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二十九

二十九

2000型小車來到朝陽彩印廠,廠裡已沒有工人,十分冷落,門衛的老頭對張英說工人都回去了,廠子關了。朝陽廠範圍不小,佔地面積足有十多畝,廠房也不少,還有一座六間三層樓房作爲辦公大樓,想當年也很輝煌。任老闆現在在底層一間屋裡辦公,上面都空着。張英和殷小剛來到他的辦公室門口,裡面發生一件觸目驚心的事情。一個粗壯的漢子,把一個瘦弱的中年人壓在三人沙發上,兩隻粗大的手還卡住他的喉嚨,被卡的中年人臉色死白,嘴裡發出嗚哩嗚哩的聲音。張英幾乎沒有考慮就和殷小剛一起衝上去把那個粗漢子拉開。小殷認得被壓的瘦弱的中年人,就是朝陽廠的任健平老闆。任老闆吃力地爬起身,用手摸着喉嚨,不住地喘氣。張英趕忙從辦工桌上端過一杯茶水,遞給任健平。任健平喝了幾口,喘了一會氣,連聲謝張英。張英氣憤地責備那粗漢,說:“老師傅,你這樣做,是要出人命的,你就不考慮後果嗎!”

那粗漢也氣憤地說:“他欠我運費,今天,明天,就是不給!我早準備了,今天他再不給我的話,我和他一起去花山火葬場弄個了斷!”

“啥大事,你何必這樣呢?”張英問。

那漢子對張英搖搖手:“別說了,別說了。”

此時,任老闆已恢復了元氣,坐到辦公室上喝茶,對那漢子說:“老牛,我朝陽廠好的時候,每年你賺我多少運費?就爲兩千塊運費,今天你這麼對待我!”任老闆說着,眼淚在眼眶裡打起轉來。

牛老闆感到剛纔的行爲是太過火了,懊悔起來。他痛苦地對任健平說:“任老闆,剛纔我對你不好,對不起!可是我日子也不好過呀。老婆住了一個星期醫院了,他孃的!現在的醫院比地主還黑!一天吃幾粒藥丸,打一針兩針,就要兩三百,跑了兩天運費還不頂一天的醫藥費,你說叫我咋辦?”

任老闆拿起電話,跟一個女人打起電話來,打好一會才擱上話機,對老牛說:“你等等,我老婆再拿我孫子的壓歲錢來還給你。”

老牛低着頭悶抽菸,一會突然站起身,對任健平說,“我走了,以後再說吧!”

“老牛,別走別走,我老婆馬上來了。”任健平站身,追到辦公室門口,老牛已經走遠了。

張英見到這一幕,心裡不是滋味,她咬咬牙齒,還是不知不覺流出了眼淚,對小殷說:“我們回去吧。”

張英鑽進2000型,任健平追過來,按住小車玻璃窗問張英,“你是華老總的媳婦張總嗎?”

張英點點頭。任健平顯得十分傷感和歉意,說:“怪我沒水平,管理不善,我決定關廠了。華老總對我太好了,你們的二十萬,我時時在心上呢!”

張英誠懇地說:“任老闆,沒關係,辦企業、經商哪有穩賺的事,想開些。”

任健平緊蹙雙眉,搖搖頭,沒有說話。

在回來的路上,張英心裡沉重,沒講一句話。小殷手握方向盤,兩眼盯着前面飛馳過來的水泥路,打破沉悶的空氣,生氣地說道:“那個姓牛的傢伙!太忘恩負義了,賺了任老闆多少運費,末了爲兩千塊運費,差點要人家的命!”

張英說:“老牛也不是壞人,老婆住院,我看今天的事也是被逼的,後來他不是悔恨了嗎!”小殷說:“前年造敬老院,任健平一下子資助十萬元,在鎮裡表彰大會上,他輪到了第五位呢,在敬老院的贈款碑上,給他鑿了大名,多光彩,可是,聽鎮裡的幹部講,至今他一分錢都沒有交。這個任老闆也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小殷,搞好企業難哪!想不到的不順的事多着呢,誰不要面子?”張英嘆了口氣說。

第二天,上班不久,張英在辦公室裡,接到鎮經營科一個電話,說任健平早上六點鐘上吊死了,要她速去處理朝陽廠的債權債務的事情。張英接到電話,彷彿一下子跌進冰窟窿裡,心臟幾乎停止跳動。昨天在任老闆辦公室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她呆呆地坐在辦公室裡,心裡說,任老闆呀,你何苦這樣呢!想着這件事,張英心裡十分心酸,差點流出眼淚來。

經營科負責處理朝陽廠債權債務的孔經理告訴張英,說任健平留有一份給沈世清的遺囑,清算下來,其實朝陽廠不負債,還能多幾百萬呢,就是應收款難收。浙江一家酒廠,欠他們三百萬貨款,老任父子倆在那裡住了一個月,只收到五十萬,回到家裡,有一屋子的人等着他要債。說到這裡,孔經理又嘆息道:“老任也太想不開了,債慢慢還嘛,何必走那條絕路。”

張英聽後,心情十分沉重,離開了經營科。

張英想去沈書記那裡,問問任健平的遺囑是咋回事,路過鎮政府會議室,見裡面有幾十個打工的,還有好幾個小孩子,身上揹着書包。張英在門口一出現,就有一箇中年婦女過來,拉住她的手,問:“你是老闆吧?你知不知道華夏彩印廠要工人?我們都是朝陽彩印廠的熟手,很能幹活。”

張英沒有透出自己的身份,說:“華夏的工人多着呢,現在不添工人,你們到其他彩印廠問問,他們要不要?”

“我們去過了,都說今年彩印廠生意不好做,不要工人。”

“你們不到別的地方再找找工作?或者回老家。”

“我們有孩子在這裡讀書,回去了怎麼辦!再說,現在不是年不是冬的,回去了到哪裡找工作?”

看張英氣質,認定她不是一般普通人,說不定就是一個大老闆,此時一下子男的女的,有十多個人圍住了張英,這個說請老闆幫幫忙,那個說照顧照顧我們的孩子,張英一時手足無措,帶着沉重的心情,往沈世清辦公室走去。在辦公室外的走廊那裡也有幾個男女打工的站在那裡,顯然是等沈世清答覆。張英輕輕地推門進去。沈世清坐在辦公椅裡,神情沮喪。他木然地看了一眼張英,也不給她沏茶,也不叫坐。他悽慘地看着任健平寄給他的遺囑。張英悄悄地在書記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後來,書記嘆着氣對張英說:“老任是一個很好的老闆,尤其對集體事業上非常熱心,對員工很有感情,鎮裡建學校,建醫院,修路……總是竭盡全力支持。這人就是氣魄太大,對一些不守信譽的客戶過分相信,導致應收款不到位,造成企業缺少資金週轉,形成惡性循環……可是,不管如何,總不該走那條不歸路啊!張總,回想起來,我們鎮政府有責任,平時沒有對他幫助……不然,朝陽不至於有今天的後果。”沈世清嘆息不已。

張英心裡也很難過,勸道:“青龍有幾百家企業,就你們那麼幾個鎮幹部,哪能照顧得到?企業還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操作好,管理好。”

沈世清說:“有些企業老闆,由於種種原因,也需要鎮領導關心關心的。”說着,他把任健平的遺囑書遞給張英,說:“老任的遺囑叫人太難過了。”

任健平寫給沈世清,懇求幫他了卻三件事情。第一件,懇請政府把朝陽彩印廠拍賣,所得款子把所有的債款清還,一分錢不能少人家的。外面的所有應收款由政府去處理,能收多少是多少。他估計了一下,外面的應收款就是打個五折,朝陽還不負債。他已經告誡子女,今後千萬別辦企業當老闆,還是規規矩矩替人家打工。

第二件事:前年承諾支助建敬老院的十萬元,一定要支付。每次經過敬老院,心裡像有刀割一樣難受。

第三件事:請求政府無論如何安排好那幾十名外地員工的工作。他們都是好員工,在朝陽都有六七年的工齡,他們的印刷技術都很好,他們對朝陽都是有感情的。我不忍心讓他們失業。他們的子女不少在青龍讀書,他們不在青龍工作,叫他們怎麼辦?

最後,任健平這樣寫道,沈書記我是個蹩腳的老闆,對集體沒有貢獻,員工也沒有在朝陽發財,我自己仍然很窮。謝謝你!沈書記,永別了!

張英讀完遺囑,咬了咬牙齒,眼淚還是簌簌流下來。

張英用手帕擦了擦眼淚,擡頭望着沈世清,問:“書記,任老闆託你三件事,你咋辦?”

沈世清低低地說:“兩件事都能解決。經營科審查後老任還有資產,沒有問題。解決那幾十個外地員工工作的事,是個頭疼的事,現在,不是年不是冬,半路上哪家要工人。今天,我讓趙鎮長親自去幾個規模大的廠,是否每家能安排幾個工人。”

一會趙鎮長推門進來,沈世清不安地問他:“情況怎麼樣?”

趙鎮長臉色沮喪,嘆着氣說道:“難那,我去了幾個大廠,都不肯請工人。目前,彩印雖是小旺季,其實還算淡季,中途哪肯多請工人?”

“其他廠怎麼樣?”沈世清急着問。

“因今年經濟形勢不太好,有些廠只有一半時間開工,哪裡還要人?”

沈世清氣憤地說:“怎麼搞的,青龍幾百家廠,難道幾十個工人都擠不進去嗎!真是……”

趙鎮長嘖着嘴嘴說道:“也難怪老闆,以後每個職工要搞社保,每年老闆在每個員工身上要多花幾千塊錢,所以,現在多招一個工人都要考慮考慮。”

“老趙,任健平已死了,難道他向我們提的這一點要求,都滿足不了他?他會死不瞑目的!”

趙鎮長一直站在沈世清面前,低聲安慰着說:“沈書記,這樣吧,對那些人,我們再花點小錢,打發他們走吧,省得麻煩。”

沈世清朝趙鎮長一擡眼睛,臉色難看,帶氣說:“不行!他們在青龍五六年了,拖兒帶女,孩子已經在讀書,已經在這裡安家落戶。他們對青龍鎮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出點錢就打發他們走!我堂堂青龍鎮,真沒有幾十個工人的立足之地嗎?我這個黨委書記,真當到頭了!我要帶頭,爲我們政府節省一分錢!我要用財務收入養活他們。不然,我們還不如任健平!”

趙鎮長臉孔也變了色,不敢再說一句話。

忽然,張英站起身,臉孔紅潤,往耳後掠掠頭髮,很平靜地對沈世清說:“書記,這幾十個工人,我華夏公司招回去吧!”

沈世清、趙鎮長,四隻眼睛盯住張英,似乎沒有聽清張英的話。幾秒鐘後,沈世清問:“張總,你說啥?”

張英又重複了一遍。

“不行不行,多謝張總,我們不能再把擔子都壓在你們身上,上次爲你們華夏公司職工回廠的事,我和趙鎮長,對金平不知做了多少工作,他才勉強答應。而且,他要我們對他承諾,今後絕不隨便派一名工人再進華夏公司。張總,今天你答應幾十名外地工人去你們華夏的話,華金平不跟你拼命纔怪呢!”

趙鎮長也勸張英,這件事就免了,我們鎮總能再想辦法解決的,省得再給你們壓力,影響你和金平的團結。華夏是我鎮的大公司,你們領導之間產生矛盾,也不是件好事。沈世清很同意趙鎮長的說法,對張英說:“不能再給你們添麻煩,你的心意我們知道了。”

張英心裡明白,領導是確確實實爲她着想,不再給她多加壓力才這樣說的。她一時語塞,等一會平靜地說道:“領導照顧我,我謝謝你們。不過,我們還是要招些彩印方面的熟練工,因爲向廣東訂的那條金卡紙自動線,最近要送來安裝。安裝好後,馬上要生產,生產就要工人麼。”

“要工人?上次吳天玉退回你們的工人,不是多了嗎?怎麼又要工人?”沈世清被弄得糊塗了。

張英笑道:“我們華夏本來就有五百來員工,新宇畢竟留去了幾十個。目前,我們的企業還算正常,就是利潤薄了。所以,上次新宇退回來的工人,還是安排了的。”

“媽的!華金平這傢伙!上次爲退回工人的事,跟我們掙得面紅耳赤呢!”趙鎮長鬆了口氣說。

沈世清緊緊地握住張英的手,認真地問:“你真的需要工人?”

張英笑笑說:“可以說要,也可以說不要。”

“張總這句話怎麼講?”

“我們添了新的生長線,工人可以到各車間抽出來,萬一車間工作來不及做,讓他們加點班就可以了,要是不讓工人加點班,就得招新工人了。”

沈世清明白了,握着張英的手,搖晃了幾下,說:“張總,你就別給工人加班加點了,不然要違反勞動法的。你要工人,我沈世清保證支持。”

“誰要你支持?”張英看了他一眼。

三人大笑起來。

張英往耳後撩一撩頭髮,認真地說:“沈書記,兩天後我才能把那些工人領回去,眼下我要跟金平、徐會計通通氣,做做工作。新機器還要幾天來,要安裝調試,需要點時間,把一切工作做好後,才能讓他們過來。”

“行行,一切聽從張總的安排。”沈世清輕鬆地笑着。

張英走後,沈世清嚴肅地對趙鎮長說:“老趙,這回張英肩上的壓力肯定比上次要大,你以老同學的關係,好好地去幫她做做華金平的工作。”

在總經理辦公室旁的接待室。張英面對徐志明微笑看了半天沒有說話,似乎有難言之隱。

“阿英,你有話儘管講,跟舅舅有啥不可說的?”徐志明看着張英。

“好,舅舅,醜媳婦早晚見公婆,我跟你商量件事。”張英把任健平吊死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徐志明皺着眉頭說:“你已答應了沈書記他們了,我還能說啥?不過,金平那裡肯定通不過的!你是知道金平的氣量的,華夏公司畢竟他有百分之五十股權,事情難哪!”說到這裡,徐志明連連嘆氣。

張英低下頭,苦着臉,深感事情難辦,一時說不出話來。

徐志明看在眼裡,嘆息着,怪張英太善良,把好多事情都攬在手裡,造成跟金平之間的矛盾,金平又是那種不開眼界的人,咋辦呢?眼下,華夏的局勢,就算養幾十個工人也不是大事,千萬不能打消張英的積極性,她爲華夏做的事,是有目共睹的。他徐志明只能全力支持外甥媳婦。此時,他帶着堅定的口氣說:“阿英,事已至此,只能跟金平攤牌再說,看情況再做工作,畢竟你是總經理,必要時,你該拿點權威出來,別怕!”

張英說:“舅舅,謝謝你支持我!我們叫金平來。”

在接待室,華金平聽到張英要接納朝陽廠幾十名外地工後,驚呆了,兩隻眼睛彷彿要吃人似的。他咬着牙齒問:“張英,這華夏公司,我華金平有沒有股權?”

“現在沒有,法律上還沒有規定你華金平有,目前華夏公司的整個股權,都是爹的。”張英兩眼放出堅定的目光,射向金平,毫不含糊地說。

“好好!張英你既然這麼說,目前,我是華夏公司的副總經理,我不同意你這麼做!我不能容忍你胡作非爲,把華夏搞垮掉!”

張英毫無力量的嘟嚷了一句:“就多用幾十個工人,華夏公司就能垮掉?再說,金卡紙自動線,馬上要來,也是要用人的。”

華金平嘿嘿笑道:“張總經理,屎還沒吃呢倒先叫起狗來了!讓屎有了再說吧!”

徐志明知道,在這時張英和金平,不可調和起來。他站起身,說道:“阿英,今天就不談這件事了,下次再商量吧,財務科還有事等着我們呢。”說着,他對金平說,“我們走!”

兩人走後,張英一個人坐在接待室,一動不動呆了半天。

徐志明把金平叫到財務科,苦口婆心做金平的工作。金平最後說:“舅舅,我啥都聽你的,就這件事,我不能讓她胡來。張英爲了榮耀、面子不顧公司利益。”

“那你想怎麼辦?”

“分家!”金平敲着桌子,狠心說。

“你爹同意嗎?”

“我會讓他同意的!”

華金平來到市人民醫院。見父親在吊鹽水,臉色蒼白。“爹怎麼啦?”金平問母親。

母親皺着眉頭說:“你爹今天一夜沒睡好覺,老是叨唸着張英,說她爲華夏公司吃了那麼多苦,不知現在公司咋樣了?我說老頭子,你自己身體注意,公司好着呢,你別多想。”

金平咬着牙齒,悄聲對母親說:“好個屁……”

“咋啦?”吳老太瞪起黃色的眼珠子,問兒子,“前天子珍來看你爹,說廠裡的形勢好着呢,業務多了,你咋說廠裡不好呢?”

華金平把母親拉到陽臺上,如此這般一說,母親臉都變色了,說:“呀,阿英咋變成這樣子,自家的事情不多想想,老是幫人家做好事。這樣吧,你回去跟舅舅商量商量,千萬阻止張英收那幾十個外地工,就說我媽說的!今天,這事你千萬不可對你爹講,不能跟上次你家麗麗一樣,讓你爹再犯重病。”

“媽,我知道了。”

在後勤部,金平關好門,用請求的口氣對徐志明說:“舅舅,這回你總要幫幫外甥的忙了,我們來個二比一表決,不怕張英不收回決定。”

徐志明蹙着眉頭說:“金平,不是舅舅不幫你忙,張英爲華夏公司的事業,有哪一點私心雜念?她自己被拘留,孩子在垃圾箱裡差點送命,他父親又斷了一根手指。這一切都不是爲了華夏公司嗎!幾個月來,她所決定的事情,大都對華夏有利的。這是明擺着的事,就算這次,她擅自決定讓幾十個工人就業的事情,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我認爲這樣一來,華夏公司的形象樹起來了,今後大家都會傾向華夏公司的。”

徐志明一番十分精闢的談論,使華金平一時開不得口。

徐志明又問金平,“你去醫院,你爹說啥?”

金平悶頭吸着煙,回答道:“爹身體不夠好,媽不讓我對父親說啥,怕他再受刺激。”

“這就對了,我猜,你爹絕不同意你分家的,分家是禍事,就算分了,金平,你有把握搞過張英嗎?”

華金平楞了一下,他明白,思路、魄力、社會影響,他確實不如張英。他擡起頭,對徐志明說:“媽讓我和你一起不讓張英招外地工哩。”

“你媽不明白內裡的情況,要是把我剛纔說的話給他講後,她也會反對你自立門戶的。你爹更不會同意你分家不分家哩。”

華金平失望地說:“那我們看着張英風是風,浪是浪嗎!”

“話不能這麼說,我看張英收幾十個外地工,也不是貿然的,她心中早有安排。”

“她有安排?”金平吃了一驚,“她有啥安排?”

“她要把放在下面幾個生產金卡紙廠,全部收回來,自己生產金卡紙。這不是要用工人嗎?”

華金平背貼在椅子的靠背上,兩個手指夾着支燃着的紙菸,忘記了放到嘴裡去抽,呆呆地想了一會,忽然冷笑道:“張英要全部收回四家分公司的話,是做夢!李淑英和徐興旺兩家廠,是兩根高壓線,她敢碰嗎!”

十四第6章 首次工潮(3)三十六二十四第5章 團聚痛苦(5)三十四第3章 暗流涌動(1)第6章 首次工潮(2)十四第5章 團聚痛苦(1)十七二十六十九第2章 媳婦解難(2)三十第4章 摸底定弦(2)第5章 團聚痛苦(4)二十三二十七十九第5章 團聚痛苦(4)第7章 工傷事故(3)第6章 首次工潮(4)第7章 工傷事故(1)三十六第7章 工傷事故(3)第4章 摸底定弦(1)第4章 摸底定弦(3)三十六第5章 團聚痛苦(1)第2章 媳婦解難(2)第7章 工傷事故(1)第7章 工傷事故(2)三十三十一十五三十五第7章 工傷事故(1)十九第8章 種下禍根(3)第1章 老總病危(3)第5章 團聚痛苦(2)第7章 工傷事故(2)第8章 種下禍根(1)十八二十九第5章 團聚痛苦(5)第2章 媳婦解難(3)三十二三十二二十六第6章 首次工潮(1)第7章 工傷事故(2)三十二十二十九第6章 首次工潮(4)第7章 工傷事故(3)三十十九第4章 摸底定弦(2)第8章 種下禍根(1)十三第8章 種下禍根(2)第5章 團聚痛苦(4)十六第3章 暗流涌動(1)三十三三十第6章 首次工潮(3)第7章 工傷事故(2)第3章 暗流涌動(1)第5章 團聚痛苦(2)第7章 工傷事故(1)第8章 種下禍根(1)二十三十六第3章 暗流涌動(3)二十二十五第8章 種下禍根(1)第5章 團聚痛苦(2)二十五二十二二十九十八二十八十五三十四第3章 暗流涌動(1)第5章 團聚痛苦(3)二十三二十五十八二十一第5章 團聚痛苦(1)
十四第6章 首次工潮(3)三十六二十四第5章 團聚痛苦(5)三十四第3章 暗流涌動(1)第6章 首次工潮(2)十四第5章 團聚痛苦(1)十七二十六十九第2章 媳婦解難(2)三十第4章 摸底定弦(2)第5章 團聚痛苦(4)二十三二十七十九第5章 團聚痛苦(4)第7章 工傷事故(3)第6章 首次工潮(4)第7章 工傷事故(1)三十六第7章 工傷事故(3)第4章 摸底定弦(1)第4章 摸底定弦(3)三十六第5章 團聚痛苦(1)第2章 媳婦解難(2)第7章 工傷事故(1)第7章 工傷事故(2)三十三十一十五三十五第7章 工傷事故(1)十九第8章 種下禍根(3)第1章 老總病危(3)第5章 團聚痛苦(2)第7章 工傷事故(2)第8章 種下禍根(1)十八二十九第5章 團聚痛苦(5)第2章 媳婦解難(3)三十二三十二二十六第6章 首次工潮(1)第7章 工傷事故(2)三十二十二十九第6章 首次工潮(4)第7章 工傷事故(3)三十十九第4章 摸底定弦(2)第8章 種下禍根(1)十三第8章 種下禍根(2)第5章 團聚痛苦(4)十六第3章 暗流涌動(1)三十三三十第6章 首次工潮(3)第7章 工傷事故(2)第3章 暗流涌動(1)第5章 團聚痛苦(2)第7章 工傷事故(1)第8章 種下禍根(1)二十三十六第3章 暗流涌動(3)二十二十五第8章 種下禍根(1)第5章 團聚痛苦(2)二十五二十二二十九十八二十八十五三十四第3章 暗流涌動(1)第5章 團聚痛苦(3)二十三二十五十八二十一第5章 團聚痛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