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手裡拿着磚頭和工具的工人傻眼了,愣在那裡看着一旁的老大爺。網.36z.
張大爺駝着背,乾咳了幾聲,吼道,“你幹什麼呀!我建個廚房怎麼了!這麼多人在修你不管,你偏偏來管我,我和你有仇是吧!”
趙河流唬着兩名工人,“你們還站在這裡幹嘛?趕緊滾!是不是想被請去鎮政府喝茶了!”
兩名工人放下手裡的活立馬走了,張大爺褶皺圍繞的雙眼充滿着怒火,扯着嗓子吼道,“趙河流,你是不是個東西啊,我這房子裡廚房嗆得屋子沒辦法睡,我修個廚房怎麼了,你看對面,兩層變三層你怎麼不去制止啊!”
趙河流一腳踩在地上塌下的磚頭上,指着張大爺的房子說道,“你沒看明白嗎,你周圍都已經拆了,現在該拆你家的房子了,別釘在這裡,哪天你睡醒了,說不定已經睡在馬路上了,你信不信!媽的,釘子戶當得真囂張,不僅不搬,還搭起廚房來了。”
“現在國家不允許強拆,我就是不拆,我看你們能怎麼樣!”
“好啊,大爺你很硬嗎,過些日子,我看你還硬不硬!”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林肅在一旁問道,對於老者,他心裡是同情的,趙河流那德性,一看便知道是個惡“僕”。
趙河流告訴林肅,張大爺周圍一百畝地都已經徵收了,在實施拆遷的過程當中,所有人都積極配合,唯獨這個張大爺,提出了兩倍的要求,徵收的政策是死的,補償的政策是死的,太平鎮不可能給他單獨拿兩倍的補償。
要是給了張大爺,另外的人怎麼處理,要是處理了這個村,那整個太平鎮怎麼辦。
趙河流說道,“主任,這老頭子蹦答不了太長時間了,上了手段,他不服不行。”
“上手段?現在不是不允許強拆了嗎?可別鬧出事情來。”
林肅一心爲民,對錯先不說,就張大爺這歲數和身子骨,林肅也不會答應給他上什麼手段。
趙河流小聲說道,“鎮裡的人當然不會出面,收拾這種人,辦法有很多。”
林肅不想看到什麼流血事件,於是走到張大爺跟前,說道,“張大爺,我是新任的城建辦主任,我叫林肅,拆遷的問題上,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要求,是不是家裡有什麼特殊情況,如果有,你講出來,我會向鎮領導反映的。”
張大爺瞪了林肅一眼,大聲說道,“沒什麼特殊情況,所有補償算兩倍,我立馬就搬。”
林肅看出這個老人是個硬骨頭,說道,“路的南面,周圍一百畝地全都拆遷乾淨了,城市發展好了,也是給羣衆的一種福利,住安置房沒什麼,換個更加舒適的環境,張大爺你想啊,如果不幹農活,一輩子生活在農村,這不是在消耗光陰嗎。”
“我愛消耗光陰,我消耗我自己的光陰,管你屁事兒!”
張大爺駝着背,搖頭走進了屋裡。
趙河流說道,“主任,靠嘴能讓他搬走,他早搬了,沒用的,這老傢伙,就是鑽錢眼兒裡了。”
林肅沒再說什麼,上車之後,又去了幾個村子,林肅說道,“對了,我聽說鎮裡有一家大型的鄉鎮企業,人員很多,現在靠租廠房給別人當酒店,收租金養着工作,這廠子是在什麼地方。”
“主任,你是說太平鞋廠吧,行,咱們過去看看,那廠子可是大問題,養着兩百多號工人,一個月租金五萬塊,夠幾個人吃飯啊。”
趙河流很熟悉情況,半小時候,捷達車回到了太平鎮的城鄉結合部。
太平鞋廠佔地面積很大,足足有一百五十畝,現在的酒店修得很漂亮,在太平鎮這地方,絕對是最高檔次的。
車子停在了門外,林肅說道,“太平鞋廠的廠長,就沒想過把這塊地給賣掉嗎。”
趙河流回答道,“想啊,這塊地辦了國土證,是工業用地,廠長說了,讓政府回購,不過價格得按住宅用地的價格,否則連安置工人的錢也不夠。”
趙河流在新領導跟前,很想證明自己是懂業務的,是熟悉情況的,於是繼續說道,“廠子裡掛名的人還有二百五十人,一人就算按二十萬的安置費來算,不算進社保的錢,至少也需要花五千萬,工業用地,一畝十萬左右,這塊地也就值一千五百萬,差了三千五百萬,誰敢給他們辦。”
“現在政府每出一分錢,都必須有所根據,哪個領導敢造成國有資產流失,現在都是公事兒,領導們可不會爲了公事兒,把自己的前程給毀了。”
趙河流講得很有道理,林肅也在思考着,這個問題十分尖銳,如果是民私企業,那經營好壞與政府無關,但太平鞋廠是集體企業,集體企業的性質決定了政府必須得管這些人。
林肅搖了搖頭,在沒有搞清楚細節之前,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事情是無法解決的。
林肅說道,“那現在鎮裡的態度是什麼。”
“態度?拖着唄,等事情鬧大了再說,水到橋頭自然直。”
趙河流一副很老道的樣子,摸了摸肚子,“喲,到飯點了,就在這裡吃吧,味道不錯。”
林肅還真沒想到趙河流的能量如此之大,兩人剛坐下一會兒,酒店瘦瘦的經理親自來了,“喲,趙哥,你怎麼來了呀,今天你和你朋友想吃點兒什麼。”
趙河流大拇指指向林肅,“什麼我朋友,他是我領導,現任的城建辦主任,林主任!”
瘦經理拍了拍額頭,一副自責的樣子,“喲,瞧我這眼神,連領導也沒認出來,該罰該罰,林主任,趙哥,這頓餐你們隨便點,都算在我頭上。”
林肅聽出這瘦經理的意思,什麼不認識領導該罰,這完全是個藉口,這經理就是想來免單的,就算今天不是自己來了,趙河流同樣也有免單的能力。
林肅說道,“不用不用,本來就是工作餐,出來吃飯也是有標準的,飯錢應該給。”
瘦經理笑道,“林主任,你這就不把我當朋友了,城建辦的領導來,哪次能讓你們自己討錢,你們能來,就是我們的榮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