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爺子的問話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像廢話,不過我們幾個卻知道,他這話問到點子上了。我們的確是因爲張大叔來的,也可以認爲是因爲他的死而來的,但我們的來意跟其他人不一樣。
其他人來,是爲了悼念,是爲了情分,充滿了悲傷。而我們來,則是爲了案子,是爲了真相,在看到張大叔已經去世的時候,我們的內心卻滿是震驚。
“是,您是?”羅天點頭肯定了老爺子的猜測。
“我是他弟弟,親弟弟。”老爺子回頭看了看張大叔的屍體黯然說道。
“您節哀,幾位也盡請節哀……”羅天先彎腰施禮,算是對死者家屬的慰問了。
羅天這樣做,我們自然也不能假裝沒事兒人一樣在旁邊看着。所以我和羅妙儀以及謝楠也都衝着幾位微微鞠了一躬。
不過,黃金和柳葉青卻沒有施禮,雖然有些不合適,不過人家倒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不是親戚朋友,只是陌生人。
“兩位是在納悶兒爲什麼我哥死了,我們卻沒把人送去火化吧?”哪位老爺子看着黃金和柳葉青沉聲說道。
他也沒等柳葉青和黃金有任何反應,便繼續說道:
“是我不讓,因爲我堅信我哥的死有問題,絕對不是什麼心臟病突然死的!”老爺子原本低沉的聲音突然爆發,好似是叫喊着說出來這番話。
這話一說,我注意到旁邊的警察都重重的嘆了口氣,張大叔的女兒也扭過了腦袋不去看這位老爺子。他身邊的老婦人推了他一把,道:
“你怎麼還這樣說,人都死了,醫院也有結果,還要怎麼樣你才能信啊!”
“嫂子,我犟,我也混蛋,我以前沒少給你們找事兒,可我這次是認真的,我老哥根本就沒有心臟病,怎麼可能心臟病突發!他以前做了什麼事都給我說過,他親口告訴我,如果有一天他暴斃了!那一定是有人下了黑手!”
“叔!你別說了!”旁邊,張大叔的女兒也聽不下去了,衝着他大聲喊着,臉上的淚水好像泄洪的水庫一般,停都停不下來。
外面,客廳裡面坐着的人也開始紛紛議論,有的人說,這個老二真不像話,都這個年紀了還那麼胡鬧!也有人說,張大叔挺好的一個人,就是讓這個混蛋兄弟給折騰壞了!
更有甚者,有人竟然直接點名高聲說道:要我說,就算是真有人害死了張老哥,那下手的也是他這個弟弟!從小到大他幹過什麼好事!哼!
外面的聲音可不小,誰也沒壓低聲音,好像就是要說出來,就是要說給我們聽,就是要說給牀邊的老爺子聽的。
那老爺子已經站起身來,他的兩手攥着拳頭,臉上青筋暴出,眼圈通紅,他想去跟外面的人爭上一番,可他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咬着牙坐在了牀上。
“先讓我們看看吧!”黃金沒給旁人好臉色,反而衝着牀上強壓怒火的老爺子說道。
黃金說完,也不給別人反應的時間,直接跨步來到牀前,一下子便掀開了蓋在屍體身上的被子,露出了張大叔已經冰冷的上半身。
“你們!”旁邊的
人本不信這個老爺子,又怎麼會信幫着老爺子說話的黃金,可就在他們想要一擁而上阻攔的時候,羅天直接從腰間掏出手槍,頂在了最近的一個人的腦袋上。
“我看你們誰敢搗亂!”
羅天的怒喝直接讓這些人傻了,外面的人也因爲這裡的動靜安靜了下來。
腳步紛亂,幾個人從外面跑了過來,估計是想着來看看怎麼回事的,不過當他們看到羅天拿槍指着一個警察的腦袋之後也紛紛傻住了。
“不服,就去找你們局長!”
羅天瞪了這些人一眼,然後收起了手槍,這下再沒人敢多說什麼了。就連旁邊張大叔的女兒和坐在牀邊的老婦人都傻了。
“難道……是……是真的?”老婦人渾身哆嗦着,激動的站起身看着羅天,她女兒趕忙過來扶住了她,然後兩個人讓到了一旁,看着黃金和柳葉青接下來的行爲。
黃金只是掀開了蓋在屍體身上的被子,主要的行動還是柳葉青在做。柳葉青來到牀邊,伸手按在了屍體的手腕上。
這不是號脈,我知道,可旁人不知道。估計這會兒旁邊的人都在心底裡不斷的問着,難道死人的手上還有脈搏可以號的嘛!
他們不明白,但我可明白。那哪裡是號脈,那是隻是從手腕的穴位往張大叔的體內灌注六氣能量。
當然,柳葉青做的話自然是灌注鬼氣或者妖氣,如果是我和黃金,那就是在正氣或者仙氣。在柳葉青做事的時候,黃金站在一旁衝那老婦人開口,道:
“人是什麼時候沒的,或者說,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的,發現的時候具體情況是怎麼樣的?”
“是上午八點多,那時候我們正想出去遛彎,他說去上個廁所,可一開廁所門就摔倒了,扶起來的時候人就已經沒氣了!”老婦人抹着眼淚說道。
“然後呢?”黃金繼續問道。
“然後我就趕緊叫鄰居幫忙,鄰居打了120,也把剛去上班的女兒叫回來了……”
“老爺子,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什麼時候過來的?”黃金轉向張大叔的弟弟問道。
“哼,十點,他們從醫院回來我才知道,十點半到的。”他對張大叔這一家人和鄰居的做法很是不爽,不過他也知道,這怪不得他們。
這邊黃金問話,柳葉青檢查,旁邊羅天則掏出手機給那個局長打電話說明這裡的情況。我們見過的那個局長是重慶公安局的局長,不是分局,也不是派出所,所以張大叔去世的消息他還不知道。
羅天說完這裡的情況之後,又掛掉了電話,轉而給他爺爺羅老總打電話彙報這裡的情況。現在多的不知道,但至少有一半的可能,對方是開始對警察下手了。
也許對方是爲了掩蓋什麼,也許只是爲了防止事情出現什麼紕漏讓我們抓到線索,或許,是真的開始準備動手了,所以也就不在乎下手目標的身份了。
如果是前者,那事情還有轉機,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可如果是後者,恐怕事情就要鬧大了。所以羅天這個電話必須得打,他必須做足準備,省的到時候抓瞎。
羅天打完了電話,柳葉青那邊的檢查也結束了。之後,柳葉青走出臥室,推開了廁所門看了看,然後才轉身出來。
這時候肯定已經有結果了,黃金嘆了口氣,衝張大叔的弟弟說道:
“送去火葬場吧,早點讓張大叔入土爲安。”
“怎麼,難道我想錯了?”老爺子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不是,只是留着也沒太多意義了。還是早點讓老人入土爲安的好。這件事我們還會查下去,只是需要麻煩您跟我們聊聊,聊聊以前您的哥哥跟您說過的事情……”
黃金本來沒打算說那麼多,只是看着這位老爺子臉上的神情以及旁人從震驚懵逼又到鄙夷的樣子,最終還是把本不該說的說了。
黃金這番話,等於是肯定了這位老爺子的說法,張大叔的確不是心臟病突發去世的,他的死,有問題。
但黃金還是建議送去火化,那就代表着張大叔的屍體已經沒必要再停着了,該火化火化,該下葬下葬,沒必要耽誤時間。
“哎,火化吧……”老爺子重重的嘆了口氣,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黃金話裡的意思。
只是,這時候旁邊的老婦人和張大叔的女兒又不同意了,老婦人說道:
“你們的意思是,我老伴兒的死真……有問題?”
黃金沒說話,倒是柳葉青點了點頭。
“那……我們要等到抓到兇手之後再火化!”老婦人斬釘截鐵的說道。
黃金苦笑,羅天也無奈的搖了搖頭。
老人總是固執的,如同小孩子一樣,一旦確認了什麼事情,一旦決定了什麼事情就會容易不去管周圍人的眼光。這種固執,纔是真的犟。
這一刻,那位原本只是傷心欲絕的老婦人突然變成了一個鬥士,毫無任何緩衝,沒有一絲預兆。老人這話一說,扶着她的女兒把腦袋扭向了旁邊,可儘管如此還是沒能讓臉上撲簌簌的淚水避開我們的視線。
“抓什麼兇手!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麼!別添亂,快點安排火化,小劉,你們幫忙!別拖着!儘快!”老爺子瞪着老婦人怒吼兩句之後,又看向旁邊那幾個穿着警服的年輕人說道。
“好!”那被點名的小劉也沒猶豫,都是警察,自然能猜測到是什麼情況。
“不行,不能火化!必須抓到兇手!”老婦人不管不顧的叫着,聲音很大,外面的人都已經聽到了。
那羣人此刻並沒有說話,因爲我並沒有聽到從客廳傳來的嘈雜聲。估計他們現在正納悶兒的,剛剛張大叔的弟弟說有問題不準火化,那時候還覺得是他搗亂,可現在看來貌似不是人搗亂啊,人說的沒錯啊!
正在老婦人不斷的折騰的時候,柳葉青飄身走到了老婦身後,一手點在了她的頭頂百匯,老婦人一下子便暈了過去。
“她會睡到晚上。”柳葉青輕聲道。
“好了,快點把事情做好。”老爺子點點頭說道。
然後,這位老爺子跟着我們一起離開了張家。我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好,還是老爺子主動開口道:
“去我家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