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伺候洛夜寒的宮女銀霜有些癡迷的看着新帝起身,捧着衣服正想上前伺候,腳才踏出兩步,忽然就聽見新帝低沉的嗓音,腳步一頓,順着新帝的手指看去,發現他所指的人,卻是那個新來的宮婢,原本,她是不甚在意的,可是昨日,新帝居然將伺候了他很久的銀雀打發了,本想着新帝留下她,是不是覺得她在他的心中有些與衆不同,爲此,昨夜,她樂得一宿都睡不着,早早起牀,仔細收拾了一番。
卻未曾想到,新帝是爲了這個宮婢,心中一緊,手指抓着衣託緊了緊,指甲都泛白了也未曾發覺,作爲新帝的侍婢,她敢說沒有一人心裡,不是懷着能有朝一日被新帝寵幸,飛上枝頭當鳳凰。
目光如炬,如同幽冷的毒蛇,盯着步驚鴻的視線,就像淬了毒一般。
步驚鴻低着頭,並未發現,衆人已將視線全都糾結在她的身上,只是低着頭,緊張着手中的水盆,公公說了,站立時,水面不能動。
卻在此時,不知道誰撞了步驚鴻一下,未加提防,手肘經脈一麻,手中的水盆直直的掉落在地,水濺了一地,水盆磕在地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儼然已是驚擾了聖駕,衆人的視線皆落在步驚鴻的身上,洛夜寒也看向了她。
“大膽,賤婢,竟驚擾了聖上,”銀霜本就不滿步驚鴻,此時更是仗着她是伺候新帝已久的宮人而出言訓斥。
步驚鴻腦中蒙的一響,瞬間就跪了下來,惴惴不安的說道,“奴婢該死,驚擾了皇上,請皇上責罰。”
步驚鴻知道方纔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卻是有苦說不出,只能主動承認錯誤,以求能夠從輕懲罰,她可不會忘記在欣美人宮中,這個新帝對她所做之事。
“來人——”銀霜看着步驚鴻懾懾發抖的模樣,冷然一笑,這個宮女絕對不能留,她可是唯一一個新帝點名的侍婢,她沒有看到步驚鴻的臉,但是從女子的身段上看見了驚豔。
“太吵了,”洛夜寒的一句話,讓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銀霜不甘心的狠狠的瞪了步驚鴻一眼,才低下了頭。
步驚鴻心一陣不安,她不知道這個新帝會如何處罰她,視線落在膝蓋下的一大灘水漬,誠惶誠恐。
雖說,步驚鴻在古代生活了六年,已然明白宮中的生存法則,可是要她滿心誠服,一心皇帝爲尊,還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只是練就了一番掩藏的功夫,此時,步驚鴻就是按部就班了那份惶恐。
洛夜寒擡眼斜瞟了一眼步驚鴻,明亮的夜明珠,讓他看清了某些事情,心中一笑,這個宮婢,有些意思,可是,面上依舊一片淡然,“你還不上前伺候?”
步驚鴻渾身一怔,她沒有聽錯吧,這個新帝居然沒有責罰她?
“愣着幹嘛,還不伺候皇上起牀?”拿着浮塵的陳公公,走到步驚鴻的身邊,手呈蘭花指指向步驚鴻。
步驚鴻也顧不得其他,只能極快起身,低着頭來到洛夜寒的身邊,這個洛夜寒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讓她溼着衣衫伺候他,難道他不用擔心自己這身髒了的衣服污濁了他的龍袍?
其實,方纔步驚鴻是故意直直跪在水漬中,目的,就是想要讓新帝揮她出去,面對一羣對新帝有意的宮女,步驚鴻總算是知道了什麼叫水生火熱,她不禁要想,整天被一羣如狼似虎的盯着,真不老火?
當然,這些容不得步驚鴻思緒,手中已經被銀霜送來了新帝的龍袍,她的手在離開的時候,還故意狠狠的在步驚鴻寬大的衣袍下死命的掐了一把,力道不小,痛得步驚鴻臉皮都抖動了一下。
當然銀霜揹着新帝做的動作,他沒有看見。
步驚鴻有些爲難,她還是第一次伺候皇帝穿衣,有些忙亂,不知道先穿哪一件,只能暗自猜測。
洛夜寒有些好笑的看着這個宮女,她果真又塗了黑色的脂粉,蹙眉的模樣,就像一塊劣質的焦炭。欣美人將她要來服侍,他可是大吃了一驚,欣美人嫉妒的本性可是不小的,她能活着出了御水軒,而且能在欺騙了欣美人的份上活着走出,果真有點門道,洛夜寒的眸光幽幽的落在步驚鴻的身上。
然,衆人卻將新帝這樣的眼神,當成了興趣,特別是銀霜,簡直就是恨極了步驚鴻,她一來,就奪得了新帝的視線,還奪取她的福利(替新帝穿衣),此時,她看出步驚鴻不會服侍,便大膽的將步驚鴻推在一邊,勉力壓住嫉妒沉聲道,“讓我來。”
銀霜在新帝前過於表現,也被步驚鴻氣得忘記了自稱奴婢。
步驚鴻倒是樂意銀霜的取而代之,立刻讓開了身,退至一邊,低垂下頭。
“蘇蘇,擡起頭,學着點,”洛夜寒波瀾不驚的話,落在步驚鴻的耳裡,可是炸開了鍋,皇上陛下,你身爲一國之君,何苦爲難一個宮婢的女人呢?
衆人的仇視,洛夜寒挑眉深幽的視線,陳公公的疑惑,皆落在步驚鴻的身上,一時,步驚鴻也只能硬着頭皮接受衆人的洗禮,她敢肯定這個新皇,不是一個心存善念之人,他讓她伺候,恐怕就是爲了更好的折磨自己,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他,讓她隨時生活在衆人砍人的視線中。
銀霜憋着嫉妒替皇帝整理好後,並沒有得到皇上的一個眼神,而是眼睜睜的看着他,走到步驚鴻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