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桑有些不安的跟在盛林的身後,沿着宮道走着,一路上都有宮女、太監行禮,直到到了人煙稀少的葉華池,盛林才停下了腳步,進入涼亭休息。
“娘娘……”綠桑因爲盛林的沉默而更加不安,終於忍不住主動開口,“奴婢之前被罰,是因爲不願意說出一些事情……奴婢沒有背叛娘娘……”
“我知道。”盛林回頭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要一個人靜靜,並沒有責問你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她在這裡等一個人。
她知道,那個人這幾天都被留在宮中,還沒有離開。而之前他讓小豆子送消息過來的事情,已經說明了,他想要見她一面。
所以,盛林找了一個理由讓綠桑拿開了,讓她去端茶和茶點過來。
綠桑離開大約一刻鐘的時間,景玥就穿着一襲深藍色的衣服出現在了盛林的視線中,身後跟着的正是小豆子。
盛林坐着不動,等景玥上前行了禮之後,她才略微回禮,“七皇叔請坐,七皇叔身體可好了?”
景玥略微坐下,這才低聲道:“本來就是皮外傷,御醫給的藥又是極好的,如今已經開始結痂了。”不過是兩三天的功夫,縱然御醫的藥再好,也不可能好的這麼快。這樣說,不過是爲了讓盛林放心而已。
盛林點了下頭,略微遲疑了一下,這才把一直藏在袖子之中的字條拿了出來,遞過去低聲道:“這個是禍端,還請七皇叔毀掉的好。”
之所以自己不毀掉,而是還給景玥,一方面是她沒有時間。而另外一方面,則是她想表示,她不會留着這個到關鍵的時候給景玥帶來威脅。
盛林這樣坦蕩的態度讓景玥愣了一下,然後才接過了那張字條。
他把那張字條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然後才疊起來放了起來。
盛林揚眉,而景玥則笑了起來。“放心,既然這樣的把柄你都親自還給我了,我自然是會毀掉它的。”他說着微微揚眉,一雙眼睛幾乎是毫無遮掩地看着盛林,雙眼之中似乎有火花一樣。
盛林被這樣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下意識的低頭避開了景玥的目光。她沉聲提醒這個越來越過分的人,“七皇叔!”
景玥從喉嚨裡面發出了一聲低沉而充滿磁性的“嗯?”,那微微上揚的語調讓盛林更加覺得不自在,明明坐在對面的那個男子什麼都沒有做,可是爲什麼她就像是一個初嘗情滋味的少女一般,被他的一舉一動牽引着自己的情緒。
只是因爲這個男人前後吻了她兩次嗎?她就真的對他動了感情?
不只是關心他,擔心他,而是那種不由自主的注意到他,關注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一個最細微的表情。而這個人,也能夠用最小的動作,引發她內心深處最大的反應。
這跟喜歡景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就像現在,她雖然扭頭避開了景玥的目光,可是還是能夠敏銳的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如同實質性的落在自己的臉上。
“那日半夜,我暗中帶人救下了皇上和麗嬪……”景玥突然開口,盛林嚇了一跳,這才猛然想起了自己在這裡見景玥的目的。她連忙看過去,認真的聽着景玥說。
只是,有些事情就連他也不敢確定。
麗嬪當時肯定是被人羞辱了一番,但是到底被羞辱到什麼程度,就不是景玥能夠猜測的了。
“只是一點,”景玥低聲提醒盛林,“那些人知道他們的身份,定然是不敢做出太過分的事情的。畢竟,全面開戰是每個人都不希望的。”
盛林低頭沉吟,片刻才低聲道:“皇叔以爲我想做什麼?有些事情,不需要什麼真憑實據的。甚至,有時候只需要捕風捉影的一點謠言。”
她微微笑着,脣角帶着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本宮最近讀了一些書,有關杯弓蛇影那一段卻讓我印象深刻。”
“杯弓蛇影?”景玥玩味地重複這個詞,半響才低聲道:“因爲自己的疑心而幾乎要了自己的性命,甚至於沒有勇氣去查明真相……有時候,疑心真的能夠逼瘋一個人。”
盛林點了下頭,看着端來茶水和點心的綠桑,笑着道:“皇叔不如喝點茶,順便吃些點心。聽聞皇叔博學多才,本宮正巧閒着無事,不如一起聊聊。”
“聊什麼?”景玥揚眉,看着綠桑上來擺了茶水和點心,就吩咐了小豆子和她一起去外面守着。
盛林起身,不疾不徐的親自給景玥倒了茶水,又給自己一杯茶,這才低聲說:“聊聊今日早朝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好?”
“就知道你會問。”景玥說,眉眼之間都帶着一絲期待的笑意,“我想,吳家的反應,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吧?”
吳家自然沒有蠢到直接干涉後宮的事情,但是,麗嬪縱然出身卑微,可是總是有幾個窮親戚的,就算是偏遠到了一表三千里,不過總歸也是血親,不是嗎?
景恆對麗嬪頗爲寵愛,這些年來也先後在麗嬪的祈求下提拔了幾個麗嬪的族人。而吳家,一開始就直接針對了其中地位最高的那個戶部侍郎柳大人。
兩天的時間,足夠讓在京城關係盤根錯節的吳家查出來大量有用的東西,而這位柳大人本身也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人,入戶部不到兩年,竟然貪污了足足十萬多兩的銀子。
天子腳下,這真的是讓人震驚。特別是一個並不怎麼位高權重的五品官員。
景恆自然是大怒,然而這低下牽扯出來的事情並不那麼簡單,大部分低級官員被牽扯,而這之中包含了好幾個麗嬪力薦的親戚。
“皇上看起來很是生氣,在殿中摔了一個硯臺。”景玥低聲說,“不過,吳家還沒有就這麼放過。”
“還沒有?”盛林揚眉,第一次出現了意外,她看着景玥等待他的答案,而景玥只是搖頭,讓她自己想想看。
盛林看着景玥那種異樣的眼神,半響才猛然回神,臉微微一紅,然後低頭思索。
一旦她能夠擺脫景玥對她的那種異性的影響,她就立刻猜到了一種可能。
“吳家或者說,吳家通過其他手段,進獻了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