可疑的人類背叛皇帝,我們必須動用各種手段。”
“包括用自己的身體?”
美娥諾普斯手猛然一緊,過了一會兒才慢慢放鬆下來,問:“你還知道什麼?”
“蒂露,不,應該叫米卡利奈,她的全稱,是不是西萊納·肯·米卡利奈?”
盧亞娜猛然站了起來,芙蘭所說的話讓她突然回憶起,曾經在身邊發生過的一切。
事實上她也非常奇怪,如果按照原有的記憶,在她的家裡,應該有她的未婚夫,而且是一個平民未婚夫,她和她的未婚夫感情非常好,但是問題恰恰出在這裡,如果兩個人的感情這麼好,而且雙方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那麼,她爲什麼晚上不在自己的家裡,而是跑到了李妍那裡,去看看李妍所謂的新朋友,張義呢?
更爲奇怪的是,關於那個未婚夫,盧亞娜自己除了在母巢那一次有着一個模糊的印象外,其他時候根本沒有這個未婚夫的印象,她不記得這個未婚夫叫什麼,長得什麼樣子,原本她以爲這些東西隨着自己慢慢強大後都會逐漸回憶起來,但是,現在她忽然發現,這些記憶不僅沒有變的更加清楚,反而更爲模糊,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她當初的記憶被某些人篡改封印了,隨着她的實力逐漸強大,這些被篡改和封印的記憶終於慢慢回到正軌,而之前的那些篡改過的記憶也隨之慢慢消失。
所以她纔會覺得美娥諾普斯如此面熟,因爲在第一次見到張義的當天,她見過了這位大審判長,而且,正是在這位大審判長的勸誘下,前往了李妍家。
也就是說,當初母巢襲來時,那個城市中其實有一名足以化解一切危機的強大存在,如果美娥諾普斯當時出手,那個小城不會因爲母巢帶來的次聲波爆而變成死城,盧亞娜的家庭也不會因此而崩潰,現在的盧亞娜也不會認識張義,坐在這裡。
盧亞娜想要憤怒的質問,或者乾脆衝上去和這位大審判長進行一次決鬥,不過很快她平靜了下來,就如她所想的那樣,如果當時美娥諾普斯干預了母巢進程,那麼盧亞娜這一輩子可能都無法到達現在這個地位,擁有現在這個實力,這其中的成敗得失,根本無法用簡單的加減法來進行計算。
她最終只是扭頭看着芙蘭問:“難道那名蒂露和大審判長也有關係?”
“非常密切的母女關係,我說的對嗎?大審判長閣下。”
美娥諾普斯冷冷的看着芙蘭,過了一會兒,才扭頭看着金屬房間的一個側面,說:“我邀請你們前來,多少也有一些原因是處於這些方面考慮,出來吧,米卡利奈,你對她們來說,早已不再是隱秘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