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過了,你到底想幹什麼?既然李家康要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理由,我們現在和白莎在合作,無論如何,發生什麼你都要忍,不就是一個手續的審覈問題嗎?你難道還怕它跑了不成?”
聽着話筒裡那高分貝的怒吼聲,佟大興不但沒有聽從,反而怒火中燒,直接“啪”的一聲合上了電話。
媽13的,一個小小的副處級幹部這麼不給老子面子,敢當衆出老子的醜,就算是合作的關係,老子也要殺殺你的威風,讓你知道誰纔是老大。
“你的女人老子搞定了”,佟大興面目扭曲,咬牙切齒的直接就是一通電話給打了出去。
整個棚戶區的拆遷工作重新進入了停滯狀態,對此,拆遷辦的對外解釋是重新整合,簡化辦事流程,提高工作效率。
這樣的一個解釋,對外面來說,或許沒有什麼影響,可是對於主管拆遷的柯有慶來說,卻是一顆致命炸彈。
就拆遷辦裡發生的那些事情,他和這裡面的頭頭道道到底有多少關係,他心裡一清二楚。
如果拆遷辦一旦真把這事情給整頓了,那麼一個月後的審計工作,只怕是自己不死也要脫成皮了。
爲此,柯有慶管不了那麼多,直接跟白布郎進行了聯繫,企圖讓省裡出出面,對這件事情壓一壓,能夠繼續維持這個局面,反正市裡是基本上靠不住了,他也沒有這個打算去找這個不自在。
白布郎本來對柯有慶的這些爛事有些拒絕的意思,連個拆遷辦都搞不定,真是笑掉大牙,可是他一聽到拆遷辦的主任是李家康的時候,立刻大吃了一驚,馬上就同意了約柯有慶見面相談。
掛斷電話以後,白布郎坐在沙發上,腦袋裡也不禁回想起當初自己從華夏國資委調到江南來任副省長前,王南山對他說的一番話。
“布朗,此番去江南,你以攪局爲主,雖然趙士前把江南經營得跟個鐵桶似的,可總還是有那麼幾個對立的人,那麼你就是團結這些人去發出自己的聲音了,另外,你要尤其注意李家康這個人,現在這場風暴可算是被他給攪得天翻地覆,不惜代價,一定要抓到他的小鞭子,除之後快”
推心置腹的一番話,自然讓白布郎感激涕零,要知道,他從一個廳級跨越到副省部級,根本就是王家操縱的結果,所以,白布郎自然把它記在了心上。
可惜,白布郎天高皇帝遠,鞭長莫及,尤其是還有趙家護着,只能是讓他沒有一點辦法,而現在,他調來江南了自己居然毫不知情,這可謂是失誤,好在還不算晚。
當天,主管建設、交通、能源、環保以及工業的白布郎就調來了江南拆遷辦的所有資料進行了仔細的研究。
而柯有慶得到白布郎的首肯,當即就備上了一份禮品,一個晚清景泰蘭花瓶,直接奔到了白布郎的家裡。
白布郎對於瓷器有種天生的熱愛,正版也好,山寨也罷,來者不拒,總之,去拜訪他的人,總要有件瓷器去他家裡做敲門磚才行,因此,熟知了這一習慣以後,江南城裡的大小官僚們也就卯足了心思去淘瓷,以此備上兩件好貨圖個歡喜,可他們哪裡知道白布郎其實對瓷器貓屁不通,根本就是附庸風雅之舉,玩文化而已。
柯有慶在放下了瓶子以後,便被白布郎拿過去品頭論足了一番,那搖頭晃腦的姿態硬是唬得柯有慶一愣一愣的,嘴裡不斷的討好。
“白省長真是才高八斗,江南瓷器第一人”
“哈哈”,白布郎哈哈大笑,不置可否,他非常爽快的丟過來一個木盒,道:“嚐嚐,古巴來的”
柯有慶不明所以,拿起來打開一看,兩眼立刻放光,手止不住的伸了進去。
“白省長,古巴雪茄,才能顯示您的尊貴地位啊”,柯有慶裝模做樣的擺弄了一番以後,點上一隻抽了起來,心裡立刻就罵開了,什麼古巴雪茄,也不知道是哪裡蹦來的冒牌貨,就這味道還沒有大中華實在。
白布郎哪裡知道柯有慶的那點心思,他此刻正沉浸在柯有慶美妙的話語裡,他慢慢的回過味來以後,纔想起了今天晚上的正事。
“有慶啊,我們去書房裡談,關於江南城市建築以及規劃的工作,我想聽聽”,白布郎非常爽朗的一笑,然後直接朝書房走去。
書房裡,小功率的格力空調使勁的吹着,白布郎正襟危坐,他說道:“有慶啊,江南發展迅猛,這個棚戶區的改造可是對江南的城市化進程產生了直接影響,你可要儘快把這塊地騰出來,好讓他走上拍賣流程”
“白省長,我也想盡快做完,可是李家康這個人不聽指揮,瞎胡鬧,說是要重新審覈江南城建的拆遷手續,這不是Lang費時間嘛”,柯有慶委屈的說道,直接就把李家康往上面捅。
“噢?江南城建?”,白布郎略微一愣,暗道這不是周國乾的小舅子開的公司嗎?周國乾是趙系人馬,這不是窩裡鬥?
不過,這倒是一個好機會,我正好可以把事情跟王書記彙報彙報,那樣,我多多少少也對上面有個交待了。
“有慶,既然是手續有問題,那就重新審覈好了,我們要對工作負責,對人民負責,亦要對黨負責”,白布郎非常莊重的說道,沒有半點含糊。
這讓柯有慶不禁摸不着頭腦了,白省長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李家康是白省長的人?可惜,對於柯有慶這個上頭沒人的人來說,很多事情只能靠猜測,既然白布郎打起官腔說了這麼些話,那麼他也不會蠢到去刨根問底,反正,按照命令辦事就是了。
“白省長,我明白了,一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柯有慶點頭,離去。
在書房關上的一瞬間,白布郎立刻就打給了王南山一個電話。
而此刻,王南山正坐在自己的書房裡沉思。
白莎剛纔來了一個電話,把她最近在江南城裡乾的這些聯合周家,騙取信任,以及李家康對棚戶區的設想等做了詳細的彙報。
對於周家這樣的地方勢力,王南山並不看中,能用就用,反正是炮灰,而真正能夠引起王南山重視的可就是棚戶區的工作設想了,這可不是個好事。這是王南山的第一直覺判斷。
對於這個設想的價值,王南山找來了李家康曾經做過的龍陽區項目資料進行了研究分析,他第一時間就進行了判斷,得出的結論是這個模式潛力很大,並且可能就是一次變革性的運動,對於整個華夏的發展將產生巨大的影響,這樣下去,如果成功的話,這首先受益的就是趙士前這個老狐狸,他要是上去了,這對於王家將會產生非常不利的影響。
在華夏,不管是什麼事情,主要是人去做,成功與否與人的關係非常緊密,而王南山作爲一個比較高明的政客來說,是不會用那些低級的手段去處理問題,他一眼就看見了這個模式的關鍵點那就是土地所有權的擁有問題。
“李家康呀李家康,不得不說,你確實是個人才,可惜,卻不能爲我王家所用,那麼留有何用?”,王南山喃喃自語,給李家康判了死刑,他拿出了電話,剛要打給白布郎,而白布郎的電話就已經打了進來。
“王書記,重要情況……”,白布郎直接就把李家康和周國乾的小舅子相鬥的事情給說了一次。
王南山聽完以後非常不滿意白布郎的工作,這都下去這麼久了,才弄到這麼點情況,實在是無能,他說道:“布朗,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周家事小,棚戶區事大,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我現在告訴你,棚戶區一定要被政府把土地產權給收回來,不管是誰阻攔,你搞不定的就告訴我,總之,你一定要完成任務”
“是”,白布郎尚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王書記到底是怎麼了,這土地產權本來就是要給政府收回來的啊,難道還有人會阻攔嗎?
王南山當然沒有向白布郎解釋這裡面的頭頭道道的義務,所以他直接就掛斷了電話,留給了白布郎一個不明所以。
良久以後,白布郎回過神來,既然上頭髮話了,那麼就照辦行了,不過,王書記並沒有就李家康和周家小舅子內鬥的事情作出批示,那麼我再去添把火好了,鬥吧,使勁鬥吧,鬥得你李家康沒有精力管棚戶區,那麼事情也就好辦了許多。
想到這裡,白布郎立刻就給自己的秘書打了個電話,通知他,做下安排,明天去江南拆遷辦進行工作考察。
十分鐘後,此刻正在拆遷辦臨時租賃的套間裡,李家康正在閉目養神。
電話突然就響了起來,是拆遷辦辦公室主任平凡打來的電話。
“李主任,白省長明天要下來考察拆遷辦的工作,纔得到的通知”
“行,我知道了”,李家康掛斷了電話,心裡卻是在想,柯有慶這捅事情的速度不慢,既然把白布郎也給搬來了,那麼明天我就去會會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