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滾開,本宮只劫財
整整兩個時辰,侍衛們連半點線索都沒有發現!皇甫懷寒也感覺自己的大腿和頸後都是一陣一陣的抽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大腿淤青了!這個該死的女人!
國庫裡面的東西,料想她一個女人也拿不走多少,但是想起她昨晚對自己做的事情,以及那些種種不敬的行爲,直直的氣得他要吐血!若不把她抓出來千刀萬剮,他就是死了也咽不下這口氣!
到了午膳的時候,小林子帶着下人們端了午膳進來,看着皇甫懷寒一臉暴怒,開口勸到:“皇上,您還是先別生氣了,現下已經全國戒嚴了,料想很快就會找到她的!不過奴才倒是想不明白了,若是要找她,只在皇宮搜不就成了,爲何還要到宮外去搜?難道她一個弱女子,還能逃出宮去不成?”
“哼!”冷哼一聲,不語。那個女人,本事大着呢!看了看那滿桌子的飯菜,竟是半分食慾都沒有,怒火也是一陣一陣的沖天而起!最終,一甩袖,一桌的碗碗碟碟就碎了一地!
這暴怒的模樣,嚇得小林子險些沒厥過去!慌忙跪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話說皇上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自從那個蘇錦屏來了之後,屢屢被氣得暴跳如雷,現下更是連桌子都掀了,這個蘇錦屏昨天晚上到底做什麼了?
“傳令下去!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該死的女人和她的侍婢找到!”一聲暴喝響起,冷峻的面容被氣得鐵青,額角的青筋更是一抽一抽的跳動,看起來好不恐怖!
“啊?”小林子有些不解的擡起頭,“皇上,您說的是那個叫淺憶的侍婢嗎?”她不是就在景仁宮嗎?有什麼好找的?
“難道那個女人還有別的侍婢?”幾個字彷彿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額角的青筋也是不停的跳動!雖說國庫還有一把鑰匙在他的手中,但是自己國庫的鑰匙,有一把被別人拿走了,特別還是蘇念華那個老傢伙的女兒拿走了,他想淡定都不行!再加上昨夜發生的事情……
小林子嚇得一抖,趕緊開口道:“皇上息怒,奴才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那個淺憶現在就在景仁宮啊,方纔禁衛軍去景仁宮搜查的時候,她就在裡頭,盤問之後,說她也不知道蘇錦屏去哪裡了,當時她的神色還很是慌張,下人們還在她的身上發現了一千多兩銀票,我們問她,她什麼都說不知道,只說那銀子是蘇錦屏給的!”
這話一出,皇甫懷寒當即沉吟起來,難道是那個女人走了把淺憶留下了?而走之前,將國庫裡的銀子給了淺憶點,讓她自己在宮中生活?不,不對!他記得那個女人曾經找蘇錦秋和冷玉漱坑過錢,要是算起來,也正是一千多兩銀子!更何況以那個女人的德行,有了銀子會分給別人?這不可能!
“你是說,禁衛軍一點線索都沒有搜到?”皇甫懷寒一臉沉思狀,開口詢問。
“是的!”小林子低下了頭,隨即,又想起一事,“對了,皇上,方纔國庫那邊的人過來稟報,說是昨夜有刺客在國庫的附近圖謀不軌,他們追了很久沒有抓住,最後擔心刺客有同黨,就回來了!”說着又將那件事情很是細緻的說給皇甫懷寒聽。
皇甫懷寒越聽,容色便越是冷峻,暗紫色的寒眸中也滿是深思之色,以那個女人的身手,能不能潛進去倒是未可知,但是以平日裡她對銀子的熱衷來看,沒有拿到錢她捨得走?“你是說,國庫那邊的動靜,只起了一陣?”
“啊?哦,是的!”難道還要起幾陣嗎?
皇甫懷寒沉默了半晌之後,腦中靈光一閃,開口道:“去梨園搜過了麼?”
“搜過了,整個皇宮都找遍了,也沒有發現她的蹤跡!”小林子如是開口回話。
“南嶽三皇子還在梨園?”語調不自覺的拔高了些。
小林子有些納悶,皇上忽然問南嶽三皇子做什麼?“啓稟皇上,是的,而且那位南嶽三皇子好像纔剛剛起牀,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這下皇甫懷寒更加覺得不正常了!那個女人走了,百里驚鴻也不帶,淺憶也不帶,銀子也不帶,這可能麼?忽的,嘴角一抽,開口道:“來人,隨朕去國庫!”
緊接着,便大步踏出了御書房。門口的夏冬梅拿着掃把,低着頭掃地,看見皇甫懷寒,趕緊跪下:“皇上!”
皇甫懷寒從她面前經過,走了幾步之後,忽然頓住,轉過頭看着她:“夏冬梅,昨日,蘇錦屏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話?”冰冰涼涼的聲線從那冰冷的薄脣中溢出,聽起來格外滲人。
啊?夏冬梅受寵若驚,竟然沒想到皇上居然記得她的名字,再想起他問的話,開口答道:“啓稟皇上,昨日蘇錦屏一再跟奴婢道別,說她和奴婢再也不能相見了,讓奴婢永遠銘記着她這個好朋友!”然後今天皇上就下令捉拿她,她昨天晚上幹嘛去了?難道潛逃出宮了?
額角的青筋跳動了一下,看來那個女人在看見自己身上的鑰匙的時候,就起了這樣的心思,他真不知道是該讚歎她藝高人膽大,還是諷刺她不知死活!
“還有呢?”想着自己昨日出御書房之前,聽見那個女人說的那一席話,隱隱覺得或許還有前奏。
“還有,還有……還有她問了奴婢國庫在哪裡,奴婢起初還以爲她是想圖謀不軌,提醒了她,但是她最後說了很多對皇上十分衷心的話,奴婢方纔知道自己是多慮了,不過皇上,奴婢斗膽向您求情,蘇錦屏對您可是真的忠心耿耿啊,若她犯得不是什麼大錯,就請皇上饒了她吧!”說着微微低下頭,額頭上有冷汗滲出,也對自己的莽撞舉動有些害怕。
蘇錦屏對自己忠心耿耿?某皇帝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帶着一衆下人離去。自己料得果然沒錯,那女人竟然連告別的事情都辦好了,是料定了他皇甫懷寒不會抓到她麼?哼!別說是東陵了,就是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要將她抓出來!
一路走着,便到了國庫,一揮袖袍,保衛國庫的暗衛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趕緊將控制所有機關的總開關給關掉。緊接着,便帶着一衆宮人踏了進去,拿出另一把鑰匙,將國庫的大門打開,宮人們馬上便識相的站在門口,看都不敢往裡面看,唯獨二十幾個一流的高手,跟着皇甫懷寒踏了進去。
一路沿着通道走過,進了國庫,暗紫色的冷眸一掃,便知道這些東西都被人動過,滿地散落着珠寶,裝着金銀的箱子也都大開着,可奇怪的是,這些金銀珠寶竟然一點都沒有少。但那裝滿了銀票的那個箱子裡面,明顯了少了很大一塊,看來是那個女人將銀票揣走了,莫不是發現了帶金銀不方便,所以便帶了銀票?那,自己豈不是料錯了?
緊接着,眼眸掃向內閣,那邊的東西,纔是件件價值連城!想罷幾個大步走到門前,而後飛快的將門推開,屋內空無一人,推擠如山的珠寶也還維持着自己來時的那個高度,心下忽的有些納悶,那個女人會放過這麼多東西,一個都不拿的離開?
暗衛們看見這裡面被翻動過之後,臉色就有些微變,現下又看着皇甫懷寒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內閣,可是裡面分明什麼都沒有,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皇上,國庫,是被人動過了麼?”
“你說呢?”冰冰涼涼的吐出了三個字。
那暗衛通體一顫,閉上嘴不敢再開口,畢竟是他們看守不利!
“走吧,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得傳揚出去!”也是他自己的疏忽,居然被那個該死的女人偷走了鑰匙,國庫的鑰匙落到了賊人的手中,若是傳了出去,想必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是,屬下明白!”暗衛恭敬的低下頭,心下爲自己的無能無比羞愧!
冷眼掃了他們一下,冷哼一聲,便擡步準備出去,誰知,走了幾步之後,耳尖微動,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擰眉再聽,卻又什麼聲音都沒有,閉上寒眸,細細的感應着四面而來的呼吸之聲,一,二,三……當是二十三個人!而其中一個人的呼吸很微弱,若不仔細感應,根本就感應不到,甚至感應到了之後,再去探索,又覺得什麼都沒有!
“破,你帶了幾個人進來?”開口問話。
破一頓,上前道:“啓稟皇上,加上屬下,一共是二十二個人!”
寒眸徒然掙開,也就在同時:“叮”的一聲響起,玉器摔落的聲音傳來!衆人一驚,一齊轉過身,原來是那堆寶石上面的一隻玉壺滑了下來,而那隻玉壺是暖玉打造,外面鑲了一層鏤空的金花,所以沒有被摔破。
而後,“咕嚕!”一聲傳來,衆暗衛們面面相覷,是誰的肚子叫了?
皇甫懷寒卻在此刻發出了一聲冷笑,幾個大步,沿着那座金山走了過去,沒走幾步,就看見那座金山的頂端,有一隻類似手指的東西在外頭,一聲暴喝響起:“蘇錦屏,你還不給朕滾出來!”
“不出來!我不出來!”一聲嬌俏的女聲響起,緊接着,便是一陣金銀財寶滾落在地的聲音,蘇錦屏的腦袋出現在了金山的頂端,嘴角還掛着透明的可疑液體,扭着腦袋,哭喪着臉看着皇甫懷寒,媽蛋的,居然被發現了!都怪她剛剛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和田美玉!
“來人,把這個該死的女人給朕抓出來!”哼,逃不出去就躲在這裡了?若不是自己想了過來,還真被這女人躲過去了!
他哪裡知道,蘇錦屏哪裡是逃不出去啊,回想昨夜,蘇錦屏進了屋子之後,將那些個金銀珠寶飛快的往自己的身上裝,一直裝到自己的身上已經完全不能再裝了,方纔準備離開,可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座金山,再摸摸自己胸口的這麼一眯眯東西,就再也走不動了!
好捨不得啊!於是,一路留着哈喇子,對着那座金山撲了過去,圍着抱來抱去,爬來爬去,幸福的留着口水,一路爬到了山頂,然後將自己埋在一堆金銀財寶之中,傻笑了一整個晚上!於是,也便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幾個暗衛的嘴角都有些微抽,沒想到這賊人居然就躲在這座金山裡面,他們這麼高的武功,竟然絲毫都沒有察覺到,各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便上前準備一起將蘇錦屏拖出來。可是,兩個大男人用力的拉着她,她一個嬌俏的弱女子竟然能抱着那堆金銀財寶紋絲不動!
一滴冷汗出現在二人的腦後,卯足了勁接着拉,蘇錦屏的雙手變成爪狀,死死的扣在那堆金山上,仰天大吼:“你們不要白費力氣了,我就是死了也不會出去的!”
皇甫懷寒額頭的青筋跳動了幾下,走上前,用上內力,卯足了勁一扯,一時間珠寶橫飛,蘇錦屏的身子也飛到了空中,某女一個旋身,而後踮起腳尖,輕巧的落到了地上,緊接着,又對着那堆珠寶飛奔而去,然而,跑到一半,皇甫懷寒就擋到了她的身前!
“蘇錦屏,你還冥頑不靈?”冰冰涼涼的聲線吐出。
某女看着那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的銀子們,終於忍不住,嘴巴一癟,抱着皇甫懷寒的大腿痛哭了起來:“皇上,您千萬不要把奴婢拉出去啊!這可是奴婢長這麼大,第一次看見這麼多銀子啊皇上!奴婢就是死了也不願意離開它們啊皇上!”
某皇帝見她此舉,冰冷的脣角不自覺的抽了抽,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開口道:“蘇錦屏,你千萬不要告訴朕,你之所以還在這裡,是因爲捨不得這些銀子!”
蘇錦屏一聽,抹了一把鼻涕在他的龍袍上,而後在皇甫懷寒瞪大雙眼,險些嘔吐的注視下,開口道:“皇上,您真是太瞭解奴婢了,我們簡直就是知己啊!懇請皇上就讓奴婢一輩子留在這裡幫您好好看着銀子吧,還有,還有,您以後一定不要輕易開倉放糧,要不然奴婢會爲您心疼致死的!”
某皇帝的聽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敘述,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三個很具有代表意義的字——守財奴!緊接着,又想起這個女人昨晚的所作所爲,冷笑一聲:“蘇錦屏,你記不記得,朕說過,一定會將你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若是平常,蘇錦屏肯定能意識到生命的重要性,可是今日,看着這滿屋的金銀財寶,她的理智早就被丟到天邊去了!看了看那堆銀子,很是傷心的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花,轉過頭,仰起臉對着皇甫懷寒開口道:“皇上,奴婢請求您把奴婢的骨灰埋在這裡,讓我就是死了,靈魂也能留在此處,爲皇上盡忠!”
皇甫懷寒嘴角一抽,看着她憂傷得如同死了爹媽的表情,從牙縫裡面擠出了幾個別有深意的字:“蘇錦屏,看來朕要從今天開始重新認識你了!”以往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女人都是漫天胡話,日夜胡說八道,雖然喜歡錢,但是也清楚錢和小命到底哪一點比較重要,說白了就是個時而清醒時而瘋癲的人,可是今日……看來他以前真的把這個女人看的太高了,她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
而他這話說完,並沒有得到蘇錦屏的任何反響,她還是流着淚水,一臉生離死別的模樣看着那堆銀子,那情意拳拳,繾綣情深的模樣,彷彿是看着自己相愛多年的戀人,讓皇甫懷寒和那羣暗衛的腦後都出現了一面巨大的黑線牆!這個女人難道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來人,給朕把她拖出去!”一聲令下,便踏了出去。
暗衛們領命,一起上前架着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往外面拖,蘇錦屏高聲尖叫:“我不走,嗚嗚……不走,我不走……救命啊,皇上殺人啦,救命啊……嗚嗚,皇上殺人啦!”
某皇帝聞言,腳下一個趄趔,險些沒滑倒!而暗衛們更是有種扶額問蒼天的衝動!
“我不走,嗚嗚,不走!”蘇錦屏哭得肝腸寸斷!
而皇甫懷寒卻置若罔聞,擡腳便走了出去,暗衛們懷着複雜的心情拖着痛哭不止的蘇錦屏,跟在他的身後,一直到了門口,皇甫懷寒往前面走了好幾步,也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傳來,有些詫異的轉過頭,便看見——
兩個暗衛把蘇錦屏死命的往外拽,但蘇錦屏卻抱着門檐,一邊痛哭,高聲尖叫:“我不走!我不走!嗚嗚……我要是走了,以後要怎麼活下去啊,嗚嗚……我不走,嗚嗚……”
皇甫懷寒的嘴角狠狠的抽動了幾下,開口怒道:“你們都是死人嗎?”
暗衛們一聽,一抖,趕緊伸出手點了蘇錦屏的穴道,而後輕飄飄的把她架着走了,蘇錦屏掛着滿臉的淚水被他們擡了出去,一臉深情的看着國庫的門緩緩的關上,臉上露出了痛徹心扉的表情,終於,對着天空,仰天長嘯:“啊——”聲線綿長悠揚,響徹九霄!
而後,白眼一翻,華麗麗的暈了過去!
破略懂醫術,本來以爲這個女人是中了什麼毒魔怔了,趕緊伸出手去探了一下她的脈,而後抽搐着嘴角將自己的手縮了回來。
皇甫懷寒在前面走着,一路抽着眼角聽着身後的對話……
——“首領,這個女人是不是中了什麼南疆的蠱毒了?”
——“不是,她只是悲傷過度。”
——“……”
……
“殿下,屬下無能。”毀頂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跪在百里驚鴻的身前。
修長的手伸出,端起桌上的香茗品了一口,容色淡薄,眼底卻閃現出一絲哭笑不得的神情,放下茶杯,而後淡淡的開口:“罷了,本宮死之前,皇甫懷寒不會動她。”他竟是沒想到,她居然會瘋狂到這般地步,去打劫了國庫不說,得手了還不走,抱着那堆銀子等着被抓,真是……叫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毀聞言,恭謹的開口:“是!屬下告退!”心下卻對那個蘇錦屏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今日被她算計的着實是慘到了極點,最近也真是倒黴!好好的被殿下下令領了四十軍棍不說,半夜還被一羣人追了半宿,若不是自己的輕功和隱匿身型的能力了得,怕是早就將小命交代在今夜了!
……
到了御書房的門口,蘇錦屏身上的鑰匙就被搜了出去,緊接着,一盆子冷水潑醒了她!哭喪着臉跪在御書房的門口,已經是心痛到沒有知覺了!
“蘇錦屏,你可知道你犯了何錯?”皇甫懷寒冷眼瞧着她,想着昨天晚上發生的種種,簡直是讓他喝了她的血,他都喝得下去!
“皇上,你處死奴婢吧,奴婢已經不想活了。”蘇錦屏雙目空洞,很是茫然的開口說道。
嘴角一抽,冷着一張臉開口:“蘇錦屏,你不想活了?”是真不想活還是假不想活了?
“是的,有了人死了,他還活着。有些人活着,但是她已經死了!寒風吹倒膽瓶梅,心字已成灰!”她現在是真真正正的心如死灰了,只要想起自己曾經看見過那麼多銀子,而且還沒有把那些銀子變成自己的,她就有一種投河自盡的衝動。
她這模樣一出,皇甫懷寒反而不想殺她了,腦中電光一閃,想到了一個更好的主意。反而還開口勸慰道:“蘇錦屏,你就給朕老老實實的活着吧,今日十五,可是人月兩團圓的好日子!你便在此跪上一天吧。”
說完,便在小林子莫名其妙的眼神注視下,踏入了御書房。
今日十五?蘇錦屏的木然的眼珠忽然轉動了幾下,十五,好熟悉的日子啊!忽的,腦中靈光一閃,不正是她領俸祿的日子嗎?一絲絲雀躍的感覺在心中燃起,但更多的,卻還是對自己離開了國庫的那些銀子的悲憫,於是,她就這麼痛並快樂着的跪着,死死的忍着痛哭流涕的衝動!
夏冬梅奇怪的看着這個昨日便說了再見無期,今日又被皇上抓回來跪着的人,很想上去問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但是沒敢。而門口的侍衛,也都一臉怪異的看着蘇錦屏,昨日她興高采烈,彷彿要成仙一般的對着夏冬梅告別;今日哭喪着臉,跪在門口憂傷得不能自抑!這個人,還真是一天一個樣啊!
蘇錦屏在那門口跪了兩個時辰之後,那腦子裡面金山的影子淡了一些,慢慢的也終於反應了過來!話說,她明明知道知道留在國庫,遲早不是被抓就是餓死,爲毛一看見金山就走不動了,死活不想離開?帶着好幾十萬兩銀子走了不是挺好的嗎?現在居然落得一分都撈不着!天哪,她怎麼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
想着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腦袋,悲傷得死去活來,一時間涕泗橫流,頗有水漫金山之勢!而衆人則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中邪了一般的行徑,不約而同的嚥了一下口水,他們幻覺了,他們一定是幻覺了!
也就在此時,一襲紅衣的皇甫夜搖着自己的鎏金扇,狀似悠閒的緩步而來,看着蘇錦屏那哭得讓人十分無語的模樣,櫻花般的脣畔有些微抽,蹲下身子:“小錦錦,你這是怎麼了?”今日全國搜捕她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不過一時脫不開身,不久之前才聽說她已經被皇兄找到了,所以就進宮來看看。
“小夜夜!”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那張精緻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直直的讓皇甫夜的心都看得抽痛了一下,語調也溫柔了幾許:“到底怎麼了?是跪得膝蓋痛嗎?我去找皇兄爲你求情。”
“不是,是我要死了!”她現在內心的痛苦和折磨之感,已經讓她痛不欲生,再加上對自己那會兒愚蠢行爲的懊喪,讓她覺得自己今日就是不悲傷致死,也會活活的被自己氣死!
呃,要死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也不像是重病或是中毒的樣子,百里驚鴻還活着,皇兄應當也不會現在就對她動手,那她爲何要死了?“爲什麼這麼說?”
於是蘇錦屏在皇甫夜和衆人目瞪口呆的眼神注視下,哭哭啼啼的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在這種時候,她也沒有忘記維持她英明神武的高大形象,只說是爲了替皇上看守金子,但是皇上就是不願意給她這個機會,所以她痛苦得不能自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小夜夜!”說着抹了一把眼淚,接着道,“你和你皇兄關係那麼好,你跟他說說看,就讓我去看守國庫好不好?”
某王爺的嘴角抽了抽,真希望自己今日沒有出現在此處,別人聽不出來她的目的,他還能聽不出來嗎?正想說什麼,御書房的門便“吱呀”一聲開了,小林子看了看蘇錦屏那悲悸的模樣,而後轉過身對着皇甫夜恭敬的開口:“夜王殿下,皇上請您進去!”
皇甫夜一聽,瞬間感覺到救星來了,頭也不回的踏入了大殿,留給蘇錦屏一個瀟灑的背影……
一直到了晚上,蘇錦屏纔在夏冬梅的安慰之下,慢慢的從悲傷中緩過神來,到了皇甫懷寒說的“跪一天”的時辰,方纔深呼吸了一口氣起身,仰頭看了看明月,心下的陰雲已經消散了不少,想起自己馬上要領的銀子,也似乎有了一種撥開雲霧見明月的感覺。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對着夏冬梅開口:“我果然沒白認識你這個朋友!”
夏冬梅也笑了笑,開口道:“上次聽小林子公公說,你這個月的十五可以領到一百兩銀子呢,不知道叫多少人紅了眼,快去領錢吧,再晚些,內務府就關門了,便也要等到明日了!”
“嗯,我先回去了!”領了錢她就帶着淺憶他們出宮去。今天還是先不要跟夏冬梅告別了,要是自己又出了意外沒走成呢?想着懊喪的扛着自己的掃把,滿面悲悸的離開。
……
小林子有些不解的對着皇甫懷寒開口:“皇上,蘇錦屏犯了這麼大的錯,您就這麼放過她?”
而一旁的皇甫夜,也只是悠閒的搖着摺扇,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皇甫懷寒冷笑一聲:“放過她?你就等着看吧。”他算是明白了,就是將那個女人拖出去亂棍打死了,對她的打擊也沒有銀子對她的打擊大,既然有辦法能讓她更難受,他爲何不用呢?
……
等蘇錦屏回到了景仁宮,看見淺憶的那一瞬間就覺得格外心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自己今日所遭遇的事情複述了一遍,而後抱着對方悲泣了良久,淺憶目瞪開口的看着她抱着自己痛哭不止,也實在是找不到什麼法子可以安慰她,最後,蘇錦屏哭夠了,便打着哭腔開口:“我們今天晚上就離開皇宮,我去領俸祿,那些個行禮你還是收拾一下吧,我們沒錢出去買了,嗚嗚……”
話音一落,便淚奔而出,一路向內務府而去。留下淺憶不知是哭是笑的看着她的背影,唉……
到了內務府,便見着一個年紀有些大的公公,蘇錦屏幾個大步上前:“公公,我今日是來領俸祿的!”
“領俸祿?今兒個一不是月頭,二又不是月尾,你來領什麼俸祿?”那公公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公公,是皇上說的,這個月的十五,給奴婢發一百兩銀子!”再次說起銀子,蘇錦屏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
這話音一落,對方瞬間驚醒:“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個蘇錦屏是吧?皇上今兒個遣人來吩咐過了,說你犯了錯,所以這個銀子就扣了,你以後小心着些吧,畢竟是皇上跟前伺候的人,行事也要多注意……”
蘇錦屏瞬間感覺自己的眼睛都黑了!耳邊還是那公公的絮絮叨叨,但是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滿腦子不停地迴旋着一句話“銀子就扣了”、“銀子就扣了”、“銀子就扣了”!
“你說什麼?”揪着對方的衣領,將那可憐的公公拎了起來,一陣一陣的熊熊大火在她的背後燃燒,他媽的,她受夠了,受夠了!
“蘇錦屏,你反了你,竟然敢拎着咱家,啊……”一聲慘叫。
“少特麼給老孃廢話,扣老孃的錢,你特麼的活夠了?”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人怒吼。
那公公被抓的險些斷了氣,只得飛快的開口說道:“這是皇上的意思,咱家也沒有辦法啊!”
“砰!”的一聲,將那公公扔到地上,幾個大步跨了出去,殺千刀的皇甫懷寒,老孃要你好看!
回了景仁宮,黑着臉,對着淺憶開口:“拿筆來!”媽蛋的,來這破古代這麼久,每天對着衆位主子跪來跪去;每天被衆人諷來諷去;還要拿着掃把掃來掃去!爲了自己這條小命,他他媽的都忍了,現在居然連她做宮女的第一筆工資都被扣了,她要是再忍了,她就是忍者神龜了!
“小……小姐,您要筆做什麼?”那會兒不是很高興的出去領銀子嗎?現在這臉色卻難看到了這般境地,直直的讓她覺得無比滲人!
“我要給皇甫懷寒寫警告信!”很是惱火的開口回話。
“啥?”淺憶的下巴險些掉到了地上,有一種伸出手探一下她的腦袋,看看她是不是發燒了的衝動,“給皇上寫警告信?”
“是的,你馬上去拿筆,不要講那麼多廢話!”她已經忍得夠久了,她姥姥的,連她蘇錦屏的工資都敢扣——老孃跟你們拼了!
淺憶還是有些害怕:“小姐,您真的要……”
“你拿是不拿?”惡狠狠的看着她。
淺憶嚇得面色慘白,對着門外飛奔而去:“小姐,您等着,奴婢這就去!”
不一會兒,淺憶就拿了一支筆和幾張紙出現在了屋內,蘇錦屏飛快的將那些東西接過,然後低着頭唰唰的寫了起來……
淺憶流着冷汗,在一旁膽戰心驚的看着她奮書疾筆的模樣,等了好一會兒,蘇錦屏的信終於寫完了,淺憶開口道:“小姐,您可以把這封信給奴婢看看麼?”希望小姐沒有寫什麼太找死的句子!
“可以!”很是乾脆的將信遞給她,一副怡然自得的悠閒模樣。
淺憶看了半天之後,轉過頭對着她開口:“小姐,您寫的是哪國的文字?爲什麼奴婢只能看懂幾個字?而且還都是錯字?”
蘇錦屏面色一僵,呃,她忘了,這裡是古代,應該用繁體字,可是繁體字她認識幾個是認識幾個,但卻一個字都不會寫啊,這可怎麼辦?“淺憶,我來念,你幫我寫怎麼樣?”
“呃,好!”……
……
蘇錦屏拿着自己剛剛寫的信,很是激昂的對着淺憶念了起來:“狗寒!老孃警告你……”
“咳咳,咳咳……”一陣瘋狂的咳嗽聲,淺憶拿着筆,哭喪着臉看着她,“小姐,我們一定要這麼稱呼皇上嗎?”狗寒?
“狗皇帝?”蘇錦屏斜瞄着她,隨即接着道,“狗皇帝已經用過好幾次了,太沒創意了!還是狗寒吧!”
某侍婢彷彿已經看見了自家小姐和自己一起被殺頭的恐怖場景,一臉悲悸的道:“小姐,求求您了,換個詞吧!用這個詞,我們兩個就死定了!”
“膽小如鼠的東西!那就寫成渣寒!”蘇錦屏很是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
渣寒?雖然也很找死,但是總比狗寒好多了不是?於是某侍婢顫着身子,把這兩個字寫了下去……
“渣寒,老孃警告你,識相的,你就馬上把老孃的工錢還來!”一句話,咬牙切齒的唸了出來。
淺憶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留下兩根麪條淚,而後開口:“小姐,咱們可不可以把‘識相的’這三個字去掉?”
煩躁了揮了揮手:“隨你!”真是沒用!
“好了,還有呢?”淺憶接着開口。
“聖人有云,奪人錢財着,禽獸也!有錢而奪人錢財者,禽獸不如也!”某女搖頭晃腦的接着念。
淺憶茫然的問道:“小姐,是哪位聖人說的這句話,奴婢怎麼從來都沒聽過?”
“我就是聖人,聖人就是我!馬上寫,哪來那麼多廢話!”一聲怒吼。
某侍婢嚇得魂飛魄散,趕緊低下頭把這句話寫上。
緊接着,又是蘇錦屏的一聲:“你竟然搶奪我的錢財,你說是你不如禽獸呢,還是禽獸比你強呢?”
“小姐,這句話能省略嗎?”說來說去不都是罵皇上禽獸不如?
“讓你寫你就寫!”又是一聲暴喝。
“奴婢知道了!”又是一陣奮書疾筆。
待她寫完,又接着念:“好了,我也不再跟你說這些大道理了,反正你那豬腦袋也不可能理解,跟你說這個等於對牛彈琴,總之,你最好馬上把我的錢還來……”
……
“小姐,寫完了!”淺憶心底的悲傷都快逆流成河了,將自己手中的信遞給她。
蘇錦屏粗略的看了一下,雖然大部分的字她都不認識,但是基本上也可以明白這信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寫的:“好了,你去把這封信交給小林子,讓他轉達給皇上,就說我有關乎國家安危的機密要事稟報!”
“小姐,我們真要這麼幹嗎?”淺憶真有一種痛哭流涕的衝動。還關乎國家安危的機密要事?
“你說呢?”從牙縫裡面磨出了這麼幾個字。
某侍婢嚇得一個寒顫,轉過身飛奔而去:“小姐,奴婢現在就去!”
……
“侍衛大哥,麻煩您把小林子公公叫出來一下好嗎?”淺憶很是忐忑的開口。
不一會兒,小林子就出來了:“說吧,找咱家有什麼事?”
淺憶顫着身子,將那信遞了出去:“小林子公公,我們家小姐說有關乎國家安危的機密要事稟報給皇上,勞煩您交給陛下!”說完一陣風一樣的颳走了……
小林子有些奇怪的將淺憶手中密封的信接了過來,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皺了皺眉,而後轉身向御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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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憂傷,考試結果出來了,又掛了,嗚嗚~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