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初死了……”曹操放下了手中的彙報，不無感慨地對身邊的荀彧、荀攸以及程昱、劉曄道，“我們認識了幾十年，也較了幾十年的勁，如今他真的不在了，還真讓我多少有些寂寞。”
“袁本初雖然不在了，可我們前面的路依然漫長啊，”荀彧追隨曹操時間最長，也最能瞭解曹操的心意，“袁本初代表的是我大漢的舊勢力，那時叱吒風雲的何進、董卓還有他，現在都已歸於塵土，取而代之的是主公、齊舜、劉備還有孫策等人。有這些新的敵人在，主公又怎會寂寞呢？”
曹操哈哈大笑道：“文若的話果然句句在理，我也只是表達一下感慨而已，大家也不必擔心我的豪情壯志會因爲本初的死而受到影響。大漢還在分崩離析的狀態，天下還需要我們來實現統一和安定，就像文若所說的，前面的路依然漫長啊。”
“袁譚已差人來向主公報喪，同時表達了想和主公重修舊好的意思。”程昱冷笑道，“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袁紹和袁尚身上，說自己對主公用兵完全是父命難違。現在既然他已是袁家的家主，自然就有能力結束這場戰爭。”
“他是袁家的家主？他這樣一廂情願的說法難道袁尚會答應？”劉曄微微一笑接道，“現在袁尚率軍八萬在鄴城，袁譚只能乾瞪眼，他既沒這個勇氣也沒這個能力收拾袁尚，還不是想靠我們的力量幫他除去這個眼中釘？”
“袁譚給出的條件是承認我們對青州的統治，這更是笑話。”荀攸道，“我們本就zhan有了青州，他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又能把我們怎樣？拿這個來跟我們談條件，還真是把我們當乞丐打了。”
“袁譚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現在手上的確也沒什麼能用的東西。他現在的地位並不穩固，最怕我們趁亂再逼他一下。”荀彧接道，“不過他想利用我們，我們一樣可以反過來利用他。他想借我們的手幹掉袁尚，我們也一樣可以借袁尚的手來幹掉他。”
曹操同意：“現在袁尚根本不服袁譚這個家主，只是苦於沒有機會揭袁譚之前的惡行，因此只能忍氣吞聲，固守鄴城保住根本。這個機會嘛，他沒有我們可以提供給他的。”
荀彧點頭：“現在張將軍棄暗投明，來到了我們陣中，那袁譚假傳命令讓渤海軍團前往渤海之事我們可以拿出足夠的證據。而且我猜測，袁本初的死應該和袁譚也有莫大的關係。只因這其中疑點的確很多。情報顯示他的身體本已有所好轉，可忽然惡化，事先一點徵兆都沒有，如果沒有人爲的因素實在說不通。而且袁譚出現的時機實在太巧，彷彿專爲去見袁本初最後一面，若是之前沒有預謀，又怎會把時間拿捏得這麼好？”
“文若的猜測一點都沒錯，本初定然是袁譚所害。”曹操的語氣肯定，彷彿早已知道其中內情。他看着謀士們有些疑惑的眼神，輕笑道：“大家不要奇怪，我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這都是一個人告訴我的。”
他忽然高聲道：“子遠兄，請進來與大家一見吧。”
只聽一人哈哈笑着推開了門，一邊進來一邊道：“孟德給我準備了這麼一個隆重的見面儀式，許攸何德何能，竟能受到如此的重視！”
這人居然就是從南皮回鄴城在半路與袁譚擦肩的許攸！
他口中雖然說自己受之不恭，面上卻毫無不妥之意，尤其是那一聲孟德讓在場的四位謀士都暗中皺了皺眉。他們就算自視再高，面對曹操也要叫一聲主公，而這許攸縱然名聲在外才高八斗，這聲孟德也叫得太狂傲了些。
“這點小場面又怎會放在子遠兄的眼裡？”曹操倒是沒有介意許攸的無禮，笑道：“先給子遠兄介紹一下這四位先生，這位是……”
曹操的話還沒說完，許攸已截口笑道：“文若先生、公達先生、仲德先生和子揚先生的大名我早已聽說，今日一見真是不枉我此行啊！”
他說的雖然客氣，但荀彧等四人還是微微有些不爽。許攸再有能力，以後也不過是在曹操手下做事，像現在這樣隨意打斷曹操的話，更是一種無禮的舉動。不過這四人都極有涵養，面子上總是會過得去的。
其實許攸在袁紹手下也沒有這麼張狂，可他與曹操從年輕時就熟識，而且現在終於有機會揚眉吐氣成爲曹操統一幽冀二州的重要成員，得意之下自然就有些忘形。
“我之所以肯定本初是袁譚所害，也是子遠給我的情報。”曹操依然沒有介意許攸打斷了他的話，接着道，“子遠雖然人不在鄴城，可他從現場旁觀者對本初死前的形容中分析出本初是中毒而死。有些毒普通醫生是看不出來的，可子遠是天下有數的大仙術師，袁譚的毒又怎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袁譚所用之毒極爲罕見，竟像是火族曾經使用過的焚心散。普通人一中此毒，表現出的反應是心臟跳動極其劇烈，帶動所有經脈以平時幾倍的度運轉，從而把身體生生拖垮。袁紹死時的症狀和焚心散的反應非常接近，若不是孫策現在還在江東打拼他的基業，我還真以爲這是火族的代表孫家所爲。”許攸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博學多聞，不無賣弄地把他所知所想都說了出來，“聽說袁紹在前些日子召見審配，想把家主之位傳給袁尚。我想袁譚爲了自己的地位才下此毒手吧。”
荀彧等人第三次暗中皺眉。在許攸的話中竟然直呼袁紹的名字。程昱和劉曄和袁紹沒有關係，直呼其名也算正常。他和荀攸都和袁紹有些關係，因此依然已袁本初來稱呼，就算是曹操也還是依然稱呼袁紹爲本初。可這許攸長期在袁紹手下做事，現在剛剛投奔曹操就把舊主之情忘得一乾二淨，還用這麼大不敬的稱呼，真是讓人懷疑他的本質。
第五卷 利涉大川 第十一章 兄弟交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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