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自己，除了會下地幹活，還會什麼？
是他配不上她，還在強迫她，這麼想想，之前乾的好像挺不人道的。
見夥計還等着回話，唐山趕緊道：“行，我就坐在這等，麻煩你了。”
“不麻煩，應該的。”夥計丟下這句話，就朝酒樓門口出去了。
唐山選的地方是靠樓梯邊的，因此可以觀望到整個大廳的情況。
這個點，吃早飯的人不多，但也佔據了小半的桌椅。
隨意的掃了一眼這些食客，個個穿的光鮮亮麗。
吃相都很優雅，看的出基本家境都不錯的。
像他這樣的一股窮酸樣，還真是沒有。
唐山握着茶盞的手微微發抖，他這是跑來給蘇玉冰丟人來了。
但是來都來了，讓他臨陣脫逃，他做不到。
等待的時間無疑是無聊的，唐山就盯着門口，望眼欲穿。
眼睛一眨不眨的，真希望下一秒，蘇玉冰就能從門口進來。
盯了一盞茶的功夫，沒等來想要見的人，卻見一羣人一前一後的登場了。
來人有四個人，兩個婦人，一個年輕男子和一個年輕姑娘。
其中一個婦人穿的很花哨，肥胖的身軀裹着一件花裙子，一張染上歲月痕跡的臉蛋鋪滿了胭脂水粉。
那揮舞着手絹的樣子，唐山並不陌生，這不是媒婆嗎？
瞧着一行人，八成是來酒樓相親的。
相親的話，自然要找個雅緻的地方說事，無疑這風月酒樓就是個好出處。
那年輕男子長得弱不經風的，皮膚白皙的不正常，像是常年不見陽光的那種病態，不過從他身上的穿戴來看，家境不錯。
看那和他有五分像，做貴夫人打扮婦人，應該是來自鎮裡的母子。
那幾個人坐下後，立馬就有夥計來招呼，就見那年輕男子拿起菜單，點了一連串的早點。
另一個村婦笑得喜笑顏開，直點頭道：“真不好意思，讓你們破費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唐山看見她眼角眉梢，有數不清楚的得意。
說話的這名婦人，大約四十年紀，雖穿着粗布衣，但乾淨利落，頭髮簡單的用一根木簪挽起，就沒有多餘的配飾了。
看着人黑黑瘦瘦的，雙手粗糙的，一看就是和自己身份一樣的山裡人。
但那婦人眼珠子時不時打量着做對面的母子，眼神帶着算計和不安分。
唐山想瞅那姑娘幾眼，卻因爲對方低着頭，只能看到那一頭烏黑的秀髮，和額頭整齊的劉海。
這段時間，來唐家上門的媒婆都快踩破了門檻，這會看到現場版的相親記，唐山等待之餘，不由的多了一抹可以消磨時間的看客。
那年輕男子，很斯文，端着茶盞偶爾抿一口，時不時的瞅着對桌的姑娘，想看對方一眼，但又沒膽量讓對方擡頭。
“這倆孩子，可真有意思，見面都不吭聲，八成都是害羞了。”氣氛尷尬，媒婆咕嚕咕嚕的喝了一盞茶道。
“那誰，你家姑娘可真文靜，怕是以後這兩人在一起還不得悶死？”貴夫人拿起絲帕優雅的擦了擦嘴角的茶水。
那意思就是看不上那姑娘呢？
“咳，那啥，這不是剛見面害羞呢？一會就好了。”媒婆笑着打趣道。
這會夥計端着一盤盤早點，魚入貫出。
很快桌上擺滿了早點，粗粗一看有十來樣呢？
“來，大家都先吃早點，別客氣，不夠再點。”到底是貴夫人，禮數上做的很到位。
飯桌上除了衆人咀嚼食物的聲音，就沒其他聲響了。
唐山一直注意這邊的動靜，自然看到桌下面，那婦人粗糙的手，狠狠的掐了一把姑娘的手，示意姑娘擡頭說話。
那姑娘被掐了一把，這會疼的側了側身子，看着她的親孃，聲音染上哭腔道：“娘，你掐我作甚，我說了，我不嫁，我不嫁。”
“這死丫頭，胡說什麼呢？”那村婦臉上一陣清白交錯，就掐着這個姑娘的手臂不撒手。
這養閨女十幾載，自然是小掙一筆的時候，不然把這賠錢貨養大是做什麼的？
反正都是要嫁出去的，不如嫁個好的，撈上一筆，她纔不吃虧。不是？
“娘，我還小，還想在你身邊多留幾年，好好孝敬你。”那姑娘一直抹淚道。
“呦，瞧瞧，這姑娘還是個孝順人兒，這樣的姑娘要是進了你們家門，一定會和和睦睦的。”媒婆就是這樣，黑的能說成白的。
一張巧嘴利的很，怎麼說都有理。
那貴夫人吃着點頭，漫不經心道：“實話和你說了，我兒得了重病，大夫說，要找個生成八字相和的人沖喜，如果你家閨女願意嫁到我們家，我們願意給這個數。”
那貴夫人比了比五個手指，自然就是五十兩。
一般山裡人，嫁閨女，彩禮最多就是十幾兩了，這一下多出兩倍來，是個山裡人都會心動的。
這門親事要是成了，媒婆的好處自然少不了，她當然要賣力遊說：“哎呦，你瞧瞧，鎮上的夫人就是爽快，這不直接就說要下聘了，就等你們支會一聲了。”
黑瘦的村婦自然是喜不自禁，剛要點頭答應，就見胳膊肘被身旁的閨女頂了頂。
“娘，我不嫁，我不要嫁個病秧子。”那姑娘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這……”村婦一臉的爲難。
媒婆臉上的肥肉更是抽了抽，拍了拍那姑娘的手，柔聲哄道：“姑娘啊，你今年都十四了，這個年紀不小了，該嫁人了。
再說了，這能嫁到鎮上，可是多麼光宗耀祖的事情，多少山裡姑娘想嫁到鎮上都找不到門路。只要你進了大戶人家，以後啊，就吃香喝辣的，穿金戴銀，這小日子該多滋潤啊。”
“你別說了，我說了不嫁，就是不嫁，我夏小云的相公要自己挑選。”姑娘說的理直氣壯的，這直咧咧的脾氣讓唐山打心裡佩服。
“哎呦喂，姑娘啊，這自古的姻緣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哪能自己挑選呢？這傳出去叫人笑話了不是？”媒婆咋咋呼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