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不過十五六歲模樣,面容俏麗,看衣着乃是中土人士,此刻她正忽閃着大眼睛觀瞧着衆人,不時還拍着手。
南宮亮自知這女子並無危險,他細細打量着烏龜,好像在哪裡見過,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這不就是......”
“玄洛大人!”南宮亮身邊不知何時又多出一個人,這人身法極快,南宮亮居然毫無察覺,他見那人金色的長髮分外扎眼,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人看了一眼南宮亮二人,對二人點了點頭,二人亦禮貌地點頭示意。
“宮主小心!”耶律萍急切地喊道。
來人正是尉遲宇,她衝耶律萍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這才又恭敬地向玄洛作揖:“玄洛大人,那件事情您已經知道了?”
玄洛似是聽懂了尉遲宇的話,略略點頭,嘴裡依舊發出“桀桀”的聲音。
“請玄洛大人放心,我必定會提早準備,以求萬全。”尉遲宇恭敬地說道,“請玄洛大人變得小些。”
在衆人的驚呼聲中,玄洛的體型漸漸變得越來越小,少女也從龜背上滑下來,直到玄洛變成只有巴掌大小,少女纔將它拾起來,託在手上。
“玄洛,你好厲害呀!”少女嘻嘻笑着,用手輕輕撫摸着玄洛的背。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尉遲宇嘆了口氣,轉頭對南宮亮說道,“你是阿亮吧?”
“宮主姐姐怎麼會知道我?”南宮亮問道,他聽耶律萍叫此人“宮主”,才知道此人乃是西域第一宮的一宮之主。
“一年多以前你我倒是有一面之緣,只不過你當時尚在昏迷之中,不曾見過我。”尉遲宇回答道,“我是你婉兒姨娘的好朋友,我叫尉遲宇,你叫我宮主姐姐,哈哈哈,我看起來比你姐姐也大不了多少,哈哈哈。”說着,尉遲宇爽朗地笑起來。笑了一陣,她又觀瞧着第五櫻,眼中透露出一絲喜愛之色:“這位姑娘好生俊俏,怕不是阿亮的娘子吧,嗯嗯,果然一對璧人。”
第五櫻臉上一陣緋紅,南宮亮趕忙解釋道:“這是我的好朋友第五櫻,我們兩個是一起來看望魔仙子姨娘的,順便看望姨娘的女兒上官蕾兒。”
“哦,婉兒正陪着她女兒在正殿調養氣息,你們自己去那裡找她吧。”說着向前面一座大型宮殿指去。
“小蕾醒了?”南宮亮心中一陣欣喜,他剛想要再問問尉遲宇,只見尉遲宇早就不在身邊,而是從城牆上飛了下去。
“耶律萍,通知各地的姐妹們,三日之後晌午在星芒宮會合,共商大事!”尉遲宇調兵遣將,她看着在一旁和玄洛嬉戲的小姑娘,柔聲說道:“小姑娘,若不嫌棄,請隨我來......”
南宮亮早就按耐不住,他望着第五櫻,滿臉喜色:“走,咱去找小蕾。”說着,拉着第五櫻向大殿奔去。
轉眼間便到了大殿門口,這環境南宮亮記憶頗深,尤其是門前兩尊大象雕塑再熟悉不過,心跳不知是因爲剛纔的奔跑,還是再見佳人的緊張,此時顯得分外急促,南宮亮吞了吞口水,擦了擦額前的汗,在第五櫻略帶譏諷的眼神下,輕輕推開了大殿的門。
大殿裡空曠非常,悠揚的開門聲迴盪在這寂寥的氛圍中,大殿正中央的蒲團上,兩名女子相對而坐,掌心互抵,南宮亮知道,這正是運功療傷的法門,魔仙子正在運功替上官蕾兒恢復元氣。南宮亮趕忙攔住第五櫻,讓她不要出聲以免打擾到上官二人。第五櫻沿着牆邊慢慢走着,直到走到上官蕾兒正對面才停下來,只見蕾兒美目微閉,屏氣凝神,潔白的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第五櫻打量着上官蕾兒,她想要知道那南宮亮日思夜想、牽腸掛肚的可人兒是何等模樣,見那蕾兒雖面容消瘦、面帶病容,卻冷豔嬌媚,惹人憐愛。第五櫻努努嘴,心中一陣醋意,小女生的爭強好勝之心頓起:“也不過如此,哪如我這般貌美。”她又見南宮亮癡癡地望着蕾兒,不禁心中又想:“雖不如我這般貌美,倒也略有可取之處。”
就這樣過了有一炷香的工夫,只聽得魔仙子長舒了一口氣,南宮亮才迎上前去。
魔仙子站起身,對還坐在蒲團上的上官蕾兒說道,“蕾兒,宮主找我還有事,我先出去了。”
“嗯。”上官蕾兒答應了一聲,魔仙子便向外走去,經過南宮亮的時候,她拍了一下他的肩,輕聲說道:“蕾兒還沒有完全恢復,別聊太久。”
“嗯。”南宮亮完全失了魂,只是隨口答應着,他望着上官蕾兒的背——她顯然比以前瘦了好多。
“櫻,你可不可以先出去。”南宮亮一邊說着,一邊走向上官蕾兒。
第五櫻本想耍耍小姐脾氣,但見到南宮亮臉上的表情,不禁憐憫起來,她小聲“哼”了一聲,快步走出門外,直到將門重重關上,第五櫻的眼淚才掉下來,她想着剛纔南宮亮的神情,心中不是滋味:“南宮亮,我難道就比不上她嗎?”她擦了擦眼淚,慢慢地讓自己冷靜下來,轉念又一想:“也許南宮只是可憐她罷了,畢竟她剛剛大病初癒,我又和她計較什麼?”第五櫻想到這兒,吸了吸鼻子,淚水便不再流了,只停止了又一小會兒,她終是知道自己剛纔的想法只不過是自我安慰、自欺欺人,終於還是止不住淚水,哭了起來。
“小蕾。”南宮亮溫柔地說着,他眼見得那俏麗的身影顫抖了一下,才轉過身來。
“南宮。”
聽到這聲呼喚,南宮亮幾欲落下淚來,他望着上官蕾兒那熟悉卻又頗爲削瘦的面龐,慢慢坐在她身邊。
“小蕾......”南宮亮不知說什麼好,只是望着小蕾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出神,他此刻雄性的保護欲被小蕾那嬌弱而病懨懨的身體激發出來,終於還是說出口:“小蕾,我能抱抱你麼?”
上官蕾兒強忍着淚水,不讓它們掉落下來,她知道在她昏迷的這一段日子裡,眼前的這名男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流過多少血和汗,她深情地望着他,微微點了點頭。
一枚溫玉撲入南宮亮懷裡,南宮亮貪婪地嗅着這熟悉的的體香,緊緊地抱住上官蕾兒,這身子如紙一般薄,毫無重量,南宮亮終於還是流下淚來。
“小蕾,你受苦了。”
“你也受苦了。”
出了正殿,魔仙子在路上緩緩走着,她此刻的心情頗爲舒暢,自從潑皮將南宮亮等人平安的消息告訴了自己之後,魔仙子便召喚出麒麟王替上官蕾兒治病,果如傳說中的那般,不需片刻,上官蕾兒便緩醒過來,只是大病初癒,又兼臥牀時間太長,腿腳無力,還需慢慢調養。這對魔仙子、上官蕾兒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魔仙子將一切都釋然了,她身上的毒誓也已然拔除,此時的她前所未有的自由歡快,想想先前的一切,真真恍如隔世。
倏然間,魔仙子已來到尉遲宇的住處,她一向不需稟報出入自由,只是剛一踏進屋子,便覺一股肅穆之意迎面撲來。
魔仙子見尉遲宇依舊坐於牀榻之前進膳,各色食物已被幹掉不少,果然不愧爲“大胃宇”,只是魔仙子看不到以前尉遲宇吃飯時輕鬆愉快的神情,只見她眉頭緊鎖,面露兇相,好像這些食物都是她的敵人一樣,非要把它們全都消滅不可。魔仙子又見到一旁桌子邊坐着一位姑娘,面色頗爲清秀;桌子上擺滿了西域各色鮮果,而那姑娘此刻正拿着一粒晶瑩剔透的綠色葡萄珠,都弄着桌子上的小烏龜。
“姐姐,這位小姑娘是?”魔仙子坐在那姑娘對面問道。
“哦,她叫......”尉遲宇將嘴裡的食物嚥下去,想了一想,才說道,“她是公孫嫚娘,是星芒宮鄭旦祖師的轉世。”
“她是鄭旦祖師的轉世?”魔仙子望向對面的公孫嫚娘,見她一臉稚氣未脫的模樣,見魔仙子望着她,嫚娘也用那又圓又大的眼睛望着魔仙子,臉上掛着調皮的微笑。在星芒宮,鄭旦祖師的雕塑隨處可見,面前的公孫嫚娘確實與雕塑有幾分相似,先前尉遲宇和魔仙子講過鄭旦祖師輪迴轉世的事情,魔仙子還半信半疑,此刻她見到嫚娘,又看見桌子上的模樣怪異的烏龜,確實與玄洛的雕塑無二,事實擺在面前,魔仙子不得不相信這有些匪夷所思的真相了。
“姑姑,我是聽說有打仗可以看才留下的。”公孫嫚娘俏皮地撥弄着自己的頭髮,“什麼時候可以看打仗呀?”
“很快就可以看了,勞煩姑娘在我這裡多呆上幾日。”尉遲宇回答道。
“也好,反正我在家裡也呆得悶了,如果不是玄洛帶我出來,我也早想偷偷溜出來了。”公孫嫚娘細緻地將一顆頗大的葡萄撥開,將一整個果肉放進嘴裡,“況且你們這裡的鮮果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