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主府,明卉沒有回家,先是坐着馬車去了長平侯府,當然,她沒進門,而是在附近轉了一圈兒,接着, 她便去了飛魚衛的撫司衙門,這會兒臨近晌午,她家霍保住該吃飯了。
遠遠的,便看到兩名夥計擡着一籠屜大包子,朝這邊走了過來。
明卉嘴角抽了抽,飛魚衛十年如一日的包子,要多難吃就有多難吃,她甚至在這家的包子餡裡吃出過一隻蒼蠅, 想起這個,明卉一陣乾嘔,連忙往嘴裡塞了一顆話梅。
她家霍保住每天就吃這個。
“汪安,去把世子叫出來。”
片刻之後,霍譽便帶着白菜走了出來,明卉衝他招招手,霍譽笑了笑,撩開車簾上了馬車。
“你去見過大長公主了?”霍譽問道。
“嗯,挺容易相處的一個人,不對, 是不用我們相處的一個人。”明卉笑着說道。
她把瀏陽大長公主說的那番話重複一遍,霍譽哼了一聲:“難怪。”
“難怪什麼?”明卉不解。
“聖上想把延平郡王的那處宅子給她做公主府, 她不肯要, 卻挑中了以前的承恩公府。”
擔心明卉不明白,霍譽又解釋:“延平郡王沒有就藩前, 在京城有處宅子, 後來他去就藩,這宅子就被收回來了,與長平侯府只隔着一條街。而承恩公府,則和長平侯府離得很遠。”
承恩公府,就是以前的孫家,這宅子是先帝御賜的,孫家被抄家以後,這宅子就被十二監收回來了。
明卉懂了,瀏陽大長公主故意挑了一處離長平侯府遠的宅子做爲府邸,她不去長平侯府,長平侯也別去她的公主府。
“那他們爲啥還要成親?”明卉還是不解。
“大長公主不想回封地,她想長居京城,就只有成親這一個辦法了,如果再找一個本本分分的人做駙馬,人家不願意,她自己也嫌麻煩,與其那樣,還不如找霍侯爺這樣的人,誰也不要嫌棄誰,井水不犯河水,一張婚書下,是各取所需的兩個陌生人。”
霍譽的這番解釋, 明卉終於明白了, 也就是說,這兩人雖然是夫妻,可卻是各過各的,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即使是貌合神離的夫妻,爲了傳宗接代,也會勉強住在一起,可這兩位不用,他們沒有傳宗接代的需要,大長公主生不出孩子,而霍侯爺本就嫌兒子分他的家產,兩個人誰也不用再生孩子,也就沒必要住在一起了。
大長公主喜歡身強力壯的少年郎,霍侯爺喜歡青春少艾的美嬌娘,平時各居一府,愛幹啥就幹啥,逢年過節,需要夫妻一起露面的時候短聚一下。
明卉問道:“瀏陽大長公主是爲了長居京城,那霍侯爺呢,他是爲了什麼?”
在明卉看來,霍侯爺除了野心和上進心以外,什麼都不缺。
“爲了錢吧,長平侯府的家底被我和霍謹分走不少,他心如刀割。”霍譽嘲諷地說道。
明卉
明卉想起霍侯爺在花千變買香時的摳搜,有些明白霍譽話裡的意思了。
事實真是如此,沒過幾日,霍譽便查到瀏陽大長公主從封地調撥了五萬兩銀子進京,又把這五萬兩銀子,在金寶錢莊倒了一下,最後進了霍侯爺的私帳。
“五萬兩銀子?這算什麼,肯定不是嫁妝,莫非是大長公主給霍侯爺的聘禮?”
嫁妝是女子自己的財產,尤其是大長公主這樣的身份,她若是死了,十二監會來人清點她的嫁妝,若在這任的夫家有兒女,嫁妝會留給兒女,若是沒有兒女,則全部由十二監收回。
瀏陽大長公主的嫁妝連長平侯府的門都不會進,全部擡進大長公主府,和霍家沒有關係,所以這五萬兩不能算做嫁妝。
既然不是嫁妝,那就只能是給駙馬爺的聘禮了。
明卉好羨慕啊,霍侯爺真真是身嬌肉貴,一把年紀還有女人擡着銀子求他成親。
接着,明卉惡狠狠地瞪着霍譽:“有其父必有其子。”
霍譽把頭搖成波浪鼓:“我沒這本事,真沒有。”
霍侯爺確實是爲了銀子才肯答應這門親事的。
只是並非五萬兩,而是五萬兩再加一座婉約樓。
沒錯,婉約樓背後的東家就是瀏陽大長公主,她一到京城,便出資把婉約樓買下來了,所以霍侯爺在婉約樓並非失身,而是失蹄,失蹄落入大長公主的溫柔陷阱。
因此,經過艱苦卓絕的談判,霍侯爺除了給自己要了五萬兩的聘禮,還把這座令他愛恨交加的婉約樓一併納入懷中。
從此後,霍侯爺幾乎不回長平侯府了,他把婉約樓當成了他的家,當然,這是後話。
三個月後,大長公主府修葺一新,在承恩公府的基礎上又擴大了一倍,據說比起大長公主在封地的府第也毫不遜色。
而大長公主廣納男寵的傳聞,也已經成了京城人民津津樂道的事情。
也就是這個時候,霍侯爺與瀏陽大長公主大婚,明卉一身大妝,跟着霍譽去給大長公主磕頭敬茶,看着一臉嚴肅,神情凜冽的霍譽,明卉只好開導他:“你想啊,咱們磕了頭就有紅包拿,多好的事啊,大長公主給的紅包一定不會少,你說,咱們要不要霍謹也討要一份,還有大棗的。”
霍譽終於開口:“不叫大棗。”
他那個嬌滴滴的小女兒,怎麼能叫大棗呢?
“好好好,你說叫啥咱就叫啥,這總行了吧?”明卉連哄帶騙,終於讓霍譽在見到正主時,收起了那副要殺人的表情。
事實證明,瀏陽大長公主不愧是見多識廣的皇室貴女,出手不但大方,而且體面。
給霍譽和明卉的,是兩對富貴花開金錁子,兩對萬事如意銀錁子,兩個各八百兩的大紅包,以及一間位於蘇州街的鋪子!
霍謹沒來,也有禮物,是霍譽代領的,雖然沒有鋪子,但也很厚重,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一對金錁子一對銀錁子,一支羊脂玉簪,一枚羊脂玉的玉佩,一對把件,一個八百兩的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