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粉白的確很委屈,因爲它不是沒有止痛的能力,而是懷墨染腹中可是活生生的小寶寶啊,它怎麼敢亂用自己的治癒能力呢?
懷墨染也沒想到自己舒服了十個月,如今竟是如此的疼痛,不過這痛只是一陣子,當百里鄴恆抱着她的時候,她已經感覺舒服了許多,見百里鄴恆一臉的慌張,她忙抓着他的手安慰道:“我沒事,你不用太緊張,也許是方纔太突然了,我纔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繡娘等人才反應過來,這便急急給百里鄴恆行禮。
百里鄴恆大手一揮,忙道:“都起來吧,趕快讓人準備一下,穿雲!”
“屬下在。”
“去重紫山莊喊冷傲過來!”
“是。”
懷墨染見百里鄴恆如此驚慌,不由有些感動,她一邊捂着肚子一邊道:“何必要去驚擾阿傲?何況接生時候只有產婆能進,你讓他來又派不上什麼用場。”
百里鄴恆急急道:“他是神醫,有他在我放心。倒是你,還是這麼痛麼?究竟有多痛?”記憶裡,方纔懷墨染那痛楚的表情,他只在親眼看着刀捅進她的小腹時見到過,可見她真的很痛。
懷墨染搖搖頭,勉強笑着安慰道:“嗯……就是方纔有些痛,如今已經好多了,你不用太擔心。”
百里鄴恆還要說什麼,繡娘卻急忙說:“皇上,產婆應該就快來了,您還是出去等會兒吧,這產房是不準男子進來的。”
關於這古代的規矩,懷墨染也是知道的,遂她忙讓百里鄴恆出去。誰知他卻一臉的不悅,沉聲道:“不,朕的女人在爲朕經受痛苦,爲朕生孩子,朕有何理由棄她於不顧?”
繡娘心中滿是安慰,可是畢竟古代的觀念根深蒂固,遂她依舊鍥而不捨的勸道:“可是這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可不遵循啊。若壞了規矩……”
不等她把話說完,百里鄴恆便黑着臉道:“什麼規矩?不過是封建迷信,留不留只有朕說了算!”
繡娘還要說什麼,梅東珠忙拉住她,而後淺笑道:“不如這樣吧,讓人搬作屏風來,讓皇上可以隔着屏風握着娘娘的手,也算是給娘娘些動力,如何?”
此時陣痛又開始了,懷墨染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聽到梅東珠的提議後,她向其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而後頷首道:“就這麼辦……吧……”
百里鄴恆見她如此痛苦,還要花力氣與自己說話,遂也不再計較,忙揮手道:“屏風!”
立時有人擡了室內一角的屏風往牀榻走來,其實屏風本就該在窗前設立着,只是懷墨染很不習慣如此,便命人將屏風搬到了一邊。
而爲了方便懷墨染生產,百里鄴恆在繡孃的建議下,將牀的方向轉移了一下,而後便將命人將屏風放到懷墨染的身側,並伸出手試探一下距離,雖然這樣他就可以呆在這裡了,可是這樣不能相見的距離,依舊令他感到不滿。
此時懷墨染已經疼的滿頭大汗,而準備好一切的產婆和御醫也都匆匆趕來。產婆直接進了內室,御醫則是在外室的屏風外,焦急的等待着。
接下來便是生產了。只是,衆人原以爲懷墨染有如意絲保護,生產時也能像這十個月一樣安然順暢,只可惜事實並非如此。懷墨染只覺得自己的肚子像是要爆掉了,她咬着木頭,儘量不讓自己喊出來,然而,百里鄴恆卻依舊在她那滿是冷汗的手心,感受到她的痛楚。
“娘娘,用力啊,娘娘!”這時,一個產婆焦急的喊道。
另一個產婆則慌張道:“娘娘這是……這是有難產的跡象啊。”
懷墨染瞪大眼睛,眼底閃過一抹驚愕,而百里鄴恆更是激動的險些撞翻屏風,若不是美景死死拉住他,他怕是就要推開屏風了。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若是皇后有一丁點的閃失,朕便滅了你們九族!”百里鄴恆在情急之下,高聲呵斥道。
只是他不說還好,他一說這話,這些產婆被嚇得更加慌張,一時間懷墨染只覺得疼痛難忍,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女人生孩子竟然這麼疼,比劍活生生切入腹中還要疼。
而百里鄴恆感覺到她的手越攥越緊,終於忍不住繞過屏風,而後來到懷墨染面前,這時,所有人都驚慌失措起來。
百里鄴恆卻看也不看她們,便冷聲道:“不要管朕!”
他都這麼說了,誰還敢多說什麼?而此時懷墨染望着他,那帶淚的眸光中帶了一分感動。百里鄴恆將她口中的木頭拿下來,而後柔聲緊緊攥着她的手,柔聲道:“娘子,想喊就喊出來,這麼憋着怎麼用力?”
懷墨染微微頷首,於是整個娥皇宮便傳來懷墨染那殺豬般的慘叫。只是無論她怎麼用力,兩個娃都似信佛一般坐禪不動,就是不出來。
這下,所有人都急的滿頭大汗,而屏風外的幾個御醫也不斷的出謀劃策,可是誰都不敢保證自己的提案能夠成功,有的人甚至提出了保大還是保小的問題。
百里鄴恆心急如焚,看着面色慘白,滿臉都是溼汗,雙脣卻被咬的通紅的懷墨染,急的險些落淚,就在懷墨染髮出一聲痛苦的嘶喊聲後,他焦急的高喊道:“冷傲呢?他怎麼還不來?再不來朕便將他碎屍萬段!”
一陣冷風伴着被打開的門呼嘯而入,旋即冷傲急切道:“如果墨染有什麼事情,就算你不殺我,我也一定會以死謝罪的!”
雖然他們知道彼此說的都是氣話,然而他們根本無需向對方解釋,因爲此時他們都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麼。
冷傲站在屏風外,急切的詢問着關於懷墨染的事情,產婆一一道出,而這期間,懷墨染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慘烈,百里鄴恆心中滿是焦急,可他又不敢給她輸真氣,因爲她既然不敢動用真氣,說明這對她的身體肯定沒有什麼好處,遂他只能焦急的催促着冷傲。
冷傲聽完之後,額上也是沁出一層冷汗,若不是因爲有這麼多人看着,有這麼多規矩束縛,怕是他早就闖進去了,此時他一手緊緊捏着眉宇,冷聲道:“拿筆墨紙硯來!”
良辰忙尋了筆墨紙硯過來。冷傲接過這些東西,便龍飛鳳舞的寫了一個藥方,急急道:“快去抓藥!拿來,我用內力煎熬。”
美景奪了藥方便匆匆出門,冷傲又掏出一顆藥丸,遞給良辰道:“將這粒藥丸給娘娘吃下去。”
良辰忙應了,拿了藥丸轉到屏風後面,疾步來到懷墨染身邊,含淚道:“娘娘,張嘴。”
懷墨染此時已經精疲力盡,她的一頭烏髮此時早已溼透,臉上也一點血絲都沒有,此時她嗜血的紅脣也漸漸變得慘白,脣邊裂出一道道細縫。
良辰見她沒有反應,怕是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忍不住簌簌落淚,哽咽道,這可怎麼辦?
百里鄴恆一把奪過藥丸,而後將其吞進口中,咀嚼幾口,然後扒開懷墨染的脣,將藥丸渡到她的口中,只是這苦澀的味道讓懷墨染有些排斥,百里鄴恆斂眉低聲道:“娘子,將它嚥下去,乖……”
懷墨染微微睜開眼睛,望着百里鄴恆,見他此時滿面焦急,一臉頹敗的模樣,心疼到無以復加,她知道,如果她此時累到暈厥的話,那麼孩子一定會有危險,遂她咬了咬牙,將苦澀的藥丸吞了下去,而後在穩婆的聲音中繼續拼盡全力。
她甚至覺得自己的懷中是不是有兩個金球,怎麼生個孩子這麼難呢?難不成他們是哪吒?還要等個兩年?
只是,縱然再堅持,懷墨染還是不受控制的覺得自己越來越暈厥,好似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她銀牙緊咬,抓着百里鄴恆的手,瞪大眼睛望着他道:“答應我,如果我有什麼三長兩短,一定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
她不想說什麼保大還是保小的話,因爲她相信,百里鄴恆明白她的意思,以前看一個宮鬥劇,偶爾看到一個女子在難產時說的話,“一定要保小不保大”,因爲從小就是孤兒,所以她不明白,爲何女子會爲了孩子而放棄自己的生命,然而此時,她明白了,因爲她也成爲了一個母親。
“朕不許你胡說!”百里鄴恆一臉惶恐的吼道,他一手撫着她的面頰,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道:“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孩子我們可以再生,可是你只有一個,所以……如果你堅持不下去了,這個孩子,我們不要了!”
懷墨染還是第一次看百里鄴恆哭,記憶中,就算是葉赫皇后薨,他也沒有落一滴淚,可如今他卻哭的如此狼狽。
只是,要她捨棄孩子,她做不到!
“娘娘,用力啊!不要放棄!很多女人生孩子時,都經歷過這些痛楚,您一定能挺過去的!”
“是啊,娘娘,深呼吸,然後用力,您一定能行的!”
這樣的聲音,這樣的鼓勵,一聲聲傳入懷墨染的耳朵中,她很感動,也很想動,可是她真的很累,很想睡覺。
百里鄴恆緊緊咬牙,激動道:“如果你真的不想活了,想把這兩個孩子丟給我,那麼外我告訴你,懷墨染,你若真的出了事,我百里鄴恆也絕對不會苟活在這世上!”
所有人都驚愕的愣在那裡。
懷墨染猛然睜開眼睛,她痛心疾首的望着百里鄴恆,卻連一句責備的話也說不出。是她跟他說的,永遠不會離開他,可是如今,她竟然就這樣簡單的放棄了,他如何不心痛。
“鄴恆……”懷墨染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滑落臉頰,而後她氣哼哼道:“傻瓜!”她的聲音中帶着哭腔,簌簌落淚,嘶吼道:“你要是敢跟我走,我就是到了地獄都不認你!”
百里鄴恆氣憤道:“你如果敢去地獄,我便讓你所有珍視的人都去陪你!岳母,良辰,美景,梅東珠,冷傲!所有所有你珍視的人!你聽懂了嗎?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