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映照在洛陽城頭,顯得這座荒城更加的殘破不堪。雖然在四大諸侯會盟之時,曹操大略修葺了下,可洛陽被董卓傷害得太深,那沖天大火所留下的殘垣斷壁並不是曹操隨隨便便就能整治一新的。而且在會盟之後,曹操的重心也並不在洛陽之上,因此現在的洛陽依然是“千里無雞鳴”的慘狀。
張繡率軍緩緩前進,離開了治理已久的宛城,越往洛陽方向走,就越讓他感受到這戰亂時期的淒涼悲慘。曹操命他暫時駐守洛陽,是因爲有魔族中人出現,可他不理解的是洛陽都已經變成這樣,又怎會吸引項羽?他們就算佔領了洛陽,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洛陽乃至整個司隸地區依然是曹操的地盤,因此張繡一路暢通,很快就進駐洛陽。洛陽的守軍不過三千,暫時的安寧讓這三千守軍的警惕性也差了許多。當張繡出現在洛陽城外的時候,他甚至在城頭都沒有看到曹操的大旗,就更不用說巡邏的士兵了。
“看來這裡確實需要整頓一番了。”張繡自語着。他帶兵一向以嚴明爲主,宛城軍就算在這段難得的和平時期也是天天操練,把宛城搞得跟鐵桶一樣,又怎會像洛陽這樣鬆懈?
其實這也不能怪曹操,這個雄才大略的諸侯此刻正被近在眼前的項羽分散了太多精力,而且西邊的齊舜暫時也不會構成威脅,他的注意也就沒放在這名義上的巨城之上。
城內已經沒有棲身之所,張繡和他的三萬宛城軍只能臨時搭建帳篷。曾經巍峨的皇宮就在眼前,可現在那皇宮只能從破敗的根基上才能看出當年那恢宏的氣勢。張繡又嘆了口氣,想當年在洛陽學院之時,大漢還是何等的意氣風,誰知不過短短十來年時間,一切怎麼就變了個模樣?
他進入洛陽之後就派人到處巡查,卻沒有現魔族的存在,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感覺到魔族那死一般的氣息。
難道曹操給他的信息有誤?曹操說這信息是從齊舜那裡得來的,可齊舜又何必要騙他們?就算把他從宛城調了出來,齊舜也應該不會取而代之啊。在項羽已經露面的情況下,他們互相之間已經不是最大的敵人了,齊舜也沒有必要玩上這麼一手。
夜色已深,張繡在思緒萬千中終於沉沉睡去。他已經想好,明天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把那三千城防軍好好整頓一下,怎麼說也要讓他們能夠成爲有用的戰力。
可上天已沒有再給他這個機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凜冽的殺氣把張繡從睡夢中驚醒。當他睜開眼的剎那,就看到營帳無風自裂,一道匹練般的劍光從營帳外直刺而來!
張繡全身還沒有從熟睡中恢復,應變自然比平日裡慢了些,但高階大劍師的反應依然靈敏。他的手一招,虐風饕餮槍立刻來到他的手上,然後人槍合一,竟從營帳的另一側穿出!
他雖然避開了對方的殺招,可還是被敵人的劍氣傷到了經脈,等到他勉強站立之時,才現胸口一陣刺痛,全身真氣竟只能用上七成。
他本想開口示警,可赫然現整個大營竟然空無一人,黑黢黢的連一絲聲響都沒有。他帶來的可是三萬宛城軍啊,這三萬人又怎麼會忽然失蹤了?
偷襲之人並沒有乘勝追擊,反而緩緩從他那已經幾乎四分五裂的營帳中走出。那人面上帶着一個青銅面具,面具上刻着一種不知名的鬼怪,在這黑夜中顯得更加猙獰詭異。
“你是誰?膽敢偷襲於我!”張繡把長槍橫在胸前,作出了防禦的姿勢。
那人卻沒有說話,只是輕輕一彈劍刃,出“叮”的一聲清響,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顯得尤爲清晰。
就在這聲清響過後,宛城軍的各個營帳都出了“噗噗”悶響。張繡看得真切,就在離他最近的幾個營帳上立刻沾滿了鮮血,把營帳整個變成了赤紅之色。
張繡看得睚眥俱裂,他不用想就已知道自己的宛城軍正在遭遇屠殺,而他自己連敵人是誰都還無法分辨!
屠殺並沒有持續很久,那恐怖的聲音很快就停了下來。一個身影從陰暗中悠然踱步而出,竟是個面容矍鑠的老人。這老人皮膚近乎透明般的蒼白,只有那雙眼睛顯得又深又黑又亮。
“你不是想問我們是誰麼?”那老人微笑面對張繡,“老夫可以告訴你。”
“你們是魔族中人?”張繡從那殺氣中已經隱約猜到。
“你猜的沒錯,我們是魔族中人。老夫名叫范增,是霸王帳下謀士。這個名字想來你應該也聽過吧。”那老人的語氣依然輕鬆。
范增!這個名字張繡又怎會沒有聽過!范增是項羽麾下最重要的謀士,被項羽尊稱爲“亞父”。當年項羽擺鴻門宴,就是范增力主殺掉高祖,可項羽認爲高祖並無威脅而沒有采納,從而導致最後的滅亡。想不到不僅是魔族五大將,就連范增也一併復活了!
“你那三萬人馬如今都已喪於我手,此刻就剩你一人,還是趕緊束手就擒,老夫會讓你死得痛快些。”范增依然還是當年那殺人不眨眼的個性。
“你……你竟是如何做到的?”張繡怎麼也無法相信自己這三萬精兵竟然無聲無息地全軍覆沒。
“你以爲那三千守軍還是你們的人麼?老夫數百年前就已是高階大幻術師,現在更是幾乎達到法神的境界,又有我魔族死靈師團協助,別說三萬人,就算三十萬也不在我們話下!”范增的話雖然有些誇張,可張繡還是明白了自己早已落入魔族的陷阱。這三千守軍看來都是魔族所扮,范增自己的實力更強,而且還有那什麼魔族死靈師團,宛城軍被滅的確合情合理。
洛陽看來是守不住了啊,張繡心中悲痛。想到魔族佔據洛陽轉而擴展到司隸,對曹操形成東西夾擊的態勢,張繡不禁爲曹操擔憂之至。在他自己生死攸關的時刻,他所想的竟然還是曹操所面臨的困難和危險。
“主公,我已無力再做些什麼,那就讓我以死明志吧!”張繡握緊了虐風饕餮槍,釋放出了槍中封印的兇獸饕餮,自己也猛衝上去,動了他人生最後一次攻擊。
只聽一陣風聲吹過,又像是鮮血從咽喉中飈飛的聲音,接着整個洛陽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一切都好像從未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