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志魁的落馬對粵海縣的震動之大,甚至超過錢雲楓和常自鳴的被捕。雖然說從縣委常委這一級別來說,屬於錢雲楓系的常委有五名,要多餘段志魁系的四名常委,但是若是說論在粵海縣的影響力來說,段志魁卻要高於錢雲楓。
作爲土生土長的粵海縣,段志魁從部隊轉業之後就進入粵海縣政壇,從一個鄉黨政辦副主任幹起,一路升遷,直到成爲粵海縣分管黨羣的副書記,可以說是在粵海縣地面呼風喚雨式的人物。尤其是他擔任組織部長後,藉着分管組織工作的便利,手下提拔了一大批幹部,甚至可以說,粵海縣有超過一半鄉鎮主要負責人都與段志魁有關聯,縣直很多一把手,都或多或少受過段志魁的關照。現在,這麼一個強力的人物,竟然因爲在哈爾濱機場試圖用假護照偷渡出境被警方查獲,移交粵東省紀委處理,其中對粵海縣政壇震動之大可想而知。
爲了穩定幹部的情緒,粵海縣委當即召開了鄉鎮書記、鄉鎮長以及縣直科級以上黨員幹部參加的緊急會議。除了民主黨派出身的副縣長曹增兵和幾個非黨的政協副主席就沒有參加的資格外,粵海縣縣委、縣政府、縣人大、縣政協四套班子領導全部都出席了這次會議,他們正襟危坐在縣委禮堂的主席臺上,嚴肅的面容下面,各想着各的心思。尤其是某些和錢雲楓、段志魁聯繫比較密切的領導,更是強自鎮定。傾巢之下。安有完卵?大樹都倒了,下一步恐怕就該輪到他們這些在大樹下躲風避雨地人吧?
會議由縣長趙長風主持,縣委書記衛建國主講。衛建國坐在主席臺的正中間,雙目炯炯有神地掃視着整個會場。來粵海縣這兩年時間內,衛建國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揚眉吐氣過。
“……現在。請衛書記講話。”趙長風宣佈。
衛建國伸手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角度,強壓着無比舒爽的心情,用一種沉重的語氣向與會人員宣讀了粵東省紀委對段志魁同志雙規地決定。
“同志們,”衛建國無比沉痛地說道:“段志魁同志出了這個問題,縣委是負有責任的。這件事情說明了,在新的時期,一定要加強對領導幹部自身的監管和教育,在以往縣委對這個工作沒有給予重視。或者說重視的還不夠,以至於對領導幹部的監管和教育都出現了漏洞、出現了真空地帶。這個教訓很深刻啊!在這個問題上,作爲粵海縣領導班子的班長,我要承擔大部分責任!”
說到這裡。衛建國停下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目光緩緩地掃視着會場。會場中很多幹部都垂下目光,不敢和這個以往廟裡供奉的泥菩薩似地縣委書記對視。
“但是。我們都學過辯證法,懂得外因和內因,知道決定事物變化的主要是內因,是事物的內在因素。具體到段志魁同志身上,也是同樣的道理。段志魁同志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主要還是自身出了問題。這個同志平時飛揚跋扈,
不注意加強自身地修養,誰的批評建議也聽不進去。”
“作爲黨多年來培養出來的領導幹部,段志魁同志走到重要地領導崗位後不是想着如何實實在在地幹一番事業,來報答黨對他的培養。不辜負黨組織對他的重託和廣大人民羣衆對他的信任。而是把組織提供的工作崗位和人民賦予他的權力視爲己有。用來大搞貪污腐化、以權謀私。這種說明段志魁同志沒有重視自己的世界觀價值觀的改造,拜金主義和享樂主義思想逐步膨脹。人生觀和價值觀嚴重扭曲,最後發展到了嚴重違反了黨紀和政績。甚至觸犯了國家法律的地步。”
“段志魁同志落到今天的下場,可以說是咎由自取。省紀委對他地這個雙規決定,是正確地、及時的,是得到粵海縣廣大人民羣衆擁護地。同時這對我們大家來說也是一劑清醒劑,爲我們大家在思想上敲響了警鐘,也是對大家的一次深刻教育。”
趙長風坐在一旁聽着衛建國義正詞嚴,甚至可以說大義凜然地講話,心中也頗爲感慨。如果今天換成段志魁或者錢雲楓也坐在主席臺上講話,未必就見得比衛建國遜色,關鍵是現實工作和生活中是不是按照自己所講的道理去做。現在講一套坐一套的領導幹部太多了,歸根到底,還是黨內監督和黨外監督,尤其是黨外監督體制太過於薄弱的原因。要想改變這種局面,還是一個任重道遠的過程,絕非一朝一夕可以一蹴而就的。作爲個人,趙長風也只能儘量的在體制內發揮自己微薄的作用,能抓住一起是一起,能解決一起是一起。
衛建國今天講的興起,也就完全脫離了秘書曹一冰起草的講稿,他又喝了一口水,整理了一下思緒,繼續說道:
“最近縣裡很不平靜,上週原縣委副書記錢雲楓和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常自鳴兩人雙雙被捕,本週就又發生縣委副書記段志魁被雙規的事情。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會對我縣產生一些影響。”
“有些同志,特別是組織部門、紀檢監察人員一劑公檢法司的同志們,你們一定要恪守當的紀律、職業道德和政法幹部的節操,不要試圖做傻事,以免陷入尷尬的境地!”衛建國目光掃視着會場,緩緩地說道:“當然,所有與會的同志也不要人人自危,要堅守自己的崗位,不管有沒有受到牽連,都應該有一顆從容應對的心,對黨講真話、說實話,主動向組織交代,不能被動挨打!”
衛建國這段話說的緩慢而又清晰,看似柔緩的話語底下掩飾不住騰騰殺氣,讓臺上臺下某些幹部如坐鍼氈,有些人已經忍不住掏出紙巾擦拭汗水。
趙長風輕輕咳嗽一下,用腳輕輕碰觸了一下衛建國。衛建國知道趙長風的意思,卻並不打算收斂,他心中說道:“長風老弟,這個惡人還是讓我來做吧。也當是我離開粵海縣前送你的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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