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現在哪裡?”明卉問道,霍譽讓白菜回來報信,還能是爲了什麼,明卉心裡清楚。
“她回了之前住過的客棧,客棧夥計不許她進來,把她和小黑的行李扔出來,她守着那些行李,坐在客棧門口發呆。”
白菜沒管,看了一眼就跑回來報信了。
明卉鬆了口氣,叫了朵朵過來,看看朵朵的臉,打開化妝匣子,在朵朵臉上塗塗抹抹,還是個小姑娘,只是和本來的面容有些不一樣了。
一身碎花衣裳,看上去就是街頭巷尾忙忙碌碌幫家裡幹活的小大姐。
這是可愛的小花朵。
小花朵出門僱了一頂拉腳的轎子,出了皇城,下了轎子,又攔了一駕拉腳的驢車,驢車跑得快,沒一會兒就來到那家客棧,小魚還在客棧門口發呆呢,她不想離開這裡,她擔心小黑回來找不到她。
“小魚姐姐,你還記得我嗎?”
一個甜甜的童音傳來,小魚轉頭看去,眼睛裡有了笑意:“咦,我認識你呀,你是花婆婆的小孫女。”
明明臉上還有淚痕,可這會兒,小魚的笑意已達眼底,看到熟人了。
“小魚姐姐,你怎麼在這裡?”小花朵笨笨的小模樣很討喜。
小魚嘟起小嘴:“小黑被官府抓了,不過他是冤枉的,官老爺們查清楚了,就會放他出來,可是客棧不讓我住了,還把行李也扔出來了。”
她低下了頭,她現在覺得京城也不是哪哪都好,比如這件事上就不太好。
“小魚姐姐,你是不是沒有地方住了?”小花朵關切地問道。
“嗯,我還想住在這裡,小黑一定會回這裡來找我的。”小魚有點想哭。
“我家有個院子,離這裡不算太遠,不如你去那裡住幾天,然後你每天都來這裡看看,你看這旁邊也有客棧,你叮囑這裡的夥計,萬一小黑哥哥回來了,你恰好不在,就讓他住到那家客棧裡,你再來時,便去那家客棧找他,這不就行了?”
小花朵挺得意的,大奶奶教給她的這番話,她一個字也沒有說錯。
小魚的淚意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了,她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可以住到你們家嗎?真的可以嗎?”
她像是又想起什麼,笑容在臉上僵了僵:“可我身上沒有錢了,我們的錢都在小黑那裡,我沒在小黑的行李裡找到銀子”
“沒事,我家不收錢,你如果想給錢,那就給我家幹活吧,擦桌子,打掃院子。”小花朵很大方。
“真的啊,這些我都會做,我還會劈柴,我的力氣可大了!”小魚歡喜地說道。
小花朵揚起眉毛:“你力氣大?那咱們掰個手腕吧。”
“好啊!”
小魚挽起袖子,兩個小姑娘在客棧門前就要比試,好在這時,客棧的夥計出來,大聲吼道:“怎麼還不走,快走快走,真穢氣!”
小花朵揮揮拳頭,對小魚說道:“咱們回去再比!”
說着,她一手一個,輕輕鬆鬆拎起兩個包袱扔上了驢車,小魚怔了怔,也跟着跑了過去。
小花朵帶小魚來的地方,就是商家衚衕。
自從搬進有角門的大宅子,明卉已經許久沒有來過商家衚衕了。
當初她租下商家衚衕的宅子,就是因爲老書院街的那種老宅子只有一個門,她易容之後出門不方便,所以商家衚衕的宅子,就是她易容和卸妝用的,現在搬了家,她能從角門裡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入,商家衚衕的宅子也就用不上了,汪海泉和汪平來京城時住過一回,覺得這裡去花千變不方便,便重又去住客棧了,這宅子便空了下來。
小魚進了門,便看到在院子裡說話的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出頭,笑眯眯的,很是喜興,女的和男的恰恰相反,三十多歲,面容嚴肅,像是所有人都欠着她錢一樣。
小魚覺得這兩個人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待到進了屋,她一眼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好看的小姐姐。
這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小姐姐了,皮膚雪白雪白的,又白又細,像剝掉殼的煮雞蛋,阿藥婆說過,內陸那些年輕漂亮的女子,臉蛋就像剝殼的煮雞蛋,小魚以前無法理解,那會是啥樣的,直到看到眼前的小姐姐,小魚相信了,這就是阿藥婆說的雞蛋臉。
還有小姐姐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沒有一處不好看,精緻得像是畫上去的。
對,就像美人花瓶上的美人一樣,不,比花瓶上的美人還要好看,還要生動。
小魚看直了眼,呆呆地看着明卉,嘴巴張得大大的。
明卉噗哧笑了:“小魚,小魚。”
小魚緩過神來,指着自己的鼻子:“小姐姐,你咋知道我的名字?”
“是花婆婆告訴我的,她說小魚喜歡吃紅豆糕,還喜歡吃柿餅,她還叮囑我,把她家做的糕餅點心帶給你吃。”
明卉把放在桌上的食盒指了指,朵朵走過去,把食盒裡的點心一樣樣拿出來擺在桌上。
小魚用力點頭,看着那些點心,使勁咽咽口水:“是啊是啊,花婆婆說要帶好吃的點心給我吃,可惜那天我沒能去,對了,花婆婆呢?”
“花婆婆去了外地,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明卉睜着眼睛說瞎話,毫不心虛。
小魚有些失望,她很喜歡花婆婆,她以爲能在這裡見到花婆婆的。
明卉對朵朵說道:“你去洗個臉,帶小魚也去洗洗,洗乾淨了再過來吃點心。”
朵朵拉着小魚的手,轉身走了。
沒過一會兒,兩個小姑娘又手牽手回來了,朵朵恢復了本來的容貌,而且她也告訴了小魚,她之所以要扮成剛纔那樣子,是因爲她長得好看,好看的小姑娘上街不安全,所以纔會扮醜一點。
小魚連連點頭,又很開心地說道:“你們長得漂亮可真麻煩,像我這樣,就不用扮醜。”
這是小魚的真心話,以前在海上,她可從來沒覺得自己丑,大家都是這樣,黑頭黑臉的,可是到了京城,她才知道自己和人家長得不一樣,就連花婆婆那樣的老婆婆,都不像她這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