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戌時,夜空朦朦朧朧的一片,地坼吳楚婆婆站在聖月殿的望月樓上,眺望着西邊。
此時夜深人靜,原準備鬧新房的人見新郎官遲遲沒有回來,也得各自散去了。天山再度恢復了它原本冷清又寂寥的模樣,高處不勝寒,這裡太高,也太寒了。
“剛纔門派弟子來報,說西邊的火勢已經基本上撲滅,歐陽青應該也快回來了。”
凌夜從一旁走來,手裡提着菱花宮燈,一閃一閃的螢綠之光,撲閃在凌夜的臉頰上,頗顯得詭異。望月樓上沒有燈,也沒有燭臺,漆黑的一片,卻是賞月的最佳地點,奈何今夜的天穹,沒有月亮,像是混沌初開。
地坼吳楚婆婆沒有回頭,淡淡的說道:“誰讓你上來的?”
凌夜頷首淺笑,站在地坼吳楚婆婆身後半步遠的地方,道:“是芸清說,婆婆喚我來的,難道不是嗎?”
地坼吳楚婆婆揚了揚眉梢,心裡盤算着:芸清只怕是已經開始行動了,雖然她不知道芸清在計劃什麼,但是芸清假傳自己傳喚凌夜前來,便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何不順水推舟呢?
“哦,老身不是讓你在聖月殿的大殿等一會兒,誰讓你上來的?”
凌夜得意的一笑,道:“已經在聖月殿等了一會兒,因爲見婆婆遲遲沒來,便擔心婆婆是不是遭遇了什麼意外,特特前來看一看方纔安心。”?? 凰破驚天164
地坼吳楚婆婆轉身看着凌夜,冷笑道:“遭遇意外?能要老身『性』命的人,只有老身自己!”
說着,地坼吳楚婆婆便冷哼了一聲,擦過凌夜的肩頭,復又打量了凌夜一眼,道:“新郎還沒有回來,新娘就換下了鳳冠霞帔,成何體統?”
話音落地,地坼吳楚婆婆沒有等待凌夜的答覆,便下了望月樓。
凌夜低聲說了聲自己錯了,手裡便提着菱花宮燈爲地坼吳楚婆婆照路。她原本就具有夜視的特異功能,手裡提着菱花宮燈,便就是爲了地坼吳楚婆婆。
地坼吳楚婆婆還想從中挑刺,責罵凌夜幾句,卻始終找不到凌夜的紕漏。凌夜始終小心翼翼,禮儀周全,與曾經的凌夜,判若兩人。
地坼吳楚婆婆雖有些詫異,卻也沒有多想。只當是凌夜嫁給了歐陽青,自然也得恭敬的孝敬自己,如是想着,地坼吳楚婆婆越發覺得自己是高人一等,越發得意起來。
而凌夜隨着地坼吳楚婆婆回到了聖月殿的大殿,此時的大殿上只有絳珠使者在添置燈火。絳珠使者一見地坼吳楚婆婆和凌夜一同前來,立刻就皺起了眉頭,撒嬌地挽過了地坼吳楚婆婆的胳膊,道:“婆婆都派神英去伺候掌門人了,難道今夜還要我一個人抄經書嗎?”
地坼吳楚婆婆寵溺的拍了拍絳珠使者的胳膊,笑道:“這不,婆婆叫凌夜來幫你的忙了。”
絳珠使者斜睨了凌夜一眼,對上了地坼吳楚婆婆略帶詭異的目光,立刻心領神會,喜笑顏開,道:“婆婆最痛愛絳珠了!只是,要委屈掌門夫人了!”
絳珠使者將“掌門夫人”這四個字咬得特別的重,目光兇狠的想要把凌夜生吞活剝了似的。但是凌夜也不和她計較,始終謙遜的頷首,笑道:“這些都是我該做的,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會夜夜都來幫婆婆抄寫經書的。”
地坼吳楚婆婆冷笑道:“嘴巴倒是甜,只怕抄過一夜之後,你的心裡就開始打退堂鼓了。”
地坼吳楚婆婆揚了揚手,絳珠使者便不屑地說道:“跟我來吧!”
凌夜向地坼吳楚婆婆行過禮之後,便隨着絳珠使者走向了聖月殿的後殿。
聖月殿的後殿共有七座房間,其中最大的一間,便是地坼吳楚婆婆的藏經房。
凌夜隨着絳珠使者進了藏經房,首先映入眼前的,便是在屋子正中間的一尊比常人還要高大的金佛像。絳珠使者點燃了一對蠟燭,立在金佛像前的佛龕上,凌夜藉着燭火光掃視了周圍一眼,只見周圍都是一座座博古架子,上面密密麻麻又錯落有致的都是佛書,少說都是成千上萬冊。?? 凰破驚天164
“今夜你至少都要抄一百本纔夠。”
絳珠使者說着就將筆墨紙硯扔在了凌夜面前的桌上,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要幫忙的。如果不想耽誤了自己洞房的功夫,你就得在掌門人回來前抄完!”
凌夜笑道:“這個自然!”
說罷,凌夜就不言一語的坐了下來,準備研磨。
絳珠使者轉身刻意打開了藏經房的房門,陣陣夜風呼嘯而入,燭火便撲閃不已,一明一暗,凌夜根本看不清經書上寫的是什麼。於是凌夜擡頭,見絳珠使者坐在了另一邊稍微光亮處,手下已經開始抄寫了。
“一對蠟燭就足夠了嗎?”凌夜問道。
“那你還想怎樣?”絳珠使者一邊抄寫一邊回道,“平日裡我們都是這樣抄的,婆婆說過,過於明亮的燭火是對佛祖的不敬!你要是覺得受不了,我們可沒有人攔你離開!”
凌夜執筆蘸了蘸墨水,笑道:“既然絳珠使者和神英使者都能堅持,我自然也能。”
說罷,凌夜便在撲閃不定的燭光下開始抄寫起來。
絳珠使者斜睨了凌夜一眼,又看向自己面前的經書,心中無聲的嘆了口氣,真不知道這究竟是在折磨凌夜,還是在折磨她自己。
約莫半個時辰後,歐陽青和南宮初寒終於回來了。
“你還是先回洞房看看新娘子吧!”
剛進山門,南宮初寒拍了拍歐陽青的肩頭,笑道:“回稟的事情,我便代你去做!”
歐陽青猶豫了片刻,但他的心裡對凌夜也有太多的疑問,便也沒有堅持,便自行回到了耀日殿。此時的耀日殿依舊是燈火通亮,神英使者和南宮蘭馥都在耀日殿的大殿添置燈火,等待歐陽青的歸來。
“你們還在這裡。”
歐陽青大步跨進了耀日殿,神英使者和南宮蘭馥立即迎了上來。
“掌門人沒有回來,我怎敢離去?”神英使者回道。
南宮蘭馥卻是一笑,打趣道:“我可是一直等着給二哥和二嫂鬧洞房的!”
歐陽青的臉稍稍一紅,笑道:“鬧什麼鬧?你們都快些回去休息吧!”
南宮蘭馥似乎不滿,只是神英使者先開口道:“因爲掌門夫人說,一直等着掌門人回來有點累了,便先行歇息了。但是屋裡的龍鳳呈祥喜燭晃得她眼睛疼,又因爲新婚的喜燭必須燃至天明,所以我就將喜燭移了出來,放在了大殿上。”
歐陽青順着神英使者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點了點頭,道:“你們做的很好!快早些回去睡吧……明一早,你們想怎麼鬧就怎麼鬧!”
“當真?”南宮蘭馥歡喜道,“那就好!只是明早不準耍賴啊!”
歐陽青哄着點了點頭,這才送走了神英使者和南宮蘭馥,朝自己的新房走去。
出了大殿,後殿果然都是漆黑一片。
歐陽青推開了自己的新房,黑漆漆的一片,但是藉着月光,歐陽青見牀上躺着一個人,不禁一笑,輕手輕腳的合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