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剛過半個月,宋紅軍就又一次來到澤西調研工作,在調研的現場,宋紅軍不停地讚揚澤西縣的城市建設架式拉得大,有氣魄,有前瞻性。看完了現場,宋紅軍在衆人的簇擁下走進了會議室,在衆人沒有坐定的當口,宋紅軍對田鬆偉說:“鬆偉同志,什麼時候出的院?以後可要注意身體啊!只有身體纔是自己的啊!”不等田鬆偉說話,又對馬駿說:“馬駿同志應該好好地犒勞一下鬆偉同志,他可是替你解了圍啊,要不,那天喝醉的就是你了。”
衆常委都笑了起來,只有馬駿和田鬆偉知道宋紅軍話裡的含義,顯然,宋紅軍已經洞察了他們兩個人的計謀,在這個時候點出來,就是想讓他們知道,這筆帳,我已經記下了,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田鬆偉看了看馬駿,見馬駿面不改色,笑容可掬,他也就附和着笑了,他說:“馬縣長,聽到沒有,你可是欠我一個人情。”馬駿說:“好啊,我請你喝酒,好不好?”田鬆偉說:“哎呀,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我見了酒,可是如同耗子見到貓。”會議室又是一陣笑聲。
宋紅軍在心裡罵了一聲,正了正臉色,問:“都到齊了嗎?開始吧。”馬駿清了清嗓子,說:“首先,我代表澤西縣委縣政府,熱烈歡迎宋市長來我縣檢查指導工作,下面,我就我縣的城市建設問題,向宋市長和各位領導彙報如下……”宋紅軍配合着攝像機,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其實心思早就離開了會場,今天,是他的妻子常玉慧出庭受審的日子。
送走了宋紅軍,田鬆偉帶着毛雨聲來到了馬駿的辦公室,馬駿熱情地讓了座,又拿出兩條煙來,說:“這是下面的同志送給我的,我不敢獨美,拿出來大家一起抽。”又笑着問:“兩位紀委書記不會說我搞不正之風吧?”田鬆偉一本正經地說:“這個嘛,看在馬縣長坦白的份上,我們紀委就不追究了。”三個人笑了起來,收了笑,毛雨聲說:“馬縣長,我查了這麼多年的案,唯獨這次最解氣,咱們把市長夫人給送上了審判席,這充分體現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啊!”
田鬆偉拍了拍中華煙,說:“馬縣長,說你聽領導的話吧,你施巧計,讓我們鐵面無私的毛書記把市長給擋在了案子的外面,不讓他伸手。說你不聽領導的話吧,你現在就開始貫徹市長同志的指示精神,犒勞我們,哈哈。”馬駿動情地握住田鬆偉的手,說:“老田,爲了這個案子,你差點中了風,我代表同志們感謝你。”說完又在毛雨聲的旁邊坐了下來,拍了拍毛雨聲的手,說:“毛書記,我欽佩你的氣節,剛直不阿,不爲名利所動,如果你的孩子願意到我們政府來工作,我們政府辦的大門向他敞開着。”
“說心裡話,孩子就想在政府部門工作,在宋市長找我之前,孩子就要求我找領導說說話,我批評了他一頓,如果我把宋市長要他去市政府報到的事說給他聽,他一定會高興壞的。但是我是一名黨員,我不能拿這做交易。如果馬縣長是從工作的角度出發,要招收工作人員,我在這裡代表我們全家謝謝你了。”毛雨聲的話深深地打動了馬駿和田鬆偉,馬駿說:“現在政府辦公室舞文弄墨的人越來越少,的確需要引進人才,我跟馮由江說一聲,讓毛凱歡在家裡聽通知吧,我不要求別的,只希望毛書記現在回去,好好地給孩子上好工作前的第一堂課。”
毛雨聲感激不盡地走了,田鬆偉沉吟了一會,問:“馬縣長,宋市長上午在開會前所說的話,你一定聽出弦外之音了吧?”馬駿點了點頭,說:“宋市長在向我們□□呢,如果站在他的角度,的確傷心吶,一個市長,管不了自己老婆的事,可以說是顏面盡失啊!以宋市長的爲人和個性,挾私報復是肯定的,這個我在事前就預料到了,不過,在短期內,他不敢輕舉妄動,你別忘了,他在案發後頻頻插手,這個事情一旦曝光,他這個市長怕是難做下去的。”
田鬆偉說:“反正我不怕,我到了這個年紀,也不求什麼上進,只要他挑不出我的剌來,我就安安穩穩地當我的副縣級幹部。”馬駿呵呵地笑了笑,說:“老田吶,你不用這麼消極,要是你這樣消極,澤西縣就少了個有擔當有魄力的紀委書記呢。”田鬆偉說:“馬縣長,不知道怎麼的,跟着你幹,我總感到非常提氣。”馬駿笑着說:“是啊,一次喝八杯酒,遠超歷史啊!”田鬆偉笑着說:“你呀,以後可不要提這檔子事,小心我以牙還牙。”
馬駿說:“老田,後天開常委會,我已經安排組織部的蘭劍林同志,讓他們拿一個縣中心醫院的班子建設方案,你有什麼看法?”田鬆偉說:“這件案子,牽扯了一名院長,兩名副院長,六名科室主任,是個窩案吶,在配齊班子的同時,我們還要完善醫藥器械採購管理制度,通過嚴格的管理監督機制來約束幹部的行爲,只有這樣,我們纔能有效防止再發生同類的事情。”馬駿擊掌叫好,說:“老田,你這個意見很好,我贊同,這事我們在常委會上好好地議一議。”
馬駿十分高興,回到家裡,想跟高雅聊聊常玉慧的事,打一打預防針,不想高雅卻不在,給高雅打電話,關着機,又打到父母租住的房子那邊,父親說:“影子和騰兒都在我這裡,你媽下午帶過來了。”馬駿說:“高雅不在家,我沒地方吃飯,您那裡煮飯沒有?”父親遲疑了一下,然後堅定地說:“你電話打得正是點上,你媽剛準備下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