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事件與分歧
就在新聯盟軍秣馬厲兵即將南下的時刻,有一支部隊居然發生了譁變事件。這是自克林區成立巡邏隊以來,新聯盟建軍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說是譁變有點誇張,就是有一夥戰士半夜翻牆撬鎖,進入供銷社的倉庫偷了一批東西,主要是各種吃的還有一批軍需物資。
次日被發現後,供銷社工作人員前去追索,險些釀成軍地衝突。還好供銷社這邊發現是新聯盟駐軍乾的,並沒有強行索回物資,而是報告給了軍方領導,這纔沒有擴大事態。
這不是新聯盟的主力野戰部隊,而是一支後備部隊,剛剛組建不久,考慮到其訓練時間尚短、作戰能力有限,所以駐紮在後方,駐地總計兵力一個連。
這個連隊的駐地在瓦歌市的北郊,離瓦歌礦業最大的工地以及管理總部很近,主要是起到威懾和保障的作用,算是工作組的後盾。
在正常情況下,這個連隊不會參加接下來的軍事行動,這件事看似也不會影響新聯盟的大局,可是在這個時間出了這樣的問題,無疑非常敏感。
更何況這是新聯盟成軍史上第一起嚴重違紀事件,假如處理不好,對其他部隊的影響極大,就怕有人有樣學樣。李敬直和夏爾如今都在南部前線,沈四書則特意趕過來處理,就連華真行都被驚動了。
調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在沈四書還沒從南部前線趕到該連隊駐地之前,他和華真行就分別拿到了一份獨立調查報告。
沈四書那邊是高懷同負責調查的。高懷同是原草鞋幫的成員,後來就一直在供銷社任職,如今已是一名三級養元師。
華真行這邊的調查則是由新來的原定風潭修士莫棄負責的。莫棄是一名工程師,這次剛剛被養元谷分派到瓦歌礦業工作組,陪着華真行一起來到瓦歌市,恰好碰到了這件事。
兩份調查報告放到一起覈對,事件的前因後果就很清楚了,其實也不算複雜。
也許是新聯盟最近的擴軍速度太快,二線守備部隊的作戰訓練和思想教育都沒跟上,有些優良的傳統沒有貫徹好,仍然帶着很多舊習氣。
負責這個連隊後勤補給的一名軍需官,與該連隊某個排的戰士都出身於班達市的同一個部族。部族社會的內部傳統,東西都是大家的,也不能說這是什麼壞習慣,從某些方面講甚至是一種很好的品質。
可是這名軍需官卻把這種習慣帶到軍隊裡來了,調配後勤物資的時候,同一個部族的戰士都是敞開了供應隨便拿。他們拿的多了,其他戰士就不夠了,結果導致了有組織的翻牆撬鎖偷東西的件。
有一個背景需要強調,照說一支軍隊都應該有其內部的後勤體系,但是新聯盟現在還做不到,它的後勤供應仍依賴於歡想實業與地方政府合辦的供銷社。
新聯盟軍開進到哪裡,供銷社就把其營業網點鋪設到哪裡,供銷社發行的購物券還可以當津貼使用。這夥軍人此次盜竊對象就是供銷社,偷的就是軍需專供倉庫。
新聯盟對此高度重視,因爲它發生在十月二十五日,所以沈四書還特意將其命名爲“1025事件”,在他的呼籲下專門成立了1025事件調查處理小組,華真行任組長,沈四書任副組長,高懷同、古水門、司馬值、莫棄都是組員。
事件過程調查清楚之後,就在瓦里希的公寓裡,全體成員討論將如何做出處罰。華真行坐在沙發上翻看着面前的兩份報告,居然笑了起來。
沈四書:“華總導,這麼嚴肅的事情,你怎麼還樂了!有那麼好笑嗎?”
華真行笑着答道:“這個連隊雖然是二線部隊,但訓練的情況還不錯,兵員素質也很高嘛!特種作戰也有人教過嗎,總不會是無師自通吧?”
古水門解釋道:“新聯盟軍是從克林區巡邏隊起家的,最早執行的就是治安巡邏任務,面對的是各個街區的黑幫組織,小分隊的遭遇戰和破襲戰是必須的訓練科目。”
華真行用手指點了點桌上的材料道:“這就能解釋的通了。他們去倉庫偷東西,事先還派人在前面製造動靜吸引庫管人員的注意,後面有望風警戒的、有專門在牆兩邊負責傳遞的。
就連路線都規劃得很好,分工明確動作利索,十幾個人短時間內就能帶走那麼多物資,居然沒有一件落在半路上。
他們的行動最後被發現了,居然還能留下一個小隊進行誤導,把追過來的值班人員給引走了,然後這個小隊還能成功脫身,也沒有與對方發生正面衝突。”
沈四書:“那又怎麼樣,第二天不就查出來了?”
華真行忍不住又笑道:“因爲這種事情不可能查不出來,就算現場沒被抓住,他們帶了那麼多東西回軍營,也不可能守住秘密。
但有一點要注意,假如他們還是當地的部族土著,可沒有這種協調一致的行動策劃能力,說明加入新聯盟軍之後進步神速啊!”
司馬值插話道:“假如把這夥人交到郎師弟手裡,說不定能訓練出一個特種滲透小隊,我看他們有這種潛質。”
想當初三兄弟在三湖鎮受罰,被封印神通法力後參加基層工作,各有不同的任務。蕭光在三湖鎮搞綜合執法;司馬值加入了地質勘探隊。郎校民則是滲透到尚未解放的瓦歌市以及更南的摩旺市搞情報偵察,對這方面工作很有經驗,因此司馬值纔有此一說。
沈四書:“他們能耐越大,捅的簍子就越大。我們今天坐在這裡開會,可不是來誇他們的,而是要討論怎麼作出嚴厲的處罰!”
華真行:“那就討論吧。”
沈四書:“我已經專門寫了一個處理意見,發到在座的每個人手上。我的態度,新聯盟成軍歷史上從未發生過類似事件,一定要嚴厲處理,嚴明軍紀!”
華真行搖頭道:“你的處理意見我看了,但是我不太同意。按你的意思,要將這些戰士開除軍籍,發還地方重新接受勞動改造,並將處理結果和名單通報全軍和地方社區,這太過嚴苛了。
還有那名軍需官,你建議將他撤職查辦,接受軍事法庭的審判。這樣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認爲僅僅是通報全軍還不夠,哪怕是把他給槍斃了,也不能就這麼槍斃了!”
沈四書解釋道:“有些事情,性質是不一樣的。從情節上看,軍需官的錯誤要嚴重得多,當然要嚴肅處理,然後做全軍通報。但事情還是發生在軍隊內部,影響還可以控制。
那十幾名戰士的錯誤可能沒那麼嚴重,但是涉及到了地方、影響到了軍民關係,這就不僅是軍隊內部的事情了,我們必須得將這些害羣之馬剔除出去,並給人民羣衆一個交待!
軍需官的處理意見可以再討論,可以更嚴格。但是那些戰士也犯了錯,他們原本可以向連隊指導員、也可以向更上級反映情況,而不是擅自去偷東西。
假如這次不嚴肅處理,今後怎麼能夠阻止類似事件的發生?新聯盟軍,全稱是新聯盟解放軍,我們組建這支軍隊的時候,參照的就是東國解放軍的模式。
東國解放軍的戰鬥力,就是建立在吃苦耐勞、作風優良、紀律嚴明的基礎上。‘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在座的也應該都聽說過,其中有一條就是不拿羣衆一針一線。
而他們呢,簡直就是搶劫,成建制的軍事單位跑出去搶劫,這是土匪作風、這是黑幫習氣!鑑於調查組來了之後他們的認罪態度良好,我現在給的處理意見已經很寬大了。
無數次的歷史經驗告訴我們,無論是舊軍閥還是現代軍隊,紀律一定不能渙散,我們要時刻保持警惕,要防微杜漸,東國古語有云‘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沈四書很激動,說到最後還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華真行一直等他說完纔開口道:“沈部長,假如我們脫離客觀條件去空談,雖然看上去很公正嚴明,但其實是耍流氓。
要說紀律嚴明,難道黑幫就沒有紀律嗎?據我所知,這裡各大黑幫的紀律更嚴格,假如街區內有成員違反,動不動就砍頭剁手,但黑幫還是黑幫!
你剛纔提到了東國解放軍,我也經常學習,他們的紀律是怎麼保障的?我認爲首先是公平與公正,就算條件再艱苦,也要儘量保證所有戰士要得到真誠的平等對待。
軍需物資並不是上級軍官和軍需官的私物,假如一支軍隊不能按時按量發放軍餉和軍需物資,你又拿什麼要求他們遵守軍紀?
你剛纔說那些戰士可以向上級反映,上級當然會處理的,比如我們這樣的上級今天就來處理了,可是餓肚子卻是當天的事情!
你讓他們都能吃飽飯,他們當然就沒有必要再去偷吃的,然後你才能夠去嚴格要求軍紀。這是有前因後果的,不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情,否則不能服衆、不能安定軍心。
一支軍隊要有榮譽感,前提是他們要能真正感受到榮譽的存在、知道自己在爲什麼執行任務、受到真正的尊重。既然新聯盟解放軍是一支人民軍隊,那就絕不能是少數人的工具。”
沈四書:“你說了這麼多,究竟想怎麼處理這些戰士?”
華真行與沈四書的意見罕見地出現了不一致的情況。按華真行的意見,這些戰士肯定是要處理的,但是沒必要開除出軍隊,至於是否將他們的名單通報全軍和地方社區,也值得商榷。
可以讓他們公開做檢討,在軍隊內部處罰,退還偷來的物資,假如有所缺損,還要如數賠償。假如他們賠不起,則由新聯盟軍先行墊付,然後在他們的薪水裡按月扣除……
華真行說到這裡,高懷同小聲插話道:“其實賠得起,只要把應該發給他們的軍需物資補足,讓他們再還回去就是了。
我還有個建議,可以讓他們主動到供銷社去做檢討,並且抽休息時間去供銷社去參加義務勞動,用實際行動道歉。”
這個建議,華真行表示贊同。華真行又重點強調是,不能分開處理軍需官和那十幾名戰士,而是將其作爲一個整體事件處理,並且通報全軍,公示地方!
通報與公示的重點,是那名軍需官的錯誤。軍需官不僅要撤職查辦,還要到各個軍營裡巡迴接受集會批判,並就這一事件組織思想學習,告訴每個人爲什麼要處理這名軍需官、新聯盟軍是一支怎樣的軍隊,這纔是要吸引所有人去關注的焦點。
華真行和沈四書意見一致的地方,就是這支部隊的主官也要接受處分,該撤換就撤換。新聯盟軍今後在組建部隊時,要繼續堅持老兵幫帶新兵的傳統,並且注意不要把出身同一家族或地方街區的士兵安排到同一個班、排級單位,甚至是同一個連隊。
這些都是現代軍隊包括東國解放軍的成功經驗,新聯盟軍並沒有很好地汲取。
華真行與沈四書意見不一致的地方,首先是等於是放了那十幾名戰士一馬,雖然他的意見也是要做出處罰,但最好是內部處理,重點是讓他們認識到錯誤。
司馬值也在一旁敲邊鼓,他甚至建議事後把這批戰士抽調到前線去,加入一線偵察部隊,讓他們戴罪立功。
對於那名軍需官以及部隊主官的處理,則要公開,儘量讓全軍乃至各社區都要知道,新聯盟軍處理了什麼人、爲什麼要處理他、是怎樣的處理的。其影響決不能只控制在軍隊內部,而且行動要儘快落實,就結合最近的戰前思想動員。
一番討論或者說激勵的爭論之後,最終還是按華真行的意見形成了決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