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海趕着板車,拉着吳惠平安幾個回村,經過了村東頭的時候,腦袋往坡下一瞧,發現一羣人正從車子上卸行李。
“這又是誰家的親戚來了?”蒼海隨口問了一句。
吳惠伸着腦袋向下望了一眼,看到這些人的打扮就不像是附近的人,村裡的親戚們哪裡會有這種打扮的,衣服都是整整齊齊的,還能見到燙出來的縫,一看就是城裡人。
吳惠想了一下說道:“莫不是左教授說的那家子養鳥的人來了?”
吳惠覺得鳥有什麼好研究的,這些人的工作在她的心中就是養鳥的,有點兒像是前面的什麼八旗子弟一樣。反正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營生就是了。
“什麼養鳥的,是搞鳥類研究的”師薇糾正了一下吳惠,同時把目光也落到了坡下忙活的幾個人身上。
蒼海聽了笑着打趣說道:“原本吃白食的人就夠多的了,又來了幾個!咱們村快成養老院了”。
師薇聽了轉頭瞅着蒼海:“人家是帶着科研經費來的,按你的標準整個村裡吃白食的就是就兩個而已!”
想到屈國爲和許笙,蒼海嘿嘿笑了兩聲不說話了。
這兩個老頭現在的日子過的那叫一個舒服,每天不是賞花遊湖,就是釣魚下棋,那小日子過的跟個神仙似的。
趕着板車到了村子門口,平安突然間來了一句。
“二哥,你看那邊!”
順着平安手指的方向,蒼海看到一輛小車向着村子方向駛了過來。小車到是沒什麼奇怪的,奇怪的是小車後廂裡裝着一條木船!木船底朝上,像是在車廂裡插了一把大菜刀似的。
“這又是鬧的哪一齣?”蒼海望着漸漸駛過來的小貨車問道。
看了一圈,發現大家都不知道是誰弄了一條小木船,於是蒼海便把板車停在了村子口附近,等着小貨車過來問一問。
師薇見板車停了下來,於是下了板車,把濛濛從板車上抱了下去,拉着濛濛往家走,邊走邊說道:“你們在這裡看吧,我回去煮點粥去!”
今天晚上師薇想喝粥,煮粥這個事情誰都可以做,所以拿天蒼大廚晚上算是失業了。
吳惠見了連忙也跟着下了板車,追着師薇走了。
平安和蒼海則是伸着腦袋等着小貨車。
沒有一會兒,小貨車便便到了兩人的面前。
小貨車的司機見到村口有人,立刻停下了車子,伸出了腦袋問道:“小哥,請問一下,屈國爲老先生住在哪裡,他網上買的木船到了!”
蒼海一聽這才明白買木船的是屈國爲這老傢伙。網上買吃的喝的蒼海到是習慣,但是沒有想到網上還能買一條木船,並且還送貨上門,也不知道這木船的費用抵不抵的上運費。
伸手指了一下通往村東頭的路:“沿着這條路過去,幾個窯口你喊一嗓子他就出來了”。
“好的,謝謝小哥!”
司機說完加了油門小貨車向着村東頭的窯口駛了過去。
蒼海好奇的下了板車,頭也不回的衝着平安說道:“你把板車趕回去卸東西,我過去瞧瞧!”
平安其實心裡也想看,不過既然二哥說了讓自己把板車趕回去,平安就得先把板車趕回去,然後再過來看熱鬧。
蒼海到了村東頭,發現貨車司機已經停下了車子,和另外一個同來的師傅開始卸車。
“沒人麼?”蒼海看了一下屈國爲家的窯門問道。
“那位師傅說人不在,我們先卸貨”。
蒼海看了一下,也沒有發現司機口中說的師傅是哪位,於是幫着搭了把手卸船。
貨車上的小木船大約一米七八左右寬,船艙深在五十六十公分左右,船長在五米略出一點。
船型不是那種西式的風格,而是中式木船,底兒是平的,船艏和船艉各有一個封艙,艙口各有一個大鐵環,船中間有三個空的小隔艙。
除了這些之外,小船居然還有木製的篷頂,篷頂現在並沒有裝上,配件什麼的都擺在貨車廂裡。另外還有個烏黑的四爪鐵錨,鐵錨上栓着根約二分之一小拇粗的錨鏈。
船很有份量,不過貨車上裝有絞鏈,所以木船從貨車上卸下來雖是兩人操作,依然顯得毫不費力。
船身卸下來,兩個師傅一起裝起了船篷。
蒼海在旁邊看了一下,覺得屈國爲這老頭買的不能叫木船,而該叫畫舫,因爲船頂災是全木製的,兩邊雕樑畫棟,頂上還鋪了一層仿瓦的防水氈。
看了一會兒,蒼海的耳邊響起了屈國爲的聲音。
“這麼塊就到了!”
蒼海轉頭看到屈國爲和許笙兩個老傢伙,手中各拿着一根釣竿,拎着一個竹編了漁簍,頭上戴着同樣竹編的斗笠腳上穿着雨靴正向着自己走來。
不用說倆老頭下許又去釣魚去了。
“怎麼想起來買這個東西?”蒼海伸手指了一下旁邊的小船。
屈國爲笑着說道:“你小子哪裡懂得泛舟湖上的樂趣!跟你說也不說不明白,對了,等會兒幫我把這小船拖到泄湖那邊去”。
“泛舟湖上,幾樣小菜配上一壺老酒,一坐一天悠然自得,等你有時間了也跟着咱們學學這種境界!”許笙說道。
“……”
蒼海覺得這兩老頭實在是有點兒欠收拾,我這裡拖家帶口的哪有心情和你們瞎鬧。
說話這功夫,船上的舫篷已經安裝的差不多了,貨車司機從車上拿出了一份收據,讓屈國爲簽上了字。
“等會兒裝好了,幫我們把船放上板車”屈國爲說道。
司機師傅點頭同意了。
屈國爲說完一言不發的望着蒼海。
“看我幹什麼啊?”
“你這小子趕緊去把板車趕過來啊,怎麼着還要我說不成?”屈國爲望着蒼海吹鬍子瞪眼說道。
蒼海一聽是這回事啊,於是掏出了手機給師薇打了一個電話,讓平安把板車趕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剛到村子的老者和老太太走出了窯,兩位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想過來打個招呼什麼的。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總得搞好鄰里關係嘛。
當老者和老太太兩人走出了門的時候,看到幾個男人站在一條小船的邊上。
老者笑着衝大家背影道了一聲:“大家好啊,都忙什麼呢!”
老者這一聲大家好,立刻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蒼海回頭道了一聲:“你們好!”
屈國爲和許笙兩人轉過了頭,原本想着說一聲好,客套一下,不過當他們看到老都和老太太模樣的時候全都愣住了。
也不光是屈國爲、許笙兩個老爺子,老者和老太太看到屈國爲和許笙兩人也是一副吃驚的模樣,像是見到了鬼似的,兩雙眼睛都是睜的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老者張口說道:“許笙,屈國爲?”
“尚青雲,範小霞?”
屈國和許笙兩人幾乎和老者同時張口。
蒼海一瞧,心道:喲,這幾位看樣子都認識啊!
蒼海這邊剛想說什麼,便聽到許笙老爺子語氣不善的說道:“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尚青雲老爺子聽了,皺了一下眉頭,然後輕輕的一挑眉毛衝着許笙問道:“喲,還是以前的臭脾氣,怎麼啦,有你的地方我就不能在麼?你忘了小時候捱過的打啦?”
許笙一聽,立刻怒了,捋起了袖子說道:“來,來,咱們再來試試,到底是誰打誰,今天我就讓你知道知道,花兒爲什麼這麼紅!”
尚青雲老爺子一聽,立刻梗着脖子說道:“試試就試試,五十年前我能打的鼻口躥血,今天照樣打的你求饒……”。
蒼海這時都有點兒傻眼了,望着兩個加起來都快一百五十歲的老頭捋着袖子準備幹架,一時間腦瓜子都有點兒宕機了,實在是想不出來,兩個老頭當衆互毆是個什麼樣的場面。
就在蒼海傻呼呼的等着兩個老互毆呢,屈國爲和老太太張口開始勸了起來。
“都多大的人了還打架!”屈國爲拉住了許笙在袖口子。
許笙氣鼓鼓的說道:“今天我要不揍的這老傢伙求饒我就不姓許,更何況我的手中還有兵刃!“
蒼海立刻有一種捂着臉的衝動,看着許笙老頭子把手中的漁竿給抽出了一截子,看樣子他手中的兵刃就是指的漁竿了。
尚青雲老爺子一聽立刻毫不示弱的說道:”我今天讓你一隻手!”
蒼海都有點兒聽不下去了,就這兩位,別說是打了,就算是繞着門口的平臺跑上十來圈估計都有生命危險,現在居然一個個大言不慚的要飆武力值!
老太太這邊捋着尚青雲老爺子的胸口,勸道:“你消消氣,這都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黃土埋到了脖子怎麼還放不下!”
說完,範小霞衝着許笙說道:“你也是,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是幾十年前的脾氣”。
聽到老太太來了一句,許笙一下子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這麼多年你還是向着他!”
蒼海一聽,恨不得直接抄把水洗一下眼睛!
我去!蒼海心道:這幫子老頭老太太是準備在我的面前上演一場瓊瑤劇麼,你瞅瞅這模樣,許笙老爺子是眉目含怨,那個老頭是虎目圓瞪,老太太一雙眼睛則是在老頭與許笙之間回來遊動,時兒擔憂,時而不滿,目光流轉哪裡能看出是一個六七十的老太太。
這場面那叫一個精彩!
“不向着我還能向着你!”尚青雲怒問道。
“沒有你當時使卑劣的手段,小霞現在是我的媳婦!”許笙也挺胸和尚青雲怒視說道。
“放屁,我怎麼用卑劣的手段啦!”
“你還說沒有?……”。
老太太一聽立刻怒訴道:“亂說什麼,都是有孫子的人了,還提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幹什麼!”
說完老太太一扭頭,轉身進了窯裡。尚青雲一見,瞪了許笙一眼,扭頭氣鼓鼓的也向着窯裡走去。
許笙這邊望着老太太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然後一言不發的走進了屈國爲家裡。
蒼海這邊眨巴了一下眼,原本以爲是一出好戲,誰知道剛到了高潮的部分,主演們罷演了!
“好漂亮的船啊!”
平安這時趕着板車過來,望着木船開心的說了一句。
屈國爲一瞧,便衝着司機師傅說道:“幫忙把船給拖到板車上吧”。
兩個師傅一聽,立刻安排平安把板車放到貨車的後面,船頭對準板車,用車上的絞鏈一點點的把船拉上了板車,然後捆找結實。
船一放好,這麼大一條船直接就佔滿了板車,所以板車上是不能坐人了,只能人在地上走陪着醜驢子一起向泄湖方向一步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