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午膳在酒樓裡吃了,小舟總是怕讓朱行道太過破費了,便一直有點過意不去。後來商量着說晚上就在自家館子裡做頓好吃的,還邀請了朱行道也一塊兒過來吃飯,算是對他的答謝。
只不過此刻的他有了“媳婦”忘了姐,現在估計正一心想着如何和周珊搭上話,哪裡還記得說要在館子裡做飯的事正好燒菜小遠算拿手,此時也只能是他去廚房給大家露一手了。
那朱行道哪裡能錯失這麼好的機會,讓小遠一個人在小舟面前賣乖,滿嘴裡嚷嚷着都不是外人,他也不忍心只等着吃現成的,怎麼着也要幫忙做點什麼,因此跟着小遠一道去了廚房。
江心兒這一整日從早上出門到現在還沒真正休息過,懶得管他們胡鬧,便由着他們去了,自己一個人在內堂閉目養神,順道還要算算今兒一整天的入賬。
兩位帥哥在廚房裡折騰着,說要各顯身手讓大家評判下誰的手藝更好。江心兒在內堂仔細的入了帳,覈對了一下最近時間的收支明細,剛一忙活完還沒來得及歇息,就聽得門口傳來子清嚷嚷的聲音。
“館主大人,開飯沒啊?”已經關好門收拾好一切的子清一面摸着飢腸轆轆的肚皮,一面走進來脆聲嚷着,“我餓死了,再沒東西下肚,就完蛋了。”
江心兒從賬目中擡頭,見她一副憨態可掬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打趣道:“就你嘴饞吧,哪裡有餓成這樣的,倒像我虧待了你了。都是差不多時間吃的午飯,你看其它人也沒像你這麼嚷的。再等一會吧,若是真急的話,你們便到廚房裡看看那兩位親自下廚的大帥哥做飯做成怎麼樣了,也好催催他們。如今他們處處比拼,我是真怕他們飯沒做出來,倒打起來了。”
聽說是朱行道小遠倆人在廚房忙活,子清立時傻了眼,不可思議的問道:“館主,你是說朱公子親自下廚嗎?”
小遠下廚倒也罷了,朱行道這白衣飄飄的花花公子,也能做飯?
“是啊,你也很意外吧,咱們可是有口福了。”江心兒知道子清這丫頭一向是花癡朱行道得很,不覺笑着向她擠擠眼:“吃了這頓,這下你可是要半個月都捨不得漱口了吧?”
“噯,館主你怎麼……我還是去廚房催催他們好了,大家也好早點吃飯。”子清雖然性子風風火火,但到底是女孩子家面皮薄,被江心兒逗得通紅着臉跺了跺腳,轉身就要跑去廚房裡躲避。
誰知道正好朱行道端着菜盤從旁邊拐進來,正好碰了個滿懷。兩相沖撞之下,還差點將手中幾盤菜給撞灑了,好在他有些功夫底子,及時收住了腳,“哧溜”的轉了個身便繞道子清身後去了,嘴裡還順帶提醒着:“哎,子清丫頭你慢些跑,成天風風火火的亂跑什麼呢”
這一下更是逗得一旁的江心兒笑得是前仰後合的,笑罵着子清道:“這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專挑帥的撞啊”
子清撞到了朱行道本來就害羞,又加上被館主調侃,一時間蔫不拉幾地躲到旁邊去了。這時跟在朱行道身後的小遠和周珊他們也各自端了好些菜上桌,就這樣滿屋子的人也不拘什麼身份,滿滿的圍着大圓桌開心的吃起了飯來。
因爲今兒一天小舟都跟着江心兒他們出去了,所以子清和霜兒兩個人自然還沒來得及和他混熟。不過這兩個丫頭一向人來熟得很,飯桌上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小舟一翻轟炸。小舟如今和小時候可大不同了,學得文質彬彬的,被倆小丫頭直問得小舟詞窮,最後敗下陣來,不得不哀求兩人饒了他纔算了事。
兩個女娃瞧着小舟被他們轟炸得一副小生怕怕的樣子,咬着筷子是咯咯的笑,得意自己口齒厲害。兩個人坐在一起是闢裡啪拉的說話像放鞭炮,自從江心兒批了她們能出師後,這兩女娃子的口才算是越來越好了。
一衆人有說有笑的圍坐着吃飯,氣氛十分溫馨。
嘻嘻哈哈的一頓飯吃完,丫頭們在收拾着碗筷,周珊已在院子裡擺好了糕點果品,衆人便到院子裡坐了下來。
其實朱行道來了本想找江心兒談事的,但由於進門就見到小舟來了,一時間也就岔開了。雖然朱行道是沒明顯表現出什麼,但小舟也算是細心,還是看出來他陪着大家樂呵時有點心不在焉。
想必是來找阿姐是有事商量的,只不過白天裡阿姐忙着陪他到處遊玩,耽擱下了。他很識相地找個藉口躲了開去,坐在遠遠地方和其他人說笑,留下江心兒、小遠和朱行道三人在院子里正經說話。
待到小舟走開,朱行道便將手中茶杯放了下來道:“心兒,蕭兄,多虧得小舟是個明白人,找了空兒給我們說話。我今日過來並不是只和大家吃喝玩鬧的,我想問問,這兩天你們這裡有否出現些什麼異樣?”
聽他這樣說,小遠不覺看了江心兒一眼,隨即點了點頭道:“朱兄總是能把問題問到點子上,今兒倒確實發生了一件說不上究竟是不是怪事的事,正想和你參詳。早上我與心兒出去辦了點貨,駕車回花田喜事時,在路上遇到一幫黑衣人,滿口裡叫喊着要劫車上的東西,還把心兒也逼下了車。我急了,就和他們交起了手來。他們人多,我雖然可以應付,但若是他們趁着其中一個硬手和我對陣時,完全是有機會對心兒不利的。但是很奇怪,那方話雖然兇狠,卻似乎沒有殺機的樣子,並沒有搶東西,也沒對心兒動手,胡亂打了一會兒便走了。”
江心兒總結道:“總體說來,那羣人訓練有素,來去如風,卻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在我們擔心要遭不測之時,突然退了個乾乾淨淨。”
聞言,朱行道不覺挑了挑眉沉吟了一番道:“那就是了,這情形幾乎和我遭遇的事情一模一樣。我昨兒獨自出門,走到僻靜處也遇到了一幫黑衣人,見了我更是二話沒說的就大打出手,打了好一會後,卻又全都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說到這裡,朱行道頓了頓,像想起什麼似的道:“心兒,他們一點都沒動到你嗎?”
江心兒搖了搖頭:“是啊,他們一口道出我在車上,然後逼着我下了車,卻無一人真正靠近我,傷害到我。想來想去那幫黑衣人實在太奇怪了,說是打劫卻又不是爲打劫而來,倒有點像是來討打的。而且,連你也遇到一羣黑衣人,這就更……”
江心兒半是商量半是嘀咕,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朱行道和小遠兩人俱都沉默着,好一會後,小遠這才輕喃道:“討打的……朱兄,你所遇到的那幫黑衣身手如何?”
“身手俱是不俗,那爲首的使擒拿手的黑衣人武功更是了得。”
‘擒拿手’三字一出,小遠不覺眼眸一亮,連忙回道:“你也遇到會用擒拿手的人?”
朱行道點了點頭:“那人與我交手了好一會後,便收了招,然後黑衣人全都散去了。蕭兄,莫非襲擊你的那幫黑衣人裡,也是有會用擒拿手的?”
“不錯,”小遠皺着眉頭點了點頭,這事裡似乎處處透着蹊蹺:“與你一樣,那人和我交了一會兒手後便離開了,本來說是打劫,對於財物卻又是分文未取。”
他話音一落,三個人一時間不覺都是沉默了下來,然而心底卻均是生出了同樣的結論。
以手輕輕在桌面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扣了扣,江心兒終是緩緩說道:“這麼說來,這些黑衣人應是同一夥人了。”
“很有可能了”朱行道心底也是做如此想的,想了一想便說道:“我遇到此事後,還派人出去打聽了一下,這陣子似乎城裡不少公子都遇了襲,但無人受傷。”
頓了頓,又道:“說來也巧,那些公子恰恰都是此次去參選李府女婿的。”
“慢着,你說參選的那些公子們幾乎都遇到襲擊了?”江心兒像想到什麼似的問道。
“嗯。”朱行道點了點頭。
“這事情,實在是太巧合了,”江心兒輕喃着:“莫非襲擊那些公子的,都是同一幫黑衣人?”
“完全有這可能”小遠抿嘴想了想說道:“問題是這些黑衣人全不爲財,那目的到底是什麼?”
三人又沉默了一會,朱行道端起茶杯淺茗了一口道:“可以肯定的一點,便是這事情絕對與李府有關。”
“與李府有關……”江心兒皺眉想了想說道:“莫非是李府在外面結下了什麼仇家,仇家找上門來了?對着那應選的公子們下手……”
“我看不像,”她話音剛落,旁邊的小遠卻是搖搖頭否認道:“若是仇家的話,爲何對我們手下留情?要我說,這幫黑衣人怕是反倒幫着李府辦事的……”
說到此處,小遠一頓,雙眸銳光一閃十分肯定的繼續道:“不錯,這幫黑衣人肯定是幫着李府做事,而且還久是李府裡面的人”
此話一出,朱行道和江心兒不覺心下一凜,隱隱約約似乎有些明白這話裡的意思,卻又覺得有些回不過味來。
想了想,朱行道皺眉說道:“若真是李府裡面之人的話,那麼那些黑衣人的事就很好解釋了,那他們鐵定是聽李府老爺吩咐的,也就是說,這幫黑衣人是李老爺吩咐出動的,目標便是參選的公子們”
“不錯。”小遠點點頭道:“李府老爺上次是考了文,而且當時那李老爺也說了這幾天會考武,我們不是猜想他會讓參選的公子齊聚在李府對打來定輸贏麼,可是那李老爺卻一直沒有任何動作……”
頓了頓,他眸光一眯,神色篤定的說道:“也就是說,從最開始我們便猜錯了,因爲他根本就沒打算讓我們對打決勝負,而是由他親自出手來試探。”
“也就是考校未來女婿的武功啦?”江心兒心中的思緒是百轉千回,暗道這個李老爺不虧是混跡官場這麼多年的老狐狸啊,居然連這招都想得出來。
那老狐狸也沒事先通知一下,這樣忽然殺了叫人措不及防,這樣想着,江心兒忍不住“呸”了一口說道:“虧他想得出來這個法子,也不怕把那些參選的精貴公子哥兒給嚇跑了”
見她這幅模樣,朱行道不覺輕聲一笑:“那李府老爺要的便是這效果,越是在危急的情形下,便越能看出一個人的斤兩如何”
說到此處,朱行道向小遠遞了一個眼色道:“那個使擒拿手的人後面怎麼說?”
想了想,小遠意味深長的輕輕一笑:“那人說,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啊,”朱行道亦是看着小遠勾起脣角一笑:“看來,我們二人此次是過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