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民警還在絮叨:“看你這樣子,是不是吵架啦?哎呀年輕人……”
楊樹林趕緊擺手打斷了他:“大爺,你聽誰說我倆在處對象的?”
老民警愕然:“還能是誰,她自己說的,這還能有假?”
楊樹林更摸不着頭腦了,難不成薛雨煙讓黃姥姥附身之後腦子進水了?這種事哪有胡編亂造的,她爲啥要造自己的謠,好玩嗎?
正吃驚的時候,薛雨煙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楊樹林,你怎麼來了!”
楊樹林回頭一瞧,薛雨煙頂着個黑眼圈,正滿臉驚訝的看着他。
老民警當即笑着起身:“哎呀小薛,人家都等你半天了,沒有啥事是過不去的,看在小夥子這麼有誠意的份上,你就別生氣啦。”
薛雨煙愣了愣神,臉頓時就紅了,也顧不上解釋,扯着楊樹林就走。
那好心的老民警還在後邊嚷着給楊樹林說好話。
楊樹林一頭霧水的讓她扯進了辦公室,她都不敢正眼瞧他,忙着倒水讓座。
楊樹林一言不發的瞅着她,直到她也坐下,楊樹林才笑呵呵的道:“薛警官,你不覺的你欠我一個解釋嗎?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男朋友了?”
薛雨煙紅着臉吱唔道:“我怎麼知道,謠言你也信?”
楊樹林本來還只是半信半疑,可薛雨煙這樣的反應,卻讓他確信無疑了。以她的脾氣,如果不是她親口放出的風,他敢當面這麼挑釁,她怕是早就拍桌子翻臉了吧?
楊樹林笑着站起身來,轉頭就往外走:“哦,那我看有必要當着你同事的面澄清一下,總不能辱沒了薛大警官的名聲。”
薛雨煙頓時急了,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楊樹林,你站住!”
楊樹林笑眯眯的回頭看着她。
薛雨煙理屈,被他這麼盯着,氣焰頓時消了,頹然坐了回去:“我也是迫不得已,就算你幫我個忙,別說穿了成嗎?”
楊樹林滿臉玩味的笑問:“什麼苦衷?”
“這你就別問了,總之……求你了。”薛雨煙覺得臉皮都在發燒,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在短短几天內連續求一個高中還沒畢業的男生,這要是擱在認識楊樹林之前,誰要是說她以後會如此求人,她只會覺得好笑,可現在,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不問這個也行,那你能告訴我,剛纔那位大爺怎麼認出我的嗎?我之前可只來過派出所一次,還是大半夜跟我同學一起來的,我不信他記性這麼好。”
薛雨煙無奈的道:“昨天你跟我去縣局的時候,讓所裡的同事看到了,還偷偷拍了照。”
楊樹林聽得很不高興:“拍照了?還當天就傳揚開了?我說你怎麼會如此積極,特意跑去我家找我,敢情是早有預謀的?”
薛雨煙又急了:“你少胡說,我哪裡知道會這樣!”
楊樹林有事要她幫忙,也不想真把她給惹毛了:“好好好,不就是給你當擋箭牌嗎?我就再幫你一次好了,不過,你也得幫我一個小忙。”
薛雨煙愕然以對:“你怎麼知道的?”
楊樹林不屑的哼了一聲:“這
還用說嗎?你長得跟蘇妲己似的,肯定有不少人追,你卻偏偏說我是你男朋友,如果不是以此當藉口搪塞你那些瞎了眼的追求者,還能是啥?”
“你才瞎了眼!”薛雨煙被他氣得柳眉倒豎,卻又拿他沒有一點辦法。
事實還真就像他揣測的那樣,他們昨天去縣局,出雙入對的,還不止一次耳語,碰巧讓所裡的法醫給瞧見了,也是那法醫好信兒,直接就給拍了下來,拿着照片回所裡一頓白話。
結果她下午一回來,就有不少同事朋友變着法兒的打聽楊樹林是誰,跟她是啥關係,恰好所裡的一個副所長一直在死皮賴臉的糾纏她,她靈機一動,就說楊樹林是她男朋友,想以此讓那副所長死心,誰知那個副所長什麼態度她還不知道呢,卻先讓楊樹林給撞破了。
她尷尬萬分,又不想跟楊樹林解釋,只得岔開話題:“你這麼早過來,要我幫你做什麼?”
楊樹林嘿嘿一笑:“簡單,幫我查一個人的戶口。”
一提起正事,薛雨煙頓時面露警惕:“查誰?”
“吳波,我們學校的美術老師!我懷疑昨晚的兇案就是他做的!”
“美術老師?怎麼可能?”
楊樹林笑了:“這話我咋這麼耳熟呢?你之前也跟我說過這話吧?結果怎麼樣?”
薛雨煙語塞,這纔想起,甭管什麼怪事,只要涉及到了楊樹林,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她遲疑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好吧,看在你幫過我的份上,我幫你查,可戶籍不歸我管,得等他來了之後才行。”
楊樹林本以爲薛雨煙會藉機刁難他一下,以報昨晚他冷嘲熱諷之仇呢,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痛快就答應了,看來這娘們也不是全無可取之處。
他擡頭看了看牆上的萬年曆:“那我就等會兒,這都八點多了,應該快了吧?”
薛雨煙沒理他,坐回桌前拿起了一沓文件整理起來。
她剛坐下,辦公室門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警頭不擡眼不睜的推門走了進來。
薛雨煙只是個片警,還沒資格擁有單獨的辦公室,這男人正是坐在她對面的同事,本來有點急事要處理,匆匆進門也沒留意屋裡多了個人,直到走到辦公桌前,才一眼瞥見沙發上坐着的楊樹林。
他微微一愣,扭頭又看了看薛雨煙,很快就反應過來:“哎喲,這位就是小楊吧,來啦。”
楊樹林微笑着點了點頭,男警也禮貌的一笑,緊接着就意識到,他來的好像不太是時候。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腦門:“哎呀,你瞅我這記性,雨煙,我這邊還有點事兒要處理,先出去一會兒啊,你幫我盯着點,要是有人找我就讓他晚點再來。”
男警說着話,抓起桌上的一些東西,轉身飛快的溜出了門,薛雨煙剛想說不用,人家都已經沒影兒了,只留下臉色微紅的薛雨煙和一臉竊笑的楊樹林在屋裡對視。
雖然看出薛雨煙的尷尬和嗔怪,但楊樹林還是理直氣壯的與她對視。
這都是她自找的,他既不理虧又不心虛,有啥好怕的?
薛雨煙氣得夠
嗆,她昨天說那話的時候,哪想到楊樹林居然會找上門來?結果現在弄得她好像在辦公室裡幹啥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傳揚開來可就不太好聽了。
“走,我帶你去戶籍那屋等着。”
“那也行,走吧。”楊樹林樂呵呵的跟着她出了門,一出門就瞧見,剛纔那男警正倚在門口看資料,三人撞了個正着,氣氛頓時有點尷尬。
男警趕緊乾笑道:“我剛想起來,還有點東西沒拿,怎麼,你們這麼快就完事啦?”
薛雨煙俏臉通紅,可人家又是好意,她有火也發不出來:“他來找我辦點事,是公事,我這就帶他過去,李哥你忙你的吧。”
男警連連擺手:“急啥急啥,我馬上就走,小楊啊,你坐你的甭管我。”
薛雨煙乾脆不解釋,拽着楊樹林就走。
楊樹林一看,這哪能行,不解釋解釋,人家不把他當成快槍手了麼:“李哥別客氣,我們真有事兒,不打擾了哈,拜拜……”
被薛雨煙連拉帶拽的帶到了戶籍辦公室門口,辦公室鎖着門,兩人停住了腳,薛雨煙有點氣急敗壞的低聲道:“不許你瞎編亂扯,我警告你,要是再敢在我同事面前信口胡說,看我怎麼收拾你!”
楊樹林一臉無辜:“我說什麼了?再說了,我就算說了什麼,那不也是配合你嘛,你這人怎麼狗咬呂洞賓呢!”
薛雨煙怒哼一聲,轉頭盯着辦公室裡邊,不再說話了。
楊樹林這才笑嘻嘻的掃了一眼戶籍辦公室,這辦公室顯然是對外辦公的,上半截牆壁都是玻璃的,還有接待窗口,站在外面能清楚看到裡邊的情況,此時戶籍民警還沒來,裡邊除了兩張辦公桌,就是一個挨着一個的文件櫃,雖然整潔,卻很是擁擠。
九七年那會,電腦剛剛登陸中國沒幾年,岩石鎮這種山溝子裡就更沒有了,戶籍管理用的都是檔案,一袋檔案就代表一個人,要是丟了,那這個人就成了黑戶了。
戶籍民警沒讓他們等多久,是個四十歲出頭的女人,薛雨煙叫她郝姐。
說明來意之後,沒費任何口舌,郝姐就領着二人進了屋,雖然她嘴上沒說什麼,可看着楊樹林和薛雨煙並肩站在一塊兒的樣子,笑得那叫一個曖昧。
就在郝姐翻找吳波的檔案時,走廊裡走來三個男警,打頭的一個四十五六的模樣,又肥又壯,一臉的橫肉,警察的大檐帽扣在他腦瓜子上,愣是顯得小了一號,走起路來搖搖擺擺的,臉上耷拉下來的肉都跟着直打顫。
而跟在他後邊的兩個,一臉阿諛的笑容,也不知道在跟他說着什麼。
他面無表情,有一句沒一句的應和着,顯然也沒當回事。
但當他走過戶籍辦的時候,斜眼往裡頭一瞄,腳步頓時就停住了,身後那倆人離得太近,一個不留神全都撞到了他身上,雖然錯不在他們,可他們還是趕緊賠笑道歉。
然而打頭的男警卻根本不理會他們,眼睛瞄着屋裡的薛雨煙,淫光外露,但再看向與她並肩而站的楊樹林時,眉頭頓時擰了起來,面露兇光,一把推開了戶籍辦的門:“雨煙吶,這一大早的,你在這兒幹啥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