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晉城的路上,彭子微捨棄了馬匹,一路晝伏夜行,這一日來到松山驛站,他在野外等了幾日,見柳侍衛帶小玉離開,他遠遠的跟在後面,到了晉城後,彭子微又潛伏了有一個月之久。
之後彭子微離開晉城,不知所蹤。
半年以後,有一人出現在國師府門口,他對門房說道:“進去通傳一聲,說彭子微求見。”
國師黃素匆匆來到大廳,見一人正揹着手欣賞大廳中堂懸掛的一副山水橫幅,他揮手屏退左右,開口問道:“你就是彭子微?”
那人轉過身來,“還有人會冒充這個名字來見天機閣的國師大人嗎?”
黃素頓時滿臉堆笑,“聽柳侍衛提起過,彭公子果然風姿俊朗!來來來,彭公子請坐。”
彭子微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誇讚他,一時間覺得有點不適應,“國師大人可是朝中肱骨,聲名遠播啊!”
黃素連連擺手,“當不得,當不得,只是一個虛職而已。彭公子這段時間去哪了呀?可讓我一頓好等!”
彭子微道:“去了趟北方,找了那叫小蘭的和她段郎的宗門。”
黃素眉頭輕皺,“彭公子殺人去了?”
“沒有,調查了一番,發現只是她夫婦二人受木夫子家臣所邀,屬個人行爲,然後我就回來了。”彭子微說道。
黃素鬆了一口氣,說道:“彭公子你要再不回來,可是要錯過今年回去的日子了!”
彭子微道:“我來到此地本就不欲多事,秦公子與我遭遇圍殺之後,爲何國師還要讓我留在宋城,直到處理完那木夫子的身後之事?”
黃素說道:“你們的行動如果沒有正當理由,又影響到當下大勢,我是有權利出手干預的。不過你這次幹得不錯,超出我的預期。”
彭子微問:“那贏郡山谷中那些人又是怎麼回事?”
黃素說道:“秦公子來時與我說明,只能讓你從這裡離開,那些人只是去那裡阻止你的,好在沒有死人。”
“我有分寸。說到這裡我就要聲明一下,秦公子的行事方式我並不認同,另外我想知道,天機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彭子微問。
“彭公子是第一次參加閣裡的行動?”黃素有點好奇。
“來之前我連天機閣的名字都沒聽說過,是有人硬把我給送過來的。”彭子微坦言。
“原來你是閣裡要考察的天選之人!既然送你來的那人都沒說什麼,那我也不能多說。”黃素呵呵一笑。
彭子微問:“那國師你能說些什麼?”
“看情況吧。”黃素好整以暇,端起茶喝了一口。
彭子微秒懂,“那國師你想知道什麼?又或者國師可有什麼喜好?”
“哈哈哈,彭公子亦是個妙人啊!”黃素開懷大笑。
彭子微從懷裡掏出一顆獸丹,放在茶几之上,“國師可曾見過此物?”
“獸丹?這可是一個好東西,我們這裡不常見。”黃素拿起獸丹慢慢欣賞。
“這是一顆妖狼獸丹,來自一處結界,這裡應該沒有。”彭子微說道。
“那彭公子你的意思是?”黃素拿着獸丹不放。
彭子微說道:“我用這種獸丹當符膽製作過一種靈符,不過不能完全發揮出它的效果,我想送一顆給黃國師研究研究,如果國師能有所得並傳授給我,那我將感激不盡。”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其實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外物,我唯一感興趣的是修行方面的事情,正好此事你我可以共同參詳,那這顆獸丹我就收下了,過些日子研究完後傳你一個煉製方法。”黃素將獸丹收入懷中,“對了,剛纔彭公子你想問什麼來着?”
彭子微說:“想知道一些關於天機閣的事情,國師你能說的就說,不能說的就算了。”
黃素點點頭,“還是有些可以說的。天機閣不知傳自何時,人員不多,入閣條件極嚴,除了你們這些天選之子,其他人想入閣必須得有閣中三名以上長老的推薦。”
彭子微問:“什麼叫天選之子?”
“像你一樣,可以在各界自由穿行的。”黃素說道。
“難道閣中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嗎?”彭子微真的搞不懂。
黃素說道:“當然不是,你這樣的天選之子少之又少,一般人要想跨界穿行必須得有信物,類似那把天機劍,然後還要能與信物有所勾連。另外修爲超過一定境界也不能跨界,這是天地自然壓制的原因。”
彭子微又問:“進入結界沒有限制吧?”
黃素說道:“要看情況,有些結界有傳送陣或是有心法即可進入,有些則如同跨界穿行一般。”
“那類似我這樣的,想去到哪裡都可以嗎?”彭子微問。
“這件事很玄妙,我也不太清楚,我是屬於閣中那種不能跨界穿行的人。咦,這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呀!”黃素說道。
彭子微說:“我也搞不清楚,到哪裡去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這事以後還是問送你來的那人吧。”
彭子微又問:“我看天機閣對秦公子的死好像並不是很在意,這是爲何?”
黃素說道:“天機閣的唯一使命是保護好人族傳承,其他的各安天命,看起來很冷酷,其實是天機閣也做不了太多事情,況且很多事情都是做多錯多,你明白嗎?”
彭子微點點頭,“我還有一私人個問題想請教一下,國師知道如何破解詛咒嗎?”
黃素說道:“那要看是什麼樣的詛咒了,一般的詛咒不是太厲害靠自身的修行便可化解,很惡毒那些需要用功德化解,或是把施咒之人殺掉也可化解。”
彭子微又掏出一顆獸丹遞給黃國師,“我說的是最最厲害的哪一種。”
黃素接過獸丹,“如何厲害法?”
“二十萬人被火焚燒至死時,他們怨氣所化的惡詛。”
黃素“騰”的一下站起身來,“無解!”然後疑惑的看着彭子微,“中詛之人不會是你吧,你想去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彭子微道:“中詛之人是我的親人。那些被燒死的人是如狼似虎的入侵外族,我一點也不後悔他們的死,我只是想回去阻止他們的法師施咒,不過我怎麼也回不到之前的時間,只能回到敵人施完咒的那一刻。”
黃國師緩緩說道:“彭公子你真的很讓人好奇啊!你就沒有想過那施咒之人和你一樣?”
彭子微道:“我在那裡碰到過和我來自同一地方的人,所以是有想過的。”
“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卻又還沒發生!”
“黃國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的是這個施咒之人還沒有過去。”
彭子微腦袋“轟”的一下好似被炸開一般。他喃喃自語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估計是熟悉你的人乾的,你要小心了,你能穿越異界之事不能隨便再和人提起了。又或者是,他已經知道了……”
彭子微站起身來,對着國師深施一禮,“多謝國師解惑,以後我會注意的,如果今後我還在天機閣,只要國師有事相邀,我定當全力以赴。”
之後兩人又聊了一會,彭子微就在國師府住下,幾天之後國師黃素就要送他回去。
中秋月圓之夜,國師黃素將彭子微帶到晉城郊外一處叫水月鏡花的地方,一座孤峰,峰前一汪深潭。
黃素說:“等月上中天,到時這汪池水和那面石壁會有異象出現。”
大晉中秋夜不設宵禁,這裡離城裡不遠,此時池邊坐滿了到此賞月遊玩之人,還有不少人興致勃勃地乘着月色登山而上。
月亮升了起來,此時池邊坐着的人開始躁動起來,“快看快看,有了有了!”
彭子微往池中看去,一輪明月倒影在水裡,池水漸起微瀾,月亮倒影碎了又圓,圓了又碎。
衆人又一起指向臨池的那塊光滑山壁,“仙人出來了,仙人出來了!”
彭子微往那塊山壁上看去,池中泛起的波光不時的投射到山壁之上,影影綽綽,倒也很像有一羣舞者在翩翩起舞,真正的好一處“水月鏡花”!
黃素微笑道:“走吧。”他領着彭子微往石壁跟前走去,不一會兩人便隱入到波光粼粼當中。
彭子微問:“國師大人,你不是說過你不能跨界穿行嗎?”
“這是一處幻境,我們稍等片刻。”國師黃素說道。
彭子微與黃素站在山壁之上的虛空當中,他看着池邊站着的衆人,耳朵裡還可以清晰的聽到下面到傳來的聲音。
“秀兒姐快看,那裡有兩個仙人在說話!”
“哪呢,哪呢?”
“有一個還轉頭往這裡看來了!仙人!仙人!”
彭子微看着那姐弟倆,朝他們揮了揮手。
“不得了了!仙人聽到我說話了!他朝我揮手了!”
“哪呢哪呢?”
“就在那裡啊,又來了一個!”那小童指向彭子微那處。
彭子微轉過頭來,童顯踏破虛空而至。
“我先和黃長老說幾句。”童顯和黃素相互見過一禮,也不見他們說話,片刻之後黃素便一腳踏出,身影消失不見。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做得不錯!我可以幫你消除你體內的惡詛,不過你還要幫我做一件事。”童顯對彭子微說道。
“什麼事?”
“幫我帶兩個人去東神宗。”
“什麼人?”
“你認識的,小玉和木義文。”
“木小公子?”
童顯點點頭。
“你還是不放心?”
“查缺補漏而已,我想對他們來說也是最好的安排。”
“對小玉是,對木小公子也是嗎?”彭子微問。
“木義文的爹爹在驅逐北狄一戰中身亡,他孃親悲痛交加,隨後也跟着去了。”
彭子微默不作聲。
“這不關你的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木小公子可能不是這樣想的。”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你願意嗎?”
彭子微點點頭。
“把那把天機劍交還給我。”
“還不了了。”彭子微說。
“什麼意思?”童顯打量了一下彭子微。
“它進到我的身體裡了。”彭子微說道。
童顯明顯是不相信,“你不是劍修,哪來的竅府可讓飛劍藏身?”
“你自己看吧。”彭子微說道,反正在童顯面前他也藏不了什麼秘密。
童顯伸出一指點向彭子微眉心,然後奇怪的說道:“已經認主了!彭子微你何德何能?”
彭子微道:“又不是我想這樣的,是它自己跑進來的。”
“罷了,你不想加入天機閣也不成了。”童顯說道。
彭子微問:“爲什麼?”
童顯道:“不爲什麼,天機劍就代表着天機閣,除非哪天它離你而去。”
“它還會走?”彭子微驚訝道。
“當你不再合它心意的時候,當你背棄你的大道的時候。”
“它有靈性?”
童顯說道:“不單單有靈性,我再傳你一道心法,你身上的惡詛用天機劍就可破除,你自己慢慢弄吧。”
童顯說完又一指點來,“至於你想知道更多關於天機閣和跨界穿行的事,帶人到東神宗來找我,到東海臨港坐船,到時有人會去接應你們。去吧,黃長老也帶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