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上燭光搖曳,透出一抹殷紅的喜慶,檀香嫋嫋,飄着一股子難言的幸福。這是李師師的閨房,大紅的喜字帖子在窗櫺上,放在梳妝檯上的嫁衣透着耀眼的光芒。李師師覺得很幸福,因爲她就要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了,這個讓他默默關注了幾年的男人。
只要過了今晚,明天離開了李府,到了議政王府之後她就是議政王的側妃了。
想到這裡,一股難言的喜悅之情瞬間瀰漫在了她的心間,甜甜的,暖暖的,沁人心扉。
“咚咚咚——”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妹妹睡了嗎?”
李師師一聽是姐姐李香蘭的聲音,就低聲說道,“沒有了,不知道姐姐找師師有什麼事情嗎?”
李師師跟李香蘭的關係不錯,之前兩姐妹無話不談,可是經歷了拒婚風波之後李香蘭嫁給了姬虔,而李師師逃進了姬輕塵的北遼王府,兩人之間就產生了隔閡。待到姬輕塵提兵南下,解決了姬虔和崔皇后以及崔景升一干人時,因爲年紀李牧之的功勳和李師師的情面,就沒有重罰李香蘭,只是將他囚禁在了李府。
至此,李師師就沒有再見過自己的這位姐姐一面。
自己的這位姐姐以前就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現在又遭了難,李師師聽說他在府中過的很悽慘。
可今晚,李香蘭深夜來見自己,李師師有點不敢面對她。
“師師,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以後姐姐也見不到你了,今晚就想跟妹妹說說話,難道你連這點要求都不能滿足我嗎?”李香蘭語帶哭泣的說道。
“——”李師師猶豫了一下,還是吩咐身邊的侍女秋蘭去開了門。
李香蘭走進屋裡時正看到一臉幸福之色的李師師,眼中便閃過一抹不易別人察覺的厲色,發現見李師師正在注視自己,就忙上前走到李師師身邊說道,“師師,沒想到我們姐妹又見面了,真是物是人非啊!你還記得當初我們爲了拒婚姬虔而徹夜長談的情景嗎?”
李師師想到這些心一軟,就將李香蘭讓到了椅子上,自己坐在了她的對面,又讓秋蘭給李師師倒了一杯茶。
李香蘭見李師師被自己的哭訴說的動情了,就低聲說道,“我想跟妹妹說幾句心裡話,妹妹可否讓秋蘭迴避一下?”
“秋蘭,這裡沒什麼事情了,你回去休息吧!”李師師說道。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她不知道跟李香蘭會說到什麼時候,就準備讓秋蘭早點去休息,因爲明天秋蘭還要幫她梳妝打扮呢!
“是,小姐!”秋蘭躬身說道,退了出去。
看到這一幕的李香蘭眼中閃過一絲奸詐的笑意,不過李師師沒有注意道。
隨即,兩姐妹開始聊天,聊小時候一起玩的時光,聊?,聊長大後訴說過的牀第間的話語,聊兩人一同對付姬虔的求婚等等。李香蘭口才本來就好,再加上這些事情又觸動了李師師的淚點,讓李師師哽咽不已。
“妹妹,你明天就要嫁給議政王殿下了,今後就是議政王側妃了,這時候你該高興纔是啊!”李香蘭心裡酸酸的安慰着李師師,不知不覺間將自己袖子中的一塊手帕遞給了李師師。
李師師接過李香蘭遞給她的手帕,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可就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眼前有點恍惚,然後頭裡沉沉的,一下子就爬在了桌子上,就在她爬在桌子上閉眼之前,她看到了自己的香蘭姐姐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這種笑容她在香蘭姐姐身上是從未見到過。
李香蘭看到爬在桌子上不醒人事的李師師,眼中寒光一閃,惡狠狠的說道,“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師師,不要怪姐姐心狠,怪就怪你命太好——”
李香蘭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當年,八皇子要娶你爲妻,你拼死不從他,而姐姐上趕着要嫁給他,可事實證明你是對的,八皇子瞬間倒臺,我也被囚禁在府中不能離開半步。當時九皇子議政王殿下被囚禁在府中,誰都不知道他的前途會怎麼樣,可你偏偏跟了他,沒想到卻有了今日的輝煌。”
“這都是命啊!”李香蘭幽幽嘆氣道,可就在這時她的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凜冽蕭殺,“只是,我不相信命,我不想就這麼過一輩子。你說拼什麼你什麼都不努力而能得到最好的東西,而我這麼努力卻什麼都得不到,還落到了現在這樣的下場?”
李香蘭的聲音近乎於咆哮了。
發泄了一番之後李香蘭恢復了冷靜,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走到窗前推開了貼着喜字的窗戶,將大紅蠟燭舉到窗前吹滅,又回到了李師師身邊。
片刻之後就見六和黑影出現在了李師師的小樓前,瞬間沒入了小樓中。又過了片刻,六隻黑影擡着一隻麻袋快速消失在了黑夜中。
……
寅時,暗夜還在,可是李府裡已經吵翻了天。
因爲當秋蘭在寅時醒來時去叫李師師起牀時,看到躺在地上一身是血的李香蘭時,小丫頭被嚇傻了,愣是怔了片刻之後才驚呼出聲。
這一聲驚呼驚醒了沉睡中的李府。
待王府的侍衛和李牧之一衆人出現在在小樓上時,看到的只是被嚇得臉色煞白,正在搜搜發抖的秋蘭和一身是血,已經倒在血泊中四絕了的李香蘭,李師師則是已經消失不見了。
死一個被囚禁在王府中的罪犯,這對李府而言沒有什麼,可現在丟的人是李師師,是議政王的側妃。
這就讓李牧之惱怒了!
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到自己的府中殺人掠人,而且掠的還是大燕議政王的側妃?
想到再過幾個時辰議政王王府的娶親隊伍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沒有新娘子怎麼辦?這場婚禮可是由禮部、鴻臚寺和宗正寺負責操辦,全天下百姓矚目的婚禮,是大燕皇帝陛下非常重視的一場婚禮,要是爆出新娘子被掠的醜聞,這讓大燕皇族的顏面何存?讓他李牧之的顏面何存?
李牧之一想到這裡,就下令府中上下封鎖消息,不許透露新娘子被掠的消息,同時派出了自己親衛立刻去查找,務必要在迎娶隊伍來之前找到女兒李師師,他則是立即出府去見姬輕塵了,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就不能不通知姬輕塵,他相信以姬輕塵的通達是不會怪罪自己的,再說姬輕塵身邊的暗衛比他的親衛要強,他相信只要姬輕塵的暗衛,再加上大燕的暗衛出動,肯定會在舉行婚禮之前找回女兒。
……
這時的議政王已經燈火通明,即便正主人姬輕塵還在睡覺,可是府中上下正在爲姬輕塵的婚禮做準備。
李牧之來到議政王府,沒等多久就在書房裡見到了姬輕塵。當姬輕塵聽到李師師被掠的經過時,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可怕,雙目的寒光一閃而過。
“張讓——”他極力壓住自己的憤怒情緒低聲喊道。
“奴才在!”張讓小心謹慎的走進了書房,看到姬輕塵的臉色,他的身體一顫,他還從未見過到什麼事情能將殿下惹惱成現在這個樣子。
“師師姑娘在李府被人掠走了,你馬上跟魏忠賢一同去查找,你要不惜一切代價務必要在婚禮之前找到他們。”姬輕塵語氣冰冷的說道,“本王可以給你便宜行事的權力。”
聽到姬輕塵說出“給你便宜行事的權力”這句話時,張讓也明顯愣了一下,他可是清楚這句話的含量,以姬輕塵現在議政王的身份,這句話就代表着三品以下官員可以任由他再殺而不必請示。
“諾!”愣了一下的張讓立即回神,向姬輕塵恭敬的答道,就快步退出了書房。
“殿下,這樣恐怕——”李牧之也沒有想到姬輕塵會放這麼大的權力給張讓,他有點擔心。可姬輕塵沒有讓他將話說完,就語氣蕭殺的說道,“這件事除了‘鐵衣’餘孽、嶺南夷族和離國暗衛外,沒有人能做得出來。既然他們現在敢跟本王公開宣戰,本王也不會手下留情。”
隨即,他停頓了一下,緩和了語氣向李牧之說道,“李將軍放心,師師一定會沒事的,這件事本王可以向你做保證!”
“多謝殿下——”李牧之心裡一陣寬慰,就建議道,“這件事情要不要將陛下?”
“還是先找找再說吧,找不到了再告訴他不遲。”姬輕塵說道,“再說魏忠賢會告訴他的,我們沒必要再往宮裡跑一趟了!”
李牧之微微點頭,就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候姬輕塵也沒有了睡意,就跟李牧之一同待在書房裡等消息。
……
張讓離開姬輕塵的書房時臉色很陰沉,他陰騭的臉上殺氣籠罩,就像一尊魔神。他將一封信件遞給一名“內廠”暗衛說道,“你立刻將這封信送到魏忠賢公共手中,就說我在原地地點等他們。”
暗衛領命離開。
張讓就對身邊的另一名暗衛下令道,“讓在君臨城的所以廠衛集合,佩刀、戴箭,刀劍箭頭粹毒,今晚大開殺戒。”
又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讓在君臨城的十大供奉全部出動!”
“諾!”他身邊的暗衛身體一震,愣了一下,隨即恢復神態,快步離開。
對於“內廠”張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遇到特別重大的事情時,廠衛我們刀劍箭上纔會粹上“內廠”秘製的毒藥。這是爲了達到最大的殺傷力,是爲了更好的完成任務。就是姬輕塵讓他們“內廠”清理“鐵衣”時張讓都沒有下達這樣的命令。而這次張讓盡然下達了這樣的命令,可見他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
廢話!議政王側妃被人掠走了,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