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和李剛父子面面相覷,清風峽口方面,有近兩千人緩緩而來,撲面給人一種肅殺的煞氣,一看到那些渾身浴血的保安軍將士,心臟都不由自主的停了幾下;汝州方向,一支近兩萬的燕山賊掀起漫天的塵土,人到一萬,無邊無際,密密麻麻的都是燕山賊的影子,看着讓人頭皮發麻。
李忠父子此刻想要順着小路逃跑已然辦不到了,因爲整個戰場都連動了起來,牽一而發動全身,這個時候誰先動,那麼第一個死的肯定就是先動的。
雙方都是騎兵,速度飛快,燕山賊很自然的來到了那些鐵甲重騎的附近,穆爾汗和巴特爾也與其靠攏;茅十八和姬繼祖帶着殘兵敗將也朝周彬這邊靠攏。
李剛吞了吞口水,道:“爹,我們去哪邊?這個時候不站隊,好像不行了,燕山賊那邊人多勢衆,我過那邊去吧!”
李忠擡手就拍了兒子的腦殼子一下,道:“你腦子壞掉了?剛纔還把那些鐵甲騎兵射的要死,現在過去捧臭腳?我們爺倆還不得被人家砍掉腦袋泄憤啊!我說你怎麼就不能長點腦子呢?有我一半聰明也行啊!”
李剛委屈道:“爹,保安軍只有三千不到的人馬,肯定完蛋了,我們過去摻和,死的絕對快的不得了,你怎麼還打我。”
李忠恨鐵不成鋼道:“你傻嗎?從鐵甲重騎和燕山賊那邊過去,死路一條,我們靠攏保安軍,見機不妙的話,可以從清風峽口那邊逃掉的,我說你怎麼這麼笨,嚇傻了嗎?”
李剛這才明白李忠想的還是怎麼逃跑合適,不由得對自家老爹佩服的五體投地,心說薑還是老的辣,自家怎麼就沒有想到從保安軍後面跑路,這樣難度最小呢!
李忠父子二人達成共識後,緩緩引着兵馬來到了保安軍附近,李忠扯着嗓子喊道:“大人在上,河南義兵千戶李忠,率領本部人馬前來支援……”
周彬壓根就沒有搭理李忠父子的心思,他被茅十八和姬繼祖的傷亡心疼壞了,吩咐毛貴前去和李忠接洽後,雙眼通紅的來到茅十八和姬繼祖面前。
茅十八和姬繼祖滿面愧色,茅十八雙膝跪倒道:“大人,末將無能,致使兄弟們傷亡慘重,罪該萬死,末將無顏再見大人,只能來世再來大人麾下,以報大人知遇之恩。”
茅十八說着手中的馬刀一橫,就想自刎謝罪,卻是被周彬飛起一腳把馬刀踹飛了,周彬紅着眼睛斥責道:“戰敗了嗎?你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地下的那些兄弟,如果不把兄弟們的大仇報了,你不止是沒臉見我,也沒臉見那些兄弟,你知道嗎?”
周彬知道茅十八此刻心神受創頗重,保安軍一直以來都沒有出現過如此的傷亡,想必茅十八深深自責,想要自裁謝罪,周彬卻不能輕言輕語的規勸,只能激將,激發茅十八的生氣,否則茅十八沒準還真自殺了。
茅十八被周彬的話說的渾身一激靈,心說對呀,不能就這麼窩囊的死了,否則下去真的沒話跟兄弟們說,不行,我得再上馬衝殺,不把這夥混蛋宰殺乾淨,絕不死。
周彬又對姬繼祖說道:“你負責斥候警報,所以不得已才分兵刺探,遭遇強敵無法抵擋,在情理之中,而後奮勇組織抵抗,協助十八奮戰到底,我很欣慰,來人,把二位將軍請到後陣休息。”
哈馬爾帶着人把渾身是傷的姬繼祖和茅十八擡走,茅十八哪裡肯幹,吵嚷着還要上陣殺敵,周彬心中窩心,在茅十八後腦一敲,頓時把茅十八敲昏了。
毛貴此時回到周彬身邊,嘆了口氣,道:“是李思齊的人,估計不是來算計我們的,就是被燕山賊給趕來的,油滑的很,不堪大用。”
周彬皺了皺眉頭,道:“是叫李忠吧?我聽三寶奴說過,李思齊手下有名的老兵油子頭了,根本指望不上,給他們一條路,讓他們滾蛋吧!免得留在這裡,說不定還會在背後捅我們一刀。”
毛貴深以爲然,道:“大人,燕山賊有賊兵兩萬,鐵甲重騎數千人,此戰……不如退兵吧!”
毛貴覺得以保安軍眼下的兵力,面對兩萬多的敵人,有死無生,這個仗沒法打,再說保安軍的兵力有限,這些家底如果拼光了,那就糟糕了。
周彬知道毛貴的建議無疑是最正確的,可是心中真的很難下這個決定,近千兄弟就這麼死了,那種窩心的感覺很酸,但是身爲一軍主帥,絕不能感情用事,周彬咬了咬牙,剛想下達邊打邊撤的命令的時候,遠處傳來了滴滴的衝鋒號號角聲,而且號角聲越來越近,難道是保安軍的援兵到了嗎?
號角聲同樣引起了穆爾汗的注意,穆爾汗正準備聯合新來的宣贊,一鼓作氣把保安軍在此地的主力就地殲滅,號角聲便急促的響了起來,衆人不由自主的紛紛扭頭看去。
嵩州方向,隨着衝鋒號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噗嗤噗嗤的聲音,而後便是嘀的一聲長鳴,長鳴聲此起彼伏,而在天際的盡頭,出現了五個黑乎乎的影子,彷彿巨獸一般在前進着。
周彬心中一陣激動,下意識的拿起望遠鏡觀看,在望遠鏡之中,周彬看到了讓他震撼的一幕,五個龐然大物在地上前進着,周彬覺得看起來有些熟悉,像是火車,但卻不用鐵軌,又像是裝甲車,但是比裝甲車大多了,也沒有履帶,目測看來,高度達到了兩丈,長度有五丈,行進的速度不快也不慢,這麼五個傢伙三個在前,兩個在後,緩緩駛來。
周彬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當初看到那封信的時候,周彬還以爲姚廣孝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幾天過後竟然成了現實,看着那火車和裝甲車的集合體,周彬的心臟幾乎快跳出來了。
五個龐然大物看起來非常的笨重,速度也不如快馬奔馳,但是比人走路快多了,也就是小跑的速度吧!所以很快的,這五個鋼鐵怪物就出現在了保安軍的後陣。
孫三六從鋼鐵怪獸上跳下來,跑到了周彬的面前,行禮道:“大人,孫三六報到,奉軍師之命,攜帶五輛裝甲車前來助戰。”
周彬剛剛經歷了悲憤,此刻卻是大喜,他萬萬沒有想到席應真領銜的科研基地能弄出這樣的東西來,這簡直是雪中送炭啊!
保安軍剛剛在哱羅的鐵甲重騎兵面前吃了大虧,一轉眼,隨州就送來了五輛看起來粗糙,卻是劃時代的裝甲車,這就是一報還一報的時候了。