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舜一掌擊下,只覺真氣如沉牛入海,竟完全被那棺材吸收。
那棺材瞬間爆出耀眼的光華,把齊舜包裹在內。齊舜只覺眼前白茫茫一片,麒麟、殿堂甚至連自己都已瞧不見,就如同身在濃霧之中。
一個聲音在齊舜耳邊響起:“你就是那身懷五行真氣之人?”那聲音低沉威嚴,好似長期號施令而養成的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
齊舜大驚,難道是那棺材中的人死而復生不成?他定睛看去,只見一個影子隱隱綽綽的在他面前,飄渺虛無,好似隨時都要乘風而去。
“晚輩就是。”齊舜不敢大意,語氣也還是很恭敬的。
“晚輩?”那影子哈哈大笑,“朕離開朝堂多年,難道就已成江湖中人了麼?”
齊舜又是一驚!那影子自稱爲朕,又說自己身在朝堂,那他生前定是帝王。“朕”這個稱呼由東方唯一一位劍神大秦帝國的皇帝贏政所創。後來贏政離奇失蹤,大漢帝國取而代之,但這個稱呼卻一直被歷任皇帝沿用下來。
“難道棺材中的人是我大漢帝國的君王?”齊舜暗想。不過那影子後面一句話立刻讓他目瞪口呆。
那影子道:“不知我大秦帝國現在傳到幾世?”
“難道……難道前輩就是……”齊舜現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生在他的面前,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輩是秦帝國的皇帝,劍神贏政?”
“大膽!竟敢直呼朕的名字,若是朕仍在世,你早已不知死了幾次!”那影子雖無實質,可那威震天下的雄風猶存。
“前輩不知,秦帝國自前輩失蹤後便已分崩離析,現在已被大漢帝國所代替。”齊舜心裡“怦怦”直跳,可還是硬着頭皮說了出來。
“什麼!竟有此事!”那影子大喝一聲。齊舜只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壓力呼嘯而來,讓他連呼吸都艱難起來。齊舜心下駭然,連一個虛幻的影子都能散出如此巨大的威力,劍神果然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齊舜想說什麼,可張開了嘴竟說不出一句話來。勁風充塞了他的口腔,壓迫了他的聲道,讓他不出一絲聲音。
良久以後,那贏政逐漸冷靜下來,齊舜這才覺得壓力輕了些。只聽贏政問道:“大漢帝國?開國之君是誰?”
“是我朝高祖劉邦。”本來直呼先帝的名諱是大忌,但齊舜也沒有辦法。贏政實在是太過古老,不這樣說恐怕他也不知道。
“劉邦?居然會是他!”贏政好似有些意外,“那當時自我感覺不可一世的項羽呢?”
“項羽在垓下被我大漢擊敗,並在烏江邊自刎。”
“項羽自殺了?”贏政又是哈哈大笑道,“他用卑鄙手段偷襲了朕,沒想到自己也沒好下場。”
“前輩是被那項羽偷襲纔到此處?”齊舜問道,“難道也是中了‘大挪移術’?”
贏政冷哼一聲道:“那天項羽這廝集結了十個劍聖,十個**術師和十個大幻術師,趁着朕身中劇毒之時起攻擊。若非如此,就憑他們幾十個跳樑小醜,又怎會得手?”
他又笑了笑道:“不過他們也沒落得好去,只剩下了三個劍聖,兩個大幻術師,而**術師則全軍覆沒。”
齊舜聽了不禁乍舌,也只有像贏政這樣劍神的級別纔有資格把劍聖或**師稱爲小丑了吧。那一戰應該極爲慘烈,贏政在身中劇毒的情況之下仍能殺掉二十多個頂尖的高手,最後才被“大挪移術”弄到此處,那會是何等的功力!
“前輩身爲劍神,又怎會中毒呢?”在齊舜的印象中,到了劍神的級別基本是百毒不侵的。
贏政長嘆道:“只怪朕太過於期盼長生不老,希望朕的基業可以千秋萬代,因此沉迷於丹藥中,以身試藥。沒想到那些丹藥大多有毒,長年累月下來,終於在那晚暴,麻痹了朕的神經,使朕只能揮平日三成的功力。” wWW▲тт kǎn▲c o
三成功力!僅僅三成功力就已如此,那全盛的劍神究竟會有多大的威力?齊舜心生嚮往,也不知自己何時才能達到那樣的境界。
只聽贏政接着道:“朕雖不在,可朕的皇兒扶蘇也有萬夫不擋之勇,還有蒙恬帶兵在外,爲何不能傳我大秦基業?”
齊舜道:“前輩失蹤後,本應是世子扶蘇即位。但當時的丞相李斯和宦官趙高合謀,以前輩的名義賜死了扶蘇世子和蒙恬將軍,立前輩次子胡亥爲帝。後來趙高陰謀害死了李斯,而後又殺害胡亥世子,準備自立爲帝。可文武百官都不從他,無奈之下,他只好另立扶蘇世子的兒子子嬰爲帝。這樣折騰來折騰去,秦帝國的力量已經大爲削弱,無法再稱霸天下。”
齊舜從小就博覽羣書,對前朝的歷史自然知之甚詳。
贏政聽後良久不語,半晌才嘆道:“李斯驚才絕豔,趙高也是深得朕的歡心,可沒想到朕以一己之力吞併六國,統一天下,到頭來親手建立的國家竟毀在他們二人手上。”
齊舜知他心情低落,勸慰道:“不過後來子嬰殿下成功爲父報仇,殺了趙高並誅其三族,也算是爲前輩出了口氣。”
贏政沉聲道:“出了氣又如何?朕的基業不還是落入了旁人的手上?只是那項羽爲何沒有得到天下?單看實力,劉邦是萬萬也比不上他的。”
“正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項羽縱然號稱‘西楚霸王’神功蓋世,可他殘暴不仁,剛愎自用,還是落得個戰敗身死的下場。”這是齊舜的心裡話,也是他長久以來引以爲戒的教訓。
“呵呵,沒想到你這個小傢伙竟有如此見解。”贏政好似已接受了大秦帝國覆滅的事實,“想來你也不是出自尋常百姓人家吧。”
“晚輩齊舜,字伯禹,是大漢帝國當朝皇帝第八個兒子。”他又解釋了下,“只因晚輩幼年被過繼給了前大將軍齊琰,纔跟着改了姓齊。前些天才重歸皇室,被封爲齊王。”
“哦?原來你竟是劉邦的後代。”贏政有些自嘲,道,“沒想到多年後第二個身具五德的人竟然是取代我大秦之人的後代。也罷,這也許就是神的旨意。”
他好似下定了決心,道:“你且聽好,朕想請你幫一個忙,把朕的身體葬在驪山之北渭水之南。朕生前早已選好了那處地方作爲朕的皇陵,只是那時朕只想着長生不老,並未把此事告知他人。朕會留給你具體的位置所在,你到時只需按留言行事。”
齊舜聽後大喜過望,以他的絕頂聰明又怎會聽不出自己已有回到衆神之地的希望?而且這些小事對他來說自然是易如反掌,只要能出去,爲贏政風光大葬都沒有問題。
“你先莫要開心,只因想從這裡出去絕非易事。以朕之能,在有生之年竟未成功,也是朕最大的遺憾。”
齊舜聽了瞠目結舌,連堂堂五德之身的劍神都無法出去,他自己還有什麼指望。
贏政好似也感覺到他的喪氣,又道:“你也不用擔心,只因當時朕身中劇毒又身負重傷,功力已不剩百中之一,連普通劍師都不如。而你無病無痛,又已達到了大劍師的境界——哦,雖然還只是低階大劍師——已有能出去的機會了。”
齊舜這麼年輕就成爲大劍師,本來還覺得是件令人驕傲的事情,可這時卻有些臉紅。不過聽到贏政這樣說,這才微微放心,等着贏政告訴他出去的辦法。
贏政好似能看到他的心裡,道:“這幻影乃是朕畢生精血所化,無法持續長久,只怕馬上就要消失,回到衆神之地的辦法我已刻在此洞的壁上,你可自己去看。”
他一字一頓地接着道:“記住,你答應過把朕的身體送回之事。若你反悔,就算天涯海角,小玉都會讓你身異處!”
“小玉是誰?”齊舜剛想問,就見贏政的影子越來越淡,想來是時間已到。只聽贏政又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說的沒錯。朕生前又何嘗不是生性殘暴剛愎自用?到了這裡一人靜思己過才現自己的過失,想挽回也已沒有機會。希望你莫要忘記這句話,也希望你能有比朕更光明的將來。”
話音漸小,終於隨着影子的消散而歸於寂靜。
齊舜現自己依然在那殿堂之內,棺材依然靜靜地擺放在原處,那麒麟依然在旁邊盯着他,只是眼神已有些不同。他心中感慨,沒想到自己竟與傳說中的劍神交談良久,更感慨贏政的無奈與悲哀。不知自己死後又會如何,轉念又想,自己此刻的狀態在別人眼中和死了也沒什麼分別吧。想到這裡,外公、甄宓、劉虞、馬……一個個影子又浮現在腦中,他的心情又不由得沉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