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兒靜靜立於一旁,黃員外沒注意她,她也懶得吱聲。看着馬車沙塵滾滾的回去,心裡不禁暗暗好笑,看來真是媒人來提親了。朱行道的面子可真夠大的了,連帶着那家的老爺也一起過來了,居然是上門看女婿的。
見朱行道看着自己,江心兒作了一個揖道:“恭喜朱公子,賀喜朱公子朱公子你喜事可近了啊,老丈人上門打探來了,真是一場佳話啊”
朱行道微微一愕,隨即明瞭她在打趣,不由笑道:“心兒,連你也來取笑我是嗎?”
“取笑?”江心兒雙眸一瞪:“我怎麼取笑你了,那可是媒人上門提親來了,這不是喜事到了嗎?怎麼,難道是你與黃員外的千金有什麼私情,才驚動了人家爹麼?”
朱行道大叫:“沒有啊,這可從何說起。”
“沒有?”江心兒還是不放過他:“若是沒有的話,黃員外咋也跟着一起來了?”
朱行道輕輕一笑:“我哪知道,估計是上次李府選婿的事,進進出出的,讓人家記着了。現在媒人拉着黃家老爺,親自找上門了,硬說要結成連理。心兒,不瞞你說,連黃千金長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咋結?這不是跟我開國際玩笑嗎?”
聽他急切辯解,江心兒輕輕一笑:“但黃員外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好像巴不得快點把女兒嫁給你……”
“切”朱行道不屑道:“老實說,以我這等相貌家世,想嫁給我的人多着了去,我是不是都要娶回來?”
江心兒抽了抽眉角:“在這個時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你不是說過你想娶一大堆美女回家嗎?現在正好有一個了。”
朱行道白了她一眼,正想挫她幾句,卻聞到一股脂粉味道,不禁暗自疑惑,江心兒從來不塗濃裝,爲何竟有此味道?
細細的看了她一眼,瞄到那眼睛下面蓋了一層厚厚的粉,發現江心兒的眼睛有些浮腫,不禁問道:“昨晚沒睡好?”
江心兒點了點頭:“失眠了啊,館裡太吵,所以找你這方雅地休息來了。”
朱行道卻是不太信,那麼忙碌的江心兒會無緣無故來休閒,看了江心兒身後一眼道:“咦?那跟屁蟲呢?”
聽朱行道說小遠是跟屁蟲,江心兒立刻不高興:“誰是跟屁蟲了你給我說清楚”
“好了好了,不是跟屁蟲,那請問江館主,小遠兄哪去了?”
提到小遠,江心兒心裡一揪,剛提起的興致一下子低落,輕輕嘆了一聲,佯嗔道:“我難得來一次,也不曉得請我進去,只是在門口問東問西,一個大男人什麼時候變這麼羅嗦了?”
一邊說着,一邊熟門熟路走了進去。
朱行道被她一頓數落,卻是無話可答,滿心疑惑地跟着進去。卻見江心兒先一步坐在大廳中,低着個頭,好半天沒有說話。
“心兒,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朱行道心知一定出了什麼事,只能在旁坐下,輕聲問她。
江心兒嘆了一口氣:“小遠走了。”
“走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離開了,不在這裡了。”
“啊,怎麼會突然這樣,他什麼時候走的啊,說了些什麼沒有?”
“昨晚走的。”江心兒又輕輕嘆了一口氣,看到下人們呈上了糕點果品,端起面前的茶盞,輕輕綴了一口。
“昨晚?”朱行道頓了頓:“爲什麼要走得那麼急?”
“他說要到京城裡尋親,然後昨晚……便被一隊官差帶走了。”
“官差?”朱行道更是疑惑:“他尋親就尋親了,怎麼扯上官差來的?”
江心兒搖了搖頭:“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小遠走得很急,什麼話也沒交代清楚。”
朱行道微微皺眉:“看來遠兄這次到京城尋親,並不像表面上看那麼簡單哪。”
被朱行道一語道破,江心兒心裡一凜,拿着的茶盞也不覺顫了顫:“行道,依你看,小遠這是怎麼回事?”
朱行道沉吟了一會:“那些官差什麼裝扮?”
“我也說不好,不像是當地小衙門裡的差人,倒像是有點身份的樣子。”
“不是當地的?”朱行道沉吟着,又問道:“那他們帶他走時,是凶神惡煞的,還是客客氣氣的?”
江心兒想了一想,“似乎很客氣,還說了幾句話的,然後小遠就跟着走了。”
朱行道寬慰她道:“心兒,既然是這樣,你就不要太擔心了。如果說他走了你缺人手,不是還有我嗎,我會時常來幫忙的。”
江心兒在他百般寬心下,心裡略好受了點,有點艱難的笑了笑。這時一抹桂花的香氣飄來,看了一眼桌上,那是桂花糕的香氣,想起小遠親自給她做的桂花糕,忍不住心裡一酸。
“行道,你這裡有客房吧,我有個不情之請,想在這裡住幾天,解解悶。”
朱行道眼睛一亮:“有,當然有李管家。”
“在的老爺。”一名約莫五十歲左右的老者站出來道。
“把西廂那的房間打掃好,給江姑娘住的。”
“是的公子,老奴這就去辦。”話畢,李管家便退了下去。
老管家一走,朱行道拿走江心兒手上那杯茶道:“心兒,別喝了,快睡覺去吧,你眼睛上的粉全掉下來了。要不是我家不缺糧,我幾乎誤會你是來送麪粉的。”
“呃?”江心兒一愕,連忙用手捂住眼睛:“哪有你說的那麼厲害,你個缺德鬼”
朱行道笑了笑:“再不睡就真掉下來了,然後就變熊貓了。”
江心兒扯了扯眉角:“好,我去睡覺,我去睡覺還不行嗎?”說罷江心兒站了起來,像想到什麼似的又坐了回去:“行道,我拜託你件事情好嗎?”
“什麼事?”朱行道答得很是乾脆。
江心兒猶豫了一下:“幫我打探一下小遠在京城裡的消息好嗎?”
朱行道眸色微微一黯:“這無名無姓的……怎麼個打探法……”
江心兒心下一沉,一瞬間這世界暗了一般,再也高興不起來,輕嘆了一口氣,轉身走開。
“心兒。”朱行道上前拉着了她的手。
看着朱行道拉住自己的手,江心兒一愣,心裡微微跳了幾下,卻是輕輕掙脫開:“朱公子,你想要幹什麼?”
江心兒這聲‘朱公子’叫得份外生疏,朱行道心裡一痛,走到了她面前:“西廂房不是在那邊。隨我來。”
江心兒抿了抿嘴,跟在了朱行道身後,看着前面那修長的背影,心裡一陣悽然,若是前面這人,是小遠……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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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太累,也許是朱行道這裡有特殊的花香,江心兒緩緩的睡去,等到她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看着那刺眼的陽光,江心兒甚是詫異。
天,她竟是睡了有二十四個小時。
一屋的淡雅裝飾,很合她的喜好,左邊處香爐裡香菸繚繚升起,散發着淡淡的花香,這花香她認得,是薰衣草的香氣。
怪不得她睡了那麼久,這薰衣草的香氣,是天然的催眠劑。
肚子裡一陣咕咕響,江心兒下了牀,走到鏡子前,只見自己髮髻睡得鬆鬆散散的,眼睛卻很是有神。只是衣衫凌亂的,看着很是不雅,不禁道:“請問有人嗎?”
門外一名丫環進了來:“公子醒啦,奴婢去給公子打水來,公子請稍等。”
公子?江心兒微微一凜,笑了笑,朝她揮了揮手,這府上的丫頭認識她,這個竟叫她公子,大概是新來的。
不過被認作公子也是好事,免得被人看見她從朱府裡走出來,讓人誤會。
一番打扮後,便見丫環拿了早點過來,聞着香噴噴的早餐,江心兒肚子很餓,卻是沒吃多少,心裡覺得空空的,很不是滋味。
囫圇吞棗似的把肚子填飽了,喝了口茶,看着天色不早,便打算回花田喜事去。
她出來一天了,不知道館裡的人怎麼樣了。
“公子,”丫環進來道:“我們公子請你到大廳一趟。”
江心兒點了點頭,隨丫環走到大廳,剛進大廳門,就突然看見小舟也在,正與朱行道在聊着什麼。見到她來了,江小舟眼神中滿是驚喜:“姐,可找到你了館裡的姑娘們都快急死啦,滿世界找你呢。”
江心兒心裡一暖,笑着道:“是嗎?我不在,她們不反天了?”
小舟笑着道:“姐,是反了天,不過都是急反了天,都跑來問我你到哪裡去了,可是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找了一天,最後想到朱公子這了,所以就來了。這一來,還真碰着姐了。”
江心兒笑了笑,坐了下來:“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沒多久。”
江心兒看了看天:“現在是什麼時辰?”
“早上十點鐘。”朱行道回答道。
江心兒挑了挑眉,身旁的小舟甚是疑惑:“什……什麼十點鐘?”
“就是巳時。”江心兒解釋道。
“哦,呵呵,現在是巳時沒錯。”江小舟笑了笑,看了兩人一眼,敢情姐和朱公子都通起暗語來了:“姐,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江心兒眸色一黯:“姐打算……”
“小舟,她心情不好,就讓你姐靜幾天。這幾天你幫忙打點着花田喜事裡的事情吧,辛苦你一下。”未等江心兒話完,朱行道便打斷道。
小舟稍稍一愣,心裡隱隱明白了些事情,口中忙着應道:“姐姐你累了,就在這裡躲幾天,我雖然不濟,也還是可以應付的,況且姐姐親手教出來的徒弟們也都很能幹啊”
江心兒還是不怎麼放心:“可是小舟,丫頭們忙得過來嗎?”
“都是姐教出來的人,肯定有本事的,只是沒了姐這主心骨在,一時之間她們不是很適應,沒什麼心情工作。昨天放話出去,說你身體不佳,然後把客人們勸回了,都在外面找了你一天。不過姐你放心,現在知道你在哪裡了,她們就會安心的。姐你好好在朱公子這邊看看花,休息休息吧,那邊有我們在,不妨事的。”
小舟說着轉頭對朱行道說:“朱公子,這段時間便麻煩你照顧一下我姐了。”
朱行道笑了笑,點頭道:“我與你姐是老朋友了,這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江心兒默然不語,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把茶盞放到檯面上:“不,我不能留在這裡。”
此話一出,兩人俱是一愕,小舟不解道:“姐,你是不放心姑娘們嗎?”
江心兒搖了搖頭:“霜兒和子清她們已經出師了,一般事情都能處理的,只是我留在朱公子這多有不便,我還是先回花田喜事吧。昨天我是心情差,又特別累,可是一夜睡下來,精神已經好多了,留着怕是不太好。”
朱行道微微皺眉:“心兒,我與你是朋友,用得着如此見外嗎?”
江心兒笑了笑道:“朱公子,昨天我還見有人親自上門向你提親呢,若是讓那些姑娘看到你府上有人,那豈不是壞了朱公子美事,呵呵,心兒還是先回去吧。”
“這事好辦,”朱行道不以爲然道:“我把他們都攆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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