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行走,穿街過巷,漸漸行到一處偏靜的小徑,又走了一段時間,便見一座府邸顯現眼前,雖比趙榮和王府的少了份氣派,卻也是簡潔優雅,府邸上書兩個大字:朱府。
敢情朱行道的家到了。
小遠道:“不是隻去賞花,不去你府上麼?”
朱行道只能解釋:“我種花的地方,在我家後面,你總得走過去吧?再說來我家裡了,心兒又是我朋友,難道喝杯茶休息一下都不可以?”
江心兒也覺得,如果太過謹慎倒顯得小家子氣了,用眼神與小遠溝通了下,小遠也就聽話得不再出聲反對。
出來幾個家丁,恭敬的迎了幾人進去。府內甚是清幽,看不到華麗的裝潢,但一個假山一棵樹木,甚至點綴的花草都是尋常難見的,落在懂行的人眼中便知其中優雅尊貴。
穿過長長的走廊,幾人在大廳裡坐下,奴婢奉上茶點。
把茶泡開,一股花香溢滿整個廳堂,清香芬芳,江心兒深深的吸了一口,雙眸閃亮道:“是月桂的香氣!”
朱行道微微一笑:“不錯,正是月桂花茶。沒想到,你也是個行家,一聞就知道是什麼花。”
江心兒點了點頭:“衆花當中屬月桂的香氣最爲腹鬱,這種香味我最喜歡了。”
“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啊,我挑的正是你喜歡的。”朱行道聞言而笑,輕抿了一口花茶這才繼續說道:“我恰好也非常喜歡桂花茶的味道。我這裡種植的鮮花品種繁多,若是你喜歡,只要我這裡有的,都可以幫你做成花茶。”
江心兒一聽來了勁,連忙問道:“那你這裡都有些什麼花?”
朱行道微微一笑:“等你喝完這杯花茶,我就帶你們去看看。”
確實也不急,說好了要兩個時辰回去呢。江心兒也篤定下來,悠閒品着花茶。一時又有下人端了糕點來請客人品嚐。
除了花茶好喝外,這裡的點心也是異常美味,細品之下糕點中都包含了花的清香。
敢情朱行道是個愛花之人,在自己家裡種了各色鮮花,還物盡其用,拿鮮花來製作美食。
“這些糕點吃了對人體也有益處,心兒,你多吃幾個。”朱行道話畢,便把一盆黃亮亮的桂花糕推到她面前。
是桂花糕!她最愛吃的桂花糕!做工精緻的樣子看得江心兒口水直流:“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拿了一塊塞進嘴裡,一下子嘴漲得鼓鼓的,太香了。小遠見狀連忙把茶遞給她,輕輕拍着她的背,擔心她吃的急了會噎到。
朱行道看着她這一副猴急的樣子,輕笑搖頭,十分寵溺的口氣說道:“丫頭,就算我家糕點好吃,也不要那麼性急,萬一噎着就不好了。放心吧,這裡沒人和你搶,東西多的是,只要你喜歡吃,隨時可以叫人打包給你帶回去。”
“打包啊,這個好像太不好意思了吧!”江心兒眼睛閃亮閃亮的,心下確是想帶回去,可又有點難爲情。
“其實我這裡的花餅算是商品,外賣是要收錢的。可你是我的客人啊,只要是心兒喜歡,都送給你都無妨。待會我吩咐下人把各種花餅都打包一些給你帶回金百合,你在館裡分發分發,也好做個人情。平日總有人跟你過不去,都說吃人的嘴軟,這下正好可以堵了她們的碎嘴。”
江心兒挑挑眉,這個主意倒是不錯,而且她也知道朱行道並不會小氣這些東西,便大方接受了,笑着道:“那我可就收下了,多謝多謝哦!”
“丫頭,你我可是大有淵源的人,這麼客套就不必了。說了要做朋友的,朋友給你帶些糕點,尋常的很啊!”
江心兒心情大好,話也多了起來。小遠在一旁靜靜的品着茶,看着那些糕點,又看看相談甚歡的兩個人,若有所思。
“我吃飽了,我們去看花吧,耽擱久了,我回去又得挨人指摘。”
“那好吧,跟我來。”朱行道站起身來,率先帶着他們通過長長走廊,她走的速度很慢,江心兒便當是散步來着。剛吃得太飽了,走得快會得盲腸炎。
幾人慢慢走過曲折的長廊,看着那假山水池,亭臺樓閣,綠樹成蔭,江心兒再次覺得上天待她不公。大家都玩穿越吧,朱行道起碼穿到了個有錢人家裡面,她卻偏要穿到窮人家裡,受那後母的氣。
若不是自己機靈,慢慢讓自己的日子稍微好過些,現在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後媽送去當了丫環。
走着,便有花香撲鼻而來,漸漸由淡而濃,看來離開目的地不遠了。江心兒興致盎然,不由得加快的腳步。
朱行道見狀,輕輕一笑,摺扇擋住了江心兒去路:“真是傻丫頭,你知道在哪裡麼?不是在前面,在轉彎處。”
說着身形一轉,步出了走廊外。
走廊那處,是一個轉折地,江心兒看了一眼身後跟着的小遠,三步並作兩步的跟上前去,待看到朱行道的身形時,眼前陡地一亮!
只見一個玻璃大棚聳立在面前,通體透明,猶如一鑽石,反射着日光,白光閃耀,讓人不敢直視,美麗得讓人驚歎。
遠遠看去,棚內五彩紛呈,種植着各式植物,蝴蝶在花間翩翩飛舞,好不春意盎然。這個玻璃棚內,竟是關着滿園春色,滿園花香。
江心兒驚詫不已,朱行道竟然這麼能幹,在古代搞了一個室內種植,怪不得能拿出外面都看不到的花種。
這種技術她是知道的,只是在這個時代,在這個地方,看着這些東西,直覺甚是不可思議。眼前景象,猶如童話故事一般,美得如夢如幻,好像稍一觸撞就會化成飛灰一般。
而小遠,已經僵在當場,目瞪口呆得一句也說不出來。
兩人驚歎了好一會,江心兒纔回過神來問向朱行道:“朱公子,你是怎麼弄來這些玻璃的?這時代會有這東西嗎?”
朱行道豎起手指頭輕輕搖了搖:“在我們那世界裡,玻璃又叫琉璃,從波斯國進貢而來的。不過這時代還真沒有這東西,這些玻璃,是我自己製造的。”
“自己製造的?”江心兒更加詫異:“你以前是幹這一行的嗎?”
摺扇一開,朱行道驕傲一笑:“以前職業雖不是這個,但好歹也是個研究員,製造這些小東西還是不在話下的。”
江心兒張大着嘴,這次不是假的,朱行道的能力讓她十分佩服。
“兩……兩位,你們在說什麼?我不是很懂。”小遠眸裡的驚訝之色還未褪去,撓着頭不明不白的問着。
玻璃?研究人員?這都是些什麼?
江心兒一凜,剛纔一下子忘記了小遠在這裡,但話已說漏了嘴,也不好隱瞞:“沒什麼,我只是很佩服朱公子,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自己想出來一些東西,並且把它做出來了。你看那些透明的東西,就是朱公子製造出來的。朱公子在這方面很有天賦,所以便說自己是這方面的高人了,也就是研究人員的意思。”
口中解釋着,但是江心兒心底仍然是七上八下的,後悔自己一時嘴快,和朱行道說出了這麼多“驚世駭俗”的話來。
小遠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又看了玻璃大棚好一會,指着玻璃大棚道:“那是什麼東西?爲何要把植物都種進去呢?”
朱行道微微一笑,摺扇一合往前一迎:“那大棚是用玻璃製造的,至於其它問題,兩位不如跟朱某進去裡面遊玩一番,朱某慢慢向二位解釋如何?”
“好!”江心兒點了點頭,邁步便向棚內走去,玻璃大棚,呵呵,多具童話色彩的地方,不少臺式言情劇都是選擇這種地方做背景的。
小遠也跟着走進去,一雙眼眸圓瞪着,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這一切……這透明可以看到外面一切的硬東西就叫玻璃嗎?
花香味撲鼻而來,有清雅的,有馥郁的,有平凡的,也有特殊的……各種各樣。花的種類繁多,她認識的,她不認識的,粗略數了一下,大概二十多種,俱都十分美麗,奪目異常。
江心兒流連於各式花卉之間,觸觸這個,嗅嗅那個,興奮不已。
見江心兒這麼高興,後面站着的兩個男人也被感染得情緒很高,朱行道摺扇一開,輕搖道:“九月江南花事休,,芙蓉宛轉在中洲,美人笑隔盈盈水,落日還生渺渺愁,露洗玉盤金殿冷,風吹羅帶錦城秋,相看未用傷遲暮,別有池塘一種幽.”
“好詩,好詩!”朱行道話音剛落,小遠便拍手稱好:“朱兄好文彩,在下佩服!”
朱行道眸裡掠過一抹異樣,卻是不動聲色,拱手道:“遠兄過獎了,此詩乃是一個故友所作,拿來權作充數而已。”
“故友?那朱兄這位故友,肯定學識淵博,學富五車。”
朱行道嘴裡微微上揚,噙着一道意味深長的笑意:“當然,只不過高人已去,着實可惜。”
“哦……高人已去……”小遠不甚感慨,但是心思卻也很快被周圍的風光吸引了過去。
再說那邊廂江心兒擔心再說出什麼奇怪的話來讓小遠懷疑,她快步走上前,將小遠甩在後面好一截。朱行道見小遠被自己的景觀迷住,終於沒心思盯着江心兒,不覺心中偷笑。腳上步子加快,三兩步的趕到了江心兒身邊低聲的說着話。
“心兒,此花名喚蝴蝶蘭,你應該看到過的啦。原意爲“好像蝴蝶般的蘭花”,它能吸收空氣中的養分而生存,歸入氣生蘭範疇,可說是熱帶蘭花中的一個大族。其花姿優美,顏色華麗,爲熱帶蘭中的珍品,有“蘭中皇后”之美譽。心兒看了這花許久,莫非喜歡這花?”
“我原本就很喜歡這種花,卻從來沒好好研究過,不像你如數家珍。”江心兒輕喃道,這花豔麗異常,花瓣如碟翅膀欲飛,一下子便吸引了她的注意。朱行道在種花方面實在是高手,江心兒在前世見過花店中的蝴蝶蘭,都沒有今天所見的那麼美麗。
忍不住在這裡駐足良久:“真漂亮,爲什麼你家的蝴蝶蘭是我從未見過的那麼花型巨大,色彩鮮豔。”
“這蝴蝶蘭喜高氣溫、高溼度、通風半陰環境,忌水澇氣悶,溫度不宜低於15度。再者蝴蝶蘭出生於熱帶雨林地區,本性喜暖畏寒。生長適溫爲18~30℃,冬季15C以下就會停止生長,低於10℃容易死亡。我這裡的花之所以長勢喜人,是因爲我對花的習性非常瞭解,對溫度也控制得很好。”
朱行道爲了防止小遠會聽到,因而故意特別低聲,幾乎用只能讓江心兒一個人聽到的聲量詳細解說着。
江心兒忍不住連連點頭,這個朱行道別看平時油嘴滑舌沒個正經,但肚子裡裝的東西可多着呢!
朱行道說得興起,手往旁邊一指,指着一大片腥紅豔麗的花朵道:“此花名爲紅掌,又名安祖花,火鶴花等,其豔麗與蝴蝶蘭是截然不同的,一個熱烈,一個豔麗,這花我好不容易纔栽種出來的。”
“原來那花名紅掌啊,我以前見過不少,就是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真是翠豔欲滴,腥紅亮麗!”
“此花還有另外一種意思,便是鑲金嵌玉,囑意富貴呢!”朱行道接上道。
“嗯,不錯不錯,鑲金嵌玉,的確很像。”
他們兩人說着話的時間,小遠便已經趕了過來,因而朱行道和江心兒便沒有再多說什麼現代的話語。只是由着朱行道詳細介紹了其它花種和寓意,其他兩人也聽得甚是入迷。
朱家一名家丁遠遠而來,從外面敲了敲玻璃,打斷了朱行道的滔滔不絕。
朱行道朝他點了點頭,家丁進來對幾人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道:“公子,城西凌府家差人過來了,他說自己在這裡訂了花的,不知是哪一束。”
“城西凌府,”朱行道想了想:“對了,你到養房裡拿八十五號花瓶出來,瓶裡養着的便是凌公子要的花鳳梨,包裝好便送過去吧,記着要把銀子收齊。”
“是的公子。”家丁欠了欠身,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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