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山銘這次是親自帶隊來追蹤玄昊,在軍隊中,他的權利不可謂不大。那天玄昊和葉城兩人殺出城門去之後,士兵們只顧着搶劫,沒有一個人去追蹤的。衛山銘在一個小小的百夫長面前碰了個釘子,心中憋悶,回去之後隨便找了個由頭,便賞了那個傢伙三十軍棍,幾乎將他擊斃在帳前。
衛山銘一邊發捷報一邊用飛鴿傳書向吳南國彙報了這裡的事情。當他得知大部隊將在第二天早上到來之後,便決定帶人追上玄昊葉城兩人,好在吳南國面前立下不世之功。
當天晚上,他點齊了一隻二十人的精銳騎兵,輕裝簡行,一路向着玄昊葉城兩人逃跑的方向撲來。他知道玄昊和葉城會隨着難民營向着白石城方向趕去,便一路遁着難民留下的痕跡追了上來。當他眼看着就要追上的時候,不想兩人命都不要,竟然齊齊跳進了湍急的河流中。
衛山銘看着兩人在河水中掙扎,載沉載浮,當下不死心,一直遙遙的跟着。待到兩人靠了岸,衛山銘不禁大罵起來。他原本想命令騎兵也泅水過去,但看着他們個個鋼盔鐵甲,下去肯定連個泡都不冒就沉底了,於是只要打消了這個念頭。
衛山銘叫過一個士兵來,問道:“附近有什麼橋樑之類的嗎?”
那個士兵恭恭敬敬的答道:“回稟先生,最近的一座橋離這裡也有七八十公里遠。”
“那渡口呢?”
“這裡水流湍急,根本就沒有人敢在這裡擺渡。”
“媽的!”
衛山銘罵了半晌,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看了看四周,見有一片樹林,心中一喜,指着那片樹林說道:“伐樹,就地做舟,渡河追擊!”
士兵們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在這裡伐木做舟,即便是做成了,這麼湍急的河流,下去豈不是找死!衆士兵雖然是在南方長大,有些人甚至是在河裡長大的,但是也沒人敢在這樣的河裡游泳。除非是被逼急了,就像剛纔那兩個瘋子。
衛山銘見士兵們愣在那裡沒人行動,不禁心頭火起,手中的馬鞭一抽,一個士兵慘叫着跌落馬下。他大喝一聲:“都他孃的愣着幹什麼,沒聽到我下的命令嗎?還不快去,非要我拿鞭子抽你們不成?”
衆士兵聽了,麻利的跳下馬來,向着那片樹林跑去。不一會,十幾顆大樹便轟隆隆的倒在地上。
南國境內多河流,士兵們從小在河邊長大,對於做木筏倒是得心應手。只一頓飯的功夫,兩隻巨大的木筏就做成了。木筏下水,二十一個人分成兩撥,跳上木筏,以馬刀當槳,向着對岸劃去。因爲載重有限,馬匹就扔在岸邊不管了。
玄昊見了,不禁大驚失色。
“這幫傢伙,鐵了心要弄死我啊,我們快逃吧。”
“別急,跟他們玩玩!”葉城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玄昊吃了一驚,連忙問道:“你想幹什麼?”
葉城不答話,將寶劍仍在地上,衣服的下襬在腰上紮緊,嘴裡叼了一柄短刀就往水裡走去。玄昊見了,唬得臉色鉅變,立馬上前將他一把將他扯住。
“你想幹什麼?你瘋了,他們這麼多人呢……”
葉城嫌惡的打開他的手,說道:“放開我,老子要讓他們都喂王八,讓你見識見識咱得本事!”
葉城說着一個猛子扎進水裡,只泛起一個水花就不見了。玄昊心中焦急,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你這個瘋子,混蛋!”
他撿起岸邊的石子往水裡扔去,藉以發泄心中的塊壘。
葉城潛下去半天都沒有露出水面,玄昊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水沖走了,只好一直往下游走,一邊不停的觀察着那兩隻木筏。那兩隻木筏已經接近河中心了,他甚至能夠看清那些士兵的臉龐。玄昊心中焦急,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在岸邊跳着腳,心中問候着葉城的先輩們。
就在玄昊焦急萬分的時候,就見河中心的木筏上傳來一聲驚呼。一艘木筏忽然四散開來,上面的人全都掉進水裡,登時濺起無數的水花,玄昊隱隱間看到水花中有血色閃現。
這傢伙竟然得手了!
葉城知道,這些人一旦過了河,他們兩個人就凶多吉少了,所以必須阻止他們過河。他看到追兵們匆忙紮起來的木筏,頓時有了計較。
葉城嘴裡銜着短刀,憑藉着過人的水性,一口氣潛到一艘木筏下面,兩刀三刀就割斷了捆着木筏的繩子。繩子一斷,木頭散開,木筏上的人們毫無準備,頓時落入水中。
葉城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伸手抓住一個人的衣領,短刀毫無阻攔的扎進了那個人的脖子。那人張口呼喊,血水頓時涌出來。葉城在那人肚子上踢了一腳,那傢伙就掙扎着沉入水底了。
南國的士兵雖然都熟悉水戰,但是因爲身上都穿着鐵甲,沉重異常,在這樣的激流中施展不開,沒有葉城輕便靈活,登時吃了大虧。他們個個慌亂的踩水,抱住浮在水面上的木頭不敢撒手,恐怕沉入水底。這正中葉城下懷,他在水中如游魚一般靈活,不斷的穿梭,掐住落水士兵的脖子,另一隻手中的短刀繞過甲冑的葉片,從肋下斜着向上刺去,一直刺穿肺部。那些士兵哼都沒哼一聲便滑入水中。
在另一艘木筏上,衛山銘看得清清楚楚。手下們在水中被個個擊破,毫無還手之力。而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卻無法施救。不一會的功夫,水面上就只剩下一根根漂浮着的木頭,沒有一個活人了。木筏上的衆人看得心驚膽戰,俱都一臉驚恐的看着衛山銘。
葉城浮出水面,冷冷的看了一眼木筏上驚恐的人羣,然後又一個猛子扎進去,只在水面上泛起一個水花。
“他過來了……”有人驚恐的喊道。
那人真是嚇壞了,不顧一切的跳進水裡,拼命的想要往回遊。但是他忘了身上穿着沉重的鐵甲,一個浪頭打來,那人再也沒有冒出頭來。
有人帶頭,其他人紛紛效仿,也不顧的現在的情形,撲通撲通又跳下去四五個,慌亂之中只掙扎了幾下便消失了。
“別跳!都別跳……”
衛山銘想要阻止他們愚蠢的行爲的時候已經晚了,木筏上連帶着他只剩下五個人了。其他人都可憐兮兮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夠想個主意好脫身。
“必須要保住這個木筏!”
衛山銘水性不濟,如果落水,肯定沒有機會生還。不需要葉城動手,幾口水就能將他嗆死。衛山銘不想坐以待斃,他要做點什麼。
衛山銘用唯一的一隻手捏着手印,腳下邁着奇特而有規律的步伐,嘴裡開始低沉的吟唱。隨着他的吟唱,水面開始劇烈的震顫起來,一道道水簾沖天而起,幾乎將天際都遮蔽了。水簾在半空中停滯了片刻,忽然開始凝固,變成一根根細長的冰針,四周的空氣頓時冷得就如進入冬天一般,凍得衆人牙齒打戰。
衛山銘單手一揮,所有的冰針如離弦的箭矢一般紛紛刺入水中。一時間就如下了一場冰雨。水面上微波盪漾,過了很久都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