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子一副嫌棄的樣子。
秦行之怒道:“道士怎麼了?你不是道士就高大上了?”
秦壽咳嗽一聲,說道:“徒弟,注意掌門形象……這位信士,不瞞你說,我們身邊的這位朋友卻不是本派的門人,而是江湖上認識的。你可能不清楚,我鴻蒙派收徒的標準是很嚴格的,並非什麼人都能加入鴻蒙派。”
“那老夫就明白了。”
“很好,信士果然身具慧根。”
“道長,慧根是佛門說法,你搞串了吧?”
“啊?信士不是外行呀,這怎麼說的……”秦壽回頭給徒弟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要不咱們就別忽悠人家了,這個主兒似乎不好忽悠,人家是懂行的。
老者笑道:“道長說笑了,老夫只是平時愛看書罷了。對了,你剛纔說我身體不好,是怎麼個不好法?”
秦行之給了老道一個鼓勵的眼神。
對方不好忽悠不怕,越是這種高難度的目標越有挑戰性嘛。再者說咱們現在暫時也不缺錢,出來做生意主要是鍛鍊身手,防止吃飯的本事生疏了。
老道只好硬着頭皮說道:“貧道修煉之餘,對望氣之道略有涉獵。剛纔貧道遠遠一看,信士雖說身體硬朗,精神健旺,任憑哪個大夫看,都會說你沒問題,但依貧道的望氣之術判斷,你身體陰陽失衡已經很久,長此以往怕是要出大問題的!”
老者好奇地問道:“你還會望氣之術?”
秦壽又是好一陣無語,這老東西爲什麼關注點和正常人總是不一樣呢?你身體有問題,難道不應該大驚失色,問道爺如何解決纔對嗎?
望氣之術當然是胡說八道,但秦壽混了這麼多年江湖,通過一個人的氣色和行爲舉止,還是能看出點兒什麼的,因此也不是完全沒依據。還是那句話,混江湖不是那麼容易的,如果沒一點真本事全靠嘴皮子,除非做官,否則絕對混不好。
可惜秦壽看病水平不錯,治病配藥就完全外行了,只能靠黑針泡水,十次成功不了一次,否則他還俗當個大夫給人治病,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秦行之打岔道:“長者陽氣嚴重缺失,怕是有陰氣作亂的危險。”
老者看了看秦行之:“嗯,小道士也會望氣?”
秦行之搖頭:“貧道修爲尚淺,望氣之術卻是不會的,但我師父剛纔給我講過。”
二柱子奇怪的看了秦行之一眼,老道沒說過呀。
秦行之心說你懂個屁,咱們師徒倆配合了這麼多年,你以爲是白給的嗎?再者說了,這老者身體習慣性彎曲,臉色白得有些不像話,身上隱隱有種陰冷的氣息流露,正是陽氣不足的表現嘛。
當然,秦行之也明白,所謂陽氣不足,只是個人體質問題,大多數情況下並不影響健康。
老者沉吟道:“陽氣不足也是難免的,老夫的年紀畢竟大了……”
“不然不然,雖說人老之後陽氣會衰退,可陰氣也同樣會衰退啊。您這卻不是,陰氣還是很盛的。”秦壽指着老者的臉,“你看,因爲陰氣過盛壓過了陽氣,你連鬍鬚都不長了,這就是身體將要出問題的前兆。”
老者愣了愣,臉色陰沉了下來。
旁邊的板兒再也忍不住了:“你這老雜毛簡直放屁!我家老爺陽氣足着呢。”
秦壽見老者不高興,心中暗喜,這是被自己說動了啊,看來道爺的技術還沒有退步。當下對板兒說道:“年輕人,你也有同樣的毛病。”
板兒衝老者說道:“老爺,板兒想揍他。”
老者擺手:“這事兒老爺來處理,你在旁邊老實呆着就行。”
板兒委委屈屈的答應一聲。
秦行之覺得老頭兒的表現可不像是擔憂,反而像是惱怒。這也好理解,任哪個男人被人說不長鬍子都會生氣的,人年紀大了陽氣不足很容易越長越像老太太,這事兒不罕見。混江湖,惱怒有時也是他們需要挑起的情緒之一,只有對方覺得受侮辱了,纔會想辦法治療。
再者說了,就算老傢伙惱羞成怒也不要緊,大不了咱們跑了就是。
“師父,長者的身體可有什麼辦法治療?”秦行之助攻。
秦壽皺眉道:“治療當然是能治療的,就是對修爲有傷害。”
“這位長者慈眉善目,弟子覺得非常投緣,咱們可不能不管,師父你就幫幫他吧。”
“這……”老道偷眼看老者。
老者聽到兩人的對話,陰沉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容:“罷了,老夫不跟你們一般見識。老道士,你給人治病,應該是靠作法吧?”
秦壽點頭:“那是自然。”
秦行之說道:“所以,咱們的治療之術最是綠色環保無污染,比大夫們的藥物可強多了,長者你放心,絕不會出現副作用,而且一次作法就有效。”
“那你有法器嗎?”老者問了一句。
兩人再次被老者的詭異思路搞暈,這老傢伙爲何總是和正常人問的問題不同呢?難道說是因爲多看了幾本道家書籍的緣故?
秦壽點頭:“道門作法,自然有法器。”
“拿出來我看看。”老者像個好奇寶寶。
秦行之拉了一把秦壽:“師父,我看出來了,這位長者是不信咱們。我看咱們算了吧,師門法器怎能隨便示人,沒得讓人看輕了咱們,走吧。”
秦壽也開始懷疑老者是在玩兒他們,點頭道:“也罷,還要加緊修煉,實在沒時間荒廢啊。”
兩人掉頭就走,連招呼都不打,二柱子則混混沌沌的跟着兩人。
老者在身後叫道:“我有錢!”
唰——
秦行之和秦壽轉過身來。
二柱子……這傢伙比兩個道士的反應都快,條件反射的就要撲過去,還是秦行之及時拉住他,否則他真能直接去搶人家的。
老者笑眯眯地說道:“讓老夫看看你們的法器,老夫給你銀子。”說着衝板兒一擺手,“你身上的銀子都拿出來。”
板兒不情不願的答應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包,打開給老者看。
“哎呀,瞧您這話說的,貧道師徒視錢財如糞土……不過您要看看我們的法器,那也沒什麼嘛。”秦壽屁顛屁顛的就跑了過來。
秦行之還好,二柱子咕咚一聲嚥了口唾沫,聲音清晰有力。
板兒手裡的包不大,可裡面的內容就太晃眼了。
幾錠白花花的銀子,看起來至少上百兩,這也就罷了,畢竟人家身上的衣服那麼好,有錢是肯定的。可在銀子旁邊,卻還有幾塊明晃晃的金子!
金子啊,這玩意兒別說秦壽師徒沒見過了,靠打劫爲生的二柱子也是第一次見到。
秦行之跑到師父身邊,皺眉對老者說道:“這貧道就得說你了,你們有錢,喜歡隨身帶着金銀那是你們的自由,可就這麼在大街上亮出來,很容易出問題的,你知道嗎?你這是遇到貧道師徒這樣的有道之士,若是被歹人盯上,那可就慘了!”
老者意味深長的看着秦行之:“小道士還挺好心的。”
“廢話,道爺騙……這麼說吧,道爺見了這些東西都有些動心,何況是普通人?你可以不在乎錢財,不能不在乎自己的老命啊。”
人家都改稱呼了,不叫“道長”直接叫“道士”,秦行之自然不需要繼續裝孫子。
板兒輕蔑的笑了:“我們纔不怕呢。”
老者擺擺手,讓板兒不要說話,對秦壽道:“看到板兒手裡的金銀了嗎?若是你給我看看你的法器,讓老夫滿意了,老夫就把那些全送給你。”
“全……全送給我?”秦壽忘了自稱貧道,癡呆的問道。
老者皺眉:“有點出息好不好,不就是點兒錢嗎?”
秦壽心說你是有錢人自然不知道錢的重要性了,老道活了大半輩子,哪一次性見過如此多的金銀?你還說要送給我……我這就已經算修煉有成了,否則當場昏倒都有可能。
秦壽不敢怠慢,怠慢誰也不能怠慢銀子啊。
他伸手從懷裡掏出黑針,遞給老者:“這就是我鴻蒙派的法器。”
老者接過黑針掂了掂,皺眉說道:“爲何上面會有一層油漬?”
“道門寶貝玄妙莫測,不能用常理論斷,它就是有油漬,這是它的特點!”秦壽一本正經地說道。
老者嫌惡的把黑針還給老道。
老道鬆了口氣,他剛纔還真怕老者把黑針給要去呢。要知道當初秦壽寧願用二十兩銀子砸妖怪,也沒把黑針給扔了,可見黑針在他心中的地位比銀子要高。但問題來了,板兒手裡的金銀合起來,可比二十兩多了許多,若是老者要買他的黑針,秦壽不知自己會不會妥協。
“法器你也看過了,銀子呢?”秦行之很自覺的扮白臉。
老者笑道:“別急啊,你們不會只有這一件法器吧,還有什麼?讓老夫開開眼。”
倒是還有一件,“無名無質破巨棍”嘛,可惜被沈半城弄走了。
“道門法器在精不在多,別看這件法器不起眼,用來開壇作法、降妖伏魔足矣。”秦壽說道。
“那就是沒了?”
“呃……沒了。”
老者搖頭道:“只有一件法器,上面還沾了層可疑的油漬,這樣我可不能把錢全給你們,否則人家會笑話我是冤大頭的。板兒,把金子留下,銀子給他們吧。”
板兒倒沒有不捨得,聞言把金子挑出來,將包着銀子的布包扔給秦壽。
秦壽閃電般身處雞爪子一樣的手,緊緊抓住包,禁不住眉花眼笑。
還不做冤大頭呢,你這就已經是冤大頭了!
秦壽可從來沒想到過,給人看看黑針就能賺一百兩銀子。若是這種事以前有,師徒兩個怎麼着也不至於混得這麼慘啊。
秦行之也很吃驚,自己又是演戲又是送詩詞的,才從百花閣忽悠到一百兩銀子,到了老道這裡倒好,隨便給人看看那根噁心的黑針,人家就送銀子。還有天理嗎,這不科學啊!
直到老者帶着板兒走遠消失,三個人還在原地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