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垂着眼,不敢去看夏吟歡,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站在書桌旁,悶着氣也不吭聲。
“本宮問你,陛下呢!”夏吟歡拔高了音調,怒目直視,從安德的神情中她已經猜到了些什麼。
安德被她這麼一吼,顫了顫身子,這才擡眼看了看她又迅速的埋下了頭,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回娘娘,陛下他,陛下他去了鳳樂宮了。”
夏吟歡只覺得一個晴天霹靂,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的在她頭上炸開來,他居然去了鳳樂宮,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蒼凜塵除了那次救她時候去過一次鳳樂宮,這還是頭一次主動去的。
“他去鳳樂宮做什麼?”她聲音軟了下來,腦子裡空蕩蕩的一片,問出這句話來她只覺得自己蠢到了家,到一個妃嬪的宮中還能做什麼?
他連奏摺都顧不上批閱,去了鳳樂宮中,除了和湘妃相會還能做些什麼?
“回娘娘,奴才不知。”安德愧疚不已,他沒能攔住蒼凜塵,反而被蒼凜塵留在了御書房。
鳳樂宮來了個女婢給了蒼凜塵一封信,他便匆匆忙忙的去了鳳樂宮,不同於昨日泛舟面色凌厲,這次去的時候居然面帶笑容。
他也不知道蒼凜塵去鳳樂宮所爲何事,想來對於夏吟歡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對她纔會心懷愧疚。
夏吟歡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心緒,昨日琉璃的話在耳邊迴響,她之前不大相信,彼時有些動搖了。
“娘娘,奴婢這就去鳳樂宮。”琉璃毛遂自薦,她可不想蒼凜塵被湘妃搶了去,無論如何也要讓蒼凜塵回來,就算和他打一架。
夏吟歡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去了,無力的走上臺階,走到了桌旁坐在了書桌後太師椅上,只覺得腦子裡混亂一片,剪不斷理還亂。
蒼凜塵怎麼會喜歡湘妃,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她不在的時候,蒼凜塵都沒有移情湘妃,就泛舟一次,被她拴住了心?爲她放了靈兒,還去了鳳樂宮作陪!
她還信誓旦旦的相信他,結果呢,無疑是被自己的話狠狠扇了一個耳光,赤裸裸的嘲諷。
“娘娘,那現在該怎麼辦?”琉璃出言問道,現在蒼凜塵在鳳樂宮,她們在這裡呆着也沒個意思不是?
夏吟歡癱軟的靠在椅背上,整個身體都窩在椅子裡,看着一摞奏摺出神,她怎麼知道該怎麼辦,她自己也不知道。
肯定是不會到鳳樂宮去找蒼凜塵的,她來是要問個問題,到底爲什麼要將靈兒釋放,現在更想問,爲什麼要去鳳樂宮。
古代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她卻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和別人分享,就算他是君王,也不希望左擁右抱,如果真是那樣,她寧願不在這宮中,去往自由自在的地方,浪跡天涯。
夏吟歡不說話,安德杵在書桌旁宛如一根木樁子,琉璃急得團團轉也無可奈何,又不然她去鳳樂宮,只有在御書房乾着急。
這時候鳳樂宮中,湘妃坐在靠背椅上,而蒼凜塵則坐在她旁邊,喝了一口茶,湘妃看着身側的之人巧笑嫣然道:“陛下,沒想到你會這麼快的趕來。”
“你不是有話要說,趕緊說出,朕還有許多的事要處理。”蒼凜塵冷聲問道,這時候可沒閒情逸致和她談天說地。
若非是她在信中說,秋連柯已經有了回覆,他纔不會急急忙忙的趕來,主要也是秋連柯這人他勢在必得。
湘妃淡淡一笑,面對蒼凜塵的冷漠她早就有了心裡準備,也不奢望他能對她像是對待夏吟歡一般那麼的好。
“信自然是有的。”湘妃淡淡說着,招呼了身側的炎陵道:“去將本宮放在枕頭下的那封書信拿過來。”
其實信早就到了,只是她沒拿出來給蒼凜塵看罷了,留到現在就成了她手中的武器,還是靈兒聰明,先去鳳棲宮刺激夏吟歡,再約蒼凜塵到鳳樂宮中。
想必現在夏吟歡已經在御書房了,結果聽到了蒼凜塵到了鳳樂宮的消息,真不知道她現在臉上到底是一幅怎樣的表情,想來比那大染缸的眼色變幻還要精彩幾分吧?
炎陵去而又返,在湘妃的牀榻枕頭底下找到了書信交到了她的手裡,湘妃拆開來,將信紙遞給了蒼凜塵道:“陛下請看,這便是哥哥的回信。”
蒼凜塵一把奪過在手中,一目十行,洋洋灑灑兩頁,過多的是提及往日他和湘妃的生活,其中有這麼一句說道:不日便會到京中,介時入宮見你,順便見陛下,爲了你入朝爲官也無妨。
蒼凜塵冰冷的面色,在看到這段話後纔有所緩和,嘴角輕抿帶起一絲笑意來,總算是了卻了心頭一樁心事,秋連柯能入宮爲官對於他可真是一大好事。
“陛下,對哥哥的回信還算滿意嗎?”湘妃瞧着他面上淡淡的笑意,明知故問。
蒼凜塵越重視她的哥哥,她就越有把握牢牢的將蒼凜塵抓在手中,每個人都有
軟肋的,蒼凜塵的軟肋除了夏吟歡之外就是靖國。如今朝堂之上正需要她兄長這樣的人才,她自然要好好靠她哥哥有一番作爲。
後宮和前朝或多或少有一些聯繫,只要她在後.庭榮寵一身,她的哥哥在朝前也會有所幫助,畢竟有人願意得罪官僚誰又願意得罪君主的女人呢?
“到時候他來時,記得告訴朕。”蒼凜塵將信紙還給了湘妃,站起身來不願意多留片刻:“既然已經將事情辦妥,朕也如約放了靈兒,那朕就回御書房了。”
湘妃也不多做挽留,想必夏吟歡已經氣得跳腳了,這時候他回去說不定還能碰上到御書房尋他的夏吟歡,兩人之間會發生什麼,她不用猜都知道。
蒼凜塵出了鳳樂宮,想着還有一大批的奏摺沒有批閱,腳步飛快的往御書房走,剛到了御書房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夏吟歡窩在太師椅裡,幾乎都看不到腦袋,整個人都快鑽到桌子下去了。
“你怎麼來這裡了?”蒼凜塵疑惑問道,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走到書桌旁,看着無精打采的她。
夏吟歡擡眼看着她,眸中暗淡無光,也不說話。她算着時間,從她到了御書房到現在至少已經一刻鐘有餘了,他去鳳樂宮做什麼了,和湘妃私會?
看着他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反倒是嘴角有着笑意,好像根本不覺得去鳳樂宮有什麼不對。
“陛下,娘娘已經到了很久了。”安德提醒到,面上顯然有不悅,他也對蒼凜塵不滿,居然去鳳樂宮,以前基本不踏足鳳樂宮移不步的。
蒼凜塵仔細琢磨安德話語中的含義,也明白了他說的什麼意思,也就是說夏吟歡知道他是去了鳳樂宮纔回來。
想到如此,再看夏吟歡怏怏不樂的神情,噗哧笑出了聲,擡手揉了揉她的發:“你想多了,朕去鳳樂宮是爲了朝臣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感情夏吟歡是因爲他去鳳樂宮的事情在吃醋,覺得她吃醋的樣子很可愛,原以爲不管他做什麼夏吟歡都無動於衷呢!吃醋就代表她很在乎自己,這是令他高興的事。
“哼。”夏吟歡冷哼一聲,使力的拍開了她的手,冷眼瞟了他:“朝臣什麼朝臣,話說的好聽,明明就是想和湘妃在一起,所以纔到鳳樂宮的,何必說一些謊言來欲蓋彌彰呢!”
以前的蒼凜塵不是這樣的,無論做什麼事都要和她商量,也不會對旁的妃嬪寵愛有加,居然連國家之事都擱置一旁,抽空去見湘妃!
還說什麼朝臣,湘妃和朝臣有什麼關係,就算湘妃和朝臣有關係,爲何不是湘妃到御書房,而是他親自去了一趟鳳樂宮呢!
蒼凜塵聽她這麼冷言冷語的說話,不由的怔了怔,哭笑不得的解釋道:“真的,朕什麼時候騙過你?”
夏吟歡心中早已怒火中燒,聽他這麼說更是怒不可歇,撐着椅子的扶手霍地站起身來道:“那你告訴我,爲什麼要放了靈兒,我好不容易纔將她關押在了宗正司,你居然放虎歸山,是不是忘記了她曾經要害死我的事,還是你想她繼續加害於我?”
靈兒城府頗深是她忌憚的人,湘妃她到不怎麼介意,關鍵是靈兒。有靈兒在身旁的湘妃才叫可怕,她和湘妃早就水火不容,湘妃身旁有着靈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對她出手,想到靈兒歸來,她幾乎是坐立難安。
蒼凜塵恍然大悟,原來她是爲了那宮女的事情而來,被她大聲的質問,蒼凜塵不怒反笑:“放心吧,她就是一個小小的奴婢而已,你身旁有琉璃有落葉還怕她做什麼,就算她在宮裡對你也不會造成任何的傷害!”
“你根本就不懂!”夏吟歡發現,她現在和蒼凜塵根本無法溝通,瞥過了頭不去看他,心中的怒火好像要將五臟六腑都焚燒個乾淨,可是卻無處發泄。
他根本就不懂,靈兒在宮中意味着什麼,今日靈兒到鳳棲宮諷刺她,換做是湘妃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還僅僅是一個開端,雖說她身旁有兩大高手在,但是有些事不是有武功就能解決的,深宮之中,人數衆多,若有歹心之人想要害她,她根本防不勝防。
看她還是氣呼呼的樣子,蒼凜塵眉頭微蹙,本是昨日就想告訴她徵求她的意見的,但是她沒有聽他說完要說的話。
放了靈兒也只是和湘妃做個交易罷了,再說,他是相信有琉璃和落葉在夏吟歡身側,靈兒不能傷害她分毫纔會毫不猶豫的答應湘妃釋放靈兒。
“朕知道你擔心,朕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讓那丫頭傷害你一根汗毛,你就放心吧。”蒼凜塵知道杖責和下毒的兩件事傷害夏吟歡很深,他不是個不守信用之人,既然湘妃幫他辦成了事情,他放了靈兒也是理所應當。
夏吟歡瞪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個時候他還在爲湘妃說話,怒髮衝冠道:“算了,我對你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