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隻極爲稀有的魔獸。它可以自由變幻,平時如一隻乖巧的小貓,看上去絲毫無害,一旦被觸怒,便會顯露原型。身體暴漲,高大如一座小山,行動如風,怒吼如雷。它皮毛堅硬如鐵, 動一動便有地動山搖的威力。魔獸是馭獸師夢寐以求的寶貝,但同時也是他們的噩夢。
魔獸是極難駕馭的。
這隻魔獸的本尊是一隻巨大威猛的劍齒豹,乃是上古魔獸之一。它巨大的身軀擋在兩人的面前,將門口堵得嚴絲合縫。它張開血盆大口,兩根突出的獠牙鋒利如刀,衝着兩人怒吼一聲,頓時掀起一股巨浪,幾乎將兩人掀翻。
吳南國知道魔獸的厲害,拉着衛山銘急忙向後退去。兩人剛退進門內,就見魔獸劍齒豹舉起粗壯的前爪,只一下,便將大門搗了個大窟窿,分落如雨的磚瓦碎片幾乎將兩人活埋。
吳南國翻身躲開泥土碎石,右掌在地上一拍,大喝一聲:“起!”地上的磚瓦碎片俱都彈跳起來,組成一道牆擋在劍齒豹身前。
“快跑!擋不住它的!”吳南國邊說邊將衛山銘從碎石堆里拉出來。兩人剛站起身,牆壁轟然倒塌,比房子小不了多少的劍齒豹半個身子探了進來。它怒吼着,爪子一掃,滿屋子裡的桌椅板凳俱都成了碎片。吳南國拉着衛山銘蜷縮在一個牆角里,堪堪躲過了這一下子。
劍齒豹見夠不着兩人,便抖了抖身子,又鑽進來一些。兩人聽得頭頂喀嚓聲不斷傳來,知道房樑支撐不住,眼看着房子就要倒塌了。眼看着這隻魔獸鋒利的前爪就在自己臉前亂晃,吳南國和衛山銘恨不能把自己攤成一張紙好貼在牆上。
身後是冰涼的牆壁,頭頂是搖搖欲墜的屋頂,眼前是一隻兇猛的魔獸,兩人頓時陷入絕境,進退無路了。衛山銘將心一橫,對吳南國說道:“宗主,我來引開它,你趕快逃出去。”
“別亂動……”吳南國大喊道,他雙手貼緊牆壁,嘴裡默唸咒語,四周的牆壁忽然變得堅硬起來,將劍齒豹卡在那裡,進退不得。
吳南國想要制止衛山銘的時候,衛山銘已經衝了出去。他揮起鐵劍,大喝一聲,猛的從劍齒豹的爪子下鑽了出去,着地一滾,便滾到劍齒豹的腹部,二話不說,舉劍就刺。可惜劍齒豹皮糙肉厚,劍尖只刺進去小半截,便卡在那裡。
劍齒豹被卡在門口,只覺得四周的牆壁忽然變得異常沉重起來,就像一把鐵鉗子一般想要將它攔腰截斷。劍齒豹大怒,猛的一抖,牆壁頓時發出一陣斷裂的**聲。牆壁掙了掙,又重新將它卡在那裡。
劍齒豹擺脫不了牆壁的束縛,頓時心中焦躁,正自掙扎的時候,忽然覺得腹部一痛,一塊鐵片卡在肉裡。劍齒豹吃痛,頓時激發了它的怒氣。它仰天一聲怒吼,直震得兩人耳膜欲裂,頭暈眼花。劍齒豹身子一扭,只聽轟然一聲,整個房子頓時倒塌了大半。
危急時刻,吳南國閃電般出手,將衛山銘從劍齒豹的爪子下拉了出來。因爲吳南國秘術的支撐,現在只剩下他站立的這一小塊牆壁還沒有倒塌。
“怎麼辦?”衛山銘滿臉的冷汗,額頭被撞破了一道大口子,鮮血染紅了半邊臉,這讓他看起來顯得很猙獰。
吳南國看了看滿地的磚瓦碎塊,默默唸出一道咒語,只見平地颳起一道旋風,地上的灰塵碎石俱都被捲了起來。旋風捲着碎石向着劍齒豹鋪天蓋地的砸去。劍齒豹被迷了眼睛,頓時失去了目標,只是怒吼着橫衝直撞。
“走!”吳南國帶頭從破牆洞裡衝了出去,衛山銘也跟着衝出來。他衝得有點急,幾乎一頭撞在吳南國的背上。他正自納悶爲什麼吳南國忽然站住的時候,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這……這麼多……”衛山銘無力的**道,吳南國也是一臉的驚駭之色。
只見眼前的街道上、房頂上、樹梢上,圍滿了大大小小的野貓,不下上百隻。黑暗中一雙雙幽綠的眼睛像鬼火一般明滅不定。成羣的野貓看見兩人衝出來,俱都嗚哇亂叫起來。尖利刺耳的貓叫聲像是夜鬼啼哭一般難聽。兩人只覺得渾身冰涼,彷彿掉進了魔窟一般。
“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裡來的……”衛山銘幾乎懷疑自己走錯路,闖進野貓的老巢了,他環顧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黑夜像是一灘濃的化不開的墨汁一般沉重的掛在天幕上。
吳南國警惕的掃了一眼野貓羣,說道:“這裡有一個手法高超的馭獸師,你看那幾只貓,它們的牙齒和爪子上泛着血紅色的光芒,那是有毒的,只要被抓傷就必死無疑。”吳南國說着,忽然想起來剛纔看到的那個醉漢,猛然醒悟過來。
那個醉漢就是佈下這個殺局的人!他先在地上撒上毒藥,然後將肚子裡的食物吐在上面,野貓吃了,爪牙上邊沾滿了劇毒。吳南國萬分懊悔,原來自己一開始便被人算計了。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炸雷似的虎吼,劍齒豹終於弄乾淨了眼睛裡的沙土,從一堆廢墟里跳了出來。好了,現在,兩人當真是被包圍了。
“衝出去!”吳南國大喊一聲,手腕一抖,一道火柱從他的手心裡噴涌而出。與此同時,無數的野貓也尖叫着撲了上來。吳南國手腕一揮,火光到處,野貓們頓時慘叫着跑開。頓時,滿大街都是跳躍着的火球,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燒焦的臭味。
渾身着火的野貓們亂跳亂叫,還引燃了四周的民房,夜色中頓時傳來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大火燒着房子發出的噼啪聲、小孩的哭聲、求救聲、救火聲連成一片。
吳南國帶着衛山銘一路衝殺出去,野貓們紛紛躲避。忽然只聽遠處傳來一陣清脆悅的哨聲,那些野貓聽到哨聲,忽然變得瘋了一般,不要命的向着兩人撲了上來。
衛山銘手中寶劍一揮,無數道劍光噴薄而出,將靠近的貓羣絞得血肉橫飛,他劍光連閃,暫時擋住了野貓的攻擊。轉頭向身後看去,只見那隻劍齒豹猛的一抖身子,巨大的身軀急速縮小,變成一隻大花貓大小,它縱身一躍,跳上房頂。十幾只體型壯碩的野貓立刻圍在它身邊,瞪着溜圓的眼睛看着慌不擇路的兩人。它們的爪牙上閃着暗紅色的光芒,只要被它們蹭破一點皮肉,便會中毒身亡。
魔獸帶領着那十幾只野貓在房頂上縱躍,緊緊的跟着兩人。只要一有機會,它們便會撲上去,將這兩個人咬死在當場。
吳南國和衛山銘俱都警惕的防着屋頂上的野貓們,比起地上那些瘋掉的野貓們,它們纔是致命的殺招。
吳南國和衛山銘殺了半天,濺了渾身鮮血,野貓卻不見減少。照這樣下去,兩人早晚會被咬死。吳南國環顧四周,忽見衚衕深處有一道門。他心中大喜,向着那道門奔了過去。
兩人三步兩步跑到門前,吳南國並不急着打開門,他咬破手指,在門上劃出一個個血紅的符咒。衛山銘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只得擋在他的身後,一個人接下了所有的攻擊。
就在這時,只聽那陣哨聲忽然一變,變得尖銳刺耳。屋頂上的毒貓們就像是得了命令一般,尖叫着撲了下來。衛山銘將手中的鐵劍揮舞的密不透風,將那些毒貓俱都砍死在地上。但是這些野貓仍然不要命的往上撲,衛山銘一個疏忽,被一隻毒貓在手背上抓了一把。衛山銘悶哼一聲,一劍將那隻毒貓攔腰砍斷。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背,只見傷口處滲出黑色的血液,散發着一股惡臭,同時一股又癢又麻的感覺順着胳膊往上傳遞。衛山銘大吃一驚,難道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裡嗎?
吳南國畫完最後一個符咒,嘴裡念道:“空空之門爲我打開!”他隨手推開大門,大門後面卻是一條寬大整齊的街道,他回頭欲要拉着衛山銘逃進門裡,卻見衛山銘捂着手臂一臉驚恐的看着他。
吳南國只掃了一眼,便知道這條手臂保不住了。如果再猶豫片刻,衛山銘恐怕性命堪憂。
“忍着點!”吳南國二話不說,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鐵劍,劍光一閃,只見鮮血飛濺,衛山銘的整條左臂被吳南國齊根砍了下來。衛山銘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幾乎昏厥過去。吳南國連忙拉着他退進門裡,然後猛地關上大門。
一直蹲在屋頂上的魔獸在他們就要進門的瞬間,猛地一抖身子,身軀就像吹氣球一般脹大起來,眨眼就變成了一隻巨大的劍齒豹。隨着瓦片四處飛濺,它從屋頂上直直撲了下來。魔獸劍齒豹一頭撞破了大門,卻見後面只是一個小小的院落,哪裡還有什麼街道,哪裡還有人影。
那陣哨聲忽然停止,四周焦躁不安的野貓們就像鬆開了脖子上的鎖鏈一般,呼啦一聲跑了個一乾二淨。劍齒豹在那個院子裡轉了幾圈,拱倒了一堵牆,撲倒了幾顆小樹,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發現。它懊惱的衝着漆黑的夜空怒吼一聲,搖了搖身子,又重新變回一隻大花貓大小。
醉漢施揚拎着一罈子酒從一個角落的搖搖晃晃的走出來,趴在門板上看了一眼畫在上面的符咒,又瞥了一眼扔在地上流着臭水的手臂,冷笑一聲,說道:“算你們命大。”
施揚擡頭向着觀星臺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道:“大哥,我的事情做完了,你的兒子長大成人了,我也該離開這裡了。”說罷便衝着大花貓招招手,搖搖晃晃的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