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將軍對外宣佈,三姨娘因病去世。
葬禮交給了大夫人舉行,三姨娘是妾,葬禮草草了事,但因是霍將軍的妾,來送喪的人官員們並不少。
府邸裡掛滿了白綾,唐縉雲心裡空落落的,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夜裡想着蘇玉冰,想着這個府邸的種種,翻來覆去睡不着。
這幾天,他認清了將軍府的人物關係圖。
除了死去的三姨娘,將軍府還有大夫人,和二姨娘。
大夫人生有一雙兒女,兒子霍縉鴻從小就跟隨霍將軍在軍營裡紮根,但由於生性殘暴,在軍中難得衆將士的心。
二小姐霍瑤年齡十八,貌美如花,還待字閨中。
二姨娘無所出,不成氣候,三姨娘剛去世,留下驚天秘密,原本該夭折的二少爺其實還活着。
這個秘密讓大夫人寢食難安,生怕這霍縉雲得到老將軍的垂愛,在軍中取代兒子的地位。
她要將一切扼殺在萌芽狀態。
次日,天矇矇亮,唐縉雲就聽到院子裡有動靜,陌生的環境,他睡眠淺,睜開睡眼惺忪。
他穿戴整齊,打開門,就見霍心帶着幾個人過來。
“四小姐,你不能進去,少爺還在休息。”丫鬟小綠無奈的攔住這幾人。
“哥,你起來了嗎?”霍心人還沒到,聲音就脆亮的穿過城牆。
“小綠,你先下去吧。”唐縉雲揉着眉心,對着霍心的態度不冷不熱,連續幾天的沒睡好,讓他看起來很沒精神,就連眼窩處都有一層陰影。
小綠一離開,霍心就道:“哥,大夫人太過分了,娘纔剛走,她就露出本性了,把孃的喪禮草草辦了。”
“這和我何干。”唐縉雲不冷不熱的打斷她的話。
“哥,那可是咱們的親生母親,怎麼和你沒關係。”
霍心氣不打一出來,母親去世了,現在就剩她和哥相依爲命,在這個將軍府裡,處處充滿危機,她只有這個親哥可以依靠了。
那大夫人原本要將她送給丞相大人當小妾,母親在世處處反對,現在她是沒娘庇佑的孩子,該怎麼辦?
“你若真當是我妹妹,就幫我離開這裡。”唐縉雲道。
霍心一聽這話,更惱了:“哥,你還在生母親的氣嗎?當初大夫人要害你,母親爲了保全你纔派人送走了你。
母親這是愛你,你以爲她不心痛嗎,和自己的孩子骨肉分離,這都是大夫人的陰謀,哥,咱們要爲母親報仇。”
唐縉雲沒理她,往外走,就見一個身爲鬼魅的人影攔住了他:“二少爺,請留步。”
這聲音莫名的熟悉,唐縉雲一擡頭,看清楚他的臉,一驚:“是你。”
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是六年前在橋頭村山上受傷,被唐縉雲所救的人。
那穿着黑色玄衣,面色冷酷的男子,盯着唐縉雲看了一會,意識什麼,聲音的激動泄露了他的情緒:“原來是二少爺,看來這是我們主僕的緣分。”
六年前,玄夜奉三姨娘之命,去清水鎮找唐縉雲,但中途被大夫人派來的人追殺,逃到了某個山頭上。
但他萬萬沒想到,救他的就是二少爺。
他居然和二少爺失之交臂,若不是聽風閣得到消息,說看到了那塊玉墜,怕是誰也沒想到,唐縉雲就是霍家二少爺。
“我不管什麼主僕緣分,我要回清水鎮,我要找我媳婦。”唐縉雲說着就要往外走,被玄夜再次攔住。
“少爺,您不能這麼自私,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你都是夫人和老爺的孩子,夫人已經去世了,作爲她的兒子,你難道不該爲他報仇嗎?”
玄夜二十五歲,在唐縉雲面前,他不像下人,更像是一個兄長。
見唐縉雲有些動容,玄夜又道:“少爺,京城到處都是將軍的眼線,你是逃不出去的,不如好好在府裡,坐穩二少爺的位置,爲夫人報仇。等少爺羽翼豐滿,可以把少夫人接過來。”
“你說的對,進去說吧。”唐縉雲的眉目鬆懈下來,就見霍心高興道:“哥,你終於肯認我了嗎?哥,我們兄妹一定要協力。”
“我只有一個要求,若是扳倒了大夫人,讓我回去見我媳婦。”
霍心見他三句不離媳婦,有些惱怒,哪來的村婦,將哥哥迷得神魂顛倒。
“知道了,哥,有機會,我得見見嫂子,看看是個什麼樣的人,讓你這麼牽腸掛肚。”
霍心順着他的話說,就見他陰霾的臉,露出久違的笑容。
“你若是見到她,一定會喜歡她的。”唐縉雲漸漸有些接受自己的身份了。
五天後,清水鎮,唐府
低調清幽的院裡,桃蕊綻放,細雨濛濛,雨不大,跟牛毛一樣的一直下,淅淅瀝瀝的,卻不大,能攪亂翻騰的心。
這幾天,蘇玉冰就呆在自己的臥室裡,不言不語,吃的也少,人都消瘦了一圈。
蘇浩宇天天來看她,每天帶回來的消息都是沒有唐縉雲的下落。
到最後他都不忍心看妹妹一次次失望的臉,就暫時沒有來了。
唐縉雲,這個人就像憑空在清水鎮消失了一樣,沒有任何蹤跡。
唐府的下人不多,就顯得宅子更加安靜。
蘇玉冰看着窗外的那顆大樹,明明是冒着新芽,生機勃勃的,她卻看到了悲涼。
她習慣了唐縉雲在他身邊,這一下子不見,整個人都失神落魄。
唐縉雲去哪了,是生是死,她通通不知道。
蘇玉冰扯亂自己的頭髮,坐在炕上,將雙膝環抱住。
屋外傳來腳步聲,隨着吱呀的推門聲,唐雨牽着醜丫的手,一臉的風塵僕僕。
“弟妹。”她喚道。
蘇玉冰擡頭,見到是唐雨溫柔安靜的臉。
唐雨看到她這個樣子,心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弟妹,對不起,我現在才知道縉雲不見了,你別難過,縉雲一定不會有事的,衙門一定會找到他的。”
今天是鎮上的趕集日,唐雨坐了村裡的牛車過來趕集,順便給布包鋪子送貨,聽到張小薇說了這事,才知道。
弟弟和弟妹的感情這麼深,這好好的一個人突然不見,這不是拿刀戳蘇玉冰的心窩嗎?
看着蘇玉冰才幾天不見,就消瘦成這個樣子,她震驚了,心疼了。
“弟妹,你要好好保重身體,縉雲那麼稀罕你,若是看你瘦了,一定會心疼的。”
蘇玉冰定定的望着她,雙眸沒有焦點。
看着唐雨關懷的眼神,她忍不住撲倒她懷裡哭了起來:“二姑姐,我好怕,好怕縉雲出事,好端端的人,怎麼會不見了。”
“舅媽,你別哭,醜丫給你擦擦。”醜丫端着一個小,手扶着炕邊,爬上去,拿着絲帕乖巧的給蘇玉冰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