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凰襲這邊,風臨推說自己身上的傷還沒好,愣是將出發的時間一推再推,凰襲自己明白那是這個男人擔心自己傷還沒有痊癒故而推說的藉口,可是兩個妹妹如今生死未卜,她實在是不能安心在蓬萊小築一天,所以就斬釘截鐵的表示必須要馬上離開,否則的話就和啞奴一道,風臨自然也不用跟隨。
絕北之境的魔界不是那麼容易去的地方,畢竟是滿目荒涼的所在,一路上魔獸陷阱叢生,風臨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凰襲帶着現在還神智不清醒的啞奴前去,終於兩個人一番冷戰過後,風臨選擇屈服。
雅的消失讓凰襲心中悵然無比,她知道自己並不是最難過的一個,啞奴才是,他本來就是個善良心軟的男子,對於雅更是如孩子一般的寵愛,所以面對啞奴如今神志不清的情形,凰襲心中除了難解的自責之外,還留有一絲慶幸,畢竟這樣的話,他就不用面對雅的離去,更不用再承受那錐心之痛,至於那天界無疆,凰襲冷了眸子,今時今日的血債,她必要天界十倍加以償還。
“確定要帶啞奴去嗎?他的修爲被毀掉一半,留在蓬萊小築修養纔是最好的選擇。”風臨嘆息道。
啞奴渾渾噩噩的雙眼在聽到留下的一瞬間立刻變得銳利起來,他死死盯住風臨,毫不猶豫的散發自己的惡意和殺意,風臨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而凰襲連忙握住啞奴的雙手,柔聲勸慰道,“你是我的家人,我最重要的親人之一,無論走到哪裡,我都不會丟下你。”聽了這話,啞奴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但是面對風臨依然沒有什麼好神色。
凰襲不以爲然,單純的以爲啞奴只不過是抱怨風臨要把他留下的不滿,但是風臨卻知道,毀了那個男人一半的修爲,並且下了幻心咒也控制不住他對自己的不信任,從骨子裡,那個男人就已經盯死了他。不過也沒什麼,本來他就沒安什麼好心,自然也不會在乎那些不痛不癢的懷疑。蓬萊一戰,他本想殺了啞奴一勞永逸,誰知那小獸拼了形體消散也要保護啞奴,而他在廢了凰伊一雙手的時候已經心生悔意,再也不能對啞奴下手,只好保下他一條命,不過如果在路上啞奴有恢復的痕跡,他也不能在姑息下去,唯有取他性命。
蠻山嶺。
整整三天,凰襲一行來到自蓬萊北去的第一個地標,華南西谷的青翠山嶺。
凰襲自與銀天秘軍大戰之後,身體早已不復之前,人也消瘦不少,風臨在蓬萊小築對她的照顧根本沒有起什麼效果,想想她本身就憂思過甚,兩個妹妹現在竟然也不知去向,心裡不定急成什麼樣子,哪裡還能安心休息,就是因爲如此,這次出行風臨才做了不少準備,生怕路上讓她的身體雪上加霜。
七月的天氣雖然悶熱,但是晚間還是沁涼的,更何況他們現在置身於一片林谷之中,蠻山嶺是華
南西谷最爲古老的山嶺,樹木幽深,早已不知生長了多少年並且形成一個天然的迷樹林,很多不知道底細的人誤入之後無法找到出口,最後被活活餓死在其中,所以嶺上冤魂不知有多少,一入夜便是冷寂恐怖,加上風吹過樹木細細碎碎的聲音,可謂是鬼氣森森。風臨從乾坤袋裡拿出很早之前準備好的毯子,披在凰襲身上,她現在穿的還是之前那件銀甲戰衣,換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黑髮用一根玉簪挽在頭頂,臉上還覆蓋着銀白色半邊面具,活脫脫一個俊俏公子的打扮,不過那寬大的袍子空蕩蕩的,顯得特別單薄。
凰襲擡頭衝風臨笑了一下表示感謝,不過她看看身上的毯子,還是拿起來給啞奴披上,一派的擔憂憐惜,啞奴自然不肯,兩人拉扯半天,還是風臨看不下去又拿了一塊出來兩人才罷手。
休息片刻,凰襲起身說是去找點吃的,讓風臨照顧好啞奴,他畢竟傷病還未痊癒,風臨猶豫片刻確定對方不需要自己陪伴之後便答應留守。
凰襲走後不久,風臨便斂去臉上微笑,啞奴頓時戒備重生,斷情刀剛剛握在手中,之間風臨嘴角一珉,手指結了個印,念道,“其魂自生,其形自聚,現!”一個人形由空無一人的空地上升起,珍珠白的光芒刺痛啞奴的雙眼,等他剛剛適應,那個發光的人形就朝他襲來,煙霧般的身體可以扭轉成任何角度,啞奴的反抗根本沒有辦法脫身,最後他只覺得自己體內的熱氣不斷被源源吸走,思緒也越來越渾濁,意識越來越模糊。
“停,差不多行了。”風臨說完之後,那個人形頓了一下,便緩緩從啞奴身上撤除,或許是吸飽靈氣的原因,珍珠白開始加深顏色,顯現出那人形真正的模樣,正是風臨開天劍或者說開天劍和鎮天劍的劍靈——大吉,嘟着嘴的少年不開心的抱怨道,“我還沒吃飽,怎麼那麼快。”
風臨沒有什麼表情的說道,“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吃,現在着什麼急。”原來那大吉是兩把天界大劍的劍靈,所謂劍靈,一般是名劍具備自我意識之後衍生出來的生命,他們的形體意識都由劍來賦予。劍是兇器,劍術是殺人的伎倆,每一件名兵利器的出世看的都是它殺傷程度,唯有鮮血和殺戮才能滋養劍靈,而大吉作爲天帝的佩劍,要求自然也會更,啞奴身上有人鬼的血液,混血生的孩子自然有自己不同的天賦,大吉對於啞奴的味道還是很滿意的,他意猶未盡的舔舔嘴脣,“主人,真的不能一下子把他吸乾嗎?我看那個女人的味道也不錯……”話還沒說完,就被風臨冷漠的目光定在當場,大吉尷尬的撓撓頭,“我,我就是說說。”
“回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出來!”風臨冷冰冰的將大吉趕回去,隨後扶起倒在地上的啞奴,從衣服裡掏出一個綠色琉璃小瓶,倒出一顆丹藥。那顆丹藥顏色是剔透的乳白,正是天界冰
蕊草所制的冰蕊丹,用於舒緩痛苦也爲續命,將啞奴的嘴掰開倒進一顆,眼看他的臉色從青白漸漸恢復紅潤,風臨才重新把毯子給他蓋上。
坐在火堆旁邊,風臨陷入沉思,這次出門是爲了前去魔界尋找凰黛。看來凰襲已經相信自己的說辭,以爲凰襲沒有什麼大礙前去爲她尋找草藥,而她放去通知凰伊的信鴿早就被自己的親信半路絞殺,他必須在去魔界的路上就盤問出弒凰劍的下落,最好的結果是凰襲主動告訴他,這樣不管如何他都要保住凰襲的命,最不好的結果就是凰襲最後懷疑他,如果是那樣,兩個人恐怕到最後就是不死不休。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凰襲提着兩隻兔子從走出來,“今天的晚餐只有它們了!”風臨溫潤笑笑,“辛苦”便主動提了兔子去收拾皮毛,看見啞奴躺在地上蓋着毯子,凰襲也沒有懷疑什麼,只是以爲他傷還未好又急着趕路過於勞累才睡覺休息。
連着奔波三天,自己也有些累,凰襲躺在草地上也準備休息一下,可能最近的事情太多,好不容易踏上正軌,她的精神一下子鬆懈下來,沒有過多久就陷入黑甜的夢鄉。
墨藍的天空星星點點如同嵌着碎鑽一般,身子下是柔軟的草地,鼻子中聞到的也是清新的青草香氣,這種感覺就如同回到小的時候,在還沒有接受訓練的小時候,她還像一個真正的小孩子一樣在草地上徜徉,在樹林中奔走,聽夏日蟬鳴,小鳥嘰喳,說不出的輕聲愜意。
猛然之間,場景切換,黑洞洞的山崖在周圍聳立,幾根鐵索被牢牢的定在崖壁之上,中間懸掛着一個大大的鐵籠子,綠油油的眼睛貪婪的望着那籠子,因爲裡面有美味食物。個子小小的女孩兒被鎖在裡面,手上拿着一把生鏽的匕首,恐懼盈滿雙眼,嗓子已經喊的說不出話,那個人是誰?
身量已經長成的少女,臉上覆蓋着沒有溫度的面具,一雙眼睛時而冷光四濺時而溫暖如春,正看着門前兩個雨雪可愛的女孩微笑,旁邊黑衣的冷峻少年面帶愛意的看着她,有人上前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她的眼睛從溫暖變爲漠然如同平靜的湖面毫無波瀾,跟着那人走,她來到一處古色古香之中又有着玄鐵劍刃的所在,廳堂上站着一個苗條的女人,聽到聲響,她迴轉過頭,一張俏臉沒有表情的說着什麼?
最後,站在凰落山莊最高處的亭子裡,那個一向沒有愛沒有情的女人微笑問她。“襲兒,娘爲你找個夫君如何?”再然後,就是躺在病牀上蒼白的臉,還有閉上的眼,一片潔白一片縞素,然後那白就染上了紅,全部都是紅,有青鳥的紅,有啞奴的紅,還有火炎燃起的紅,那是留在記憶之中最爲慘烈的紅。
“弒凰劍、弒凰劍、弒凰劍,你有弒凰劍、”
“我沒有,世間根本沒有弒凰劍,都是大家杜撰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