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凜塵長嘆一聲,既然她不聽,他也不講了,他也覺得不是什麼大事。關乎到秋連柯是朝中的事,朝廷之事他可以一人處理,說出來也只會讓夏吟歡憂心而已。
兩人在鳳棲宮一起吃了午膳,下午蒼凜塵在鳳棲宮處理奏摺,而夏吟歡則是專心致志的繡着鴛鴦。
只是繡得越來越不像,好像真的像兩隻鴨子浮在水面上卿卿我我一般,但是她依舊沒有放棄,儘量的改動。
次日,正月初六,新年的氣息漸漸的遠去,這些天經常有王孫貴族,公主或者是世子前來拜見她,收了不少的禮。
夏吟歡起牀後梳洗打扮一番,掂量着正廳的書桌旁,擺上的全是盒子,一個個她都看過的,不是燕窩人蔘就是珍玩字畫,都是值錢的東西。
翻動了翻動,找到那沉香木的盒子,夏吟歡從一堆盒子中掏出來遞給了琉璃對她說道:“這東西送給你了,想要變賣還是留着你自己做決定。”
湘妃的東西她纔不想留在身邊,看着就想起她那一張臉來,吃不飽睡不香。但是玉玲瓏是珍品中的珍品,丟了又怪可惜的,索性送給琉璃。
“真的?”琉璃接過,眉眼都張揚的快到了髮際,從她手中接過盒子激動不已,連聲問道:“娘娘真的要送給奴婢?”
“你當本宮在開玩笑?”夏吟歡擡手敲了敲她的腦門,轉身又想到了落葉,於是對她說道:“去把落葉也叫來。”
說來,她在新年除了送落葉和琉璃一人一套新衣外沒有送過別的東西,這新年過的也夠寒磣的。
琉璃興高采烈,走路能蹦一尺高,蹦蹦跳跳的就到殿門口去叫落葉來。
落葉還是原來的模樣,靜靜的,站在她面前對她拱了拱手,新衣未着,而是穿着公公的衣裳。
“這個,送給你,當作新年禮物。”夏吟歡隨手從一堆禮盒中挑出一個遞到落葉面前,盒子是褐色的。
“娘娘,奴才不能收。”落葉說着退後了半步又鞠了一躬,他不過是宮中的奴才,每月領着薪俸,怎麼還好再收夏吟歡的東西。
“叫你拿着就拿着!”夏吟歡幾乎是硬塞的方式塞到了落葉懷裡,從大漠到南疆,落葉一直隨着他和蒼凜塵出生入死,而且還在大漠時候冒死相救,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她和蒼凜塵的大恩人,這點小恩小惠不足掛齒。
再說,她都送了琉璃,不送落葉顯得有些偏心,她並不是那種偏心琉璃之人。
落葉無可奈何只當接下,拿着盒子舉過頭頂跪了下來:“娘娘和陛下對落葉恩重如山,今日承娘娘擡愛,畢竟誓死保護娘娘!”
“好了,就送你一個禮物瞧你說的多。”夏吟歡嘆氣道,瞥了一眼旁側正打開盒子看着盒子裡玉玲瓏雙眼放光的琉璃,調笑道:“你看看落葉,再看看你。”
琉璃莫名其妙,懵了懵,擡眼見慢慢站起身來又對着夏吟歡鞠了一躬的落葉明白了過來,撇了撇嘴委屈道:“娘娘,奴婢做不到像落葉那樣,而且老是那樣的話怎麼能爲娘娘排憂解難,爲娘娘分擔苦惱呢!”
“冠冕堂皇。”夏吟歡又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她也知道她不守規矩,還總有理由來爲自己開脫。說着她將一幅書畫展開看了看又合上放起來纔對她說道:“宮裡沒人的時候,你怎麼沒規矩都行,但是要有旁人在宮中,你最好安分守己,莫要讓旁人笑話我鳳棲宮。”
“是,琉璃謹遵娘娘教誨!”琉璃有模有樣的回答着,做足了規規矩矩的模樣。
夏吟歡瞧她如此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東西都放起來吧,好一點的字畫掛起來,好看的東西放在書架上當裝飾,一般般的直接變賣了去。”
反正她這鳳棲宮也不缺東西,賣了還能放錢莊存起來,要是哪天用得着呢,有錢傍身總是好的。
處理了禮物,她又想起昨天夜裡終於綉好的鴛鴦絲絹,純粹被繡成了四不像。
不過,她依舊沒有放棄,絲絹多的是,線也不差,只能重新再嘗試着繡一繡了。想着她往內殿走去,想要再拿出個絲絹來。
就在這時候,出了殿門的落葉又返了回來:“娘娘,有宮娥求見。”
夏吟歡正拿出了一張青綠色的絲絹在手,聽他這麼說疑惑不解,追問道:“是哪個宮的奴婢?”
落葉搖了搖頭:“奴才不知,她不曾提起,奴才也不曾見過。”
夏吟歡心想該不會是蒼凜塵身邊帶着的金杏,於是招呼着讓她進殿,落葉領命而去,不多時,殿門口緩緩走來一個身影,着着宮衣,巧笑盈盈,眼下有一塊明顯的胎記。
夏吟歡瞳眸不斷放大,瞧着宮女手裡端着一個托盤,托盤裡置放着一個湯蠱向自己走來,好像是見了鬼一般。
“你,你不是已經!”夏吟歡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還能見到靈兒,明明得到的消息是她被關押在了宗正司,年後處決。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揉了揉眼,距離自己兩步之遙的人確確實實是靈兒無疑,她端着紅木漆盤欠了欠身道:“娘娘,奴婢奉湘妃娘娘之命來送一碗燕窩湯來給娘娘補補身子壓壓驚。”
她的話帶刺,夏吟歡木然皇后退了退,抵着美人靠心驚不已,站在她面前之人確確實實是靈兒無疑。
“你怎麼逃出來了!”說這句話的是琉璃,她也嚇了一大跳,前些日子還打聽到在宗正司的人,怎麼一下子會出現在了宮裡?
靈兒挑着眉眼看了看嘴巴長得能放下一顆雞蛋的琉璃,嘴角的弧度又深了許多,“承蒙陛下擡愛才能得意脫身,娘娘,這燕窩還是御膳房剛熬下的,娘娘還是趁熱喝了吧!”
靈兒說着,擡起步子上前了兩步,步步逼近到了夏吟歡的跟前,琉璃還沒反應過來,夏吟歡立馬擡手就將靈兒推開。
她手中的紅木漆盤歪歪斜斜,盤中的湯蠱應聲而落,落在地上摔成碎片,那熱騰騰的燕窩便潑在了地毯上。
“嘖嘖,這麼好的燕窩,真是可惜啊。”靈兒看着自己送來的燕窩將地毯染上污漬,怪心疼的,“看娘娘心有餘悸,對奴婢送上的東西都不敢食用呢!”
夏吟歡嚥了口唾沫冷靜下來,像靈兒說的,她確實害怕吃靈兒送來的東西沒有錯,上次正是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險些要了她的性命。
“你說你到底怎麼出來的,蒼他爲什麼要釋放你!”她最在意的是這一點,她怎麼都沒聽蒼凜塵提起過此事,她好不容易纔將靈兒送進了宗正司,這才關了幾天就被釋放出來。
試圖謀害嬪妃可是重罪,是要砍頭的,可是她沒有死也就算了,還好端端的又回到了宮中!
“娘娘,奴婢都說了,是陛下赦罪放了奴婢,不然誰有那麼大的權利釋放死囚呢!”靈兒說着,目光落在了琉璃身上,像是發現了新鮮事物一般,聲調高了幾分帶着調侃:“喲,。這不是鳳樂宮的膽小鬼麼,怎麼走錯了殿門?”
“你……”琉璃平素裡裝作膽小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實則膽大包天,就是在夏吟歡面上都敢頂嘴,靈兒的出現太過詭異,被她這麼一說琉璃氣得快吐血:“我纔不管你是怎麼出來的,想要在鳳棲宮撒野,我就把你撕成碎片!”
琉璃一邊說一邊挽起了袖子,就要打打一架的模樣,她可不是吃素長大的,要收拾一個靈兒太容易了,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她打到見閻王!
“哦,想起來了,你投靠了皇后娘娘。”靈兒見她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絲毫不害怕,調侃着又看着夏吟歡,微微福身當做行禮:“既然娘娘不喜歡喝燕窩,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她說着,也不等夏吟歡答應,當鳳棲宮是自己家一般,大搖大擺的往殿門口走去。
“別走,你個小雜碎!”琉璃可不妥協,追着就要抓住靈兒,非要將她揍成個豬頭她才甘心。
“讓她走!”夏吟歡喝斥道,阻止了琉璃,瞧着靈兒慢慢的走出鳳棲宮後,才長吁一口氣眉頭不展的坐到了美人靠上,心神不寧。
“娘娘,就這麼讓她走了?”琉璃指着殿門口已經沒了的身影,當下胸口起伏,氣得不清,一雙眼早染上了殺氣:“她明明就是過來羞辱咱們的,不給她一點眼色看看,她當咱鳳棲宮是任人捏的軟柿子呢!”
夏吟歡苦惱不已,聽着琉璃的話垂眼瞅了瞅潑在地上的燕窩,已經將地毯溼了一大片,白色的燕窩晶瑩剔透,沒有絲毫渣滓沒有毒。
“她就是過來宣揚她已經回來的消息,然後順帶爲湘妃報禁足之仇。”夏吟歡又嘆了一口氣,她很清楚靈兒不是來害她的,不過是來張揚。
“那也不能讓她這麼放肆吧!”琉璃着實生氣,她在鳳棲宮沒有規矩也就罷了,就靈兒鳳樂宮一個小小的奴婢居然還敢到鳳棲宮撒野!
夏吟歡咬了咬脣,站起身來道:“確實不能讓她這般放肆。”她要搞清楚,爲什麼靈兒鋃鐺入獄後會被輕易的釋放,站起身就往殿外走:“跟本宮去御書房,要問蒼討個說法!”
她隱隱猜測是和昨日他同湘妃青陽湖泛舟有關,靈兒可是死囚,她相信她的話不假,普天之下除了蒼凜塵無人有權釋放,就是湘妃也不行。
只有蒼凜塵點頭同意,宗正司纔會放人,落葉就是這麼出來的,都上了斷頭臺被蒼凜塵救了下來。
兩人風風火火的往御書房而去,剛到了御書房卻見殿中空無一人,只有案頭擺放着的一沓奏摺,還有守候在桌旁的安德。
“陛下去了哪裡?”夏吟歡冷聲問道,氣息不穩,她幾乎是一路小跑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