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僅是夏吟歡愣住了,就是坐在殿中的宮娥全數愣住了,新人來就做爲湘妃的貼身宮女讓人大出所料。
靈兒也是在湘妃身旁伺候不久便成了貼身宮女的,但是大家都知道靈兒聰明,心計了得,所以纔會得到湘妃的重用。
但是一個廉王府來的丫頭有什麼本事,居然受到湘妃的青睞。
這時候琉璃有些坐不住了,她還記得自己對嫣兒說了那麼多,有些關乎湘妃的壞話,當下忐忑不安,深怕夏吟歡將她說的話抖了出去。
夏吟歡則是面紗下的嘴角淡淡勾勒出一抹冷笑來,湘妃終於還是顯露出了本性,將她帶在身旁,說的好聽是貼身丫鬟,說的不好聽恐怕是要動手了。
她心裡清楚也不明說,便又坐了下來,靈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在座的宮娥喝斥道:“看什麼看,吃飯。”
她本就長得兇相,冷下臉喝斥就算年紀輕輕也能鎮住人,宮娥聽她喝斥,連忙低下頭,啃着自己手中的窩窩頭。
靈兒的伙食和普通宮女的伙食又不一樣,三菜一湯,配上大米,夏吟歡到是挺高興,至少不用啃窩窩頭喝銀耳湯。
兩人坐在一張桌上,誰也不開口說話,一頓飯就這麼安靜的過去了,用膳後宮娥紛紛散了去,各忙各的。
夏吟歡吃飯總是慢嚼細嚥,待靈兒收了碗筷,她還有半碗米飯,自己一個人到是自在慢慢的吃起來。
等吃飽喝足,這纔看到殿中還有個琉璃沒有離去,一直看着她,目光復雜。
夏吟歡擡眼看了看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看我做什麼?”
“你和湘妃娘娘很熟嗎?”琉璃生澀的問道,心中惶恐,做爲宮娥最怕的就是主子責罰,她說了湘妃不好的話,她怕夏吟歡是湘妃寵信的人。
“不熟。”夏吟歡回答道,看她膽怯的神色猜想到她恐怕是怕自己說她壞話或者是和靈兒一樣懲罰她,於是連忙補充道:“你放心吧,你說的話就當作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她眨了眨眼頗爲調皮的說着,琉璃一聽這才放心心來,露出了笑顏。
雖然和靈兒同桌用食而且還做了湘妃的貼身宮女,但是住的依舊是合宿,夜裡的風雪愈發的大了些,她躺在牀上聽殿外嗚咽而過的風,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牀板很硬,隔着背脊骨生生的發疼。
她總算體會到了宮中的奴才過的是怎樣的日子,這要長久的睡下去,她估計早晚背脊骨都會斷掉。
好不容易睡着,轉眼醒來便已經是清晨,早起的宮女已經開始疊被子,她睜開眼來看着他們都在忙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琉璃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房中還亮着一盞蠟燭,她怎麼覺得自己剛閉上眼就已經天亮?
琉璃看了看她又忙着將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回答道:“卯時初,該起來爲娘娘準備梳妝,準備早膳了。”
說罷她已經將被子疊好放在了牀鋪上接着說道:“方纔靈兒已經來找過你了,讓你醒了直接去正殿,伺候娘娘洗涮。”
夏吟歡煩躁的坐起身來,揉了揉腦袋,將一頭長髮揉了個亂七八糟,像一個雞窩一般。
真不明白這麼早起牀做什麼,才五點,她記得剛睡着前還聽過打更的聲音也就是三更時候,她才睡了幾個小時,這就要起牀完全就是折磨。
“煩死了,煩死了。”夏吟歡嚷嚷着掀開了被子,起了身,開始着衣,是宮中粉色的衣衫。
琉璃看着她疑惑道:“你睡覺都不摘面紗的嗎?”
她還是頭次見到宮女居然戴着面紗,奇怪的是睡覺也不摘,好似怕人看到她一張臉似的。
“這個啊。”夏吟歡擡手摸了摸面上的面紗呵呵笑了起來道:“人長太醜沒辦法,所以擋住免得嚇到人。”
“那有什麼,面容都是打孃胎帶出來的,長得醜也不能太過自卑啊。”琉璃不以爲然,她也覺得自己不好看,但是卻從沒有想過要用面紗來遮掩。
夏吟歡窘迫的笑着卻不知該如何回答的好,心想要是摘了面紗你還敢這樣心平氣和的和我說這番話?
起了牀梳了丫鬟雙髻,她跟着琉璃去了庭院裡打了一盆涼水洗了一把臉,寒冬臘月的用冷水洗臉得要點毅力才能洗。
當冷水撲打在臉上,只感覺一張臉都像是結了冰一般,生生的發涼,冷徹心扉,她咬緊了牙關匆匆摸了一把臉,便用布子快速的擦乾。
深吸了一口氣,再沒有半點的睏意,這才往正殿走去,還好雪已經不再下了,但是積雪依舊很深,踩在雪地上,路有些滑。
天色還是黑色,根本看不出天亮的痕跡,她還不習慣這麼早的就醒來,提着燈籠到了正殿,便見靈兒已經在正殿門口候着了。
她見着慢悠悠的迎了上去,靈兒也看到了她,淡淡的瞟了一眼已經完全沒將她當作皇后夏吟歡,反倒真當成了嫣兒一般沉聲對她說道:“娘娘還在歇息,小聲點不要驚擾了娘娘。”
夏吟歡頷首,也不多說,跟着靈兒站在了殿門口,這一站就是兩個時辰,她等的不耐煩的時候真想衝進殿中將湘妃揪起來。
但是現在她的身份只是個奴婢,也就想想而已了,也沒真的敢衝進去將湘妃拎起來,她知道這麼做只會讓自己惹上麻煩而已。
看着天色漸漸的發揮,慢慢的明亮,天盡頭的啓明星淡淡的模糊,換來的是橘色朦朧的驕陽在東邊漸漸的升起,露出一顆害羞的小腦袋。
晨曦,起了大霧,霧氣迷茫的清晨中,很冷,冷到她不時的用胳膊搓揉着兩臂,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她已經深深的感受到了。
很多奴才在院中清理積雪,一聲聲的掃雪聲也沒能將殿中的湘妃吵醒,夏吟歡不禁想,她該不會是故意刁難自己,讓自己在殿外受凍?
正想着,殿中便有了響動,柔軟的聲線帶着朦朧的惺忪喊了一聲:“靈兒,進來吧。”
湘妃大概已經習慣了,早起時候靈兒便在殿外,沒有例外,所以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靈兒叫進殿中。
“是,娘娘。”靈兒應了聲,看了看夏吟歡髮絲上已經有了冰凌,擺了擺手道:“你去東偏殿打點熱水來伺候娘娘洗臉。”
夏吟歡打了個機靈,看着已經浮上半空的太陽不禁鐵青了臉色,她腿都已經發麻了,這湘妃總算是睡醒了。
她以前也是這樣睡到日曬三杆,但是卻沒有她睡得這麼久,居然睡到了快要十點,這在這種封建時代純粹就是頭豬,一般人最多也就睡到辰時七點大概也就醒來了。
雖然心有不滿,她還是沒有發作,僵硬的步子邁開往東偏殿而去,擡手揉碎了髮絲上的冰凌,只覺得冰冷刺骨。
湘妃很美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個美人胚子,早起的她粉黛未施,披頭散髮的樣子依舊透着一股清幽之美,如空谷幽蘭一般。
雖然有着眉目相似,但是湘妃和她完全不是同一個樣子,兩人除了眉眼相似,臉型相似,身材相似之外再無相似之處。
夏吟歡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梳妝是由靈兒來做的,她又不會給旁人梳妝,以前都是奴婢伺候她,她也沒伺候過別人,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就在殿門口站着。
湘妃正坐在i銅鏡前,靈兒小心翼翼的揪着她的髮絲綰成髮髻,順手挑了一支玉質的髮簪將髮髻固定。
夏吟歡看着便能從銅鏡中看出湘妃的目光向她瞟來,聲音還是淡淡的,打着哈欠對她說道:“你去御膳房準備一些飯菜,陛下的喜好你應該比本宮更清楚。”
夏吟歡聞言微微皺了眉頭,聽她的口氣是要給蒼凜塵送飯菜去,居然讓她去準備,還說這樣的話。
“是。”她畢恭畢敬的回答道還不忘福了福身,轉身出了殿門就好似真正的奴婢似的,逆來順受。
前腳邁出了殿門,夏吟歡嘴角便露出冷笑來,她還想說湘妃估計會等一段時間纔會對她動手,沒想到居然如此的沉不住氣,這就要讓她嚐嚐心痛的滋味兒。
想要她給蒼凜塵備上喜歡吃的東西,這不就等於變向的羞辱她嗎?
夏吟歡左轉右轉便到了御膳房,宮中的地方她很清楚,御膳房正在忙碌,準備着的是午膳。
夏吟歡看着執勺的大廚便徑直走了過去道:“我是鳳樂宮的奴才,湘妃娘娘讓我過來爲陛下準備好午膳。”
大廚看她蒙着面紗不由多看了兩眼,想着以前也沒這號人物,不過這些事不是他該過問的,只是開口問道:“不知娘娘要臣準備些什麼?”
廚子位居三品,在宮中可算是個不小的官職,夏吟歡思忖片刻便道:“油燜茄子,春筍牛柳,珍寶鴨……”
蒼凜塵喜歡吃的菜色她通通都記得,可是剛說了這幾個菜色後她便頓了語氣,愣了神。
廚子聽着她說着又突然不說了,不由疑惑的看着她問道:“還有呢?”
“這些都不要。”夏吟歡一句話差點讓廚子吐了血,她方纔仔細的想過,湘妃想討蒼凜塵的歡心,她爲什麼要幫她一把,她和她本來就不是一條船上的人,要她幫她,不可能。
她還想着怎麼懲治懲治湘妃呢,以德報怨不是她夏吟歡的作風,今日居然讓她在殿外挨餓受凍整整兩個使臣,她就要湘妃知道,她夏吟歡也不是紙老虎。
“給我來糖醋蓮花白,酥桂圓,糖蓮藕……”她連續抱出好幾個菜色來,幾乎都是甜的,蒼凜塵不大喜歡吃甜食,她偏偏全要甜食。
到要看看送到蒼凜塵面前,湘妃會怎麼樣,想到湘妃受挫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想要笑,反正是她算計她在先。
等着菜色做好,御廚特意吩咐了個小奴才跟着夏吟歡回鳳樂宮,想來也是不大放心,若她不是鳳樂宮的,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