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好。你們大老遠從粵東過來,我沒能親自過去迎接,失禮失禮啊。”趙長風禮貌地握了一下謝雨瓊的小手,笑着說道。在李昌文第一次帶太太過來,趙長風自然要給足死黨的面子,“這房子還住得慣吧?”
“太感謝了!這裡條件極好,非常滿意。”謝雨瓊笑着說道,“就是我們這次過來,給你添麻煩了。”
“去去去,囉哩囉嗦的。”李昌文在一旁衝謝雨瓊說道,“長風是我的死黨,不麻煩他麻煩誰啊?跟他還用講什麼客氣。”
謝雨瓊低眉順眼地笑了一笑,不再言語。粵東女人很賢惠,非常注意維護男人的面子。在粵東夫婦出去買東西,通常都是女人大包小包的拎着,男人空着手大搖大擺地在前面走着,威風十足。而在北方,通常夫婦出去買東西,都是男的做牛做馬大包小包地拎着,女的着像驕傲地公主一樣在一旁閒庭信步。所以北方人到粵東去看到這些場面很不理解,說粵東男人不懂得疼老婆,而這時不用粵東男人說話,粵東女人就振振有詞地回答道:“男人們是做大事的,如果幫女人幹一些拎包的小事,豈不是很沒面子?”
現在,謝雨瓊雖然心中恨恨地,但是表面上還是很維護李昌文的面子。
李昌文把趙長風讓進了房間,趙長風打眼看了一下,就知道老邢在安排房間時搞了點名堂,這房間在市委小招算是一流的房間,僅僅比那幾間專門招待上級領導的豪華套間低了一點點檔次,怪不得謝雨瓊說很滿意呢。
賓館總經理馬大海聞風而至,他進了房間,討好地叫了一聲“市長”。臉上堆着殷切地笑容。馬大海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賓館老總,但是消息靈通程度絕對不亞於市委常委。劉馳和付罡庭在利雅達項目上栽了跟頭事情他早就知道,其他常委多少都有所牽連,唯獨常務副市長趙長風在這次事件中獨善其身,很可能會藉着這個機會再進一步。官場上都流行燒冷竈,趁現在趙長風還沒有上位,馬大海先提前做足功夫,將來趙長風上位的時候。豈能不對他馬大海另眼相看?
“市長,你看看,這樣的安排還行嗎?”
“不錯,很好。”趙長風微微點了點頭,他從內心深處來說,不怎麼喜歡馬大海這種善於鑽營的人。
馬大海聽到了表揚,笑容就更燦爛了,他看到趙長風面前還沒有茶。就連忙說道:“市長,還有兩位領導,我給你們泡茶。”說着就搶步過去拿起了桌上地茶葉桶。李昌文和謝雨瓊面面相覷,他們不是官場中人,何曾見到過如此周到細緻的服務?
馬大海打開茶葉桶一看。臉色頓時大變,他大呼小叫地把服務員叫過來,繃着臉說道:“誰讓你們用這樣的茶招待客人?就不知道把最好的茶葉拿來嗎?”其實這房間內配的茶也挺好,比起外面茶樓中所謂的特級茶還要好上一些。
服務員唯唯諾諾不敢吭聲。心中卻暗自抗議,明明是你馬總定下的規矩,最好的茶葉只能用於小招那幾個特定地套間。
“馬總,對不起,我這就去換。”服務員拿着茶葉桶,飛快地跑了出去。
馬大海又轉身向趙長風道歉,“市長,不好意思。服務員素質差,慢待了省裡的領導。我以後一定要加強教育。”
李昌文和謝雨瓊臉上就有些訕訕之色,彷彿是他們故意在馬大海面前冒充省裡的領導一般。
趙長風覺得馬大海有點大驚小怪了,但是當着李昌文和謝雨瓊的面他又不好說什麼,只好嗯了兩聲,點了點頭。
服務員換了茶回來,馬大海一把奪過來,泡了四杯。除了趙長風和李昌文夫婦。劉俊康面前也送了一杯。
趙長風覺得馬大海在眼前礙事,正要開口把他支走。馬大海卻招手把服務員叫過來,風風火火地說道:“去買兩瓶最好的沐浴液和洗髮液給兩位領導送過來。還有,等一會兒領導下去吃飯,你去領新的過來,不,去買幾套新的過來,把領導房間內的牀單毛毯,還有毛巾浴巾地巾,都換上一遍,記住,一定要跟其他客房地不一樣,這是領導房間專用的。”其實這事情馬大海早就可以交代,但是他偏偏要放在趙長風面前交代給服務員,以顯示他的忠誠和體貼。
李昌文就有點不好意思,看着趙長風說道:“長風,不用那麼麻煩了吧?”
趙長風就說道:“老馬,算了,不用了,別的客房怎麼樣這個客房就怎麼樣吧。”
“哪怎麼行?不能怠慢兩位領導。”馬大海臉上堆着笑容,揮手讓服務員快去買。縣官不如現管,趙市長的話顯然沒有馬總經理地話管用,服務員飛快地跑了出去,去執行馬總經理的指示了。
“馬總,那就這樣吧。有什麼需要,我再叫你。”趙長風有點厭煩馬大海在這裡咋咋呼呼地,就下了逐客令。
“好好,趙市長,我這就去安排菜。好了就過來請你們。”馬大海堆着笑出去了。
等馬大海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李昌文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可思議地望着趙長風道:“長風,怪不得人人都想當官,原來當官之後能享受到這麼周到細緻的服務啊!說句笑話,這個馬總我看不像是賓館地總經理,倒像是古代皇宮裡的太監。”
趙長風莞爾一笑,雖然李昌文年齡比他大一歲,但
是由於所處的環境不同,閱歷見識有相當大的差距,從李昌文口中吐出這樣的話來倒是也不奇怪。
“老文,你說話可主意點。小心讓馬總聽到了,把你們趕到大街上去住。”趙長風很久沒有毫無心機的說話了,今天樂得輕鬆一把。
“哼。他敢!好歹我也是省裡下來的領導,不是嘛?”李昌文洋洋得意地揚起了頭。
又說了一會兒話,馬大海滿臉堆笑進來了,“兩位領導、市長,菜都準備好了,你們看?”
“那咱們就下去吧?”趙長風笑着徵詢李昌文的意見。
“好,下去吧。”李昌文拉着謝雨瓊站了起來。
晚宴準備地非常豐富,應該是接待省領導的標準。用邙北市的話說。馬大海總經理眼裡有水啊,知道趙長風市長很可能又要上一個臺階,自然要賣些力氣。唯一遺憾的是,沒有準備邙北市的特產黃龍湯。
“兩位領導,你們來晚了兩個月,如果十月初你們過來,我還能到匯龍潭裡給你們弄上兩條黃格丫。”馬大海站在一旁頗爲遺憾地說道。
李昌文雖然不知道“黃哥鴨”是什麼東西,但是看馬大海鄭重其事地說出來。想來也是一種非常珍貴的“鴨子”,於是就笑着說道:“沒關係,等什麼時候有機會了,我們再過來邙北市,品嚐馬總親自爲我們逮來的鴨子。”
趙長風看了一眼馬大海。說道:“馬總,要不你也坐下喝兩杯?”
馬大海連忙說道:“不了,不了,市長、還有兩位領導。你們忙,那邊還有兩桌天陽市下來的客人,我過去接待一下。”
少了馬大海在一旁唧唧歪歪,趙長風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他舉起酒杯衝李昌文夫婦說道:“老文,嫂子,這是爲你們擺地接風宴,歡迎你們來邙北市視察工作。”
李昌文立刻舉起杯子。笑着說道:“長風,少給我整這一套。什麼視察工作?我就是過來跟你喝酒地。阿瓊不會喝酒,就免了,今天咱們弟兄喝個痛快。”
“阿文,第一次和長風喝酒,我怎麼也要把見面酒喝了吧?”謝雨瓊端起了杯子,瞟了李昌文一眼。
“對,這見面酒是一定要喝的。”趙長風笑着說道。”來。我們乾杯。”
老同學聚會非常有意思,大家都知根知底。所以誰也不用僞裝,該怎麼喝彼此都清楚。趙長風和李昌文幾杯酒下肚,更像是一對冤家,趙長風拼命在謝雨瓊面前詆譭李昌文地形象,說一些李昌文上初中時追女孩子的糗事。而李昌文也不甘示弱,也拼命揭着趙長風上學時的老底,根本不顧忌趙長風的秘書劉俊康就在一旁坐着。
倒是劉俊康,聽了幾句,覺得不能再坐下去,他瞅了個機會,起身溜走,到下面去找老邢去了。
沒有了秘書在場,趙長風自然更方便超常發揮。而李昌文在自家老婆面前,自然不願意失去大男人的面子,於是和趙長風就戰了個難解難分。一邊喝李昌文還一邊納悶,自己從小學一年級就被爸爸培養着喝酒,酒量極大,趙長風上學地時候滴酒不沾,從來不見他喝過酒,怎麼今天酒量這麼好?難怪人家說官員們都是酒精考驗的好乾部,看來不假,官場果然鍛鍊人,至少鍛鍊人的酒量。李昌文卻不知道,趙長風身體特殊,對酒精沒有反應,真要是放開喝,李昌文又怎麼會是趙長風的對手?
第一瓶茅臺喝完,第二瓶茅臺喝了一半,趙長風估計李昌文喝得差不多了,就主動提出休戰。李昌文不依不饒,還想乘勝追擊,被謝雨瓊偷偷掐着大腿根子一把,立刻清醒過來,訕訕地說道:“好,好,中場休息,暫時停戰。”
“老文,什麼中場休息?應該是終場休息纔對。你酒量那麼大,我怎麼能喝得過你?你知道的,我上中學時可是滴酒不沾地。”趙長風苦笑着告饒,給足了李昌文面子。
“好,看在你埋單的份上,今天就放過你。”李昌文打了個酒嗝。
“呵呵,多謝多謝。”趙長風拱了拱手,笑着說道:“咱們兄弟聊聊吧。老文,你還在本田汽車公司?”
李昌文搖了搖頭,說道:“別提那個噁心人的公司,我早就出來了。”
趙長風聽李昌文的話裡對本田汽車公司意見極大,知道中間肯定有什麼緣故,不過李昌文既然沒有說,估計是有什麼苦衷,就沒有往下問,只是接口說道:“出來了也好。現在你搞哪一行呢?”
“哪一行?失業!”李昌文話剛一出口,謝雨瓊就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恨他說地這麼直白,一點都不懂得掩飾。
“阿瓊,你掐我幹啥?長風是我的死黨,我說出來怕啥?這有什麼丟人的。”李昌文一嚷嚷,謝雨瓊立刻面紅耳赤,她尷尬地衝趙長風笑了笑,桌子底下的手又狠狠地掐了李昌文一把。
“好了,不要鬧了!讓我和長風談點正事!”李昌文伸手抓住謝雨瓊的手,扭頭對趙長風說道:“長風,不瞞你說,我這次過來是向你求助的。”
“老文,自己兄弟,何必客氣。你說吧,需要我幫什麼忙?能幫的上,我一定幫。”趙長風笑呵呵地說道。
“看看,阿瓊,看看,我早就說了,長風雖然當上了市長,但是還是我李昌文的兄弟,我沒有騙你吧?”李昌文嚷嚷道。謝雨瓊臉紅得像一塊紅布似得,低着頭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