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上班,澤西縣委常委、縣委辦公室主任葛太平就開始忙了起來,他的案頭上擺着剛剛收來的兩份明傳電報,第一份明轉電報是市委辦下發的開展農業產業化工作調研的通知,要求利用三天的時間確定調研方案。第二份是市政府辦下發的,市長宋紅軍下午要來澤西檢查澤西的城市建設。考慮時間緊迫,葛太平叫來政辦第一副主任馮由江,決定一邊制訂方案,一邊向縣領導彙報。
馬駿接過田健和送來的文件夾,看了這兩份明傳電報,心想宋紅軍來得可真快啊,這次來怕是面對面向自己攤牌了。馬駿提筆作了批示,縣委辦、縣政府辦就忙開了。馬駿想了一想,給田鬆偉打了電話,他問:“老田,中午宋市長要來我縣檢查指導工作。”田鬆偉問:“這麼快啊!”馬駿說:“你現在到我這裡來一下。”田鬆偉說:“好的,我馬上趕過來。”馬駿說:“不用了,你依計行事就行。”
丁金武敲開馬駿的門,問:“馬縣長,你找我?”馬駿說:“中午宋市長要來我們澤西,你陪一下,建設部的周部長昨天晚上跟我打電話,讓我今天就趕到京都去,你給宋市長解釋一下,張書記那裡,我已經彙報過了,一會我給宋市長再說一下。”丁金武說:“我知道,你就放心去吧,宋市長不會怪你的。”丁金武出去後,馬駿給張濤打電話請了假,又給張煥強打電話,讓他自己駕車過來。
張煥強問:“馬縣長,這麼急找我,有什麼事嗎?”馬駿說:“我來開車,你陪我去趟省城。”直到車駛上了國道,馬駿才告訴張煥強自己是爲了躲宋紅軍纔不得已出此下策,張煥強問:“你怎麼不帶上老田?老田頂不住怎麼辦?”馬駿笑了笑,說:“放心吧,老田頂得住的。”開到秀水的時候,身後有兩輛車呼嘯而過,張煥強說:“咦,那不是丁縣長的車嗎?”馬駿呵呵地笑着說:“丁縣長去界碑處接宋市長去了。”
過了楚湖,馬駿把車停在路邊,給宋紅軍打電話:“宋市長,聽說您今天要去澤西檢查工作?”宋紅軍說:“你們沒有收到傳真嗎?我馬上就出發了。”馬駿說:“對不起啊宋市長,我剛剛聽辦公室的同志們彙報,看來只有讓丁金武同志陪同了。”宋紅軍問:“怎麼回事?你不在澤西嗎?”馬駿說:“我現在已經在飛機上,馬上就要起飛了,周部長請我馬上趕去一趟。張書記那裡我已經請示過了,等我回來,馬上向您當面彙報。”
“扯蛋!”宋紅軍忍不住罵了人,他是罵了之後才掛的電話。馬駿聽到了這句粗話,得意地笑了笑,說:“宋市長恐怕氣得不輕。”張煥強說:“你這樣可是把頂頭上司給得罪了啊!”馬駿收住笑,說:“沒辦法,我有我的原則,我要是聽了他的話,我就把澤西的羣衆給得罪了。”張煥強說:“馬縣長的性子一點也沒有變吶,記得那時候爲了青羊嶺鉬礦的事,你可是公然跟史市長頂牛。”
、馬駿嘆了口氣,說:“我只恨自己當不了家,頂不住史市長,現在你看看,鉬礦還是出了問題,那麼多的礦工患上了矽肺病,哎,想想心裡就不舒服。”張煥強說:“馬縣長,你畢竟是盡了力,怎麼能怪你呢。”馬駿說:“所以說,我這頂帽子不想就這麼飛了,得好好地帶幾年,爲咱們澤西多做點事,不然我不會採取這招來應對的。”
宋紅軍陰着臉來到澤西,他不知道馬駿是不是真的去了京都,他也不好打電話向張濤求證,心裡煩得緊,眉頭緊鎖,只是在對着攝像機的鏡頭的時候才把眉舒展開來。心神不寧地看了看澤西城區的“七通一平工程。”回招待所吃飯,只到他在招待所的大堂看見了田鬆偉,臉上才帶上了笑容,他主動地伸過手去,對田鬆偉說:“鬆偉同志,好久不見吶。”田鬆偉用雙手捧着他伸過來的手,寒喧了幾句。後面陪同的人簇擁着宋紅軍來到了包間。
田鬆偉說:“宋市長,馬縣長去面見他的老首長周部長去了,他打電話再三叮囑我,要我和海峰、華林同志把宋市長接待好,要吃透宋市長的指示精神,他回來要專門聽我們彙報。”宋紅軍眉毛挑了挑,說:“沒關係,馬駿同志去見大首長了嘛,呵呵。”在場的各位都知道宋紅軍對馬駿沒有接待自己而心裡不滿,於是裝傻地笑了笑,請宋紅軍落了座。
或許是田鬆偉想刻意表現,抑或是代替馬駿給宋紅軍陪罪,他一反常態,酒喝得很爽快,敬了宋紅軍兩杯酒,又敬了市政府秘書長徐平亮兩杯酒,徐平亮又回敬了兩杯,加上剪綵酒和散敬的酒,他一共喝了整整八杯酒,也就是說田鬆偉一氣喝了八兩酒鬼。宋紅軍有事要跟田鬆偉說,於是說:“今天就到此爲止吧,咱們喝杯團圓酒。”聽了這話,田鬆偉讓人把自己的杯子倒滿,說:“宋市長,我滿心滿意地敬你一杯。”
宋紅軍呵呵地笑了笑,說:“老田真是海量啊!”顧海峰說:“從來沒有見田書記這麼喝,今天是宋市長來了,心情高興吶。”宋紅軍說:“老田,不錯,一會到我房間裡坐坐。”田鬆偉舌頭打着繞,說:“好,我去,去個洗手間,馬,馬上來。”宋紅軍來到房間裡,想着怎麼跟田鬆偉攤牌,不一會,秘書方汝雄慌里慌張地進來說:“宋市長,田書記他,他昏到了衛生間了。”宋紅軍問:“怎麼會這樣?”說完就快步向門外走去,只見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提着擔架向走廊的另一頭跑去,葛太平在衛生間門口焦急地喊着:“快,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