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南宮亮彷彿感覺跪着的人是自己,而身後的,則是睚眥。他不敢再想,只是重新抄起紫電,將其揮舞於風浪之中。
“真的麼?太好了!”赤修子緊緊握着南宮亮雙手,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就在剛纔,南宮亮已經告訴他,這“入夢之術”已然略有心得,可以再試上一試。赤修子拉着南宮亮就向宗祠跑去,說話間,二人已來到宗祠內庭,此處南宮亮先前有了熟悉,因而並不像之前那般好奇,二人互望一眼,攜手坐在椅子上。
赤修子面帶微笑,眼神中充滿信任之感:“南宮亮兄,就拜託你了。”
南宮亮點點頭,將手輕輕搭赤修子手臂上,閉目而睡。
恍惚間,南宮亮隻身處於“禪海”之中,無盡佛法令其心中爲之一靜,漸漸地周圍的境況淡了下去,南宮亮腦中空空,眼前像是泛起了白霧,白茫茫一片,他漫無目的地向四周望去,這霧無盡無沿,飄飄蕩蕩又虛無縹緲,南宮亮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摸索着向前走去。
忽然,南宮亮發現眼前白茫茫之中佇立着一個黑影,朦朦朧朧中也瞧不清楚,看模樣像是一個人影,此刻那人影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南宮亮心中猜測也許是赤修子,於是緩緩走過去,卻不想有人突然在身後拍了他一下。
“南宮亮兄!”身後之人正是赤修子,他欣喜地望着南宮亮,“你終於來了!”
南宮亮衝赤修子笑笑,等他再望向人影的時候,才發現濃霧已然散盡,而人影也不見了。
“你在瞧什麼呢賢兄?”
“可能是我眼花了,剛纔瞧見一個人影……”南宮亮注視着前方,他心中一驚,重獄之城就在眼前。
“賢兄你瞧。”赤修子將南宮亮向前引去,走了有一會兒,赤修子才停下,他將手緩緩向前伸去,就聽得“嗞”的一聲,他的手就被什麼東西反彈了回來。南宮亮凝神一看,原來城外還有一道結界屏障。
赤修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對南宮亮言道:“就是這道結界,我是進不去,賢兄你來試試!”
上一次南宮亮也是從城外進入的城裡,並未見到此種結界,也可能是自己穿透結界時自己並未察覺,現如今,南宮亮將手慢慢向結界處伸去。
“祁家的人又來了……”
在赤修子的驚呼聲中,南宮亮毫不費力地穿過了結界,而他身體卻毫無知覺。南宮亮心中亦大爲驚訝,原來自己竟然有如此般能力。
“南宮亮兄,我族神獸就拜託了!”赤修子深深作了個揖。
南宮亮點了點頭,他望着牌樓上蒼勁的“重獄”二字,心中五味雜陳,自從拿到根骨已經過了有些時日,姨娘早就將小蕾的病治好了吧,他一想到在這裡恐怕見不到上官蕾兒,心中不由得一陣失落,然而他又下定決心,等蚣蝮的事情了結了,自己定要去星芒宮,找小蕾!
相較於上次,南宮亮多長了個心眼,他知道重獄中多有捕快出沒,自己的紫電劍此刻又不知道去了何處,想必重獄有去除兵刃的機制,因此他將身形隱沒於茅屋之間,小心翼翼地找尋着蚣蝮。果然龍種之間會有感應,他剛一進來就能感覺到蚣蝮的大概位置,想必等更加接近之時,就更能夠確定蚣蝮所在之處。
雖然街上人影流動,卻安靜得嚇人,南宮亮心思都在尋找蚣蝮身上,於是對周圍也未在意。在茅屋間穿梭了有一會兒,南宮亮心中的感應越來越強烈,他知道蚣蝮就在不遠處,於是他加緊了步伐向前趕去,他知道,只要將關押蚣蝮的牢籠打開,蚣蝮就會自行回到赤姓一族身邊,自己的任務也就順利完成了。
南宮亮眼前一亮,他終於看見了關押蚣蝮的牢籠。
“哥哥你來救我了,你來救我了!”與南宮亮所想象的有所不同,牢籠裡關押的不是四腳之魚模樣的怪獸,而是個文質彬彬的少年。南宮亮也不奇怪,神獸經常會幻化成自己最熟悉之人的模樣,睚眥也經常會變成南宮亮的樣子,南宮亮可以肯定,眼前的少年正是神獸蚣蝮幻化而成,而這少年的原型恐怕就是赤修龍了。
“我日盼夜盼終於將哥哥盼來了。”蚣蝮淚眼婆娑,南宮亮見少年模樣與赤修子長得很像,不由得心中多了一份親近之情,蚣蝮柔聲說道:“哥哥,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將我放出來吧。”
南宮亮點了點頭,他見籠子上僅有一個木質鎖頭,想必將它打碎,就能夠放出蚣蝮。
“哥哥,你將鎖頭打碎就可以了,快一些,好像有人來了!”蚣蝮小聲催促着。
南宮亮雖然聽不到腳步聲響,但也深知氛圍不對,他兩手用力,將鎖頭掰了開來。
“住手,不可以放它出去!”
恍神間,一股絕大勢力衝破牢籠,揚長而去,南宮亮被這力量撞飛了好遠,直跌到來人腳下。他望向來人,這面孔他再也熟悉不過,不是赤修龍是誰?
“還是來晚了一步呀,莫非這就是天意吧。”赤修龍此刻一副捕快裝扮,他嘆了一口氣,望向倒在地上的南宮亮,“你可知你闖下多大禍患!”
南宮亮聽得一頭霧水,他剛站起身,就聽有人喊道:“擅闖重獄,私放妖獸,快將此人抓起來!”說着南宮亮便覺周圍黑壓壓一片,看來自己是被趕來的捕快們圍了起來。
南宮亮已知會有此等情形,他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劍客無劍,武力已經減了大半,但對付這些拳腳稀鬆的捕快,倒也還有些勝算,只是不知赤修龍武力如何,如果他出手的話,恐怕會有些麻煩。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只聽得捕快中一人高聲喝道:“衆捕快且退開,讓我來會會他。”
“是,赤捕頭!”
衆捕快快速地讓出一條道路,赤修龍大步流星地趕上前來,他解下披風,言道:“在下赤修龍,你就是祁家的人嗎?”
“正是,在下南宮亮。你便是赤姓族長赤修龍?爲何你要阻我放掉汝族神獸蚣蝮?”南宮亮心中疑惑,赤修龍怎會在此當了捕頭,他又爲何阻攔自己放掉蚣蝮?它可是赤姓一族的神獸啊!
“說來話長,不言也罷。”赤修龍一揮手,只見一名捕快從人羣中竄出來,手裡拿着托盤,托盤上放着的正是紫電劍。
“赤捕頭。”拿着托盤的捕快小聲在赤修龍耳邊說着,南宮亮運起“聽微”,倒也聽得清楚,只聽他說道:“赤捕頭,那祁家之人仗着自己會入夢之術,以前經常來我們這裡搗亂,今日不如趁着他身無兵刃,好好教訓他一番!”
赤修龍瞪了他一眼,那捕快只好乖乖地將紫電劍遞給南宮亮,赤修龍抖了個劍花:“我劍下不敗手無寸鐵之人,南宮亮,拿起你的紫電劍,和我打一場!”
南宮亮心中大喜,一是手中確握着紫電劍,二是他知道赤修龍乃是一個心中坦蕩之人,打起架來自己也不必多有顧慮,但是他心中卻有着諸多疑惑,自己到底該不該放掉蚣蝮?
就在南宮亮還在思考之時,赤修龍早就拔劍攻了過來,南宮亮連忙格擋。
“赤修龍,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等你打敗我,再和我說吧!”赤修龍明顯是受到了高人指點,他劍法清奇,自成一派,世間劍法多以巧、快、靈攻敵,而刀法則以狠、穩、重著稱,赤修龍的佩劍雖然看似輕盈,卻招招出劍奇重,顯然是以劍發出凜冽刀法,南宮白的穹劍正是此類招數的剋星,可南宮亮卻實難抵禦。南宮亮每接一招,便感覺虎口震得生疼,他心中明白,如果如此纏鬥下去,自己難以取勝,況且還要留些力氣對付衆捕快,因此必然要出奇招以快取勝,幸而赤修龍確不是南宮亮的對手,待南宮亮用完第二式“魔龍入道”之時,赤修龍早就汗水涔涔、癱軟在地。
“你贏了。”赤修龍喘着粗氣,被衆捕快攙扶起來。
南宮亮作揖道:“我也是借了神獸睚眥的力量,赤兄的蚣蝮已去,和我比的只是單純的劍法,我輩勝之不武。”
“好久未遇到如此對手了,倒也痛快。”赤修龍雖然全身還在顫抖,臉上卻洋溢着欣喜之情,“來到重獄的精元都被剝奪了武力,而你卻是闖進來的,與他們不同。”
南宮亮剛將紫電劍收起來,卻發現它憑空消失了,南宮亮雖然驚奇卻也不惱怒,他知道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矩,自己雖不情願,但多半也要遵守。
“赤捕頭,我等衝將上去,將那賊人捉來與你!”一個捕快說着,其他捕快也躍躍欲試。
赤修龍擺擺手,待他喘勻了氣息,纔有說道:“南宮亮,我知道你心中有許多疑問,不如同我回去慢慢細聊。”說着他頭也不回地走了。正當南宮亮猶豫是否跟上去的時候,赤修龍突然讓停下來,轉過頭言道:“況且,沒有我的指點,你能走出這重獄之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