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歡緩緩的睜開眸子,輕輕的喚了聲,“皇上?”
蒼凜塵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但仍然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輕輕的動了動身子,忍住酸澀的不適,看來,剛纔的藥好像下得重了些,事後渾身的痠痛便已經足以證明這一切。她起身替蒼凜塵小心的蓋好被子,才赤腳走到門邊,透了個縫,安德便鑽了進來。
安德有些擔憂的看了吟歡一眼,吟歡眸色黯淡,輕聲說道:“現在我們還有別的路可走麼?”轉頭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蒼凜塵,“只希望,他不會發現,或者,會選擇相信我是逼於無奈。”
安德將手裡的奏摺遞給吟歡,“娘娘,你可千萬要想清楚了,這件事若是被皇上知道,先不論娘娘你會不會跟那個太子回國,單是偷取玉璽一罪,便足以處死了。”頓了頓,安德像是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娘娘,不如這樣,你也服點藥去睡,這件事就交由奴才來辦,若是成了,自然是好的,若是被人發現,便是奴才盜取玉璽,與娘娘你無關。”
吟歡嘆了口氣,“本宮是你的主子,你犯事了,本宮一樣難逃罪責,現在,就看皇上會不會信任本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江讚的情況你也知道,這麼久沒看到他,也不知道他的病情如何,一定要及時把人救出來,其它的事,容後再說吧。”
兩人走到案前,極快的把印蓋好之後,便由安德小心的放入懷內,準備再悄然離開,當他打開殿門時,嚇得僵在原地。吟歡有些錯愕的看着安德面前站着的一衆侍衛,帶頭的,便是安祿祁,他走到吟歡面前,興許是帶着一絲興災樂禍,“娘娘,真是對不住了,皇上有旨,如果娘娘有任何的異動,都不能離開御書房半步,也包括你這個狗奴才。”
安祿祁說話間,狠狠的瞪着安德。這個狗奴才從最開始的一個小太監一躍成爲皇后跟前的紅人,宮裡多少奴才都暗中巴結他,就連皇上也對他另眼相待。還有宮人在暗中議論,安德早晚有一天會將他取而代之,這個狗奴才,他早就已經看他不順眼了,這次,終於栽在他的手上了。
“混帳。”吟歡冷喝一聲,“本宮有些事交待安德去辦,何爲異動?”
只見安祿祁走到蒼凜塵的跟前連着喚了好幾聲,也不見他有所動靜,立刻揮手,便從門口走進來兩個太醫,他們朝着吟歡福身施了一禮,便朝着蒼凜塵走去,一番檢查之後,很肯定的說道:“安公公,皇上被人下了藥,類似於春藥,卻可讓人沉睡不醒。看來,要等到皇上醒來,至少還需要三個時辰。”
吟歡只覺得腳下一軟,不是因爲她的事被人發現,而是因爲,蒼凜塵居然早已經將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他,在防她!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會對她產生疑心?她緩緩轉頭看着仍在沉睡中的蒼凜塵,那麼,剛纔他說的那些話,都不過是隨口說說,哄她開心,誘她入局?她一直在他的掌心之內任他戲弄?
突然有些想笑,夫妻?夫妻能做成這樣,真是可笑至極。
……
天已經亮了許久,大殿之上,蒼凜塵沉着臉高坐於堂上,安德顫着身子跪在地上,而吟歡,只是似笑非笑的站着,冷冷的看着蒼凜塵。一聲唱喝,“珍貴妃駕到。”打破了眼下這個僵局。
在珍貴妃參拜完之後,蒼凜塵才緩緩的出聲,“你有何解釋?”
吟歡淡淡的瞥了一眼這個珍貴妃,雖然她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在在這個時候出現,但她更知道來者不善,這一切,似乎是早就已經設好的局,只等着她什麼時候進籠子。“你想聽什麼解釋?”吟歡笑看着一衆侍衛,“你如此大費周折,欲將我治罪,我有沒有解釋,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你爲何給朕下藥?”蒼凜塵緩緩走到吟難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沒錯,朕現在就可治你的罪,你不用說一句話,朕也可以讓你人頭落地,可是,朕念在夫妻一場,還是想聽你給朕說一句實話。”
“實話?實話就是,我對你,對大擎,從無半點不忠。我給你下藥,是不想你整日沉迷於政事,與你歡好,是因爲我不想你再有多餘的力氣去雨露均沾,我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只想一人獨佔自己的夫君,如果這也是錯,也要砍頭,我,夏吟歡無話可說。”吟歡眼神灼灼,不退不避的看着蒼凜塵。
蒼凜塵看着她,慢慢的,嘴角往上揚出一個弧度,那是嘲諷的,是嗜血的,他緊緊的盯着吟歡,沉聲喚了句,“出來。”
在御書房的屏風後面,走出來一個人,他一路低着頭,走到兩人面前,吟歡心裡一緊,‘蕭劍?他是什麼時候回的京城,她怎麼不知道?’“是不是很奇怪蕭劍爲什麼會在這裡?沒錯,你與蕭劍之間歷經生死,是知己好友,但是,你不要忘了,朕乃是一國之君,他忠心效命的,永遠都只有朕一人。蕭劍三日前就已經回了京城,朕如何打探他也不肯說你命他所做的是何事。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蕭劍不肯說,是因爲他有情有義,但絕非會危害到朕的,朕與他多年的手足之情,這點,朕對此深信不疑,但是,朕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可讓你知道他已經回宮。而今日,他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爲,朕想讓他親眼見證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吟歡反問,朝着蒼凜塵走近一步,“你說,我是什麼樣的人?”
蒼凜塵轉頭看着蕭劍,冷聲說道:“告訴朕,在朕昏睡過去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蕭劍始終低着頭,嘴脣動了動,最後,才輕聲說道:“卑職與娘娘情誼不淺,知道她做任何事,都必會先以大擎和皇上爲先……”
“夠了,朕只要你回答,她做過何事。蕭劍,你如果膽敢說一句假話,朕不僅與你兄弟之誼盡斷,還會將你砍頭示衆。朕能夠坐上這個皇位,絕非是個能夠讓人玩弄於股掌的人。早在她故意進御書房之間,便已經查覺不妥。不然,也不會佈下這天羅地網。”蒼凜塵說到最後,已經輕輕的搖了搖頭,“只是有一件事朕沒有想到,千算萬算,居然算漏了枕邊人。”
“皇上。”蕭劍急切的看着蒼凜塵,“卑職只是看到娘娘命安德進來,給他說今夜會在御書房就寢,並命他去拿牀被子來。可能是娘娘有些好奇,纔會動了一下玉璽,但是,卑職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娘娘絕對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皇上和大擎的事。”
吟歡料想到以蕭劍的爲人定會爲她撒謊,心裡一急,蒼凜塵敢如此肯定,怕是,引他起疑的,不僅僅是她夏吟歡。如果他的謊言被蒼凜塵拆穿,他們兩個誰也逃不了。
“哈哈哈哈。”蒼凜塵突然大笑出聲,“幸好,你還知道朕是皇上。如果連朕的玉璽被人動過都不知道,朕的江山,只怕早就已經落入他人之手。”蒼凜塵轉頭看着吟歡,冷冷的揚眉,“你千萬別告訴朕,這件事與你無關。說,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他快速的伸手捏住吟歡的下巴,劇痛讓吟歡眉頭緊緊的皺着,發出一聲輕哼,安德見狀,立刻求饒,“皇上,娘娘真的什麼也沒做過啊,就連蕭侍衛都這樣說了,莫非皇上你還是不相信麼?”
“狗奴才。”安祿祁重重的朝着安德的臉上打了兩巴掌,“這裡何時輪到你這個狗奴才說話的?真是沒規沒距。”
“朕知道你向來都很會得人心,這個狗奴才也對你忠心不二,這樣吧,朕就命人將這個狗奴才的四肢,一個一個的砍下來,如果你不說出實情,他,便是你的下場。”蒼凜塵眼神狠戾的看着吟歡,哪裡還有半點之前的柔情?
吟歡居然有些想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皇上,皇上。”安德跪行到蒼凜塵的腳邊,“奴才死不足惜,但是娘娘她做任何事都是爲了皇上和大擎,望皇上明鑑啊。”
“真是爲了皇上麼?”珍貴妃冷笑出聲,“皇上,臣妾奉皇上之命跟蹤這個夏吟歡數日,發現她最近頻繁出宮,去一個叫澈水澗的地方與人私會,外面還有武功高強的護衛把守,臣妾曾經想要試着進去,卻被外面的侍衛攔下,說裡面已經被他們的主子包下了。
臣妾還多次派人前去打探,但是,卻無一人回來覆命,臣妾料想,那人的身份肯定不簡單,但見那些人的武功路數,並非我大擎國的。這個夏吟歡本就是贏國人,必然是與贏國奸細商議好,先由她來取得皇上的信任,等到時機成熟,便來個裡應外合。偷玉璽,便是他們的第一步。”
聽完珍貴妃所說的話,吟歡失聲大笑起來,前些天,她每日出宮,受傷時,他溫柔的陪伴於身側,她一直以爲,她是得了他的心的,至少,也在他的心裡佔了一席之地,原來,所有的事都不過是她自作多情。笑着笑着,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蒼凜塵看着她,眸色有些閃爍,鬆開她的下巴,冷聲說道:“朕念在夫妻一場,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珍貴妃所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你到底是不是贏國的奸細?”
“皇上,娘娘根本就是對大擎忠心耿耿啊,娘娘出宮不過是爲了……”
“住嘴。”吟歡轉頭朝着安德一聲冷喝,打斷了他的話,現在,已經不是有沒有需要還她清白,而是,這個男人早在很久之前便已經對她心裡起疑,可是,他的演技如此到位,將一個好丈夫的角色扮演得天衣無縫,她與他經常同牀共枕,沒想到,居然沒有看出來,他是這麼一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